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易时看他一眼。
店员立刻辩解:“不是我问的,是钟小姐问的。”
曲易时没回答,低头继续刷着手机说:“出去干活吧。”
“哦。”店员不甘不愿。
“等会。”曲易时手指轻轻敲击在手机背面,“你让谭冲过来,说我有事找他。”
作者有话说:
钟情:真被亲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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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41、糖分超标
——最近我多巴胺分泌过剩——
午后两点钟,餐饮店普遍该是营业现状,但First sight今天却破天荒地挂上了暂停营业的招牌。
前厅还有几桌客人在喝下午茶,前台外围围了七八个男女服务生说着话。
朱店长从客人那边过来准备去后厨,警告地敲了敲吧台面。
闲聊的几人顿时散开。
相比前厅祥和,后厨气氛冷凝中还透着丝丝剑跋扈张。
甜品区的兄弟们个个都是狼狈地不行,身上脸上不是菜叶就是汤汁。
主食区兄弟们手抄厨具,面粉糊了满头满脸。两方皆不忍直视,整间后厨同样不忍直视。你能想象他们刚在这里鸡飞狗跳地约了一架吗?
小金悄摸摸扒掉头上的菜叶,偷瞄经理两眼,决定帮师父身先士卒解释解释:“经、经理……”
钟情吼:“谁让你说话了!”
众人印象里,经理基本没有浮于表面地大发雷霆过,但这次张口就是「给我把店封了」,并且此刻面色沉沉,伴有怒发冲冠之态,美丽的双眸快要瞪出火来,吓得众人顿时噤若寒蝉,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纷纷缩起脖子低下头,彻底不敢说话了。
静谧之中针落可闻,徐师傅鼻痒难耐,实在忍不住了,弯腰打了个喷嚏。
却一时不敢抬起头来。
钟情斜过去一眼:“说说,什么情况。”
徐师傅站好,若有似无地指了下第三区,指完飞快把手指缩进口袋里揣着,说:“我们,就是在商量那块地是谁的。”
钟情:“这是商量啊?”她指了指后厨兄弟们,“拿我厨房食材祸祸是吧,玩雪仗呢?三岁小孩子?还是不认识「商量」两个字?!”
徐师傅改口:“不是商量,是、是辩辩辩论。”
钟情抓起案板上菜刀:“什么时候辩论成了抄家伙干仗了?各位没念过小学?我都招了一群啥玩意儿进来啊,我对你们有学历要求吗,我聘你们的时候都是怎么说的?你们对得起我吗?!”
她把菜刀剁上案板,吓了全体一激灵,锅铲子油漏子汤勺子菜刀擀面杖纷纷放下了。
还有一只盘子,由于她剁得劲太大,从桌边直接震得掉下去。
Dollar救都救不及,惊恐地保持接盘子的姿势,瞄一眼经理,瞬间恢复面无表情、抬头挺胸、我堂堂正正底气十足的模样。
钟情不冷不热地笑了声。
众人不自觉吞咽口水,小金嘴不动,声音传进Dollar耳里:“师傅,你可千万别抬杠啊。”
“小金。”钟情疲惫地两手撑案上。
“我在,经理。”小金上前一步,心里边慌得一匹。
朱店长这时候进来。
钟情说:“去,把新店规念上两百遍,站我们平常开早会的地方,喊小艳监督你。你这么想说话,敢结巴一个字就重头来。”
小金说了声是,低头往外走,走两步停下问:“经理,我能拿、拿外套暖暖吗?”
钟情没说话。
小金却得到朱店长示意,默默回更衣室拿外套再出去。
Dollar眼观鼻鼻关心,觉得她气消得差不多了,说:“损失从我们工资里扣。”
众人不约而同盯住他。
Dollar挨个瞪回去:“干嘛,难不成想让我们经理负责啊?都不想干啦?”
有人张嘴欲言想怼他。
“你们不想干啦?”眼见他们又要杠起来,钟情怒拍桌案:“再吵,继续吵吵,把这全给我砸了,晚上我也不营业了!”
