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不可查的在心底叹了气,知道她这会的难受,又把人揽回怀里:“香水事业是你从小坚持到大的唯一梦想,它陪伴了你二十多年,比我们两一年多的婚姻还要陪伴的久的多。如果现在真因为这事你放弃了香水,我才会认为自己真的自私。”
宁清晓不想矫情的哭,她使劲憋着眼泪,抬头看他:“没有,岑晔,我没有觉得你自私。”
“你还记不记得在医院问过我的问题?”
她点头:“我问你喜欢孩子吗?”
然后岑晔的回答是:“你喜欢我就喜欢。”
宁清晓当时觉得这话太过含糊,可这会听他解释才明白这几个字背后的含义。
“没有骗你,我对孩子并没有特别的感情。可能因为对方是你,我才会试着去规划有他出现的生活。”岑晔垂下眼睑,认真思考了下,“而且相比于你而言,我实在没什么精力再分神去放在他身上。”
即便这话听起来可能是一个父亲的不负责任,但在这段婚姻中最后能互相陪伴彼此的只有对方,他会爱孩子,但岑晔也知道,他对宁清晓的感情肯定会大于孩子。
没有什么理由,只是觉得,他们两人间,并不一定需要一个孩子来促进夫妻的婚姻情感。
宁清晓怔然抬头,长长的眼睫毛染了刚才的水汽,又湿又润的。她缓慢眨了下眼,很认真的说:“我也是。”
瞧着她郑重其事的模样,岑晔难得这会有些想笑:“所以我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果你实在喜欢孩子,我们之后也可以领养一个。”
之前在医院大嫂生孩子时宁清晓的神情和语气有些动容。
他都看见了。
意识到这些,宁清晓一瞬间心思清明了不少,她吸了吸鼻子,双手从他的腰腹间勾上他脖子,摇头:“我也是一样,因为是你,才会喜欢。”
她喜欢的,是和岑晔的孩子,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
但也就像岑晔所说,他们的婚姻并不是非要强求孩子来催化,而且还不确定两年后的调理是否一定能怀上孕,这事似乎只能顺其自然。
但至少目前、现在来说。
像这种被对方放在心上重视的感觉已经占满了全部。
宁清晓觉得已经装不下其他了。
他们两人,好像也足够了。
-
解开了这层心事,宁清晓整个人看起来放松了不少。她干脆趁着空闲又躺会了床上,过了不知多久,突然想起一事。
“爸妈那边,等找个时间我去跟他们说。”
“不用。”岑晔掐了下她白嫩的脸,语调很慢的说,“下飞机后我给他们打了电话了。”
宁清晓刚“嗯”了一声,又突然反应过来,双眼睁大:“爸妈都知道了?”
“不光知道了,还都挺……”他停顿,眯了下眼,把原话复述:
“这事还用考虑?你别给清晓增加负担啊,她公司刚起步,你可别给我成绊脚石,跟她说,好好做事业,我们不需要你们给我们生什么孙子孙女,我跟你爸还想老了清闲自在点呢。”
岑之墨当时就在旁边,接过电话只说了一句:“其他的话我不多说,但岑晔,你心里应该清楚,无论是香水还是孩子,对清晓都是同等珍贵的。无论她做什么决定,你要知道,最难受的人,是她。”
听到这些话,宁清晓张了张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蹭到岑晔的怀里,紧闭着眼,过了好久才平静下胸腔的震撼。
她知道岑晔先提前告知的目的,为了不让自己以后为难,他一力承担了下来,只为了,她之后,能更加从容。
宁清晓攥着他的手指微微收紧。
不同于宁清晓的纠结,岑晔并不觉得在这事上谁有权利来决定宁清晓的人生,包括他在内。如果真的舍弃了她最爱的香水,那两年之后,就算最好的结果,他和宁清晓之间有了孩子,但再接触香水也已经不是现在的心境了。
香水是一直存在没错,但这并不是让她舍弃的理由。有了第一次的妥协,也就会有第二次。岑晔不想,她将来的某一天会遗憾自己的这个梦想没得以继续。
更何况,如果再坏一点的结果,是两年之后两人之间的受孕几率依然不大,那宁清晓失去的,将会是更多。
怕她在被子里闷坏了,岑晔拍拍她:“先起来。”
宁清晓乖乖照做,靠在他的肩上,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他衬衫上的纽扣:“以后我们多去老宅看看爸妈。”
看他们?岑晔摇头,有些无奈的扯唇道:“爸妈说,家里没多少钱,也不需要我继承家产和事业,让我继续做我的音乐就行了。”
这话表面听着似玩笑,但宁清晓清楚。
岑晔是在跟她表明,他并不需要生个孩子做继承人来继承家业。
他在让自己毫无负担的做出选择。
宁清晓很开心,是掩饰不住的那种开心。明朗的这一会,她才觉得自己这半天实在庸人自扰,是她自己把事情想的太过复杂。
她晃晃岑晔的手臂,叫他。
岑晔应下,问她:“怎么了?”
