之前的他多多少少会顾及到两人间微妙的关系,即便是在一些不经意的暧昧瞬间,岑晔大都数也会保持着自己的谦逊儒雅,很少会如此直白的“阐明”两人的相处。
就像是两人之间那层很薄却又刚好彼此疏隔开的细膜,突然有一天被撕开了一个很小的口子,不深不浅。
却又恰好了打破了原本维持的平衡。
也许、可能,会在将来,裂缝随着那个小口子,越撕越大。
只是这个口子到底是不经意戳开还是被刻意戳破,宁清晓现在分不清。
她只知道。
她隐隐的,有些期盼这层膜被撕开更大的口子,
却又怕,
撕开后,两人之间只会剩下更为僵硬的气氛。
房间里,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
宁清晓翻了个身,却没了刚下飞机时的困感。
一直到傍晚快六点时她刚有点昏沉的睡意,全忆一通电话又把她吵醒了:“我明天上午要出去取景,下午的时候我们出去转转。”
宁清晓模模糊糊的应着,困意直卷上来,全忆听出她倦懒的哼音,打趣着:“怎么,下午跟岑晔下了飞机,这会还在睡啊?”
“……”宁清晓是真没精力跟她扯这些,说了句,“明天见面再说”就挂了电话
夕阳西落,窗外暮色渐浓,城市内的高塔铁桥接连亮起闪烁的光亮,海城的夜景极漂亮。
宁清晓却裹着被子睡得极熟。
她是被一阵窸窣声吵醒的,困倦的翻了个身,手指下意识的摸向一旁。
几秒钟后,她睁眼,屋内没开灯,只有昏暗的月光透进来照在床上。
旁边是空的。
岑晔还没回来?
宁清晓刚准备翻身去摸手机,忽然出现的男声把她吓了一跳:“吵到你了?”
熟悉的声音让她松了口气,揉揉眼坐起:“你才回来吗?”
岑晔刚锁上门,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脱,脚步声也被他刻意放轻。
他整个人被隐在昏色光线中,地上的人影被拖长至床尾,一双漆黑的眉眼似与夜色融合,宁清晓看的并不清晰,
只觉,那似乎是屋内唯一的光亮。
她一瞬回神,脑袋里的困意被清空了大半,摸着床边开了夜灯。
岑晔的五官也越发清明。
应该是刚结束工作,他一张清隽的脸上染着淡淡的疲惫,侧脸线条深刻流畅,却又透着漫不经心的随意。
“你先睡,我洗个澡。”
宁清晓没说话,只轻点了点头望着他进浴室。
她揉了揉脖子,重新躺下,却是丝毫没了刚才的睡意。
被岑晔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接连响起,宁清晓本无意查看,可对方接连发了几条,浴室内水声哗哗作响,怕有什么急事,她探头瞥了下。
岑致:“早点休息,项目方案明天再商量。”
岑致:“邓尧说你还没结束工作?”
岑致:“明天是有什么其他安排吗?一个星期的工作量怎么全压在一天了?”
下面还有几条,宁清晓没再看。
她重新躺回床上,闭眼,睡觉。
可刚刚看到的文字又在脑海里浮现,她想起在飞机上岑晔跟她说过的话。
他说:“明天刚好海城有个香水展,我有空,可以带你去看看。”
怕他忙,宁清晓还特地问了一句:“你明天不用工作没事吗?”
