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念不解又坏脾气地看回去：难道校门口也不许呆人？
保安叔叔收回目光朝纪则典点了点头，纪则典礼貌地稍弯下腰，看口型是说了句：“谢谢。”
而后他侧身进了保安室，很快就搬出来一把椅子。
纪则典的手臂勾出流畅的线条，搬着把椅子仍旧走得整齐，指尖还勾着那个文具袋，不安分地晃晃荡荡。他搬着椅子，到了江念念面前才停下。
有不少还没进校的同学向他们俩投来好奇的目光，江念念低头挠了挠脸，有些发窘。
纪则典好像没看到这些视线，只对江念念说：“你可以坐在这等我。”
“等我考完试，出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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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漫长的夜晚，天气温和，夜雾弥漫，我一直站在你的窗下，直到灯光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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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告急
——喜欢吃甜的——
“叮——”
开考的铃声响起，第一场是数学，江念念听得心下一跳，忙从椅子上站起来。
总得有个给纪则典加油的仪式感。附近没人，她站着拿出手幅，举到头顶。
“江念念。”
举着手幅一分钟还不到，江念念就感觉幻听到了黎曼喊她的声音。
她放下手幅，缓缓转过头去，面前的黎曼穿着一身红色长袖衫，看上去就很喜庆。
“老师好。”
江念念一边将手幅往兜里揣，一边老实地打招呼。
黎曼看出她的动作，慢悠悠地问：“你又不参加竞赛，周末来学校做什么？”
“我记错了。”
好扯的一个理由。
说完，江念念便开始懊恼。
黎曼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江念念：“记错什么？”
江念念底气不足道：“一觉睡醒，我还以为今天要上学，没想到是周末……”
“要上学你也不背书包？不穿校服？”
“我忘了。”
“呃……”黎曼无话可说，一看就知道江念念是在瞎扯，便故意说，“既然来了，那你也别着急回家，帮帮忙再走，去给外校来的监考老师倒倒水、指指路什么的。”
“可是我——”
黎曼眼角一挑，带着煞气：“怎么？”
“没。”江念念咽下了将要出口的愚蠢废话。
第一场考试已经开始，留在办公室的老师不多，黎曼把江念念带到三楼的办公室，吩咐几句就走了。
在场的老师里，江念念只认识本校的郑裕。
江念念在饮水机旁抽出个纸杯，轻轻按下热水开关。水流落入杯中，打破了房间内的安静，老师们也开始交谈。
一个带着副厚眼镜的男老师笑着问郑裕：“青晖今年竞赛有把握没有，程放星一走，去年考的还挺惨淡，不知道今年怎么样。”
听这话，明里暗里嘲讽人，应该是隔壁二中的老师。江念念关掉饮水机开关，端着八分满的水杯走过去。
郑裕正想要接话，江念念就主动将水杯递过去，冲那男老师道：“老师好，您的水。”
“谢谢，辛苦。”男老师道了个谢，脸上露出和蔼的微笑。
“有把握的。”江念念自顾自点点头，“青晖这次竞赛肯定能考好。”
听到这话，郑裕的目光立马向江念念瞧过去。
男老师对江念念的话也来了兴趣：“同学，看你模样还挺伶俐的，你该不会也参加竞赛吧？数学已经开考了，你参加物理化学？”
“不是的，是因为有一个特别厉害的人在参加考试啊。”江念念目光坦荡地回望郑裕，“他是郑老师班里的，叫做纪则典，他肯定能考好。”
郑裕正觉得好笑，但多年的经验又让他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寻常，他试探道：“你不是黎曼班里的吗？对我们班的同学还挺熟悉的。”
江念念露出个尴尬的笑：“也不是很熟，纪同学比较优秀，所以知道。”
也不算撒谎，从最近的关系来看，他们确实不太熟。
