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绷带挡着,”你端详他一番,认真回答,“啃不到。”
他似乎就等着你这一句话,闻言大大方方地解开脖颈上缠绕的绷带,又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把领口往下拽,笑容满面:“那还不好办吗?来吧,小姐,我的全身心都准备好了!”
得亏太宰治没看过《唐伯虎点秋香》,也不会说中文。
不然看他那架势,你真怕他羞答答来一句“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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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着他的皮肤,偷偷咽口水。
虽然是你占你的美貌墙头兼男朋友的便宜,你却迟迟下不了口。
没错,你们是连更限制级的事都做过了,但你心理上总感觉在他绷带下的地方存心留下痕迹是件无比刺激又无比罪恶的事。更别提用自己这副牙齿了,那简直是在毁坏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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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迟疑了,”他观察着你的表情,意味不明地说,“果然睡过就不会珍惜了吗?”
他有在努力掩饰,但不知是你随着时间推移变得愈发了解他,还是他情绪浮动幅度剧烈到连你没能瞒不住,你一听就听出他那根本不是开玩笑的语气。又是在借着打趣开玩笑的由头,在小心翼翼地在试探着。
好,还是那个通常运转的疑神疑鬼缺爱神经病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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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果然睡过就不会珍惜了吗”又是个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这是他从哪个樱花胃疼两性关系情感咨询栏目里找到的台词啊?
退一万步,就算真有一方要讲这种台词,常规情况而言,这种台词不也应该是你这个女方对男方说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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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终于鼓起勇气在他锁骨边上印了个牙印。没舍得使劲,颜色浅得不像话,所以你凑上去加重力道又补咬一口。在此期间,舌头不小心抵了抵他的肌肤。
太宰治的呼吸声有些不自然。
“你这个人,”见状不妙,你一骨碌缩了回去,若无其事状感叹,“怎么总把自己摆在被害人的那个位置上啊。你知道自己在原作里是个什么形象吗?敢对你始乱终弃、骗财骗色,那我的胆量得有多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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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不通。
你想破脑子也想不通。
你一没有劈腿渣过他,二没有当海王养鱼,三没有暧昧不清把他当备胎吊着,四更没有用忽近忽远、贬低打压之类的手段 PUA 过他。当然,像是作为穿越人士传统艺能榜,以及给对象留下心理阴影榜上得双料冠军,传说中的死遁这一类的缺德事,你更是完全没干过。
不如说,你只记得自己在对待他的心理状态时一向轻拿轻放。能有多温柔,你对他就有多温柔。
既然如此,太宰治为什么能害怕到这个程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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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声还是有点哑:“别人是别人,小姐是小姐,这不一样嘛。即使真的对我做了过分的事,我也永远不可能狠下心用那些手段报复小姐的。”
太宰治凑了过来,像一只潜意识地寻找热源的猫。
直到隔着极近的距离,他才慢吞吞停了下来,与你对视。鸢羽般的色彩在那双虹膜中流动,仿佛浊色的月光。
“小姐会这么问,我才觉得比较奇怪呢。因为,一遇到与小姐相关的事情,我就会变成瞻前顾后的傻瓜,心甘情愿地被小姐玩弄于股掌之上。……二人之中,明明一直是我在祈求你的爱啊。”
作者有话要说:
悄悄说一下,首领宰的预收开了,有兴趣可以先收藏一下!