“工作不忙,”岑晔当时的神情很随意,像是没多大点事,“就只是过来开个会,没有其他安排。”
可刚刚,大哥明明说是一个星期的工作量。
宁清晓长叹一口气,睁着眼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从订婚再到现在的结婚,她不否认,她对岑晔是有好感的,只是这份好感还不足以推动自己先迈出两人的平衡点。
就像今晚偶然看到的信息,宁清晓不确定这是否是个巧合,岑晔是否因为香水展特意压缩了自己的工作量来陪她。
她不是一个主动的人,也从未经历过这些,对于岑晔,她更是无法轻易推敲。
正如上一次的梭、哈一样,岑晔是一个“步步为营、城府极深”的人,那份世人所知的温润儒雅,却也并不是他全部的模样。
他可以随心所欲算计着自己的赢还是输,他也可以风度极好的保持着他的谦逊温和,“万无一失”这个词似乎才是他不为人知的风格。
与之比较,宁清晓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一张白纸。
她更宁愿相信,岑晔于她的不同,只是在秉持着自己作为夫妻一方的责任和义务。
宁清晓一直都是这样认为。
可在今晚,她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她想要试探,就只是试探那么一点点就好。
二十分钟后,浴室的门被打开。
宁清晓微闭着眼,尽量装睡装的自然,她面上云淡风轻,胸腔一处却又跳的强烈。
旁边的人掀开一侧被子,躺下。
他应该是拿起手机看了会,须臾,又放下,倾身过来,关了这边的床头灯。
白松香夹杂着沐浴露的花香味在空气中逐渐蔓延,封闭的空间内暧昧也被逐渐放大。
黑暗中,岑晔替她又掩了掩被子,视线受阻的空间内,听觉就尤为灵敏。
宁清晓听见他低低的叹了声。
很短,也很轻。
宁清晓不知道自己这么憋了多久,好像有十分钟,又好像漫长的有半个小时。
她转身,一点点,忐忑不安的,朝着另一个方向挪去。
距离越来越近,男人只是一身家居黑色睡衣,白色被子盖到他的胸膛,两只胳膊交错有致的叠在上面。
岑晔的睡相极好,整个人平躺着,双手放的很整齐,并未出现一丝凌乱。
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听着他均匀沉稳的呼吸声,宁清晓一闭眼,重重的翻了个身,直接砸在了岑晔的肩膀上。
宁清晓:“……”
她吃痛的皱了下眉,又很快消了音。
旁边的人也因为她这动静蹙眉转醒,手指下意识的要去揉肩膀,又意识到什么,偏头。
“……”
紧张又磨人的气氛中,宁清晓听到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紧接着,她的后脑勺被人轻轻扶起,似乎是给自己调整了下位置,男人的气息浅浅的落在她额头。
不配合的,宁清晓咬着唇转了个方向。
“嘶,”男人轻唤她,“宁清晓,你老实点。”
“……”
还以为被发现了,因为心虚和不安,宁清晓攥着手有些僵硬的靠着他。
她如临大敌,闭着眼等待着宣判。
可岑晔似乎并未察觉异常,刚要闭眼视线又转了回来:“做梦了?”
他自言自语,声音很轻。
宁清晓还没反应过来,被子下,那人的手准确无误的拍在自己的背上,一下一下,轻柔至极。
“别怕,睡吧。”
第39章 岑晔包下私人飞机与爱妻……
海城不止夜景漂亮, 清晨站在落地窗处欣赏东日初升的景色,也是美到极致。
只是宁清晓再一次错过了这样的美景。
她睡到十点多醒来时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完完全全的懵。
全忆给她打了几个电话,这会一接通就炸了:“宁清晓!你是来旅游的, 居然睡到现在!你对得起岑晔的私人飞机吗!”
岑晔两个字像是一点即炸的炮仗,在她脑子里瞬间点燃。
她干了什么?
她昨晚干了什么?
她滚到岑晔那边了。
再然后。
她、睡、了岑晔。
睡了岑晔?
宁清晓立马摇摇头, 没, 没睡。
就是,同一张床, 同一个枕头而已。
这话像是没有什么说服力, 她视线往下移, 两个枕头一个东倒西歪的落在被子上, 一个竖着靠在床头。
哦,她就是把岑晔的肩膀当枕头而已。
真的没做什么其他事。
“你想什么呢?”没得到回应, 全忆声音又提高了两度, “宁清晓,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刚醒,”她望了安静的屋内一圈, 深吸一口气,又吐出, “昨晚有点失眠,睡到现在。”
这话鬼才信。
全忆:“昨天傍晚给你打电话你也说你在睡觉, 今天这都十点多了还在睡, 岑晔的战斗力这么强?”
“……”
“全忆,你脑子里能不能别染这么多的黄色废料。”
她起身下床,没管那边的反驳,拿着开了免提的手机准备进浴室。
“本来就是啊,”全忆说, “要不然你看我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我还是昨晚才下的飞机,今早8点就起了。”
没太明白她说这话的意义,也可能是刚睡醒,宁清晓只稍稍思考了下,斟酌着:“那你的意思,你家陈慕朝战斗力不强?”
房门“咔哒”一声,套房内另一侧的书房门被人打开,岑晔的脸映在她惊愕的瞳孔中。
“……”
这、他、妈???