郑裕意味深长地拖长音调「哦」了一声，从他毫无攻击性的方脸上看不出在想什么。
“叮——”
“考试结束，请考生停止作答……”
没什么事干，江念念在办公室正打着瞌睡，就被突如其来的铃声吓清醒了。
江念念挪到门边，没有老师注意到她在做什么，便伸手悄悄拉开了门，郑裕同时敏锐地抬起头来。
江念念咽咽口水，轻声道：“那个……老师，我想去个卫生间。”
郑裕大方地摆摆手：“去吧去吧。”
江念念在办公室有看过考试座次，她直接一口气跑上五楼，正赶上纪则典拿着文具袋走出考场。
江念念上前去，一开口便解释道：“黎曼带我进学校来的，椅子我还给保安叔叔了。”
而后又心里很紧张地问：“饿不饿？”
纪则典失笑，一见面就解释了一大堆，也没有问考试难不难，却问他饿不饿。
他点了点头：“饿。”
江念念从口袋拿出一条巧克力递过去：“给你准备的，你别嫌弃。”
“不嫌弃。”
怎么和她一样，也一考试就饿。
江念念努力板着脸憋笑，道：“接下来的考试就不会饿了吧？”
“嗯。”
纪则典吃东西慢条斯理的，却看得江念念跟着容易饿。
他咬东西时下颌的线条会绷紧，从侧面看过去，五官更加立体分明。
江念念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也不知道是想吃巧克力的饿，还是看人给看饿了。
吞咽声落入纪则典的耳中，格外清晰，他看着手中还剩三分之一的巧克力，沉默地递到江念念面前。
“干什么？”
“太甜了，吃不下。”
江念念不太高兴：“你不喜欢吃甜的啊？”
怪不得不喜欢她。
“喜欢。”
纪则典看向江念念，回答同样意有所指。
眼前的巧克力带道浅浅的齿印，整齐规则，江念念没忍住，还是拿了过来，不嫌弃地掰下一块放进嘴里。
浓郁的甜在口腔融化开来，让她的心情也变好起来。
江念念将剩下的半块巧克力还给纪则典：“喜欢就留着，等饿了再吃。”
“好。”
递还回来的是被掰剩下的那块，江念念吃的是他咬过的那块，想到这个细节，纪则典的脸不自然地发热。
“江念念，考试不难。”
纪则典知道江念念心里想问却没有问出口的，便主动地告诉了她。
江念念没忍住，一直严肃端着的脸漾出个浅浅笑容：“好。”
最后一门化学竞赛快结束的时候，黎曼终于现了身，仍旧一身耀眼的红衣服。
黎曼在办公室门口挥挥手：“江念念，你过来。”
江念念乖巧地上前，一路跟着黎曼往学校车库的方向走。
直到黎曼拿出钥匙解锁了车，江念念才终于察觉出不对，她停住脚步：“老师，我们去哪里？”
黎曼难得和煦：“总不能让你白干一天的活，老师请你吃饭。”
“不会不会，不用不用。”江念念摆摆手，“我什么也没干。”
黎曼已经为她拉开后座车门，不容拒绝道：“上去。”
江念念弯腰捂住肚子：“不行啊老师，我突然肚子疼，可不可以让我去一下洗手间。”
黎曼眯起眼睛：“江念念，你这个把戏以前上课用过吧？还是你觉得我会上当两次？”
江念念直起身子，小声道：“没。”
化学竞赛结束的时候，正好赶上落日黄昏。
天是粉紫色的，云朵一整片铺开来，温柔又浪漫。
纪则典出了考场，却没在门口看到江念念。他也不着急，在走廊耐心等着，抬头远眺这片天。
既然让她等了一天，他也该等等她。
天空中的粉紫色逐渐被黑色湮没，参加考试的同学早就走的差不多，纪则典仍旧固执地等着。
郑裕来检查各个考场的门有没有被锁好，却见纪则典还留在学校。
郑裕走过去：“纪则典，你怎么还在学校呢？”
纪则典把目光从那片天收回，礼貌喊了声：“老师。”
郑裕担心纪则典这模样大概是没考好，语重心长地抬起手，想揽过他的肩膀安慰。
“来来来，老师送你回家。今天题目是不是挺难的？没关系，竞赛也不是终点，之后还有高考，就算高考，也不是结束……”
纪则典不动声色避开郑裕的手，脚步不动：“老师，我在等人。”
郑裕不太相信，质疑道：“学校都没人了，等什么人？”
他继续劝：“等会天黑了，保安会锁门的，再呆在学校可就出不去了。”
纪则典垂眸，语气有几分凉薄：“我真的在等人。”
“你看看学校里，哪还有什么人？”
郑裕提高了音量，在空荡的走廊间发出回响，层层叠叠。
等回音散去，再度安静下来，纪则典才缓慢开口：“可能她已经回家了。”
看纪则典这副认真的模样，郑裕有几分相信了，他摸着下巴，不好意思地问：“你真在等人？”
“嗯。”
“等谁？”
