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拉过橙子的手，心头泛酸，连宁澈都对象了，自家姑娘却还一直单着。
虽说家里并不催橙子，但总看她孤独一人，对着照片出神，当妈的还是难免难过。
老妈说，“橙儿，你还在等那个人吗？”
橙子闻言一愣，关于那个人，老妈已经好几年都没有提起过了。
她一瞬间的表情出卖了心事，却还是随即调整好，巧笑道，“哪个人？哎呀，老妈你是了解我的，我现在就是工作为重，至于感情，就随缘吧。”
她说得没心没肺，于美晨一时间也分不清到底是真的放下了，还是哄她的。
当妈的总是习惯于自欺欺人，便真心实意说道，“既然随缘，往后妈就给你安排相看两个？”
橙子头摇得拨浪鼓一般，“您的资源还是留给程礼吧！”
“你个臭丫头，你弟弟才多大！”说起儿子，于美晨更是头大。
以前儿子不学无术，她头疼。
现在整天闷在屋里，她更头疼。
俩人正说着，程礼踱步下楼，手里拿着个篮球。
打篮球一直都是程礼的爱好，娘俩见怪不怪，还继续讨论着宁澈的对象。
橙子说，“像是宁澈这种，三年不开张，开张忙三年。大米她们都猜，她会不会闪婚？毕竟方辰年龄不小了。”
宁澈，闪婚。
这刺耳的四个字，瞬间刺痛了少年的双眸。
程礼手中的篮球滑落下去，顺着楼梯逐级滚下。
于美晨浑然不觉，倒是橙子，撇了程礼一眼，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自家弟弟什么脾性，她最清楚不过。
她以为时间能够磨平一时的激情，能够让程礼忘却。
可直到今天，直到宁澈都有了对象，自家这个痴情种，竟然还念念不忘。
喜欢一个大很多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她再清楚不过。
橙子嘴上再怎么狠厉，毕竟是亲生弟弟。
她不希望程礼走上她的老路。
便是在程礼取了篮球，在客厅磨磨蹭蹭找借口的时候，橙子主动问及，“程礼，你还记得宁澈姐姐吗？”
怎么会不记得呢，是刻在骨子里的，最初喜欢的女生。
程礼点头。
橙子说，“他男朋友订了一家米其林，请我们宿舍的人吃饭，你要没事，和我一块去蹭饭呗。”
于美晨也乐得看姐弟二人其乐融融，帮腔说，“去年我们都在国外，我听你姐说，宁澈帮你好几次。你要没事就去吃吧，顺便帮老妈带个礼物给她。”
程礼正想找借口跟过去，没想到这么顺利，这还真是瞌睡有人递枕头。
程礼回卧室去换正装。
他平时几乎不穿西装，但老妈给他备了几套，偶尔有场合也能用上。
衣帽间内几套西装，黑色居多。
程礼穿上，对着镜子，总觉得哪里不好，哪里不对。
又反复换了别的颜色，衣服就摆了一床。
于美晨敲门而入，手上拿着一个锦盒。
这锦盒，程礼很熟悉，某个奢侈品的耳钉一类的。
于美晨常买一些，当做伴手礼送给客户。
她见儿子踟蹰于服饰搭配，给与建议，“你年纪小，要不就穿那套白色的？”
心道儿子容貌优越，身材更是挺拔，穿上白西装，俨然就是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
这样扎眼，会不会抢了方辰的风头？
刚要改口，那边程礼已经换好了白西装。
橙子在楼下催着出门，于美晨也不好再说什么。
程礼随手把锦盒塞进抽屉，另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古朴的礼盒，这才下了楼。
宁澈和方辰早早就来到订好的包厢。
这家餐厅素来难订，更遑论包厢。
方辰却轻而易举做到了，他把一切都安排的很好。
主厨推荐的菜式色香味俱全。
他穿着考究的黑色西装，同宁澈站在一块，笑说，“我们这样，宛若一对新人，在这里迎宾。”
宁澈语笑嫣然，眉梢眼角都有笑意。
正说着，宾客陆续到了。
二丫笑大米穿正装，大米笑二丫装淑女，在这饭店说话都要捂嘴笑。
最后橙子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穿白西装的程礼。
四目相对，宁澈只觉得少年的视线，很烫。
