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放星勾唇点了点头：“不怪你。”
纪则典没说话，温柔的眼神却给了江念念答案。
“你们都知道，我不是有点笨嘛……”江念念认错前先自我贬低了一下。
“我就同时答应了你们两个，我答应了你来接我放学，还答应了和你回家拿蛋糕。”
江念念的手指从程放星指到纪则典，“但是我只有一个，所以我想出了个好办法。”
俩人默契地都没吭声，显然不太相信江念念会想出什么好办法。
“你们俩一起回家，我另外回家。”
“程放星你现在接到我放学啦，然后和纪则典回他家，他妈妈给我做了一个蛋糕，你和他一起去拿好不好？”
“这算什么好办法？”
程放星呵笑一声，说出了纪则典没说出口的话。
“你先等会。”江念念白他一眼，往纪则典身边走。
江念念拉过纪则典，离程放星远了些。
她扯了扯纪则典的袖子，他就顺从地弯下了身子。她趴到纪则典的耳边，压低声音开始讲悄悄话，眼睛还不忘盯住程放星，不让他有偷听的可能。
“纪则典，我知道你不喜欢和陌生人呆着，但是他是程放星欸，你还想不想要照片了？”
纪则典皱眉：这跟照片有什么关系？
“听话一些，我再去和程放星说句话。”
“不许。”
清浅的呼吸声从耳旁消失，有些怅然若失，纪则典难得任性了一回。
“啊？”
看着纪则典拦在身前的手，江念念不明所以。
“算了，你去吧。”
纪则典收回手，却强调了一句：“但是不能凑在他的耳边说。”
江念念得寸进尺地开始使唤人：“那你离我们俩远一些，不要偷听。”
不知怎么，纪则典很听话，他自觉地后退开几步。
“好啦，可以了。”江念念憋着笑，在纪则典要走出树荫晒到太阳之前喊住了他。
江念念加快脚步来到程放星身边，在纪则典看不见的角度，表情变得凶起来。
“程放星，今天我生日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啊！你不是知道我喜欢纪则典的嘛，干什么要这么小心眼？”
程放星挨着训没说话：就是因为知道她喜欢他才小心眼的。
“你就对他友好一点嘛！”
江念念扮起可怜来很有一套，她唇角往下压，双手拱起来，眼眸又闪又亮：“求你……”
不像可怜，倒像撒娇。
“行吧。”
程放星轻咳了声，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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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回响
——想把她藏起来——
一路上，安静得有些过分，只蝉鸣有声，划破寂静带来些生机。
两个身高腿长的大男生走在一处，各撑一把遮阳伞，谁也不打算理谁。两把伞中间的空隙，再站一个江念念还有余。
而江念念有意让他们一块呆着，早就独自撑着她的小伞往反方向回家了。
沉默之中，程放星正琢磨着是不是该说些什么缓和气氛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纪则典家的院门口。
纪则典停下来，程放星后退几步倒回他身边，他脚步太快，差点儿就要走到下一幢住户家院门口。
“到了啊？”程放星询问一句，掩饰尴尬。
“嗯。”纪则典没打算邀请程放星进门坐一会儿，只道，“你在门口等一下，我进去拿蛋糕，很快就出来。”
程放星拿手扇着风，瞥他一眼，状似无意地随口抱怨一句：“外面太晒了。”
纪则典没搭腔，转身走了进去。
纪则典进门之后没一会儿，程放星就大摇大摆地跟进院子里。
他寻了一处打下些阴凉的树干，不嫌脏地倚靠上去，双手环抱，慵懒地耷拉下眼。
等纪则典再出来时，手上没拿蛋糕，只一把修枝剪和一瓶水。
程放星挑眉看他：“蛋糕呢？”
纪则典没解释，将水递给程放星。
“谢了。”
