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不及,我没有进行检查。”卢晚晚如是说。
会长皱了眉:“没有检查你就签字了?”
“我……”卢晚晚一下子有点百口莫辩,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他们眼睛里有疑惑,也有嫌弃。这种目光她很熟悉,高中的时候,梁夏身边也经常围绕着这样的眼神。
或许是安嘉先也想起了那些场景,他站出来说:“晚会还没结束,不要影响了大家的心情,既然是为我借的钢琴,这架钢琴现在坏了,我照价赔偿好了。”
“查监控。”一直沉默的任初忽然说道,他指了一下墙角处,“送来的时候时间紧迫,的确是没机会查看,好在乐器比较大,送来以后没有抬到后台去,放在候场区,这里正好有监控,查一下就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
“不必了吧……”文艺部长说。
“为什么不必了?”卢晚晚笑了笑,“这件事情还是查清楚比较好,毕竟我是替部长你签字的。”
“安嘉先不是已经答应赔偿了吗,我看就别再耽误时间啦。”文艺部长又说。
“我觉得很有必要,查监控需要什么手续吗?”卢晚晚问。
范毅这时候也站出来说:“我和后勤部的孙老师签字,我现在可以签字,给孙老师打个电话,回头补个手续就可以了。”
“谢谢学长。”
文艺部长一瞬间慌了神,抓着关爱说:“要不然,打个电话问一下你们老师,兴许老师记错了呢?”
关爱恍然:“说得对,我也是今天临时去借的,老师可能比我更清楚,真不好意思,我给忘记了。我这就去打电话。”
关爱当着大家的面打了个电话,老师沉默了一下问:“你们拿的是练习室3的钢琴吗?那个是坏的。”
真相大白了,关爱率先道歉:“是我的过失,没注意房间号。”
卢晚晚摇了摇头。
最后临床系的学生会会长说:“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大家快去看节目吧。”
演出散场,宋荣荣亲自护送范毅回去。任初则护送卢晚晚回寝室。
“摄像头新装没多久,还在调试中。”卢晚晚说。
“那个文艺部长有点问题。”
“范毅学长演技也不错。”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当时一个眼神,互相就明了了,这种默契,让卢晚晚心里觉得很暖。
“社团招新的事情,原本没打算告诉我?”
“嗯。”
“现在愿不愿意让我陪你一起?”
“当然愿意啦!”
第二天,卢晚晚和任初又起了个大早,去超市采购了一些食材,回到烘焙活动室,制作饼干,赶着中午大家去食堂之前,派发给同学们试吃。通过调查问卷的筛选,成功招纳了十几个新会员。
钢琴的事,还是被大家知道了,传来传去就成了谣言。但是谁也没想到的是,隔天卢晚晚又上了光荣榜,原因是,卢晚晚给学校的音乐室捐赠了两架钢琴。
一架是卢晚晚的爸爸出资,另一架是任初以卢晚晚的名义捐赠的。
卢晚晚一下子成了学校里的名人,有钱还不抠门。
肖潇听到这个消息后狂奔回寝室,激动又兴奋:“晚晚,这事办得太争气了!听说那个关爱,鼻子都气歪了。”
“噗……好像没有呀,我照过镜子了。”门外刚好有人进来,手里推着一个行李箱,她笑了笑说,“你们好,我是关爱,寝室调配,从今天开始,我住在这儿了。”
肖潇惊呆了,这种刚说完人坏话,就被抓包的感觉真是让她手足无措,阿拉伯语都飙出来了,也不知道她在胡言乱语什么。
关爱身后还有两个女同学,帮她搬家的,铺好了床铺,两个女生道别走了。
关爱拿了一盒巧克力出来:“请多关照。”
肖潇看了一眼没有吃,说:“谢谢,我减肥。”
卢晚晚倒是拿了一块,冲关爱笑了笑。
谁也没有料到,刘心怡腾出来的床位,住进来的人竟然是关爱,而且还这么早。不是不知道会有新人搬进来,只是她们三个都以为会是下一学期开学之后。
周一,社团遣散的最后期限,卢晚晚赶着关门的点,递交了自己社团成员的资料,帮范毅审核的竟然是宋荣荣。因为那天的意外,宋荣荣为了感谢范毅,变身成他的全职保姆了,简直无微不至。
也就是在交了资料之后,大一的寒假正式来临了。
卢晚晚的爸爸因为来谈生意,顺道开车接女儿放假,所以十分突然,让卢晚晚都没有机会去跟任初道个别,只能揪上了顾桥一起走了,好在两个人也没什么东西要带回家。
路上,卢晚晚偷偷给任初发了条微信,叮嘱他千万不要打电话过来,又拜托了他帮忙整理好活动室,烘焙的设备可以先找个储藏室存放起来,一切等开学了再说。
“晚晚,你干什么呢,总玩手机?”卢爸爸不满父女俩这么久没见了,女儿却一直玩手机的行为。
卢晚晚吐了吐舌头,偷偷摸摸地又给任初发了一条:“先不聊啦!”