“那哪能,全砸了我们不得吃官司啊。”徐师傅示弱说。
钟情一个眼刀子,徐师傅闭嘴,自打了一下嘴巴。
“诶……”Dollar说,“治标不治本,你这会儿训我们没啥用,咱们矛盾还是在。”
钟情冷笑了声:“说得对,那就趁今天咱们把这事儿解决了。”她慢悠悠说,“什么时候解决什么时候营业,歇业一小时各位各扣一千工资补贴我餐厅损失的盈利,两小时金额翻倍,以此类推、叠加,月薪不够年薪来凑。”
薪水可是大家的命根子,养家糊口的东西怎么能说扣就扣,以此类推不够还要叠加,简直视劳动法为无物。
但不能拍拍屁股走人,现在工作太难找了,更不要说餐饮业,每年倒闭的餐饮店数不胜数,好岗位稀缺得很。
Dollar吃过亏,这次闷不吭声,势必不做出头鸟,他冲着徐师傅示意让对方打头阵。
徐师傅不是傻的,没动,对着甜品区新来的小打杂打眼色。
小打杂不太懂,准备开口——钟情突然朝这边走来。
她坐到主厨休息椅上,姿态懒散表情很淡,奈何气场很强:“谁有意见到我面前说话,不满意的自己脱下厨师服卷铺盖走人,想告我的咱们法院见。我没兴趣听你们狡辩,给你们半小时收拾。”
后厨一片死寂。
她懒洋洋看腕表时间:“两点二十七分,距离今天结束还有九小时三十三分钟,约等于十小时,一小时一千,两小时两千,三小时四千,四小时八千,五小时……”
话没说完,便是一阵叮铃咣啷的兵荒马乱声。
朱店长看他们收拾,摇摇头过去她旁边低声说:“现在营业?”
钟情喉咙不舒服,之前两句把嗓子喊劈了。她拿下冰箱上的冰糖罐,拧开盖说:“等会的吧。”
朱店长:“好。”
她含着一颗冰糖润喉,摸了摸制服口袋。
朱店长注意到:“要手机?我去帮你拿来。”
半小时,说长不长,嗖地一下就过去了。
钟情看完手机邮件,对朱店长说:“开门营业。”然后和主食区兄弟们说,“你们先去洗。”
经理果然是偏爱他们的,徐师傅笑了满脸,得意地冲着Dollar挑了挑眉。
Dollar白眼要翻上天了。
钟情指着第三区:“那边为什么没人收拾?”
Dollar:“谁的地谁收拾呗。”
钟情扯了下唇:“不是你们弄脏的是吧?知道不是你们的地儿,就不用收拾了?”
甜品区的几个兄弟互相看看,乖乖过去收拾。
Dollar偷瞄她,问:“不是我的地,也不是老徐的?你要搞第三个主厨啊?”
钟情点进微信:“有意见吗?来我面前讲。”
众人纷纷停了下。
没想到他们争得头破血流的地竟是新主厨的,后厨有两个主厨就够离谱了,怎么还来第三个啊。
“没意见。”Dollar说。
钟情悠悠瞥他:“我猜你也没意见,除非你想继续全年无休。”
Dollar立马笑咧了嘴,和大家飙起法语:“她对我是真爱。看,经理这么做全是为了我。”
众人没听懂。
钟情面无表情地剜了他一眼,低头看微信消息。
曲易时:“不需要进修。”
曲易时:“我刚让他回去,大概一个小时后到你那。”
钟情:“好。”
想了想补充:“谢谢。”
这之后对方没再回复,不知是忙还是怎么的。
她思来想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继续说:“你做什么呢?”
曲易时:“看微信。”
钟情:“谁的?”
曲易时:“当然是你的。”
原来在守着她的微信啊,钟情心情忽然变好:“有话和我说?”
曲易时:“没有啊。”
没有?那你守我微信干什么。钟情表情闪过纳闷,编辑栏里反复打字又删除,最后什么都没发。
她锁屏手机,消息提示音却忽然响了一声。
曲易时:“我自行车爆胎了,晚上捎我回家?”
噢,有需要才守着她微信啊。
不好意思,姐姐不高兴了。
钟情回:“你自己打车回,我晚上不回家。”
对面「正在输入」了会,不知道在写什么小作文。
最后却是一个字没发过来。
前面有单子送过来的时候,Dollar忍不住问:“你不走啊?”