手上传来冰凉的触感，程放星拧开盖子，猛地灌下一大口。
身心都跟着凉快了些。
纪则典等程放星喝完水才开口：“你得等一会，我要先剪几朵花，或者你可以先走。”
程放星缓缓拧上瓶盖：“剪花下来做什么？”
“生日礼物。”
程放星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没说话也没打算走。
“你送了她什么？”
程放星扯出一个浅笑，反问：“为什么要告诉你？”
纪则典皱了皱眉，他心里有种微妙的不平衡。
为了不让程放星察觉出来，他俯下身开始修剪花枝，不太在意地语气道：“随便你。”
花香浓郁，氤氲在鼻尖，纪则典指尖捏住茎蔓，小心翼翼地剪下一枝。
“一条项链。”
耳旁传来程放星的声音，打断他的动作。
纪则典没再说话，垂眸认真地修剪着花枝。
只能说，项链和花是两种表达情感的不同方式，他也不该作比较。
院子正中央的房门被打开，俩人不约而同地望过去，是舒白。
拿着一把伞，想给纪则典挡挡烈日骄阳。
程放星稍加思考，便扬起笑脸挥挥手，喊了声：“阿姨好！”
舒白笑着点头走进了，她见到程放星愣了会，随即马上想起来在哪见过这张招摇的脸。
“你是念念的表哥吧？”
“表哥？”程放星不明所以。
江念念这又是拉他做了什么挡箭牌。
程放星勾唇，承认下来：“差不多算是念念的哥哥。”
念念？哥哥？
稍加没注意手上的力道，花枝便堪堪被纪则典折断。
他把这枝折断的花也收拢在另一手的掌心里。
“那你叫江……”
程放星噗嗤一声笑出来，他摆摆手否认道：“阿姨，我姓程，叫程放星。”
舒白说了声抱歉，也跟着笑出来。
“外头这么热，怎么不进家里去坐坐？”舒白一如既往地友好。
“我倒是挺想进去的，只不过纪则典——”
舒白顺着程放星的目光望过去，半跪下蹲着的纪则典转过头来，背后是一丛花。
衬得人比花娇。
虽然这个形容恨不恰当，但程放星的脑子里只有这个想法。
程放星指着花和人，憋着笑补上后半句：“让我帮他挑挑看哪些花漂亮。”
纪则典转回头，看来是他多心了。
他原还以为程放星会向舒白告状说自己不让他进门。
看程放星呆在树荫下，晒不到太阳，舒白便撑开伞来到纪则典身边。
伞下，舒白打量了眼程放星的衣服，问他：“你现在还在上学吗？”
程放星点点头：“嗯，上大学了。”
“在T大。”
纪则典剪着花枝，莫名其妙强调了一句。
是他和江念念不打算去的T大。
“对，在T大。”
程放星捏了捏手中的水瓶子，咬牙切齿地重复。
之前的事他没和纪则典计较，纪则典倒是在这阴阳怪气的。
“不过我以前也是青晖的，学的也是物化生，九班的，班主任也是郑裕。”
程放星一股脑说完，挑衅地看向纪则典：“很巧对吧？”
这回看他还能再猝不及防地说出些什么。
程放星说的越多，舒白就一点点有了印象。
青晖、T大、九班、郑裕……这几个关键词串联起来，想要没印象都难。
“阿姨知道了，你是那个很优秀的程放星。”
程放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为转移舒白的注意力生硬地夸了一句：“纪则典也挺优秀的，郑裕以前还和我提过他。”
那时候，郑裕和他提纪则典，为的是让他指点指点。只是没想到那次校庆回青晖不仅没指点上，两人还还针锋相对起来。
“你不知道，典典一直把你当成目标的。”
纪则典没怎么留神听，不知道什么时候话题就转到了他身上。
舒白说出这句话时，他想拦一下都来不及。
程放星的第一反应是乔艺口中常常喊的「点点」，还没来得及扬起个笑脸就想到江念念平时对他差得要命的态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个「典典」是纪则典。
他别有深意地拖长了音调：“这样啊。”
“妈，我剪好了。”纪则典站起身，避开程放星促狭的目光，打断了对话。
“拿进去洗一下，再包起来。”舒白招呼程放星，“进家里来坐会儿。”