第17章 161-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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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多少次了。
你曾无数次单方面认定,以太宰治的性格,他和你的关系已经足够亲近了,不会有更进一步的机会了。
这种念头最早可以追溯到你刚加入港口黑手党的那段时间。
他就不像是个会愿意与人建立长期、稳定、亲密的关系的人,哪怕千万分之一的概率确立了,另一方也必不可能是你。
上下级的程度就是你们二人的极限了,你是这么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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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来,上下级关系面目全非。
太宰治先是定点刷新在你家、陪你打游戏,后来更是成了你的男朋友,还为了你学着跳钢管舞。
你以为这就到头了,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比这更夸张的事了。
然而太宰治总能一次又一次刷新你的认知。
一天到晚担心自己色衰而爱弛、爱弛而恩绝也就算了,他竟然连“心甘情愿被小姐玩弄于股掌之上”“一直是我在祈求你的爱”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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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心理上都会有一个舒适的社交距离,随着与对方的亲密程度而改变。
但就算是热恋期最不知收敛的恋人之间,这层无形的墙壁也不曾消失。一旦交往密切到跨过了那条界限,也一样会感到不适。
据说,这种微妙的距离感之所以会形成,一部分原因来自于原始社会时期,卫生条件不乐观,人类身上大多携带着病原体。如果太过接近对方,十之八九会遭到寄生物的感染。有意识与旁人保持距离的人才有更高的存活几率。
换言之,那是演化而来的、纯粹的自保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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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太宰治眼中,似乎并不存在自保这档子事。
在港口黑手党还没这么明显,叛逃之后,你感觉他越来越黏人了。
他总是一有机会便紧紧依附着你,好像唯有那样才能汲取到活下去的养分。作为交换,他也病态地渴望着你的心神永远绕着他打转。
为了得到另一个人的爱而无所不用其极,作出最温顺的姿态,连被伤害的权利也能轻松让渡。自我驯化也莫过于此。
“我怎么做才能让你安心?”
你看着近在咫尺的太宰猫猫,有点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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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小姐肯陪在我身边,我就会安心——”
“结婚?虽然你现在的情况不太方便办婚宴什么的,而且我也想不出来能请谁,但是先把婚姻届填了,婚礼之后再补上,应该没问题的吧?”你自言自语。
太宰治的话音骤然止住。
他不动弹,呼吸也停住了,傻呆呆地僵在那里。
“……我可以吗?”半晌,他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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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句熟悉的话,又是这种拘谨的小可怜劲儿。
你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个。他一用这种语气说话,你就恨不得做个古代昏君,把一切珠玉珍宝、绫罗绸缎都送到他面前,只为博德美人一笑。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太宰治。
他这么疯这么可爱,世上哪有他做不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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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说,我一直对结婚没什么兴趣,原本的人生规划里也没有这一项。一想到要嫁给某个男性,与对方绑在一起,渐渐失去自我,过上相夫教子的生活,甚至会觉得恐惧。因为、能不能收获幸福这件事,不由自己掌握,而要寄希望于另外一个人的性情,简直如同豪赌一般吧?”
太宰治上刑似的,提心吊胆地听着你的恐婚恐育发言。
以他的智商,再怎么说,也该意识到你欲扬先抑的意图。吓成这样,想必是刺激太大,脑子已经停转了。
你深吸一口气:“但是,既然对方是太宰治,结婚也没关系。不如说连婚姻也变得值得期待起来。——不是你可以不可以的问题,是我已经非这个人不可了。”
话都说到这一步了。
如果他还是没安全感,那你真的没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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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宕机许久,梅开二度,又给你来了个狂喜乱舞。
完了,你绝望地想。横滨最珍贵的大脑之一,就这么给你折腾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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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印婚姻届的时候,太宰治就在旁边屏气凝神,用一种死而无憾的惊叹眼神,眼巴巴地盯着那台打印机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打印机正常出墨、纸张缓缓地从出纸口出现,是什么超越了地球现代科技好几万年的宇宙人高精尖技术,让他朝闻道夕死可矣。
你填完自己对应的那部分内容,将纸笔递过去给他,只感觉他握笔的手都在颤抖。他一连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稍微平复了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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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摸不着头脑:“你慌什么?就算写错,再打印一张不就行了,这又不是在考试。”
“我……我好幸福啊,小姐,”他喃喃,“我从没有这么幸福过,连自己也觉得又害怕又不可思议。即使睡梦中也不曾梦见的事,小姐却让它实现了。……真是不像话啊。明明我说过要小姐向我许愿,到头来却总是小姐在实现我的愿望。”
侦测到他的黑泥发言前摇,你立刻警觉地捂他的嘴:“不许再黑泥了!有这个功夫想七想八,不如好好想想将来洗白了办婚礼要请谁过来!”
他闻言来劲了,干脆利索地断言道:“反正芥川君一定要请。”
你惊了。
你以为他会先提的是某知名不具漆黑帽子架。
确实,你也考虑过芥川龙之介。
你的前搭档兼同事,新郎的前徒弟兼部下,和两个人都可以称得上关系匪浅。按理来说是该请的。
“但是,他会一边喊着为什么太宰先生您不认同我,和这个女人结婚,一边满场搞破坏的吧?”
