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宁澈在警校的时候就学过,她们团队的讲师也都是行业内的精英,基本上都会。
没几天,众人就有些懈怠了。
大家本来对这种官方培训还是抱有期待的,结果一腔热血扑奔到这深山老林里,没想到学的都是些皮毛。
几天下来,宁澈团队还算好的,别的团队已经有人陆续开始「逃课」了。
老总们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白天偷着回城处理业务,晚上过来轮流坐东请客。
这种场合,宁澈自然也参加。
初入这个行当,她要向前辈学习的内容还很多。
尤其是宁城养老产业做得比较突出的夕阳红公司。
夕阳红的老总许川,比她还要小两岁,却把公司经营得红红火火,俨然是宁城养老产业的龙头。
许川这人看着十分清爽,一点都没有其余中年老总的油腻。
别人夸赞他,他谦逊十足,只说是家里帮衬着,自己没什么本事。
可私下里,却没有人敢小巧了这许川。
这日宴请,轮到宁澈做东,众人于山脚寻了一个农庄,环境幽静,菜肴美味可口。
才刚刚落座,菜刚上齐。
宁澈率先举杯,一杯白酒,先饮为敬。
却在这时候,满桌字的人手机纷纷震动。
宁澈垂眸一看,这才发现是培训领队群里,一个新加入的号,发送了群通知:紧急集合。
“这是玩什么新花招了!”
“真扫兴,宁总这菜才刚上来。”
“你们看着名头,什么玩意,海城刑警大队……”有个老总发现了华点,“不是我说,海城刑警大队的跑咱们宁城当刷什么微风,这人叫什么,程礼?”
从打开手机的那一刻,宁澈就看到了群众发通知的那个人。
这么多年,程礼的网名和头像都没有变过。
她竭力不想让众人看出她的异样,浅笑说,“好饭不怕晚,既然紧急集合,咱们还是带队回去看看。”
别人还在骂骂咧咧,唯有许川马上起身,低声同宁澈讲,“宁总,你喝酒了,不方便开车,坐我的车一块回去吧。”
宁澈自然应允。
说归说,骂归骂。
既然决定要回去集合,一众领队也纷纷通知自家的讲师赶紧去往集合地点。
讲师们但凡还住在山中宿舍的,下楼就是集合地,要比领队去得更快。
他们一路从山脚开车上去,早就过了集合时限。
车子在山区外围就被人拦住了。
一队荷枪实弹的刑警将他们拦截,有人企图辩解。
毕竟之前那么多天,都是这么松散,开车进培训营地是家常便饭。
“程队长说了,任何人不许带私家车进入营地,还请各位把车规范停好,徒步进去。”
22、请你配合
程礼喊:宁澈。
一群老总平日里都吆五喝六惯了,如今车被拦住,难免有人心生不服。
凭什么前些日子都能够开车进入营地,偏这个程队长一来,就如此不讲人情了。
有圆滑的便开口求情,“小兄弟,你看这大晚上的夜路难走,能不能通融通融行个方便?”
“不能。”对方斩钉截铁的说道,“程队长……”
不待这小警察说完,另一位最年长的老总按奈不住了。
他是个拆一代出身,家中做实业的,养老这一块只是一个小公司。
如果不是为了多认识点人,他是绝对不会来的。
如今被人如此怠慢,心生愤懑,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喊,“程队长、程队长,我看你不用狐假虎威,干脆把你们这个什么劳什子程队长叫出来说话!”
“王总,你看,他就是个干活的。”许川出来打圆场,“这眼看集合时间都过了,要不咱们先进去看看什么情况,再说呢。我猜呀,这程队长八成是为了严肃纪律,倒也并不是有意为难咱们,尤其是您还在这,别说是什么海城刑警大队的程队长,就是咱们宁城公安局一把手来了,不也得卖您一个面子吗!”
