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师,我不想吃药。”明南吸了吸鼻子, 可怜地说:“下回我们还是坐车里看风景吧。”
看她可怜样,傅寄白内疚地道:“抱歉。”
“你不用道歉的, 这又不是你的错。”
明南蹭了蹭他的手,起来乖乖把药吃了, 又倒回去,她闭上眼:“傅老师,你去学校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傅寄白有点不放心:“要不让妈过来吧?”
“只是发烧而已,很快就好了。”
“……”
没听到动静,明南睁开眼, 见他仍拧着眉站在床边,她抓着被角,眨眨眼:“那……傅老师,你亲我一下?说不定你亲我一下,我就马上好了。”
说完,都不等傅寄白反应,她又拉高被子挡住脸:“算了算了,要是让傅老师你也生病就不好了。”
傅寄白轻轻笑了一声,然后被子被拉下,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角。他伸手把碎发拨到一边,又亲一下,指腹抚摩着她滚烫的脸颊,轻柔道:“等我回家。”
明南乖乖点头。
她又得寸进尺地拉住丈夫的衣角:“傅老师,我想吃你们高中门口的炸串。”
“炸串?”
明南用力点头:“我昨天接你的时候看到的,排队的人可多了。”
这样的垃圾食品在养生傅老师看来最不健康,可谁让她现在是个病人呢?
傅寄白像撸小橘猫一样摸了一下她的脑袋:“好,回家给你带。”
脚步声渐远,然后传来轻轻的关门声。明南没睡回去,躺在床上远程处理公司的事情。
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她就接到傅母的电话。
“明南,你在家吗?给我开一下门。”傅母在电话里说:“寄白说你病了,他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 ”
明南心头一暖,“您输密码进来就好了。密码就是傅老师的生日。”
“密码?什么密码?”
明南坐直身体,“我们搬家了,他没和你说吗?”
“搬家?”
一小时后。
傅母站在门口,与她儿子当初的反应同出一辙。
她提着一袋子菜,目光小心翼翼地看掠过超大平方的客厅,在看到落地窗外面的风景后,如被烫灼一般收回视线。傅母有点不敢走进来,神色恍惚问:“这……这是你们新家?”
“是啊。”
明南赤脚穿着毛拖鞋,客厅还有没来得及收起的圣诞树摆设,地暖让室内温暖如春,她裹着一件针织开衫,弯腰从鞋柜里拿拖鞋。
傅母很快回过神,顾不得其他,连忙说,“你怎么起来了,快躺回去,药吃了吗?”
“吃过了。”
“寄白那孩子也真是的,大冬天的,带你上山吹什么风。”傅母把菜提到厨房,语带埋怨,“平日里瞧着稳重,最近真是越来越不着调。”
在学生面前特别威严有气势的傅老师,到家里还是要被妈妈教训。明南在心里偷笑。
“你生病了要吃清淡点,我给你做个粥。我还买了一只鸡,给你煲个汤补补身体。”
傅母在厨房里忙碌,絮叨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明南站在门口应了一声,被她发现,又被赶回到床上休息。
粥在砂锅里熬煮,鸡也进了汤锅,在等待的时间里,傅母总算有机会再关心这个房子。
她提心吊胆,“你们怎么忽然搬家了?还有,这,这房子……”
“这房子是我几年前买的。”
“……几年前?”
明南眨眨眼,捧着热水杯,一脸无辜地说:“傅老师没和你们说过吗?我挺有钱的。”
傅母呆住。
“除了这间房子之外,我在其他地方也有一些房产。您要是有兴趣的话,下回我带您去看看,顺便去旅个游什么的。”明南漫不经心地说:“对了,你和奶奶住的房子挺老了,要不要换一套新的?”
傅母倒吸一口气。
好半天,她缓缓问:“他……我说寄白,他早就知道?”
其实也没有多早。但此刻傅寄白不在,明南面不改色地说:“还好吧,我们都结婚了,这种事也不会瞒着他。”
傅母长久地沉默下来,怔怔得在出神,不知道心中是否在想打儿子。
明南到底心虚,连忙转移她的注意力:“妈,粥要煮那么长时间,我带您参观一下?”
