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开门，希望这只金鱼能给我点惊喜，”瘫在沙发上的夏洛克毫不客气地使唤着自己的好搭档，
好脾气的华生显然习惯了夏洛克的这幅不通人情世故的姿态，没有什么怨言，起身去接待他们的这位委托人。
和华生一同上楼的是一位衣着略显暴露的金发女人，岁月的磋磨让她失去了美丽的面容与体态，整个人显然已被生活压垮。
“妓丶女。”夏洛克瞥了她一眼，就毫不掩饰地道出了她的职业。
这并不是以貌取人，而是有理有据的推理。
憔悴的女人没有惊讶：“你确实如鲍勃说的一样，对人的判断精准到恐怖，福尔摩斯先生。”
鲍勃是夏洛克众多流浪汉眼线中的一员，同是这个社会的底层人民，正是鲍勃提醒了她遇到难以解决的事件可以来找夏洛克。
“可以告诉我们，你委托的内容么。”对待任何人都同样平和温柔的华生为这位有些落魄的委托人搬来了一把椅子，就像当时对待瑞娅一样。
“如福尔摩斯先生所说，我确实是个□□，我的名字是露西亚。”露西亚似乎对自己的职业并没有什么芥蒂，“我住在东部的贫民区，最近贫民区里有很多人莫名奇妙的失踪了，我最开始以为她们只是找到了固定的雇主，可失踪最久的女孩儿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人见过她了，我觉得她们可能是出事了，请你们帮帮我，我只是想知道她们现在到底还好么”
“通知苏格兰场了么？”华生追问。
“我去过了，但那里的警察说她们只是傍上了好金主，让我不要大惊小怪的，他们没有收到任何失踪人口报告。”之前还在平静叙述的露西亚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忍不住扯起嘴角，苦笑了一下。
没有人在乎贫民窟少了几个□□。
“失踪了几个人？”刚刚还不甚在意夏洛克突然移动到了离露西亚最近的那把椅子上。
“六个，六个女孩儿。”被吓到了的露西亚磕磕绊绊地回答。
“六个□□在一个月内相继找到稳定的雇主，你觉得这样的概率有多少，华生？”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了的大侦探向身边的搭档发问。
“…很低？”不论自己回答什么总会被苛刻的夏洛克拆台的华生有些迟疑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可能性几乎为零。”华生话音刚落，夏洛克便接上了话头。“有趣，六个受害人，犯人至今没有露出破绽，有趣。”遇到了自己满意的委托，夏洛克拍着手在客厅里转了个圈。
“夏洛克！”华生拉高了分贝，试图提醒眼前上头的名侦探，那六个姑娘可能还安全的活着，没有出意外，不要刺激眼前的委托人。
看着陷入兴奋了的福尔摩斯，露西亚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从自己的手包里掏出了一包用丝巾包裹的零散英镑，这是她所有的积蓄了，露西亚将这些钱递给了华生。“福尔摩斯先生这是接下了我的委托，他似乎没有固定的委托费，但我只有这些了，如果还是不够的话，还请宽限我一段时间。”
华生拿着手里的钱，颇有些为难。
看着有些困窘的露西亚，在一旁隐秘旁观的瑞娅都想直接帮她掏钱了，但夏洛克可不管这些，他也没有继续委托金的话题，只是让她留下了住址，之后他们会去拜访的。
第29章
和伦敦好搭档一起目送了露西亚离开, 瑞娅有点想跟上去看看，但碍于和迈克罗夫特的约定，还是乖乖地当起了夏洛克的背后灵。
既然决定了要接受这个委托, 咨询侦探的动作就比谁都快, 手指在手机上飞速按动，紧接着就套上大衣叫着华生一起出了门。
为了不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 夏洛克出门一向选择价格不菲的出租车，看着二人相继上了车, 依旧保持潜行状态的瑞娅选择坐在车顶，就这样一同前往了东部贫民区。
贫民区, 顾名思义这里聚集了众多流浪汉, 瘾君子和钱色交易工作者，他们有可能年纪轻轻误入歧途，也有可能生活惨遭巨变沦落街头, 但不论是什么理由，生活在贫民区中的人们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似是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即使衣着体面的夏洛克与华生不合理地出现在这里，也没有人分过来一丝好奇。
瑞娅仗着不被人注意, 放任自己四处打量。
比起高楼座座的伦敦中心, 这里的房子已经存在了不短的年头，外层涂装基本已经脱落殆尽，露出灰秃秃的水泥注层, 六七个互不相识的人挤在小小的一间房里。