太宰治的语气前所未有地坚定,几乎像在赌气:
“不让他知道,我不甘心。”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这两天为啥迟迟不更新。
没啥重要内容,可以直接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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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以前一直是周更乃至月更的惯犯,在文野这边我基本上算是问心无愧,能日更就日更;哪怕我才拔了两颗智齿、打了四个正畸骨钉,这两周还要期末复习,而且我院还是出了名的课多学业紧,我也很努力地在抽出时间更新了。
对别的码字机作者,可能现在这个更新频率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实属超常发挥,勤快到我前读者、现基友得知之后当场暴怒。
另一个基友旁敲侧击得知我在文野搞乙,冲到 tag 里试图扒出我马甲,好几次看见这个号都自动略过,死活不信是我,因为“坑品太好了”。
都是真人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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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这几天没更新,真不是我找借口不想更新。
你们无法想象 6 月 10 日的中午,我在隔壁那个 L 打头 r 结尾的网站私信里经历了什么。要不是大范围传播不合适,我真想把对话记录公之于众,让大家也感受感受我当时的迷茫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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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是因为对方留了一条非常冒犯的评论,我冲过去对线,结果共计 80 条对话,其中我发了12条,剩下的全是她说的,一句赛着一句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就那段东西,这么和你们形容吧,我掐头去尾截图给别人看,说这是我前女友分手之后想挽回我,根本没人会不信——就是缠绵悱恻女同性恋雨中闹分手文学到了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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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消息纪录的基友第一句话是:这都没说重话,我怀疑你某些时候有不自觉的圣母病;
第二句话是:你是不是萎了,没道理我这个路人都萎了你还支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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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对,朋友们,我萎了,写作生涯中从没遇见过这么邪门的事(痛苦面具)。
我 10 号当天关上私信,别说写太宰乙女了,整个人简直想出家,连看点好笑东西都不行,因为笑了皮筋会勒到肉;想吃点好的犒劳一下自己吧,正畸又什么都吃不了,只能喝粥(重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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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天,才找回一点写太宰的状态,然后我就马不停蹄地过来更新了。
珍惜我,朋友们!
第18章 171-180
171
婚礼上要不要请芥川,横竖是太宰治进了武装侦探社之后的事,你决定交给未来的自己操心。
关键问题是眼下的这几年,你要如何度过。
当然,吸猫是很爽,婚内合法吸猫更是爽上加爽。
但人不能只靠吸猫猫活着。尤其是太宰治一天到晚又是怕自己年老色衰,又是纠结寿命论,你真怕你没疯,猫先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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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你和太宰治身上的流速并不相同。
只要你还在使用「博弈论」自我回溯,衰老的速度便会不可避免地减缓。若是刻意去维持的话,冻龄地活个成千上万年,乃至于永生也不成问题。
此前接触的各种文娱作品,长生似乎总是与酷刑、诅咒相连的概念,那是因为他们无法选择自己何时死去。
你的情况不一样。
不必担心病痛或是意外,又随时可以放弃读档的机会,你的寿命从无法衡量、无法支配的变量变成了某种可控的东西,变得廉价无比。
原先你或许还会为今生的光阴虚度、碌碌无为感到焦虑,现如今是一点儿也焦虑不起来了。取而代之地,这些焦虑全部转移到作为你恋人的太宰治身上了。
……而他消解焦虑的唯一指定方法,那就是黏糊糊地找你贴贴。
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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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实现愿望的过程与曾经的设想中不太一样——至少你高中时打死也想不到在未来的自己枕边躺着的,不是毛茸茸的猫猫,而是那个知名疯批纸片人太宰治——可以肯定的是,你总算过上了梦寐以求、想干什么干什么的清闲养老生活。
硬要说的话,在港口黑手党时的你吃喝不愁,经济独立,和现在其实也没差多少。
二者之间最大的、最本质的区别大约在于,你再也不必杀人了。
身陷其中之时尚不明显,意识到自己摆脱地狱那一瞬间,你感到茫然。
就像蜷缩在水中的人在水面得以换气一般,就像新生儿因不知所措而发出啼哭一般,你几乎被那轻快的解脱感给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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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思来想去,还是申请了线上的本科学位。
异能力者没有就业压力,读不读书都无所谓,证书正不正式、认知度高不高也都无所谓,你就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干——再说高中你都捱过去了,不读个大学总觉得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