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条张弛有力，长短得当，很不错的稿子。”宋从艺几秒后就回答了自己的想法。
季如湦收回ipad，“眼光不错。”
就……没了？
宋从艺还以为他会让自己多评价几张，不经意脱口，“就这一张吗？”
“乙星球内部资料，不外传。”
“……”
“我只不过看几眼，又没有看一下就能复制的天赋。”
宋从艺翻了个身子，背对着他，不再说话，身子缩成一小团，身上盖了件毛毯。
头等舱始终安静如一，宋从艺睡得不错。
-
回了公司之后，陈昭满脸疲惫，像是被一场恶战折磨了一样。
“从艺，你可算回来了？你知道这几天我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瘦了得有十斤了。”陈昭大吐苦水。
“那不好吗？”
宋从艺坐下来，凑近她的电脑屏幕看，任务栏里打开了一排排不同的word。
“因为工作调的肉那不能叫减肥，那叫虐待！”陈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那老妖婆疯了一样，我拿一个人的工资让我干两个人的活儿。”
“她没对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吧？”宋从艺听闻又是李佳楠搞出来的状况，想起来上次办公室里她对自己说的话，又一阵不爽。
“那倒是没有，不过她见了我一直笑，笑得阴森森的，我都背后发毛。”陈昭划拉几下胳膊，驱散起来的鸡皮疙瘩。
宋从艺：“那天你临时被喊走也是她？”
“对啊，要是光光我还能糊弄几下，这老妖婆我还真是开不了口。”陈昭为自己默哀，又悲催地收到了邮箱里被打回的策划案。
正聊着，李佳楠走过来，对着陈昭喊，“陈昭，来我办公室一趟。”
宋从艺跟她对视一眼，陈昭苦不堪言，脚踩的高跟鞋都掷地有声，发泄自己的不满。
没过几分钟陈昭就回来了，脸上的表情难以置信。
“从艺，乙星球的相关稿子上报不是你的活儿吗？”陈昭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后，小声说。
“是啊，我还在等初稿。”宋从艺等着电脑开机，休息几天，工作又堆积了不少。
“那这工作现在怎么落我头上了？”陈昭问。
“什么？”宋从艺侧头。
“刚喊我去办公室，说乙星球的稿子整理让我负责了。”
“那初稿谁去催？”
“我又没联系方式，那肯定还是你啊。”
宋从艺凝眉思考，初稿的工作还是她来做，但是汇报工作换成了陈昭。
这就代表着她出力干好的活儿，最后功劳都会被陈昭揽走。
“从艺，我先说好，我可没有任何想抢你功劳的念头！”陈昭忙为自己撇开嫌疑，“谁知道那老妖婆心里想的什么啊！”
“我知道。”宋从艺叹口气。
她这种向来不惹事只爱好和平的人，也是忍不住了。
宋从艺整理好衣服，向李佳楠的办公室走去。
Senior不是任由领导发横的公司，总部发展迅速也是因为职员肯提建议。
她相信，子公司也是如此。
敲门之后，她得到应允走进办公室。
“总监，我想问你一些事情。”宋从艺扬出微笑，努力使自己面容平淡。
“休假回来了？”
李佳楠反问一句。
刚才喊陈昭来办公室的时候分明已经看见了她，这么一句话反而是给她了下马威。
“我是想问一下，乙星球的稿子汇总为什么不是我负责了？”宋从艺回避掉她的问题，心平气和地问。
“我只是把工作交给更努力的人啊，假期可以延期休，但工作是可以提前完成的。”
李佳楠像是预料到她会来问，翘着腿转转休息椅，两手搭在扶手上直直盯着她。
“我的休假上报了公司，我是合理休假，不是消极怠工。”宋从艺没想到她会如此厚脸皮地回答她。
“我的工作安排不合理吗？你觉得有不对的地方吗？乙星球的直接商讨人我难道换成了陈昭吗？”李佳楠扯起一旁的嘴角，笑了笑，“有不满的地方可以直说，没必要这样拐弯抹角地骂我。”
拐弯抹角？骂她？
讨说法以宋从艺的脸皮不及李佳楠的厚而惨烈告终。
出了办公室，宋从艺连吞两杯茶水才平静下来。
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她怎么说？”陈昭急急上来问。
“没具体给说法，就是跟我绕着弯儿说话。”宋从艺做下来，回复了几条画手的消息。
邮件箱一声提示音响起，宋从艺点开网页。
原来是乙星球发来的人设初稿，明明昨天才刚从写生的地方回来，居然这么快季如湦就发来了初稿。
乙星球的效率可见之高，合同上的时间还早，宋从艺有些意外。
但她联想起刚才发生的，突然自己手头的工作变得十分棘手。
一层又一层剥削，陈昭的工作现在是比她高一层的，现在李佳楠刻意让她跟陈昭之间生了隔阂，偏偏只为了报复自己拉拢不来乙星球的仇。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宋从艺深吸口气，点开了邮件。
🔒第20章 诱捕爱意
原画稿图上百张, 最为显眼突出的是以纯白色为基底的雪景图。
游戏背景设定为南北两级主人公探险的故事，这些初稿已经定下基调。
可是这些画稿……
宋从艺来回翻看了几张，这些稿子不都是前几天的写生图吗？
季如湦明明说不是游戏的稿子。
本来就因为工作被放任不管的事情而烦躁, 会想起男人的话宋从艺的心情瞬间降到极点, 她给季如湦发了条消息。
【宋从艺：这些稿子真的是游戏初稿吗？不会是哪个甲方打回来的废稿吧？】
季如湦在工作上面很认真，似乎从来不说谎话。
就是因为宋从艺了解他这个性子, 才会怀疑这些稿子的来源。
直到工作到下午，对面都没有回消息。
稿子的质量很高, 但没有得到答复之前，她也不能直接把这些稿子交给陈昭整理。
“过目好了吗？”陈昭问。
“还没, 还没有确认好。”、
宋从艺靠着椅背, 久久回不过神来。
愁容爬了满脸，心里感受到了从所未有的挫败感。
她撑着下巴在桌子上，想着再等一小会儿，如果乙星球那边还没有消息, 她就亲自去一趟问个清楚。