这些有屋顶遮蔽风雨的人们在这里都算是条件优越的，更多人的全部家当只是一件破旧的大衣，窝在桥洞甚至只在街边都可以凑合生活下去。
瑞娅见到了眼瞳浑浊，颤颤巍巍瘫在地上的老人, 也见到了套着不合身衣服面无表情的孩子。
这些平日里生活在底层的人们就像是笼罩在繁华伦敦城内的一层薄雾，他们确实存在，但却没人在意。
说不清自己心中感受，瑞娅只能默默地跟在夏洛克和华生身后，看着熟门熟路的大侦探走过一个又一个破旧的铺盖，似有目的地在寻找什么人。
走了大概几百米的距离，夏洛克停在了一个桥洞前。
“鲍勃，我有事想要问你。”
鲍勃，就是之前露西亚口中的那个流浪汉。
身材干瘦的青年走进了瑞娅的视线，“什么事？又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留意么？”看到夏洛克，鲍勃显然开心了几分，毕竟这位怪人来找他就意味着自己又多了一笔轻松的收入。
“我想知道关于露西亚说的失踪的六名妓丶女的详细信息。”
华生和瑞娅显然都不理解夏洛克放着现成的委托人不问，反倒大老远跑来询问一个流浪汉的神奇操作。
“不要用那种愚蠢的表情看着我。”夏洛克有些嫌弃地瞥了华生一眼，“有些时候来自主观叙述者的信息多少会参杂一些个人情绪，我需要一些客观信息参考。”
华生耸耸肩，显然这位名侦探做什么都有自己的一套道理。
“露西亚？她真的去找你了”鲍勃显得有些惊讶。“这一阵出来站街的姑娘确实少了点，光我认识的简和苏西就已经一段时间没见了，但谁知道她们是不是只是因为这个街头生意不好，换了个地方呢？”
“真是，自己都快要养不活了，还有那个闲工夫去关心别人生死么。”鲍勃摆了摆手，似乎对于露西亚的‘多管闲事’很不屑。
“你还能想起来最后一次看到那两个人是什么时候么？”没有理会鲍勃的废话，夏洛克只是专注于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我当然不记得了，每天的日子都过得差不多，哪能记得清呢。”鲍勃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遗憾，他没能提供有用的信息，看来这次外快他是赚不到了。“哦！我唯一能记得的就是最近这个月雨下的很频。”为了争取珍贵的英镑，鲍勃努力地想从脑海中扣出任何一点可能有价值的内容。
伦敦经常下雨，这不是当然的么，华生有些无奈。
递给了鲍勃一张五磅钞票后，夏洛克在自己的记忆宫殿中整合关于这次案件的讯息。
这次的事件很特殊，疑点很多，拿来打发时间刚刚好。
雨天，这虽然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但鲍勃的潜意识中显然认为这条信息是有价值的，要不然并不会如此急切地说出了口。
从鲍勃的桥洞离开，夏洛克便按照露西亚给出的地址，找上了她的家门。
露西亚从事这份职业已经很多年了，青春不再赚钱也越来越难，但多年的积累也让她在贫民区中拥有了自己的一间容身之所。
小小的房间被她装饰的颇为温馨，在灰暗的大环境中，这是瑞娅看到的唯一一抹亮色，华生显然和她有同样的看法，但夏洛克从来没有这些感性，扫视四周，心中就已经知道了露西亚单身独居且并没有孩子这些关键信息。
“你们先坐，我来泡茶。”
虽然有些惊讶自己才刚刚离开贝克街，夏洛克就到来拜访，但露西亚还是礼数周到地招待了客人，但夏洛克却没有接过茶杯的意图，只是自己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了，他的特立独行显然让露西亚有些尴尬，一向体贴的华生连忙伸手接过了她刚刚泡好的茶，夏洛克确实是个天才，但这位惊世的天才却不怎么适应人情世故。
“你还记得你最后见到那些失踪的女人是在什么时候么？”见夏洛克不打算说话，华生只好照惯例开始了询问。
依旧处于【气息遮断】状态下的瑞娅显然不能拥有自己的小茶杯，只能干站在一边看着露西亚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我其实并不熟悉全部的女孩儿，只有苏西跟我亲近一些，其他人只是一直在同一条街上拉客的关系，一周前，她跟我说她接了单不错的生意，但从那天开始我就再也没就见过她了，从她开始我才逐渐注意到街上的姑娘少了那么多。”
“你还能记得最后见到苏西那天还发生了什么事情么？”华生追问。
“那天…似乎下雨了？”露西亚有些不敢肯定。
又是关于雨天的信息？一次是巧合，出现了第二次就连华生都觉得事情必有蹊跷。
“恕我冒昧，但我能知道这些女孩儿是否与其他人有什么矛盾么情感纠纷，或者是金钱纠葛？”华生继续发问。
“应该不会有，干我们这一行的都知道不要和客人谈感情。”露西亚笑笑，“至于金钱纠纷，让我们苦恼的可能就是那些经常来找事的混混和嗑上头了的瘾君子吧。”