10、一夜长大
——在机场等一艘船——
橙子催促着，“程礼，还愣着干什么，你带的见面礼呢？”
二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我们，还没有弟弟想的周到，难得澈开窍，合该带个见面礼的。”
她理所当然地想着，这礼物是送给方辰的，算是娘家人对他的一种认可。
却没想到，程礼背着的手，拿到了身前。
他把一个古朴有质感的礼盒递给宁澈。
素来淡定自持的宁澈，只觉得双手像是灌了铅，抬不起来。
她转头看向方辰，方辰回以鼓励的眼神。
余光扫向橙子，橙子的眼中有种难以置信的惊讶。
待视线重新回到程礼身上，他微笑着说道，“宁澈姐。”
姐姐，宁澈姐。
截然不同的称谓，是一个大男孩强颜欢笑的执着。
程礼说，“这是我母亲给您的谢礼，感谢您过去对我诸多照拂。”
他说得彬彬有礼，加上今日白色西装的装扮，绅士十足。
像个从油画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
二丫调侃程礼，问他怎么和宁澈变得这么客气疏离了，“这还真是男大十八变，明明之前还是逞能和澈儿比赛扒小龙虾，这一回头，已经是出落出几分男人气概了。”
大米趁人不注意，猛踩了一下二丫的脚背，示意她闭嘴。
大概这一整屋子的人，只有她一个是真的没心没肺。
宁澈终是接过了锦盒，下意识地抱在胸口。
方辰体贴入微地替她拉开座椅，又引着众人入座。
一顿饭，色香味俱全，席间还有乐器演奏，可谓很是享受。
饭后，橙子借口弟弟晚上还要上网课，率先离席。
只一路上她板着脸，一直到上了车，也没同程礼讲一句话。
车并不是开往家里的方向，而是开往海边。
这个时节，海城已经热起来了，傍晚的海边，微风拂过，十分舒服。
橙子叹了口气，“陪姐姐，走走吧。”
竟是没发火没发飙，语气里甚至带了几分示弱。
她脱下高跟鞋，贴着海平线走，任由浪花打湿了脚背。
“那盒子不是老妈给的吧。”橙子率先打破了沉默。
程礼颔首。
橙子忽地停下脚步，“当年奶奶有一对珍珠手链，是咱家传家宝，分别给了咱们一人一只。你还记得奶奶说，传家宝要送给……”
“要送给未来程家的儿媳妇、女婿。”程礼迎上橙子的目光，不躲不避，“所以我送给了宁澈。”
“胡闹！”橙子抬起脚丫子，一脚就踹在程礼小腿上，在他洁白的西装裤上，留下脚印。
程礼正色道，“她是我认定的人。”
“可她大了你七岁！七岁！”即便早就有所猜测，甚至还掌握了实锤，可真的从程礼嘴里说出来，橙子还是难以接受。
可无论她怎么撒泼，程礼就是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
橙子最终败下阵来，叹气连连，“也不知道是不是咱们家祖坟位置不好，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
“那我问你，你是单方面的，还是两情相悦？”
程礼说，“我单方面追求宁澈。”
橙子冷哼，“看不出，您还是个舔狗！”
她戳着程礼的心口，“程礼，你扪心自问，你有没有想过，你还是个未成年，以宁澈的工作性质一旦和你谈恋爱，曝光出来，会对她有什么影响吗？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有了男朋友，方辰方方面面和宁澈都很合适，你也不要再有什么痴心妄想了。
往后，你上你的学，她谈她的恋爱，你们也不会有太多交集。时间是最好的解药，慢慢的，你会遇到新的人，会渐渐忘了她……”
“我不会。”程礼打断了橙子的话。
他说，“姐，我从来不认为喜欢一个人，尽心去追求，是舔狗。”
“我亦不觉得七岁的年龄差，会带来鸿沟。”
“我们有一样的灵魂。”他看向远处的海边，双手插在裤袋里，带着满目的向往，“就好像上辈子我们就认识，就相爱，可不知怎么，奈何桥上，她心急早喝了孟婆汤，比我早七年来到这个世界上。”
“我已经晚了七年，缺席了七年，我不希望以后还要缺席她的人生。”
橙子苦笑，“你别那么轴，行吗？你才多大，就在这谈人生。”