郑裕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觉得这是作为班主任和年级主任的职责，密切关注学生的心理状态。
尤其是像纪则典这种平时不爱说话的学生。
“我喜欢的人。”
平静，且坦然。
郑裕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对于一个老师来讲，纪则典这话非常出格，他该好好教导一番。
可又因为是纪则典，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一个看上去最不可能早恋的学生，却做了最大胆的事。
——对着老师说「我喜欢的人」。
“老师，我等会儿马上就走。”
此刻，郑裕只会顺着他的话追问：“什么时候？”
纪则典将手伸进上衣口袋，拿出一样零食：“等我吃完这半块巧克力。”
然而巧克力已经被他的体温融化，黏糊糊的一团，看不出原状。
纪则典扯开嘴角，笑了一声：“看来不能吃了。”
郑裕看一眼，果断建议道：“回家了放冰箱里冻一冻会好的。”
“好，那我现在就回家。”纪则典迈开脚步，想起什么又收住，“还有，谢谢老师，这次竞赛挺简单的。”
郑裕在他背后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纪则典，有喜欢的人挺好的。”
纪则典没转头，语气却坚定又温柔：“我知道，所以才要好好学习，给她最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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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告急
——是他克制不住地念念——
十一月竞赛过后，江念念这边又开始忙碌起来，一月份的政史生第一次考试很快就要到来。
一年的最后两个月像是被放置在压力中心，枯燥乏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早上越来越难起的床，桌上堆得越来越高的材料，流逝得越来越快的时间，让人喘不过气而难忘。
其实有一次江念念因为抵不过想念，在人流最多的大课间偷偷上了三楼，到九班后门若无其事地看过一眼。
那时候纪则典正埋头在本子上写字，天冷了，他校服外套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肤色冷白，眼睫低顺。
不一会儿，他合上本子，嘴角勾勒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比外头的阳光更看得人感到温暖和煦。
江念念顺着那双漂亮的手看过去，本子的封面是浅粉色的，怎么看都不像是纪则典会用的。
江念念还没来得及不开心地撇撇嘴，就感到纪则典眼角微弯，将要转过头看向后门处。
她忙后退一步，心虚地藏起来，半个身子差点就要探入了隔壁八班的前门。
好在纪则典没有走出后门来一探究竟，江念念等了一会儿，放下心来马上开溜回了三班。
也就见过他这么一次，至于那本子应该是给林远岚写的笔记，江念念猜测着。
还有另一回不是江念念去找的纪则典，纪则典却也不是来找她的。
那时候已经下课有一会儿了，江念念去洗了把脸，拖着脚步不太想回沉闷压抑的教室。
却在路上碰到了迎面而来的纪则典，他这个方向大概是正要回班，手上拿着本本子，和上次的不一样，封面是白色的，看上去也要薄一些。
江念念看着纪则典手上那本子，垂下眼眸，忽地就不太想和他打招呼了。
“江念念。”
擦身而过时，纪则典转身喊住了她，好久没听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澈好听。
江念念习惯地停下脚步，却没转身。
“帮我叫一下林远叶。”
他这个方向不是正从三班回来吗，刚才怎么不叫林远叶，偏偏要借她的口，堵她的心。
江念念进了班，面无表情地告诉林远叶：“纪则典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