许川的话术深得王总的心,一番话既给了他面子,又给了他台阶。
王总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步行往营地深处的训练场走。
最年长的都走了,别人也都借坡下驴。
宁澈跟着人群走,许川就在她的左前方,一直拿手机开着手电筒,有意无意给她照亮。
“宁总似乎对紧急集合,并不……反感?”许川问。
宁澈浅笑道,“习惯了。”
毕竟上了四年警校,又切切实实当了将近三年的警察,别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紧急集合,当年在派出所的时候,半夜出警是家常便饭,有时候一晚上都不消停。
许川没想到宁澈如此明艳的外表下,竟然还有一颗这样好不矫揉造作的心。
他本就对宁澈很有好感,如今看她言谈举止,这好感更胜几分。
揣度着宁澈的心意,同她交谈了一路。
宁澈并不过分热烈的回应,也不会冷落的了许川。
这几年早就练就了一副识人的本领,似许川这样的「人才」,便是不能成为好友,也最好不要得罪。
这群老总中,就属他们二人年龄相仿,都比较年轻。
因此这般攀谈,在其余人看来,无异于打情骂俏。
正聊着,一群人也信步走到了营地集合点。
周遭静谧,鸦雀无声。
以往散兵游勇般的一众医师,全部挺胸抬头,纹丝不动地站在那。
打眼看过去,人与人之间的间隔都接近于等距。
与之前的状态,完全是天壤之别。
就像是一群「乞丐」,忽然都变成了大家闺秀。
气氛过于安静,以至于王总开玩笑说出口的打趣,显得格外大声。
他说,“许总和宁总一路上打情骂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在耍朋友!”
宁澈:……
几乎就在王总话音落下的瞬间,程礼鹰隼般的目光,逼仄地看了过来。
但也只是一瞬,那一瞬就如同是一种错觉。
余光撇过,只见程礼纹丝未动,似乎根本没有看过来一般。
五年未见,程礼似乎又长高了一些。
要略仰起头,才看得起他的五官。
从前的冷白皮看起来黑了一些,显得整个人也多了几分硬朗的气质。
他变得比从前更结实,身体充满了力量感。
只一眼,宁澈就知道,如今的程礼,是摸爬滚打过后,更为坚毅的程礼了。
不再是那个当初跟在她身后屁颠颠地喊着姐姐的那个人了。
她由衷地感到高兴和欣慰。
“归队。”程礼的声线略有些低沉。
可这句话,却在这夜色下,显得格外清晰。
最先带头归队的是许川,他不卑不亢,朝着空位走去。
身后陆陆续续也有人随行,只那王总,腿动着,嘴上却不饶人。
“摆什么官威。”王总十分不服。
好在,他也只是这么说了一句,对上程礼的目光,便讪讪地闭嘴了。
宁澈落在了人群最后。
等到她要入列的时候,程礼忽然伸出手,说道,“请留步。”
宁澈便停在了原地。
程礼也没说要她做什么,面朝队伍,讲道,“我是你们本次培训的教官程礼,因为执行任务,今天刚到基地,从今天开始,基地将执行新的纪律标准,已经下达到领队群里,稍后将由领队传达给各位。”
“时间紧,我不做赘述。”
“今天晚上,我要讲的是徒手防卫……”
程礼说到这,宁澈就了然了。
徒手防卫,需要一个搭档,程礼叫住她,大概是因为她本身是警校生,更会配合。
果不其然,讲完理论知识以后,程礼这才喊她,“宁澈。”
不知为何,宁澈的心,在程礼喊她名字的瞬间,提了起来。
似乎是习惯了他从前奶声奶气的喊姐姐,如今叫起大名来,莫名觉得羞耻。
但宁澈面上不显,镇定自若地朝着程礼走了过去。
四目相对,程礼看她如同陌生人一般,“下面,我将师范,独行时候遇到突袭,该如何解脱。”
说着,不待宁澈反应过来程礼忽然从背后抱住了宁澈的腰肢。
宁澈:!
五年未见,一见面就是如此近距离的亲密接触,几乎是下意识的,宁澈做出了反应,手肘向后一顶,结结实实地顶住了程礼的腰腹。
他的腰腹很硬,腹肌的触感尤为明显!