宁清晓没说话,只是嘴角扬着笑,她昂着头,对上他漆黑如潭的双眸,突然起了心思,在岑晔耳边一字一顿道:“喜欢你,喜欢很久了。”
下一秒,她攀着岑晔的肩膀,学着之前岑晔亲她的动作张嘴压在了他的唇上。但因为本来就就生涩,没把握好力度,岑晔被她牙齿磕碰的“嘶”了一声,那声音太低,很快就被掩盖。
岑晔丝毫不在意,望着她紧张颤抖的眉眼忽然低低的笑了下,他抬手覆上宁清晓的后脑勺,含糊着开口:“喜欢的忍不住了?”
明知道他是在打趣,宁清晓却还是停下来点头:“嗯,喜欢的忍不住了。”
话落,岑晔反客为主,他低头,用力含住了她已然润色的红唇。似用了力,宁清晓的呼吸被他攫夺,被他缠着舌根肆无忌惮的侵略。
那种濒临窒息的快感让宁清晓忘了思考,只是本能的闭着眼跟着岑晔的节奏一点点回应,一点点靠近。
那种满心的喜欢,被藏在了宁清晓攥紧的指尖里,被藏在了娇媚眸色下的满足和期待中,宁清晓喜欢,喜欢到想亲他也是真的忍不住。
她人间烟火二十余年,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平凡此生,了却无愿。
遇见岑晔大概是她唯一的意外。
一个意外可以陪她看遍人间春秋的人。
一个意外喜欢了很久很久,从匆匆冬日后还有热忱春天的那种喜欢。
宁清晓从未求过岁月静好,春风嘉许。
但因为他,所以自己也可在这偶尔薄凉的世界里,日升月落,岁月无恙。
第58章 正文完
半年后。
滨城最近的香水市场被一个名叫“Lethe”的新兴品牌所霸占,上市的短短数月,因为团队对新媒介创新性的使用,对流量的精益运用方式,以及对自己准确的定位, Lethe广泛受到大众关注。
而正在人们翘首期盼的不久后,Volel更是高调宣布旗下香水领域正式与其单独分离成立香水品牌公司‘Lethe’,粉丝—片哗然。
大部分持怀疑的观望态度。
可紧接着,Lethe以资源为重点,在上市后不到一星期内迅速推出“轻奢2号”香水,以轻缓,平价,愉悦,健康,潮流的理念来定位自己,再一次掀起了年轻消费者的青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也因此,他们足足做了三个月的新品宣传被赋予了极高的期盼,并以公司本名“Lethe”作为系列推出名为Memory”的香水。
Lethe这一迅速引领市场潮流的香水品牌在五月和六月频频占据词汇搜索前排,伴随着轻奢2号系列的成交额并有持续增长的趋势。
它虽然是Volel旗下的一个新品牌,但其调香师却总能抓到其对应顾客在生活中的平衡点,用香水的准确定位来抚平他们内心的焦虑感,让消费者通过感受沟通建立对品牌的认知和需求感,凭借差异化优势打开市场缺口。
而Lethe的主调香师兼CEO——Miss Ning也就广泛受到大家的关注。但关于她的资料介绍,网上却是寥寥无几。
挖不出来的身世,从不泄露的照片,极高的调香本领都成为了大众求而不得的秘密。
而此刻,这位只会在新闻中出现高调名字的人正眯着眼坐在办公桌后晒着太阳。
宁清晓也没想到,她和Volel的合作会那么契合。Volel,弥补了她在管理和运营上的生疏,同时也因为Volel本身自带的热度解决了一个新品牌起点低的问题。
而她,也同样,给Volel的香水团队带来了不可估量的价值。
最近忙着“Memory”的上市,宁清晓这几天在公司和Volel间连轴转,好不容易空下来她连口水还没喝上又接到了岑晔的电话。
得,那人比她还忙。
正赶上毕业季,各种音乐选拔如期而至,岑晔被各大高校邀请作为主要评委,一场也脱不了身。晚上在隔壁市的这一场还是岑晔婉拒了悉尼的邀约,答应了滨城音乐协会的几番邀请出席露面。
助理敲门,进来汇报:“宁总,这是Memory的宣传方案企划书,你看一下。”
宁清晓目光在上面的某个代言视频上划过,指尖轻点:“这个,先搁置。”助理不解:“宁总,这...…”
“这个我有安排。”她起身拿了车钥匙,“帮我订一张去婺城的机票。”助理问是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宁清晓走到门边,又补充,“尽快。”
开车的路上,宁清晓接到全忆接来的电话,上来先是对她这尊如今的财神爷膜拜了一番,废话过后才拿起那瓶香水问她: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感觉错了,我刚喷上去的时候想的是清清冷冷的月光。”