程礼说，“我会长大的。”
“姐，你放心，她谈恋爱的时候，我不会打扰她。”
“但我会等她。”
程礼看着橙子的双眸，“姐，我从没有一种时刻，会如此迫切希望自己长大。”
橙子泪流满面，这种心情她怎么会不懂，当年的她，就如同眼前的弟弟一样。
祈求能够一夜长大，祈求可以马上成熟懂事，能够与心爱的人比肩。
可最终，她等了这么多年，都没能等到。
在机场等待一艘船，是多么的绝望。
她不希望程礼也活在这种绝望当中，却知道阻挡都是徒劳无功。
宁澈到家后，反复洗了几次手。
这才虔诚地坐在桌前，打开了那个古朴的锦盒。
盒子里躺着一条珍珠手链。
这珍珠色泽莹润，一看就非凡品。
她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这到底是程妈妈的手笔，还是程礼。
这顿亲友宴，吃得她如坐针毡。
即便程礼的表现无可指摘，但他小心翼翼，每一次视线相对，又匆忙离开。
宁澈怎么会不心疼。
可……有些人终究注定情深缘浅。
她拿起手机，本想找橙子，把这手链退回去。
刚好，橙子也发来微信。
【橙子】：澈儿，那手链是我妈批发了几十条，专门用来送客户的……多少有点不太映入眼帘！
哈哈哈。你别介意，回头我给你和方辰补送一份礼物，情侣项链怎么样？
【宁澈】：……
【宁澈】：不用破费了，手链很好，我很喜欢。
【橙子】：那就好。
手机这头，橙子把聊天记录递给程礼，“这回放心了吧。”
“谢谢姐。”
橙子气得鼓鼓的，“你个熊孩子，也就只有宁澈的事儿，能让你跟我说声谢。”
海城的春天总是很短暂，一阵春雨后，就入了夏。
夏日里，度过高二的暑假，莘莘学子们升入了魔鬼高三。
程礼的成绩已经稳居榜首，于美晨素来也不主张死读书，变着法儿给儿子放松。
这不，程礼生日将近，恰逢十八岁，又叫成人礼。
于美晨便张罗着，拉着橙子选饭店，要给程礼好好办办。
拟定客人名单，她嘱咐橙子，“把宁澈也写上。”
11、自欺欺人
——原来他都知道——
宁澈加入特勤大队，表现相当优异。
还不到两年的时间，郭大队逢人就夸她是巾帼不让须眉，完全具备独立带队完成任务的能力。
不少人暗暗揣测，说郭大队早年中过枪子儿，身体每况愈下，这是把宁澈当成接班人在培养。
也有人会说些酸话，女警嘛，一旦结婚生育，体能体力都大不如前，大部分都会转入内勤岗位。
私下就会劝郭大队儿，另谋人才培养。
一时间，宁澈和方辰什么时候结婚，会不会结婚，倒成了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
交往快一年了，方辰有问宁澈是否愿意见见双方的父母。
当时宁澈即将要出一趟任务，就搁浅了。
直到最近，方辰父母来海城游玩。
宁澈便抽了一个周末，与方辰一道同他的父母吃了顿饭。
饭菜自然是方辰安排的，照顾到父母与宁澈的口味。
二老都是高知出身，谈吐不俗，一顿饭吃得双方皆欢喜。
饭后，方辰送父母回酒店。
宁澈独自一人去了酒吧。
工作快两年，无论是在派出所，还是特勤大队，她都兢兢业业，很少休假。
难得有这样一个独处的时间，她能够偷得浮生半日闲，也能够在忙碌之余，好好的思考一下感情生活。
方辰是个还不错的交往对象，两个人交往一年多，从未拌嘴，始终都恩爱。
可这种恩爱，少了激情，也少了几分真实感。
他很好，就像是模板描绘出来的好好先生，十分适合走入婚姻。
可……敏感如宁澈，又怎会发现不了，有好几次，方辰会看着她的脸出神。
每到那种时候宁澈脑海里便会浮现出四个字——「宛宛类卿」。
而后，便觉得自己这是五十步笑百步。
手腕上的那串珍珠手链，除非出任务，便一直都带着，哪怕是洗澡的时候。
作为方辰的女朋友，戴着程礼转赠的礼物，这不合时宜。
可翩翩又舍不得取下来。
算算日子，程礼是天蝎座，就快到他的生日了。
不知道今年程礼的生日会不会下雪。
这是他十八岁的成人礼，宁澈开始头疼，要送一份什么样的礼物。
工作之余，宁澈便走街串巷，为程礼挑选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