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说明了一件事。”
“什么事?”
她用信函挑起程嘉懿的下巴,目光迷离,却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说明程先生是我的药,长期服用,功力大增。”
程嘉懿没有避开她的动作,眼珠往下移,看到信函上的印有施岚家度假村的Logo,正是她们说的邀请函。
那份所谓的爱的证据。
留意到他目光的去处,黎溪收回卡片,两只手指夹住摇了摇:“想知道?”
程嘉懿别开眼睛。
“想看就看吧。”
她拆开信封,抽出里面带有香气的卡片,举到程嘉懿眼前。
在一众大小一致排版整齐的印刷字里,手写的「黎溪小姐」四个字格外娟秀飘逸。
而在秀丽笔的笔迹下,隐藏着五个印刷出来的字——沈君言先生。
“诚邀。”二字后还跟着前缀——明远集团。
“沈君言正式成为明远集团总裁后,外界一致认为明远早已改姓沈,而我只是被他豢养在笼中的金丝雀。”
黎溪将邀请函翻到自己面前,“他此举为的就是告诉其他人,我黎溪还是明远的中心人物。只要我们两个同时出场,作为伴侣的,永远只会是他。”
“既然……”
“既然我知道他的心意,为什么还是不相信他?”
头顶监控里的红灯还勤勤恳恳地亮着,黎溪以纸掩面,却只能隐藏住嘴角不屑的弧度,留眼角眉梢的冷意呼之欲出。
“因为我永远忘不了,当我在病房醒来时,沈君言在背后仇视我父亲的眼神。”
狠戾得让人心惊。
作者有话说:
歌词是《少女的祈祷》,相信大家都知道了,但是阿溪听的是张敬轩版本,比杨千嬅的要深情一点,大家也可以去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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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22章 天堂鸟
哥哥嘴上说着爱我,却连一个害过我的人也不去抓吗?
沈君言的飞机在当地时间晚上九点起飞,经过十四个小时飞行,在午夜时分降落心安之处。
廊桥位置不足,沈君言从停机坪下机。
茫茫夜幕里,他那台纯黑VS680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若不是车踏板上站了个穿姜黄色茶歇裙的人,他未必能一眼看得出来。
他缓步走下舷梯,晚风把黎溪的裙摆吹得摇曳翩跹,犹如一朵随风而动的天堂鸟,哪怕黑夜再深也不会就此湮没。
当他跨下最后一级舷梯踩在平整的水泥地上,天堂鸟化为金翅雀,闪进宽敞的车厢,不见了。
“你跟后面的车,自己回家就好。”沈君言随手把手提箱递给助理,停在了敞开的车门前。
后排的座位被全部放平,金翅雀幻化出人形打横躺在上面。
黎溪手支在脑袋后面,如锦缎一般的长发披在身上,一些又落在象牙白色的皮椅上,与柔软的布料一起勾勒出少女姣好的曲线,如国画中的山与水。
山峦高耸,山谷低幽,相得益彰。
沈君言弯腰走进车里,坐在前排单独座椅上的扶手,以眼作手,轻抚过黎溪全身。
裙摆足够宽却不够长,她的两条小腿露在外面,在车厢顶灯柔和光线的照射下,莹莹泛光,如放在博物馆里的女神雕塑,挑剔不出分毫瑕疵,注定会令人爱不释手。
就算回来得匆忙,沈君言还不忘在飞机上换了身衣服洗了个澡,但也难掩十四个小时飞行后的疲惫。
黎溪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他下一步动作,从不轻言放弃的她坐起来,趴在沈君言的大腿上仰视他。
“看来沈总一点也不想我,宁愿发呆也不愿意抱我。”
沈君言抬手托起她的脸,像逗弄小猫一般来回轻抚她的下颌线:“我就是太想你,想到以为自己在做梦,梦见你变成一只妖精入我梦来引诱我。”
得到了甜头的黎溪抓住他的手,将他拉到被放平的后座上。
黎溪跨坐在半倚着车壁的沈君言身上,两指描绘他的脸部轮廓,从眉骨到鼻梁,最后是前一秒刚亲吻过她的嘴唇,然后双手翩然搭在他双肩,怅然道:“几天不见,沈总又憔悴了不少。”
沈君言的手从她裙摆下探进,流连在大腿外侧。
他的不前进,就代表拒绝。
“溪溪,我说过的,你求情也没有用。”
小把戏被无情揭穿,黎溪表情凝固了一秒,下一秒立刻直起身子单手捏住沈君言两边脸颊,学白雪公主的恶毒后妈说:“嗬,我还以为沈总早把这件事给忘了,不然怎么到现在都不问问我的病情如何呢?”