Senior的初次游戏创作，不能在任何一个地方出了岔子。
“你得快些给我了, 虽然时间还没到, 但是那边催得紧，能早点还是早点, 咱不得给人家几次打回来的时间嘛。”
陈昭的话乃人之常情，说不慌是假的。
宋从艺的手指在桌子上轻点，垂下的眼帘无不诉说着她的痛苦。
她收拾了文件包，拿上U盘, 准备朝乙星球去。
-
乙星球的前台早已经脸熟了宋从艺, 见她来得急，打个招呼就让进去了。
刚进门就有助理来迎接。
“您好, 我找一下季如湦，很冒昧到来，因为我联系不上你们的负责人。”
宋从艺往里面看了几眼，不少人都坐在电脑面前安心工作，唯独少了季如湦。
助理把她带到上次的休息室便出去了。
很快就来了人，不过是林邵。
“宋小姐，您有什么事儿吗？下次来的话可以提前联系一下，我们也好提前准备。”林邵礼貌对待，双手交握着侧头问她，“要喝茶吗？”
“不用了，乙星球的负责人不是季如湦吗？我跟他沟通就好。”
宋从艺拒绝了他的好意，友好中语气又带着坚决。
“他在忙。”林邵歉意地笑笑。
“忙什么？忙着把别人不要的稿子发给Senior？”宋从艺见他打着哈哈不肯进入主题，便生了恼意。
“宋小姐，我们乙星球从来不同时与两家公司参与合作，这一点想必您很早就了解清楚了。”林邵局促地把手在衣角上搓搓，“您跟我来吧。”
宋从艺跟着林邵走到三楼的一个屋子里，这里没有人，非常僻静。完全与一楼的忙碌隔离开来。
“这边请。”林邵敲敲门，应允后推开，伸出手让宋从艺先行进去。
里面坐着一个男人，他站在巨大的画板前端详。
面前是一副风格异常鲜明的画，红黄蓝三原色相互辉映，给予人强烈的视觉反差。
这风格倒不像是乙星球向来的画风。
“如湦。”林邵唤了他一声，“这几天他的确比较忙，前几天因为去写生堆积了不少工作。今天你对于合作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沟通，这个项目我也是全程跟进的，他会在旁边听着，如果有差错也方便指出来。”
“宋小姐，您看这样可以吗？”
林邵对她的态度始终恭敬客气中带着一丝歉意，仿佛一直在为上次林媛媛的事情烦恼。
她刚要开口，季如湦就拉开凳子坐下，离这边的距离空了好几个位子。
他泡了杯茶放在桌上，拿出一张画纸和2B，思考几秒后开始下笔。
全程像个局外人，始终跟她这边没有任何的眼神接触。
“我们的初稿已经在早上发过去了，如果有问题你可以直接指出来，我们会迅速按照Senior的想法改。”
“稿子我们已经看过了，质量我们非常满意，但是……”
‘哒——’一声，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水被放在两人面前。
这男人怎么走路没声音的？
明明刚才还在位子上画素描。
“谢谢。”
宋从艺努力想从男人回去的背影上看出点东西来，可是直到他坐下，微垂的侧脸面对她时，宋从艺始终猜不透从。
“您继续说。”林邵比了一个继续的手势。
“我知道废稿经过修改可以投入使用，但是我们的合同清清楚楚写着，Senior只接受一次稿，绝不会允许这些稿子是其他公司打回来的次品。”宋从艺把自己的想法吐露出口。
林邵的脸色一变，本着职业道德，耐心解释，“您可以具体指出来是哪一张或者哪几张吗？”
“雪景图。”宋从艺脱口而出。
话说出来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子瞬间被一道灼热的视线覆盖。
她凭着感觉望向季如湦。
男人只是平静看着她，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眸底的情绪更加幽深，深不可测。
他的手插进裤子口袋，表情意味不明。
林邵的脸色绷不住，也看向季如湦。
那几幅雪景图在初稿里是质量最高的，因为它们出自季如湦之手。
但眼下这几张稿子被如此设想，林邵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希望乙星球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宋从艺看男人情绪不大，似乎毫不在乎她的质问。
她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明了，他还是不肯站出来说一句话吗？
男人指尖夹起桌上画好的粗稿，简单几秒就能看出来实力。
随后纸张被揉成团，稳稳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季如湦的眼神冷了冷，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纸团在空中抛出一条完美的弧线，宋从艺冷笑一声，转身走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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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回家。
已经是冬天了，洗浴室的暖气开的足足的，宋从艺憋屈的甚至想洗一个冷水澡。
湿发顺着水珠往下顺着，团起来在肩后，她双手从上滑过，拂去了脸上的水渍。
睁开眼的一瞬间，眼底的红润不知道是因为难过还是鲜少的水珠浸湿了。
她费尽心思拿下的乙星球合作，到现在她似乎里外都不是人。
难以沟通的合作方，还有被疯狂抵触的上司，最近的烦心事儿简直让她心力交瘁。
洗完澡的身子终于得到了些许放松。
微信界面她跟季如湦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她问的那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