傅母点头答应下来。
明南的房子很大,设施也很齐全,尤其是那间电影房,傅母看得啧啧称奇,摸着柔软的沙发椅的扶手,再看看大屏幕与音响,画面一放,效果果真和电影院一模一样。
她稀罕不已,明南给她放了一部电影,她立刻看得入了迷。还记得明南是个病人,便说:“你先去休息,等粥煮好了我再叫你。”
“好。”
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时,空气中飘荡着鸡汤的鲜香,米粒在砂锅中炖煮的粒粒爆开,软烂可口。
喝过一碗粥,又吃了一回药,明南觉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
傅母已经从电影房里出来,她正拿着手机,不知在和谁说话,蹙着眉,不太高兴的样子。
明南凑过去看,是个家族群,看昵称后面的数字,人数还不少。
群里消息刷的飞快,正在说着过年聚会的事情,明南眼尖地看到傅寄白的名字,但夹着的话却不好听。
见她好奇,傅母介绍道:“是我家那边的亲戚。”
临近过年,又是亲戚,每到这个时候就少不得攀比。傅母丈夫早亡,但傅寄白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从小被夸到大。他现在当老师,本来也是在长辈眼里极为体面的工作,但架不住工资平平,开销又大,存不下钱,而同龄人中有人做起生意,开了公司,好不容易扬眉吐气,每到这个时候就要拉傅寄白出来提几句。
此时便是二姨在炫耀儿子刚给自己买的金首饰,还艾特了傅母。阴阳怪气,问她儿子什么时候孝顺她。
可把傅母气得不行。
明南眼睛一亮。
“妈,这事我熟啊!”
……
城南高中。
昨天在校门口大出风头,今天傅寄白一进学校,就得到了比往常还要多的目光。
刚进办公室,亲眼看着他坐上超跑的杨老师就幽幽地道:“傅老师,我平时看你就觉得不简单,原来真是你太低调了。”
同一办公室的老师纷纷附和。
昨天他坐上跑车的照片已经被路人眼疾手快拍下,传到了全校的各大交流群里。
傅寄白无奈苦笑:“那是我爱人。”
他主动解释:“昨天圣诞节,她说给我个惊喜,把我也吓了一跳。”
“傅老师,那就是你妻子?”
“我看到照片了,就是戴着墨镜,没看到长什么样。”
“哈哈,真是有够惊喜的。”
好不容易躲过同事的八卦,等去上课,果然又听到学生起哄。
“傅老师,深藏不露啊!”
“我四班的好哥们问我,说以前怎么不知道傅老师这么有钱。我跟他说,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傅老师,我们是什么关系,您多见外,这消息还得让别的班的人告诉我。”
傅寄白咳了一声,严厉道:“上课。”
学生悻悻停下。
傅寄白拿起课本,注意到角落里的空位置:“程修齐呢?”
“报告老师,他今天没来。”
傅寄白皱起眉:“他又逃课?”
他在出勤表上做了个标记,“我们先上课。”
结束课程后,他回到办公室,从通讯录里找到程修齐的家长,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接电话的是个男人,背景音嘈杂,对此漠不关心,没说几句就匆匆挂了电话。
傅寄白捏了捏眉心,找出学生信息里的家庭地址,记在了备忘录里。
做完一切,他才有空去看手机。
今天的家族群里很是热闹,傅寄白看到傅母的名字出现,他点进去,入目就先是一张珠光宝气的照片。
他被晃的下意识闭上眼,再定睛看去,只见傅母脖子上还戴着一根翡翠挂坠,黄金链子,耳朵上挂着两个沉甸甸的金耳环,她的左手叠在右手,不经意地露出腕上成色通透的玉镯,和手指上的戒指。
她还画了一个妆,眉毛弯弯,气色很好,衣服也换了一身,穿着一件皮毛外套,配合身后考究奢华的背景,就像是某个贵妇。
人还是那个人,却多了几分做作。
傅母:【我说不要,我儿媳妇偏要给我买。】
傅母:【儿媳妇孝顺,真是几辈子盼不来的福气(黄豆脸笑)】
傅母:【@二姨,你儿媳妇给你买的那个燕窝,我们家明南说看着不太对,你问问是不是被骗了,你看她给我买的。】
傅母:【(照片)】
傅母:【@二姨,我是看不太出来,你看看?】
傅寄白:“……”
……明南究竟教了他妈妈什么。
第27章 热水泡枸杞
傍晚, 傅寄白带着学校门口的炸串归家。
他进门时,傅母与明南正坐在一起看电视,亲近得不得了。
油炸食品的香味从包装袋里钻出来, 傅母立刻坐直了身体,不赞同地道:“明南生病了, 你怎么能让她吃这种东西?”
