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纪则典伸手在雨里探了探,“雨不大。”
江念念想象一番纪则典淋雨的模样:头发湿软趴下,双眸如雨雾,轻飘飘看你一眼,简直变成了被雨淋湿的可爱狗狗。
虽然很好看,但江念念还是心疼多一些,她努力赶走自己脑中浮现的画面:“可是淋了雨会很容易感冒的。”
“没事。”纪则典又冷冰冰起来,弯腰放下伞,雨丝飘落到他身上,校服现出濡湿的痕迹。
“那把我的伞留给年年。”江念念拾起纪则典放在地上的伞,又立马把自己的伞放下。
不容分说,把伞扔回给纪则典,自己跑进雨里,双手护住脑袋,闷闷地喊一声:“你撑好伞。”
纪则典接稳江念念扔过来的伞,等他反应过来,江念念已经跑开。
路程不长,犹豫之间,快步追上时,江念念已经跑进教学楼。纪则典握紧收起的伞,心里有几分歉疚。
晚上放学时,雨还在下。
因为在意着早上的事,纪则典没让江念念来九班等他,而是难得主动去了三班找江念念。
江念念早就收拾好书包,等着放学这一刻。她一出教室门就望见纪则典,站在三班教室后门处,整个人逆着光,面无表情,看见自己时才稍微有些变化。
“你和我撑一把伞吧。”江念念走到纪则典身前时,纪则典将伞递到两人中间,示意江念念。
“好呀。”其实江念念课间已经去超市又买了把新伞,只是放在书包里没拿出来。此刻听纪则典这么一说,更加不肯拿出来。
一把伞之下,江念念很安静,半句话不曾讲,特意不想太聒噪而惹纪则典生气。
听雨落在伞上怦然有声,江念念也一般怦然心动。
纪则典为她撑着伞,更多地倾向她。他的手在两人中间,明暗之间,莹白着骨节分明。
两人靠得这样近,心照不宣地沉默着。
地上坑洼处积起水,无意打磨出剔透镜面,盛下无言的形形色色,每一处都倒映出两人此刻模样。
若是大坑洼,纪则典注意着带江念念避过,若是小坑洼,纪则典便和江念念一起跨过。
沉默之中,纪则典开了口:“早上的时候对不起,我没反应过来,害你淋了雨。”
“我不怪你。”江念念满眼笑意,理解的语气道,“我知道你不喜欢离别人太近。”
说完,江念念心里突然洋洋得意起来:但是现在却是你主动要求和我撑一把伞的。这样看来,不喜欢靠近别人这点完全是可以被自己慢慢改变的。
“再说了,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嘛,我舍不得你淋雨。”江念念看向纪则典,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纪则典偏过头,回避江念念的视线,然而却被耳尖透着的红出卖。
“纪则典,我好开心。”被纪则典引起话,江念念就完全忘记矜持与克制,一股脑地把心里话全部讲出来,“我们每天至少能见两次,早上一次,晚上一次,而且每次都能说上话。”
“为什么?”
纪则典开始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他没多想,本只是顺着心意接话。
然而要是江念念说出奇怪的话,他要怎么回答,明天后天再碰面时,又该如何相处。
纪则典同样奇怪自己心里为何要有这种想法,像之前一样,直接说清楚或直接拒绝,才是最好不过的做法。
而如今面对江念念,却犹豫不定起来,明明才认识她不久。
就好像心意的转变,总在莫名其妙之间,还未察觉之时。
江念念被问住,语气不自然地忽略问题关键,含糊一句:“因为见到你很开心呀。”
认识你很开心,见到你很开心,和你一起被雨困在同一把伞下很开心。
因为是你,所以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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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1章 念念
——幸运地捕捉到柔软——
江念念觉得昨晚一觉睡得好长好舒服,今天难得在闹钟还没有响之前自然醒了。
她缩在被窝里,脑袋已经清醒,眼睛却沉沉地睁不开。房间里拉着厚窗帘,单靠对光线变化的感知,分不清外边是白天还是黑夜。
直到江念念听见房间外边有窸窣动静传来,才慢悠悠地从被窝里爬起,拿过床头的闹钟看一眼时间。
“糟糕!迟到了。”
江念念从床上跳起,来不及找昨晚上床前乱踢的拖鞋,光着脚跑去衣柜拿校服。
已经九点半多了,平时在学校里早上第二节 课都快上完了。
江念念一睡起觉来就糊涂,闹钟大概是在睡梦中被她给关掉了,所以才一点声响也没有。
江念念懊恼,不仅是迟到,还少了一次和纪则典见面讲话的机会。
“妈妈?”江念念迅速整理完出房间时,发现母亲温一秋还在家里。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温一秋正从厨房端出刚煲好的粥。
“欸?”江念念指指自己,“我生病了吗?”