程放星迈开腿，讨巧道：“好，谢谢阿姨。”
程放星坐在客厅和舒白聊着天，不晒也不热，时不时还熟稔地拿起桌上的零嘴。
毫不客气。
这样一来，纪则典没那么赶时间了，他慢条斯理地洗干净花，再用粉色的丝带扎起来。
准备好礼物他们却还没聊完，纪则典就上楼去冲了个澡。
冲完澡下来时，程放星终于有了要走的觉悟，他迎到纪则典面前，压低了声音。
“你还去换了身衣服，这不公平。”
至于是哪方面的不公平，双方都心知肚明。
纪则典抬眼，淡淡道：“你要去的话也可以去。”
程放星磨了磨后槽牙：“我家离这还挺远，怎么换？”
“反正你也不嫌弃别人穿过的衣服……”纪则典语气顿了一顿，“那你或许可以借我爸的穿。”
再次出了家门，已经快过去一个小时。
程放星嘴上说着「给纪则典分担点」，硬是从舒白手中抢过了蛋糕来拎着。
纪则典没理会他，怀中抱着一束花。
冷白的皮肤，表情淡漠，一身白衣服，只怀中的花鲜艳几分。
看上去干净又明朗。
程放星开始没话找话，挑了挑眉：“刚才阿姨说的是真的吗？”
纪则典安静地没吭声。
程放星说下去：“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平时和江念念也这样相处吗？”
他心里暗忖：也不知道江念念喜欢他什么，喜欢他不说话？
“喂，目标在你面前呢，怎么无动于衷的？”程放星继续自然地开玩笑。
他走起路来没个正形，蛋糕在手中摇摇晃晃，半点也不正经。
纪则典忍不下去，他皱了皱眉，出言提醒。
“蛋糕，小心一点。”
闻此，程放星立马站稳了把蛋糕抱进怀里。
他哂笑着：“放心放心。”
走进青阳小区，程放星又开始了。
他指着江念念在的家的那栋楼问纪则典：“你知道江念念家在哪吗？”
“知道。”
程放星收回手，故意道：“我去过她家里。”
纪则典冷着声：“六楼。”
纪则典不甘示弱，堵得程放星哑口无言。
然而纪则典的心里却开始琢磨：江念念连进他的房间都不肯，怎么能随便把男生带回家里。等江念念生日过完，再和她算这笔账。
江念念家中已经坐满了一群少年人，只纪则典和程放星姗姗来迟。
门铃一响起，江念念就蹦跳着去开了门。
她刚才回到家迅速地洗了个澡，脱下板正的校服，换上一身平时不常穿的风格。
门被打开，纪则典和程放星看着眼前的人都愣住了。
江念念穿着身白色的短上装，和一条高出膝盖一截的短裤，将头发盘成一个丸子。
上面少了领子的遮挡，露出精致有形的锁骨，中间纤细的腰肢若隐若现，往下又是骨型优越的两条腿。
带一种初长成的少女美感。
不论眼神往哪儿放，俩人都浑身不自在。
“你们来啦。”
端的又是一张纯良无害的稚嫩笑脸。
林远岚偶尔也会这样穿，纪则典不是没看过，只是心情都没有此刻那么复杂，也没那么矛盾。
想把她藏起来，只许他看。
江念念蹲下身给他们找拖鞋，本就短了一截的衣服随着动作往上，若隐若现的腰肢一览无余。纪则典上前一步，挡住了程放星的视线。
程放星拍拍纪则典的肩膀，让他转过头来。
既然如此，他们谁也别看。
屋内七零八落地坐了一群人，除了程放星之外，还有两个男生，一个是何慎，另一个大概是江念念三班的同学，纪则典不太认识。
而他们都在他之前见到过江念念这样穿，不管有没有那种心思，纪则典的脸色都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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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回响
——他有没有欺负你——
“程放星，拖鞋。”
江念念先给程放星递了一双黑色的拖鞋，好让他穿了先进屋。
“谢啦。”程放星没想到江念念会先给他递拖鞋，意外之余还有些嘚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