明南忙说:“妈, 是我想吃的。”
傅母又道:“哎,你生病了, 想吃什么就吃吧。”
傅寄白:“……”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傅母对他的态度和往常有些不同。
他看过去, 妻子主动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下班时间不早,外面天也黑了/傅母起身准备回家,临走前还对明南叮嘱:“我那鸡汤炖了半天,你等会儿喝的时候热一热。你生病了好好休息, 有事给我打电话。奶奶还在家里, 我就先回去了。”
明南亲热地说:“妈,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 你好好休息。”
明南还是坚持把她送出了小区。
看着傅母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她回过身, 丈夫站在身后,神色莫名地看着她。
明南心底一虚, “傅老师,怎么了?”
“你的病怎么样了?”
“我觉得快好了。”明南主动靠过去,双手环抱着他劲瘦的腰身,笑眯眯地说:“多亏了傅老师。”
傅寄白微哂:“我做了什么?”
“傅老师把妈妈叫过来了,有妈妈照顾,我当然很快就好了。”
他揽住妻子, “回家吧,外面风大。”
回去后,重新加热傅母熬的鸡汤,明南喝了两大碗。
处理完工作,她还是觉得撑得不行,腆着小肚子溜了一圈猫,小橘猫在书房门口停下。傅寄白正在批改卷子,灯光下,细框眼镜金边锐利。
她从门后探出脑袋:“傅老师?”
“怎么?”
“我来帮你吧?”
傅寄白迟疑。
明南却已经走了进来,拉过一张椅子在他旁边坐下,抽出一张卷子,她顿时“噫”了一声:“这字好丑。”
“你还在生病,先去休息。”
明南从他的笔筒里抽出一支红笔,对着旁边的标准答案批改起来,“我都生病了,老公还在加班不能陪我,我就想和他多待一会儿,竟然还赶我走。傅老师,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傅寄白摸摸鼻子,便由她去了。
数学题有标准答案,明南帮他改前面的选择与填空,剩下的解答题由他自己批改扣分。两人合作,进度果然比先前加快不少。
改完最后一道题,明南伸了个懒腰,坐在旁边撑着下巴等他改完剩下的试卷。笔尖在试卷上刷刷划过,明南眼尖地注意到,“傅老师,你怎么把表换回来了?”
“那块太贵重了。”笔尖顿了顿,他莞尔:“而且这块寓意更好。”
什么寓意?
明南后知后觉想起来。他手腕上戴着的这块手表是新婚礼物。
她心尖痒痒。看着他改完卷子后,朝着他伸出双手:“老公,抱我。”
傅寄白依言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
多亏他平时也有在锻炼,回卧室的路上走得稳稳当当,把妻子放在床上,他刚要直起身,又被一只手臂勾了回来。明南搂着他,黏黏糊糊地说:“再亲一下。”
他便老实低下了头。
结婚做了夫妻,亲吻都已经不再陌生。
但或许是生病了,爱人比以往更粘人一些。她说是快病愈,可呼吸依旧像烧灼般滚烫,或许是太亲密,连他也被传染了病毒因子,将他的脑袋也烧得混沌不堪。
一吻持续了很久,傅寄白主动退开。
“傅老师……”
“你该休息了。”
不等妻子说什么,他摘下眼镜,放在床边柜上。“我去洗个澡。”
明南回过神,便只能看到丈夫快步走出去的背影,黑发下的耳根通红,脚步匆忙狼狈,她愣了愣,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才没那么禽兽好吧?
等傅寄白回来,明南早已睡着。
他放轻脚步,用温度计动作小心地测量她的体温,见的确降了下来,这才躺到床上。
被子底下隆起一块,小橘猫喵嗷一声,尖叫着从被子里奔逃而出,被主人眼疾手快地抓住,喵喵叫着被丢出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