“你早上有些发烧,别担心,我已经给你和黎老师请过假了。”
温一秋盛了一碗粥,放置到餐桌上,“念念,放下书包,来喝粥。”
“妈妈,你今天不上班吗?”江念念将书包挂到凳子靠背上,坐下后拿起瓷勺缓缓搅拌白粥。
“所以说你这病来得真是时候,偏偏挑在我调休这天。”
温一秋每天出门前都会去江念念的房间看看她,从小时候起,睡梦中的江念念就很不安分。踢乱被子,睡得东倒西歪,常常容易着凉。
温一秋习惯去给她掖掖被角,也喜欢偷偷地亲亲她熟睡的脸颊。
今天温一秋去看时,江念念脸颊红扑扑的,夜里早已把被子踢开,一半都掉到了床下。
温一秋察觉不对,探探女儿的额头,滚烫得很。测了测体温,果然是发烧了。
江念念忧愁开口:“妈妈,你可以再多给我买一个闹钟吗?”
“闹钟坏了吗?”
“不是。”江念念摇头坦白,“吾梦中好关闹钟。”
“我好像有个坏毛病,在梦里会乱关闹钟。今天早上床头的闹钟就被我关掉了,所以我想再买一个,放书桌上,这样总不至于都被我下床关掉。”
温一秋轻轻笑起来。
江念念假装生气:“你还笑我,反正肯定是遗传你和爸爸的。”
温一秋拿指尖戳一戳江念念的脑袋:“我怎么生了一只小猪啊,闹钟是我给你关的。我见你发烧了,想让你好好休息,所以给你关掉了。”
江念念轻哼一声:“妈妈,你真坏。”
“我现在不烧了,神清气爽,吃饱喝足,我要去学校。”江念念一咕噜喝完剩下的小半碗粥,将空空的碗底展示给温一秋看。
温一秋给江念念再量一次体温,烧已经退下,于是温和劝她,“在家吃了午饭,下午再去也不迟。”
会迟的,新的课程进度会落下,难懂的知识点会更难解,拖延的作业会交不上。
还有纪则典,可不会因为江念念生病而等一等她。
“妈妈,不要嘛……”江念念抱着温一秋的胳膊撒娇,“我想去上学,一天不学习我就浑身比发烧了还难受,你就让我去学校吧。”
“那妈妈送你去学校。”温一秋仍是不放心江念念。
江念念:“不要。”
“那妈妈放学的时候来接你。”温一秋耐着性子。
江念念:“不要。”
“江念念,吃药。吃完了就马上去学校。”温一秋忍无可忍。
江念念敬礼耍贫:“遵命!”
“那么近,不用你送,妈妈放假在家就好好休息。”江念念在玄关处,一边穿鞋一边讨好温一秋。
江念念关门前又再一次叮嘱温一秋:“还有晚上不要来接我哦,你来了我也会装作没看见你的。”
早上已经错过了和纪则典在小径的「不期而遇」,总不能限定的晚上放学回家也一起错过吧。
这小半个月,江念念天天打小径而过,再没有走过大道。
昨日自己留下的伞还在原处,伞下传来微弱的猫叫声。听着此起彼伏,不像是只有一只猫。
“年年?”江念念试探着喊它。
「喵」的一声,年年并没有从伞下跑出,江念念担心是有其它的猫抢占了它的领地。
江念念好奇地蹲下,往伞里偷看。
她的心化了……
伞下有一窝小猫。
纪则典从办公室回来时就看见江念念在九班门前探头探脑,眼神乱瞟。
是来找他的吧,纪则典想,于是便默默站在她身后等着她回头。
九班有同学要走出来,江念念后退一步,撞上纪则典。
她这才终于察觉到身后站了个人,转过头一脸惊奇:“我一直在找你,原来你就在我身后啊。”
“什么事?”