“我靠,宁清晓,听你这意思你们家岑晔……”
宁清晓快速按断了电话,终止了全忆的喋喋不休。
空气尴尬的她头皮发麻。
她低头,没敢去对上岑晔意味深长的目光,先开口:“你一直都在啊?”
岑晔唇角恰好的弯了下,视线若有若无的打量,然后才说:“今天没什么要忙的,你收拾一下,带你去看香水展。”
宁清晓快速进了浴室。
手机还被她攥在手心里,想起刚刚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她默默的闭眼。
也不知道岑晔有没有听见。
以后还是要少跟全忆打嘴仗。
她快速洗漱好,拿起手机要出去时又忽然顿住。
宁清晓想起昨晚岑致给岑晔发的消息,明白他为什么能到现在还在酒店。
恍惚中,她又想起,自己昨晚那故意的试探。
看不见的黑暗中她只记得鼻尖的温热和男人的气息越发强烈,久久未散。
镜子中,宁清晓的侧脸微偏了一些弧度,粉唇亦随着那弧度微微上扬。
岑晔,应该是有回应的吧。
哪怕那回应只是一点点,只是一点点就好。
香水展是Volel与海城合作的公司共同举办的,里面罗列了Volel近十年的香水以及早已在市面上缺失的香水品牌。
进门没多久,岑晔就被海城的接待人叫走了。
宁清晓正好不自在,还想多拍几个之后作微博素材用,所以半小时内逛了满场。
岑晔再过来的时候她正对着一个香水瓶研究。
“这个瓶子是你们公司的还是海城公司的?”宁清晓问他。
纯粉色的瓶身,只上面瓶口处设计了两三处的浮雕,瓶面是绘画,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就是很普通的图案瓶。
岑晔瞥了眼:“Volel的。”
宁清晓弯着腰又盯着看了会,良久后,她起身,突然问了句:
“这个瓶子,你们从哪得到的?”
“我们在微博上发布了香水展的通知,也向Volel的顾客收集各类的香水瓶,这是Volel的一个顾客投上来的。”
好像并不意外这个答案,宁清晓点了点头,看他:“这个香水瓶很普通,无论是做工还是材质都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为什么——”
她停顿了下,又继续说道:“为什么,你们会选择这个香水瓶?”
身旁接二连三的走过几个观客,短暂的看了下玻璃柜内的香水瓶,又三三两两的散开。
正像宁清晓所说的,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瓶子,很少有人会看上。
岑晔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半分钟,又移开。
他淡淡解释:“喜欢上面的图案。”
宁清晓听得很认真,纤丽的双眸轻轻眨了下:“我也喜欢。”
“你知道这个香水瓶?”岑晔意外。
她点点头:“我曾在Fairy-Xiao的微博看过,上面的浮雕和绘画都是一人所做,瓶子虽然是普通的材质,但瓶口的浮雕是一轮夜空下的月亮,瓶面的绘画是月光下七颗雪花。”
在粉色瓶子的映衬下,雪花既是粉的又是朦胧的白色。
月色与雪色融合的彻底。
有什么猜测呼之欲出。
“这个瓶子,”岑晔虚眯了下眸,盯着她的侧脸,“这个香水瓶,是Fairy-Xiao所作吗?”
这一刻,宁清晓应得很淡定,也很坦然。
“是她早期刚入香水行业时的作品。”
四目相对,宁清晓从岑晔黑白分明的眼底看到了惊讶,他敛着唇,眼尾的情绪有些猝不及防。
岑晔会喜欢这个瓶子在她的意料之外。
当年刚接触香水这一块时宁清晓一没经验,二没足够的资金,对于香水的研究她也只是少不更事,一知半解。
最开始上手时期,应该是艺术老师让她们设计一件自己喜欢的艺术品的时候。
自然而然的,宁清晓把设计的全部精力花在了这个香水瓶上。
她本就没有要争得第一的意愿,只是随着自己的心,做自己想做的。
她想要把妈妈当年教会她弹奏的唯一一首《月光》,和妈妈最喜欢的《雪的梦幻》结合在她最爱的香水上。
不是单纯的皑皑雪花,而是赋予了香水的色彩后,变成了月光下似白非白的朦胧色。
像粉又像白。
再后来,这件艺术品被她放在了微博主页做背景。
那个时候的宁清晓刚在香水界崭露头角,已经积攒了不少的粉丝,评论也多数都是关于香水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