路面颠簸,沈君言的手还扶在黎溪腰肢两侧以防她摔倒,好声好气地哄她:“那溪溪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当然没有。”她牵起腰间的两只手,神气地表示,“所以这还需要我帮程嘉懿向你求情吗?”
结果又绕回来这里。
沈君言松开与她紧扣的双手,敛起笑容不动声色说:“那看来我给他预留的时间没被浪费,都把你劝导他的阵营里了。”
气氛明显冷了下去,连空调也识时务地停止了制冷,唯独黎溪不慌不忙地用手指绕卷自己的发尾,唉声叹气道:“看来沈总把自信留在了曼哈顿,竟然觉得我会为一个男人三番四次和你作对。”
沈君言又怎么真的敢给黎溪送冷脸,听到这般说法,放在自己身体两侧的手又回到了她腰上,强硬地逼她倒进自己怀里。
“你就没跟他有聊过去留的问题?”
“说没有那是骗你的。”黎溪哼了一声:“不过你选的人也像极了你,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怎么利诱威逼也不跟我透露半句。”
“那怎么一样。”也不知道哪个字讨好了他,黎溪腰上的双臂又紧了紧,低沉而愉悦的耳语响起,一起落下的还有他细碎吻:“起码你来问我,我还是会给你透露半句的。”
他的嘴唇顺着耳廓一路滑落,从耳垂到脸颊,最后在她颈侧啃咬。
“既然他不想跟你说话,那也没必要留了,是吗?”
黎溪脱力地嘤咛,被渐渐燃起的欲望拉回了思绪。
程嘉懿真的不想留下吗?
未必……
就算他没有透露过任何一点意愿,黎溪也知道他是想留下的。
昨天晚饭过来,她接到了沈君言的电话。
问过她的身体和精神状况后,沈君言不容抗拒地跟她说会另派一批人过来进行安保,还假大方地说留程嘉懿到审判的那天。
争论无果后,黎溪挂断电话上楼找程嘉懿,得到的却是他大煞风景的回答。
“连续两次重要任务我都搞砸了,黎小姐也不必再在我身上浪费心思,我不值得。”
那时候书房里还一片狼藉,地上都是散落的玻璃碎片,一道长长的血迹旁边还躺着一把带血的扫把,而程嘉懿就蹲在这近似废墟的地方,一颗一颗地把玻璃渣捡到手心。
黎溪看过无数失意之人,每当遇到的时候,她总是以嘲笑和幸灾乐祸的目光视之,置身事外,当作人生趣事。
但她见不得程嘉懿失魂落魄的模样,见不得永远笔直的他要为世间万事折腰。
她上前用力将他从地上拉起,泄愤似的冲他吼到:“什么叫搞砸了就不用浪费我心思!难道不是你留下来摆平这个烂摊子吗!”
程嘉懿被她拉了个措手不及,被吼完一通才反应过来,被她过分紧张的表情逗得轻声失笑。
“知道了。”将手上的玻璃碎抛向垃圾桶,“我尽量不给黎小姐留下个软弱无能的最后印象。”
字里行间没有一个应承,但一颦一笑都写着无法拒绝,她又何需杞人忧天。
已是凌晨光景,缺月上中天,整栋别墅都被笼罩在惨淡的月光下,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沈先生,程先生在书房等你。”
五年如一日梳着大背头的老管家替沈君言打开车库通往别墅的门,待他点头表示知晓后才问第二个问题:“需要为两位准备夜宵吗?”
沈君言垂眸看趴在自己肩上的人,黎溪随便打发管家:“今晚的餐后甜品热一下拿上来就行。”
到达书房门前,管家领命欠身离去,顺手把房门关上。
书房早已恢复原状,只不过被割坏的深灰色窗帘被全部换成了天蓝色的,一看就是黎溪的手笔。
“黑白灰硬装配安抚色系,也就只有你才能想到。”
听不出称赞还是挖苦的,黎溪统一把它归到称赞的一方。
她骄傲地从沈君言肩上抬头:“那当然,你代表的色系加我代表的色系,能不合衬吗?”