“但他们除了抢些钱，应该也没有那个胆子做些其他的，毕竟我们得活着才能赚到钱。”
默默在一旁观察的瑞娅眼尖地发现在说起这些的时候，露西亚紧紧地握起了拳头，这个似乎从没有被生活善待过的女人心里也有一股愤怒，但可能就是这股愤怒促使着她将自己的生活越过越好。
“那你知道苏西的那单‘不错的生意’是谁么？”华生抓住了一条线索，试图把它当成突破口。
“不知道，我们从不问客人的姓名。”
但很遗憾，这条路走不通。
“夏洛克，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华生感觉自己已经无计可施了，连忙求助身边那位从刚开始就在坐着玩手机的大侦探。
“暂时没有。”可那位侦探甚至连头都没有抬。
“那不好意思，我们就打扰到这了，如果你想起任何事情，一定要联系我们。”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华生一把薅起了夏洛克，离开了露西亚的家。
“你在干什么！既然接了这个委托，麻烦你认真一点，这可能是六条人命，夏洛克！”快步走出了几十米，华生一个猛回头开始了自己的人性教育。
“我很认真。”面对华生的职责，夏洛克亮出了自己的手机。
那么夏洛克究竟干了些什么呢？
在刚刚的十几分钟内，身在苏格兰场埋头卷宗的雷斯垂德警探简直无法无视自己疯狂响动的手机，这种频率，一看就是那个让人不省心的小祖宗。
“发给我最近一个月东部贫民区附近的无名尸体报告。 S.H”
“就算是金鱼，自己鱼缸里的事情也应该管理好吧。S.H”
“你们苏格兰场的低能总是能刷新我的认知下限。S.H”
“连最基本的文书工作你现在也已经做不明白了么，迅速。S.H”
可怜的雷斯垂德狠抓了几下自己的头发，他发誓，如果不是自己收了‘大英政府’的‘特殊补贴’，他一定要给夏洛克福尔摩斯这个小混蛋一点颜色看看，但他现在不能！所以只能憋屈地暂时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去给夏洛克整理文件。
看着无话可说的华生，夏洛克抬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如果这真的是一件连环杀人案，死人告诉我的会比活人更多。”
不想再搭理他了的华生自顾自坐上了车，看到这一幕的瑞娅突然有些好奇自己迦里的福尔摩斯平时是怎么跟华生相处的。
依旧一个翻身跃上了车顶，瑞娅就像坐上了一辆小型的伦敦观光车，看着身侧的风景逐渐略过，直到一个街区距离外某间小小的旧衣店吸引了她的注意。
一个怒火中烧的男人正在肆意摔砸店内的物品，而像是店主的女人就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这是发生了什么？摸不清自己是否要‘伸张正义’的瑞娅仅仅犹豫了一下，车就已经开远了。
第30章
雷斯垂德的动作不可谓不快, 夏洛克回到家，便收到了传送过来的电子版卷宗，仅仅从几张现场照片和法医报告, 敏锐如他就能发现太多讯息。
十几具无人来寻的受害者, 夏洛克筛出了一位他觉得与这起委托有关的女人。
瑞娅忙凑近了一些，想要看清那张照片。
可怜的女人被抛弃在了离贫民区不远的森林公园里, 几天后才被前去公园露营的人发现。
苍白冰冷的身躯被摆出了一副安详入睡的姿势，腹部的巨大伤口不忍直视, 凶手似乎下了狠心，数刀将她的肚子完全剖开并割除了子宫。
看着情状惨烈的照片, 瑞娅感觉魔术回路中属于杰克的茉莉又活跃了起来。
雨天的伦敦, 身为妓丶女的受害者，被割除的子宫，这些信息放在一起瑞娅只会联想到一个人。
就是这次出行借出力量的英灵之名, 闻名世界的连环杀手，开膛手杰克。
瑞娅能想到的事情，贝克街221B的侦探二人组岂会想不到，但这真的是一起模仿犯罪么？
开膛手杰克之所以成为了一个犯罪界‘传奇’，是因为他从没被抓住过, 不管是什么人, 有胆子成为他的模仿犯，说明他对于自己的‘完美犯罪’很有信心。
但先让我们把这些推理放在一边，现在还没有确定这具尸体就是露西亚想要找的其中一人。
“把这张照片发给她, 确认一下。”夏洛克又当上了甩手掌柜，将这件无比沉重的任务交给了见过众多生离死别的军医。
抱着电脑的华生犹豫了一会儿，给那恐怖的伤口打上了厚厚的马赛克，这才发给了露西亚。
几分钟后, 他就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这个人，露西亚认识。
气氛瞬间严肃起来，一共失踪了六个人，现在虽然只找到了一具尸体，但很大可能，其他姑娘也遭到了如此毒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