顾桥还是没什么精神,整个人像病了一样,“有心事”这三个字直接写在了脸上。
到达影舟市的时候天色还早,先送顾桥回家,父女俩才回自己家。卢妈妈早就准备了一桌好菜,父女俩回来后马上就开饭了。饭桌上父母少不了要对卢晚晚询问一番,唯独没问她考试成绩和感情问题。
卢晚晚有点不解:“你们怎么不问我学习成绩呢?别的家长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了!你们连学校食堂什么菜、哪个师傅做菜好吃都问了!”
父母二人十分坦荡:“你只要是学到了真本事,考试考几分都没关系啊!”
这话在理,卢晚晚点了点头,又说:“那感情问题呢?你们就不怕我早恋?”
卢妈妈笑了:“我和你爸从来也没反对你谈恋爱,只要不耽误学习。这就跟治水是一样的道理,与其堵塞不如疏导。”
卢爸爸也附和道:“好在当初跟着安嘉先一起学习,高考成绩还不错。能顺利毕业就行,爸爸希望你找一个条件差不多的,这样嫁过去你还是小公主。门当户对这个事情,你也当回事,条件不对等,三观会差很多,日子不好过。”
卢晚晚“哦”了一声,有那么一点点忧伤。她爸爸果然是这么想的,老早就猜到了,看来跟任初的事情还得瞒着。
卢妈妈佯怒道:“晚晚才多大呀,你跟她说这个干什么,快点吃饭!”
大学放寒假没有作业,卢晚晚整日混在母校旁边那家甜品店里,给师傅打下手,顺便偷师。她新学了一种巧克力的做法,一层一层的巧克力包裹着,内芯有的是软糖、有的是果干,糖果的口味也不同,总之,巧克力不化到最后,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有趣又惊喜。每一层的巧克力吃起来味道也是不太一样的,需要细细地品尝。
她做好了一盒,拿回家给爸妈品尝的时候,虽然得到了好评,但也就仅仅只是一个好评。她想任初了,任初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她甜品的人,总是能吃出其中的奥妙。
晚上,卢晚晚洗漱完了躺在床上跟任初打电话,任初放假之后比上学更加忙了,微信回复得很慢。
卢晚晚空闲了也关注股市,虽然她根本不知道任初投资的是哪些股票,但是她就想看看,抓住一切跟他有关的东西。
思念原来真的是一种病,她神经质得厉害。
“我今天学会了一种巧克力的做法,等开学了以后做给你吃。”
“烘焙室的东西我给你安顿好了,等开学了,带你去看。”
“好呀好呀!你现在在干吗?”
“跟你打电话。”
“除了这个呢?”
“想你。”任初毫不犹豫地说。
卢晚晚听到就笑了起来,然后小声地回了一句:“我也是。任初,我好想你,想快点开学,想见你,想喝学校的豆浆!”
任初轻声笑了:“晚晚,想知道你期末考了多少分吗?”
“想!但是你别帮我查,我要先过个好年。”卢晚晚吐了吐舌头,同时她拿了一本专业书过来,一边看一边跟任初聊天。
好像一点也不会累,随便什么都能聊得很开心。期间,卢妈妈还来敲了几次门,让卢晚晚早点睡觉。卢晚晚就钻进被子里继续握着手机聊天,总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你怎么了?”
“我在被子里要缺氧啦!”
“好蠢。”任初啧啧两声,“你这学霸也太低配了。”
“你是顶配的就行啦!”
“晚晚,我有一个不用憋气的方法,你要不要听?”
“什么方法?”
“下楼。”
“大半夜的我下楼干吗?”
“那不然我上去?”