虽然毫无道理可言,但沈君言爱听极了。
书房里显眼的除了新换的窗帘,还有笔直站在书桌前的程嘉懿,只可惜两者待遇不一致,后者被沈君言故意无视了。
黎溪借着重新趴回沈君言肩头的角度向前望去,漫不经心地跟他讨论起书房软装的问题:“除了窗帘,我觉得还是要加个地毯。要不是程先生舍身垫在我身下,恐怕你现在看到的是一个骨折的我。”
沈君言这才舍得抬起高贵的头颅,望向腰杆笔挺,却一直背对着自己的程嘉懿,过了好一阵才迈开长腿往书桌走去。
“程先生的事后补救能力的确不错,只可惜对未雨绸缪的方法仿佛一窍不通。”
当惯上位者的人嘴就是这么毒,仿佛天下唯我独尊。黎溪也深谙此道,并且一直贯彻落实,沈君言这一句和她说过的那些对比,简直小儿科里的小菜一碟。
但刚才那一句,她听着就是不痛快。
等沈君言走到书桌后方,黎溪转过身子把大班椅从桌洞里拉出来,顺势看向目光低垂的程嘉懿。
他好像就此认命。
沈君言坐下后,黎溪立刻松开环在他肩颈的手,乖乖坐在他大腿之上,任他的手在腰间徘徊。
等沈君言落座后,程嘉懿总算抬起头来,双手紧贴裤缝,九十度欠身鞠躬,献上诚挚歉意:“很抱歉,我的失职意外导致黎小姐……”
“意外?”沈君言打断他如背书一般的道歉,“一次我可以当是意外,是巧合,但第二次了,你还认为这是意外?”
那是无能导致的必然!
味刹那蔓延,黎溪连忙用手轻抚沈君言的手臂,像抚顺炸毛的恶猫,让他慢慢冷静。
被厉声叱责的程嘉懿脸色不变,鞠躬过后又变回一座挺拔的高山,不卑不亢地回到:“我的想法和沈先生一致,我也认为这不是意外。”
沈君言抬眸看他。
“不过我们的内核应该大不相同。”程嘉懿从衬衫的胸口袋拿出一张对折了两下的A4纸,摊开铺平在桌面,推到沈君言面前,“我认为是我的团队里出现了内鬼。”
黎溪眼皮一跳,急忙拿起那张被叠过的纸。
纸上还残存着程嘉懿的温度,暖意洋洋,而上面的字笔锋遒劲,力透纸背,一笔一划都蕴含着主人的风骨,清逸有力。
沈君言也暂时把视线转到白纸之上,除了程嘉懿的名字,他团队所有人的名字都被写在了上面。
他从黎溪手上夺过白纸,举起向程嘉懿展示:“程先生给我看这个,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抓内鬼吧?”
程嘉懿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知道沈君言还有一腔怒火未发,现在说什么都是错。
“况且……”他手腕轻轻一甩,把纸扔回了台面上,“有内鬼又如何,我炒掉你一整组人,有没有也不关我的事。”
程嘉懿轻描淡写一句挑衅的话:“沈先生,逃避起不了任何作用。”
内鬼一天不除,总会有再次现身的时候。
沈君言眼神瞬间降温,一冷一热的眼神在空气中碰撞,擦出无声无色的火花四射。
夹在中间的黎溪气定神闲,左手扳过沈君言的脸让他看向自己,幽怨又不满:“哥哥嘴上说着爱我,却连一个害过我的人也不去抓吗?”
沈君言垂下眼睑,深深看她着黑亮的眼珠,里面倒影着天花板投下的光,也倒影着他的轮廓。
只有他一个人的轮廓。
她抿着嘴唇,本是质问,却表现得像恋人间的推拉,问爱不爱我,问谁爱得深。
又有谁能拒绝黎溪的爱?
答案是没有,且开放性附加题是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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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牛奶桃胶
哪怕勺上是毒药,沈君言也甘之若饴。
房门外响起两声沉稳的敲门声,紧接着是老管家永远稳重沉着的问候声:“黎小姐,你的牛奶桃胶已经热好,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这时候亟需一个外人来打破僵局,黎溪连忙应答:“可以,你进来吧。”
门把按下,门锁咔擦一声开了,管家托着金色托盘从外面走进来,微微欠身,最后才缓步走到书桌一侧,先拿出放在中间牛奶桃胶放到黎溪面前,然后再把右边的茶杯放在沈君言手侧,最后才是左边的茶杯,放在了程嘉懿面前。
“请慢用。”
老绅士永远绅士,昂首挺胸走到门外,正身将门关上。
黎溪从托盘上拿起小勺子,搅动乳白中带点淡黄的牛奶,金属敲击骨瓷,叮当作响,权当缓和气氛的前奏。
“不过……”黎溪食指按住白纸的一片,缓缓拉回到自己面前,在思维导图的中间空缺位画了个圈,“程先生一早就把自己剔出了候选位,要是你贼喊抓贼怎么办?”
程嘉懿磊落又坦荡,丁点不怕她质疑:“黎小姐有顾虑是人之常情,你不妨先听一下我的计划,你觉得没问题我们再作定论也不迟。”
黎溪自然是信得过的,但她背后还有个沈君言,要打要闹也得经过他的批准。
她回头看向一直静默不语的沈君言,后者丝毫不拖泥带水:“你说。”
得到首肯的程嘉懿又从左边裤袋拿出另一张纸,仿佛是学生时期书不离身的学霸,动不动就拿出单词卡出来背上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