闻言,宁清晓红唇勾起:“你没感觉错,这款香水的确是这样设计的。”Memory今晚才能上市,她提前给全忆发了试用装。
“原来还真是这样,”全忆低头又闻了下手腕的香味,说道,“然后再到中调的那种水润微凉感有点像是雪花融在皮肤上的感觉,不是特别冷的温度,但倒是令我印象深刻。”
“至于尾调,有点和前调给我的月色印象相似,但二者好像又不是完全一样。”全忆说不上来,她不知道怎么去表达,只觉得前调和尾调虽同为月光,却是不同时段下的月色。
闻言,宁清晓脚下的油门又踩重了一些,她没关窗户,长发迎风扬起,跌丽的容貌间是隐隐的恣意:“你说,这款香水,他会喜欢吗?“
晚上八点,第七届全省音乐厅周年音乐季表演在婺城的C大如期举行,随着主持人话音的落下,全场掌声雷动,灯光和屏幕同时聚焦在第一排的某个男人身上。
他面容清冽隽刻,屏幕里他正侧身听旁边的人说话,眉宇间染着几分明朗风逸,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男人唇角勾着—抹不深不浅的弧度,越发俊朗深刻。
被提到名字,他悠悠侧头。屏幕上精致的五官被清晰放大,唇角的弧度微敛,偏薄的眼皮淡淡一掀,在众人的低叹声中岑晔慢条斯理的起身,他不慌不忙的扣起腹间的衣扣,从容上台。
这次的音乐季表演,他作为特邀嘉宾弹奏结束曲——肖邦的《冬风》
在岑晔优雅的欠身致意后,场内一片寂静,气氛严肃。
钢琴家,封.彪罗曾评价过此首曲子:“在你能够想象的范围内展现着最丰富的音。”从高音区下行开始,屏幕上男人的右手以极快的速度弹奏,同时左侧和弦不断。似低谷蓄发出力量,在沉寂中爆发。
转为C大调后,钢琴上的左右手需要不断的换位,右手弹奏和弦,左手则是速度极快的下行音群,在这一段持续变调中全场听众不由随着音乐的浪潮全神贯注,屏息凝倾。
满场高昂紧张中钢琴旁的男人却是低垂着眼眸,抿唇浅勾,双手灵活轻松地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来回转换。
光圈打在他周围,慵懒眉目似被赋予了细碎的浅淡晕影,朦胧缱绻。这样—首技术性的曲子,他却弹的闲适流畅。
随着a小调结束全篇,岑晔缓缓抬头,光色笼罩下的双眸望向镜头,那眼底,是他少见的意气风发,是他少见的不羁桀骜。
全场掌声久久未落。
就在主持人说完感谢致辞,岑晔准备抬脚下台时,话筒里却又响起了他的名字:“岑先生,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不动声色的蹙了眉,岑晔一向不喜欢这些,正要托辞几句,主持人又笑着道:“这是你太太在开场前给你录好的视频。”
闻言,岑晔松了眉。他不着痕迹的收了要下去的步伐,饶有兴致的盯着大屏幕。屏幕画面露出宁清晓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岑晔眼尾的笑意更甚。
“岑先生,好久不见。”刚面对镜头时,宁清晓还有些拘谨,“从上次见面到如今已经有一个月十天了,我们两的生活忙碌轨迹好像一直在错开,就连每天一通电话也变成了两天一通,我哥昨天还问,我跟你是不是吵架分居了。”
她开玩笑的口吻将观众们逗乐,岑晔却是勾着唇角半眯了眯眼眸。两天一通电话还不是因为她每天忙到凌晨,岑晔只好把打电话的那一个小时用来空出给她休息。
养了这么久,这良心倒是一点没养熟。
不过还没感叹完,屏幕上的人却难得有了丝愧疚:“不过还是很感谢你的理解和包容,我最近一段时间很忙,在你太太这个位置上我很多事都不称职,但你还是一直支持我,鼓励我,纵容我,我好像也有点享受你的这种贴心大度。”
宁清晓尴尬的摸了下鼻子:“虽然不该,但私心里却还是希望你继续这样贴心大度下去,我会更感谢你的。”
全场笑声再起。
岑晔微微侧目,他舌尖轻抵牙齿,一手闲适淡定的插入口袋,虽笑的不明显,但在并不瞩目的光线里,喉结却是轻滚了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得出来,宁清晓说这话还是挺害羞的,熟悉她的岑晔早就看见了她两侧红晕侵染的耳垂。
“和你没见的这些日子我琢磨了个事,结婚过后你送给了我很多礼物,但我好像从来没给过你什么回礼,所以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