“啊啊?”卢晚晚吓了一跳,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拖鞋也顾不上穿,趴在窗台上往下看,一辆切诺基的车灯一闪一闪地在跟她打招呼。
“等我!”卢晚晚套了件外套,蹑手蹑脚地出了家门。
在拥抱任初的前一秒,她都还觉得是自己在做梦。
“啊啊啊啊!你怎么来啦?”卢晚晚抱着任初,简直想要转几个圈圈,她惊喜到控制不住地傻笑。
凌晨三点的影舟市,寒风呼啸的街头,太阳还没有升起,她的心里却已经温暖如春。
“来给你送这个。”任初拿出了一个保温壶,倒了一杯热豆浆给她,“家里只有方糖了,不过我放得早,应该已经化了。”
卢晚晚喝了一口,还是曾经的味道。
“学校不是已经放假了……”她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我一直喝的豆浆,都是你做的?”
“嗯。”
“任初……”卢晚晚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
她把头埋入任初的胸口,拱着他的大衣,眼泪和鼻涕一起蹭在他身上,喃喃地说:“我好喜欢你啊。”
“不对。”他说。
“什么不对啊?”
“应该是,晚晚,我好喜欢你,然后你说,我也是。”
卢晚晚抱着他又开始傻笑。
这一切都太奇妙了,她用一盒曲奇饼干拐回来一个任初,而任初用一杯豆浆拐走了她。
影舟市的风比浅岛市还要大一些,他们在楼下站了一会儿,任初就催她回去了。
“那你怎么办?”
“我在附近订了个酒店。”
“明天不走吧?”
“不走。”
“带你出去玩!”
“睡醒了给我打电话。”
卢晚晚点点头。
“那我走啦!”她恋恋不舍地看着任初,恨不得一步三回头,任初就一直望着她,目送她到了单元门口,然后卢晚晚摸了下口袋,又回来了。
“怎么了?”
卢晚晚尴尬地说:“我没带钥匙,我爸妈睡了。”
“那跟我走吧。”
“去哪儿?”
“开房。”
“开开开开……开房?”卢晚晚的脸瞬间红透了。
任初哈哈大笑起来:“你脸红什么?我开的是套间,你睡沙发,你在想什么呢?”
卢晚晚懊恼,但是死不承认自己想歪了。她跳着脚说:“我冻得牙齿打战而已,你在想什么呢?还有,我不睡沙发,我要睡床!”
“嗯,那好,你也睡床上。”
“什么叫也啊?”
任初笑而不语。
开车走了十多分钟,酒店到了。
他们全身上下,就一个保温壶还算件行李,也没用服务员帮他们拿,直接自己上了楼。
房间很大,外间是客厅,有张宽敞的沙发,内室只有一张大床,浴室跟卧室连在一起。
卢晚晚出来之前已经洗过澡了,所以这会儿任初一个人在浴室里洗澡。他们都没有带换洗衣服,任初洗干净之后,就只穿着一条过膝的短裤出来了。
卢晚晚赶紧捂住了眼睛:“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我没带。”
“明天去给你买!赶紧裹起来!”
任初憋着笑,脸上再平常不过了,他躺在了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
“你爸妈平时几点起床?”任初问。
“六点半。”
任初定了一个五点半的闹钟:“躺一会儿吧,等下去买点早点,你要在他们起来之前敲门。”
卢晚晚恍然大悟:“机智!”
两个人谁也没有提睡沙发的事情,毕竟现在离五点半也只剩下一个半小时了。
卢晚晚闭上眼睛,躺在任初的右边,任初的呼吸很平静,反倒是她心脏狂跳不止,她转过身去,不敢再看任初了。但是她一直睡不着,耳边是他均匀的呼吸声。
卢晚晚有点好奇,转过身看他,房间的床头灯一直没有关,橘黄色的灯光刚好能够看清楚他的轮廓。
任初睡觉不太老实,被子早就被踢开了,全都盖在她的身上。她一低头就看见任初结实的肌肉,瞬间血脉偾张,她想赶紧移开目光,最后落在了他的脸上。他侧着身,脸埋在柔软的枕头上,鼻子挺拔,睫毛纤长,眉目如画。
她想,哪怕生命从此刻停止,能够跟他静静相守,她也是愿意的,并且是幸福的。
卢晚晚收回用胳膊撑着的头,趴在他的枕头上,当他们靠得很近的时候,任初突然侧了下头,他的唇就正巧擦过了她的唇。
“你刚才想要干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