江念念没有被纪则典的冷漠打击到,整个人仍是兴冲冲的。
“纪则典,你当爸爸啦!”
走廊来往的同学以及九班班里的同学有意无意间听见江念念说的话,都好奇地看过来,神色里是难掩的兴趣。
“哇呜——”纪则典此人平日都冷着脸,虽然长得好,成绩好,暗恋他的人多,却无论如何也和校园里的绯闻八卦搭不上边。
九班是物化生理科班,男生居多,此刻听见江念念的话,抓住机会忙着瞎起哄。
纪则典皱眉,把拉江念念到一边,远离了班里闹哄哄的同学,低声责问她:“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呀……”江念念眉眼弯弯,调皮地摊手,“年年生小猫了。”
“我刚才来学校的时候,从小径走,就听见小奶猫「喵喵喵」,我往伞下一看,太可爱了!”
江念念没忍住,双手抓紧纪则典的胳膊,“纪则典,我的心都化了……”
“你知道吗,伞下有一窝小猫咪。”
江念念一番形容下来,说得纪则典心也快化了。一时没注意把江念念的手从胳膊上移开。
“晚上,我们去看看它们。”
“好。”纪则典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温言软语地答应下来。
这份柔软,是为年年生下的小猫,而江念念恰好幸运地捕捉到。
“纪则典,你在笑。”
太好看了,她心都化了。
江念念的心,一日之内融化两次,卒。
“你是爸爸,我是妈妈。”
听闻此言,纪则典立马敛了笑意,江念念才惊觉自己刚才又胡说八道了,忙转移话题,“今天早上没有在小径见到你,因为我发烧了,我妈妈给我请了假,我刚才才来上学。”
“现在好些了吗?”
纪则典猜想是不是因为昨日晨间江念念淋了雨的缘故,心有愧疚,关切地问一问。
“不烧啦,不信你量量看。”江念念没多想,自然地把脸凑近纪则典,只想让他伸手量量自己额头的温度。
纪则典耳尖红红,后退一步。
江念念总是能在不经意间若无其事地说出调戏他的话,或是做出让他想入非非的举动,每每自己却没半点自知之明。
年年生下三只小猫,黄白相间,难以分清。
江念念苦恼:“它们好像都一个样子,这要怎么取名字啊?”
“你好像很热衷于取名字。”
江念念吐舌:“可能妈妈就是这样子的吧。”
“纪则典,你来取吧。”江念念提议纪则典来取名字,年年也附和地「喵呜」一声。
“你仔细看,它们还是不同的。”纪则典伸手指给江念念,认真地解释起来。
“右边这只黄色的花纹在眼睛之上,而左边这只在眼睛之下。最后中间这只,额头处有一块稍大一些的白色。”
“纪则典,你好厉害。”纪则典只一下就观察得如此仔细,江念念听得呆住。
“那右边这只叫纪纪,左边这只叫则则,中间这只叫典典。”江念念摆出一副骄傲的神情,等待夸奖,“怎么样?”
“不怎么样。”很奇怪。
纪则典沉默。
“三只小猫我都好喜欢,纪则典你喜欢吗?”
江念念想从纪则典口中听到「喜欢」两个字,故意这么问他。
然而纪则典只简短地「嗯」一下。
江念念被打败。
看完小猫后,又一路磨磨蹭蹭,慢慢悠悠,耗着纪则典。
等江念念回到家时,已经比平日晚了许多,温一秋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
“妈妈,放学路上我去看了年年生的小猫,实在太可爱了。”江念念换完拖鞋,黏到温一秋身旁。
这些小话,江念念从不瞒着温一秋,反而恨不得把身边发生的一点一滴都分享给她。
温一秋既是母亲,也是另一种特别的朋友。
“念念,刚才在楼下送你回家的男同学是谁,怎么从没见过?”
“妈妈,他叫纪则典。”江念念滔滔不绝地向母亲介绍,“他既有责任心又有正义感,还很有爱心,刚才我就是和他一起去看的小猫。而且他成绩超好的,说不定以后高考能超过程放星哦……”
“长得可真好看。”温一秋一句话,江念念就知道多说无益,母亲早已经和她统一战线了。
于是千言万语化作开心地点头赞同:“对嘛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