宁澈:……
她纯粹是出于职业反应,只是没想到程礼竟然没躲。
那一下力道不小,要是换了一般人,怕是早就吃痛喊出声来。
程礼并无异样,甚至借势点评了一下宁澈的操作,顺带着讲解了几个动作的要点。
程礼说,“这是背后袭击,下面……”
他说着又去拉宁澈的手腕,佯装劫财抢夺手包。
宁澈手中并无包,故而就去拉了她的手腕,那动作十足十就是在牵手。
宁澈明知道,按照多年来所学,应该借力使力,抽出手腕的。
可一旦碰触到了程礼炽热的手掌,她无比贪恋那温度,竟一时间没有动。
23、我离婚了
我不打扰你了,程队长。
宁澈「兵荒马乱」,但她能感觉到,拉着他的程礼只是公事公办。
一个动作接着一个动作,足足将近半个小时,宁澈和程礼几乎将徒手解脱的全部要领动作,都示范了一遍。
接下来就是捉对练习的环节了。
参训人员刚好是双数,两两一组。
大家都是就近,前后排的人结对。
宁澈身后正好是许川。
许川双手抱拳,“宁总可要手下留情,我看你这架势是十分专业的。”
这些动作宁澈自然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她根本不用练习,便由她来做偷袭的一方,让许川徒手解脱。
许川背对着她。
按道理说,宁澈要从背后抱住他。
可不知为何,看着那背影,宁澈下不去手。
总觉得背后有一道炽热的目光,在盯着她。
好像她只要一伸手,就是对身后那目光的亵渎和背叛。
宁澈甩甩头,想要将这种无厘头的想法甩掉。
她伸手去试图抱许川,指尖还没有碰触到许川的衣料。
程礼忽地走过来,开始纠正许川的动作。
宁澈:……
有他这位大队长亲自教,自然没有宁澈什么事儿了。
她索性向后靠,当起了甩手掌柜。
夜深露重,众人又都散漫惯了。
程礼倒也不一味蛮横,约莫练了半个多小时,就解散了队伍,让众人回去休息了。
宁澈平时都通勤。
但今日她喝了酒,不能开始,只好住在营地。
营地蚊子多,她又特别招蚊子,只这一会儿,胳膊上已经是一溜小红疙瘩了。
宁澈边挠边疾行。
路过教官居所的时候,程礼刚好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瓶花露水。
算这家伙还算有良心。
那会做示范,程礼的力道很大,好几次都抓疼了她。
宁澈特意放慢了脚步,好整以暇地看着程礼的方向。
果然,程礼朝着她走了过来。
只是擦肩而过的时候,程礼脚下生风,没有停留,径自越过宁澈,走向另一个小警察。
他把那瓶花露水丢给了不知所措的小警察,就径自回教官宿舍休息了。
那小警察摸不着头脑,问同事,“程队儿给我一瓶花露水做啥?”
“关心你呗,这山里蚊子多!”
小警察:……
“你说那传闻不会是真的吧?”
“什么传闻?”
“程队喜欢……男的!”
小警察:……
宁澈:……
她是知道一个人的初恋对他影响不小,但也不至于直接改变了性取向吧。
宁澈觉得有必要和程礼谈谈。
其实也是拿了这对话当借口,想和程礼说说话,才是真的。
营地提供给教官休息的地方不算大。
宁澈敲了三下房门,正要敲地四下,哗地打开了。
程礼满脸严肃地看着宁澈,“宁总,有何贵干?”
“宁总,这么生疏?”宁澈抬高了声调,“我记得你以前可都是喊姐姐的。”
程礼听了这话,本就严肃的脸庞,更添了几分怒气。
宁澈连忙伸胳膊撑住门框,生怕程礼把门摔在她脸上。
可她的力气哪有程礼大,眼见着对方要关门,宁澈使出杀手锏,喊道,“疼?”
果然,程礼那家伙就是表面强势,听到她喊,马上变了脸色,急忙去检查她的手,“伤到哪里了?”
宁澈噗嗤笑出声来,“不请我进去坐坐?还是说……”
她看向了其余几间教官宿舍,那虚掩着的房门,分明就是有刚才那几个小警察的身影。
程礼朝着那边瞪了一眼,“王二牛,皮子紧了是吧?”
“没!”走廊里传来一阵关门的声音。
程礼又恢复了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这里是培训基地,宁总还是注意一下影响,毕竟……”
“我离婚了。”宁澈脱口而出。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迫不及待把这个消息说出来。
事实上,就连橙子她们那些闺蜜,她都没有说。
程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