钟情悠闲地翘着腿,还一晃一晃的:“没事,你们忙你们的。”
众人:“……”
不,我们有事。
谁干活被这么盯着都不舒服吧。
微信朱店长发来语音:“经理,谭师傅来了。”
钟情说:“让他来后厨。”
这两句话大家都听见了,不约而同地对视着。
有的人心里在猜:该不会是当年那个谭主厨吧。
谭冲一进后厨,满满的全是熟悉感,徐师傅对他投来一种「哥们好久不见」的笑。
他点个头,看了眼比较陌生的Dollar,也点个头。
Dollar绅士地回礼。
谭冲去到她面前,不明白她怎么在后厨待着:“今天课程结束,我回来了。”
钟情「嗯」一声,抬抬下巴示意他手里的东西:“啥玩意?”
谭冲把甜品给她:“师父让我给你的,他制作的新品,让你帮忙尝尝味儿。”
钟情心里吐槽一句又是甜品,剜个白眼看向别处,两秒后收回眼睛,把手机放腿上,拍拍巴掌让大家看过来道:“给你们介绍一下。”
两虎相争,两败俱伤。三足鼎立,有望天下太平。
稍晚一些,钟情坐在老板椅上看着桌上的甜品。她现在半分食欲都没有,她觉得根本不用尝,这甜品绝对能齁死人。
她摸着嘴唇。
心想那晚的接吻到底给他带来了什么「吻后感」?
钟情去换衣间换过衣服,拎上甜品走人。
将近一个小时到了甜品店,却被店员告知他半小时前已经走了,并且说是徒步离开。
钟情点开他微信,要求实时位置共享。
他也不问,火速同意。
看到他的时候,他正站在路边等待,两手揣外套口袋里,帽子口罩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
曲易时上车,笑问:“不是不回来么。”
钟情「嗯」一声:“尝过你的甜品,我改变主意了。”
车厢内光亮昏暗,不过还是能看见后座摆着那份甜品。
曲易时:“不好吃?”
钟情:“好不好吃,你等下自己尝尝。”
前面红绿灯的时候,她抽空拿余光瞥他,发现他望着车窗外。
于是她偏过头正大光明地看他,不经意对上他映在窗玻璃上的那双笑眼。
他转回脸清了下嗓子。
奇怪的气氛在车厢内蔓延。
在后厨差不多待了整天,她就算换过衣服,头发上多少也有了点厨房里的油烟味。
钟情把人带回自己家,想着等会第一时间上楼洗澡。她朝餐厅抬抬下巴说:“自己倒杯水吧,免得待会儿说不出话。”
曲易时:“有这么难吃吗?”
他没倒水,打开未曾开封的甜品盒,一只手撑在餐桌边缘,认真尝了一口,眉头缓缓皱起来。
钟情看他表情,乐了:“怎么样,给说说呗。”
曲易时神色复杂,没说话。
钟情也不拖沓了:“你知道什么问题造成的吗?”
曲易时摇头。
还摇头,这难道不是你故意造成的吗?钟情给他倒杯水:“解解腻我们再说。”
他疑惑问:“腻?”
钟情无语道:“你不觉得腻啊?那你吃完,来。”
甜品份量不多,半个手掌的大小,半分钟没到就被曲易时解决了小半。
他只在尝第一口时露出不适的表情,这会倒是面无表情,并且吃到最后神情还挺愉快。不仅如此,他连一口水都没有喝。
钟情面露怀疑。
他去厨房拿小勺子,让她尝尝,转过身却发现她捏着他用过的勺子尝上了:“还不错吧?”
甜度适中,这是一份口感完美的甜品。
钟情被他搞糊涂了,似笑非笑地继续吃着:“什么意思啊曲老板?”
他坐下说:“这么生疏?”
钟情问:“那我喊你什么,易时?小时?小易?”
曲易时温和地笑了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说:“喊什么不重要,就是身份得变一变。”
钟情醍醐灌顶,他目的在这。戎礼说男人不主动和懦夫没区别。
他这是意识到了?不想按照她希望的节奏来?想占据主动?
不过怎么办,她就是喜欢男人顺着她,不要过分地忤逆她意思。
“你故意的吧?”钟情放下勺子说,“前几次送来的甜品齁死了,我要找你麻烦,你就下套给我,做了一份正常的来。”
曲易时说:“我前阵子也觉得我做的甜品糖分超标,总觉得腻。但我让他们尝,他们都说好吃。你知道什么问题吗?”
钟情皱眉,想知道他玩什么把戏,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