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多分钟,辛迪的哭声慢慢转小, 似乎也是哭累了, 肿着一双眼睛看向了满脸担忧的超人。
什么样的人在他面前不会自惭形愧呢,辛迪想,世人总喜欢将超人比成太阳, 说他是太阳之子,因为他帮助人类的同时也拥有着让人类惧怕的力量,就像太阳照耀大地,但离得太近却会将万物焚尽。
可此时站在阳台上沐浴着月光的超人却也是那么的和谐, 月光朦胧,柔和了他坚毅的轮廓,就像受到了月神的祝福,温柔而圣洁。
好像是突然想通,辛迪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斑驳泪痕,转身搬来了两把椅子放在阳台上:“那我能许愿让你陪我聊一会儿天么?”女孩儿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期望。
“当然可以。”女孩儿的退让对超人来说简直求之不得,他扯了扯自己的披风,无比乖巧地坐在了辛迪身边。
“我没有想过我会被你抽中,写下那张纸条也只是赌气想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因为他们都说我又胖又丑。”女孩儿的情绪来得快也去的快,刚刚还在崩溃大哭,现在又可以做出一副安静沉稳的样子和超人谈心。
她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双腿抬起在空中轻轻踢动,似乎想凭借这种行为缓解自己的尴尬。
“他们?”看着情绪低沉的辛迪,超人尝试着继续追问下去。
“就是学校里的那些人啊,好多人,就连他也这么说。”或许是超人的存在太令人安心,辛迪开始了第一句倾诉之后就再也收不住了。
“我本来就不想让他知道,还不是因为简她们多管闲事,她们说我表现得实在是太明显了,可是我就是喜欢他啊。”
看着在一旁念叨个不停的辛迪,超人轻轻笑了,这个女孩儿是那么不会掩饰情绪,想必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是藏不住的。
“威廉说他是不可能喜欢上我的,因为我又丑又胖,他这么说的时候,简她们就在旁边笑,不是她们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之后呢?”
“之后我当然跟他们大吵了一架,但就算是这样他们还是管不住嘴。我努力去不在乎了,可是还是会难过!”辛迪的语气逐渐加重,想起这些事还是会让她非常生气。
从辛迪碎片式的叙述里,超人拼凑出了大概的故事真相,辛迪的那份恋慕被学校里的其他不懂事的孩子肆意践踏了,甚至充满恶意地对她的外表进行了攻击,他在街头承诺替别人完成愿望的时候,辛迪真巧也在,她一气之下写了那张纸条,只因为她觉得超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了,如果能够和他谈一场恋爱,学校里的人就再也不会看轻她了。
超人虽然不能满足她的这个愿望,但看着眼前说着说着又要掉眼泪的女孩儿,他发自内心地想让她重新开心起来,高大的男人站起身,像是面对一位尊贵的公主一般轻轻弯下腰,缓缓伸出右手:“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份荣幸,邀请这位美丽的小姐,近距离望一望大都会的月亮。”
被超人那双清澈的眼眸温柔凝视着,辛迪立刻忘记了自己正在生气,她谨小慎微地将自己的手放进了眼前人宽厚温暖的手心,生怕自己轻轻一用力就惊走了这位月下的王子。
“那么,我们就出发吧。”失去了超级力量的超人微微有些吃力地抱起了眼前的女孩儿,大都会是座很美丽的城市,他每次停留在高空之上,只要看到人群依旧熙攘,车流依旧奔忙,就莫名地感到满足和开心,他想将这份快乐和眼前的女孩儿分享。
控制好自己的速度,超人带着怀中的女孩儿伴着月光,在大都会上空来了一场特别的兜风。望着脚下的万家灯火明灭,神色各异路人,不需任何言语,辛迪突然觉得堆积在胸腔里的诸多烦闷消散了许多,当她站到了如此高度,用俯视的角度望向这个世界,逐渐发现有些有些自己一直执着的事情似乎并不再重要了。
她不会用恶毒的言语刺痛身边的人,也不会随便践踏别人的心意,她比那些嘲笑自己的人都要优秀,颓废生气的人不应该是自己。
在看开这件事的同时,她竟然开始为超人感到了几分难过,他完美地是如此不真实,却一直保护着难以根除劣根性的人类。
“你一直看着这种景色,不觉得寂寞么?”
“不会啊,我会很开心。”超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不喜欢高处的风景么”
担心自己的行为惹了女孩儿不快,超人连忙询问。
“不,我也很开心。”辛迪连忙摇头,看着超人注视着大都会的温柔眼神,她突然想起了电视里那些滔滔不绝的评论家对眼前人的抨击与臆测。
都是扯淡,他们还能好好活着散布谎言就是对他们说的话的最好反击,女孩儿默默翻了个白眼。
二人在空中停留了许久,看着表情不再颓丧的辛迪,超人便调转方向将怀中的女孩儿送回了家。
“不要太在乎别人的评价,但请记住这一句,你是个可爱的女孩儿。”或许超人就是有这样一种神奇的魔力,任何话语从他口中说出,都如此令人信服。
听着超人笃定的夸奖,辛迪羞涩的笑了,笑容中多了几分之前没有的自信和从容,“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大都会。”
女孩儿的道谢无比真诚,看着她认真的表情,超人忽然觉得自己这次是否还会失去部分超能力的事情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并没有做什么,要开心啊,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不要被旁人左右。”留下了真心的宽慰后,超人离开了辛迪家,他只有24个小时的时间,还有接下来的愿望等待着他完成。
辛迪的愿望并没有让他逃离圣杯的掌控,反而又被剥夺了控制敌人非常有效的冰冻吐息。顾不上为自己失去的力量惋惜,超人心情平静地打开下一张纸条,他现在甚至觉得如果最后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普通人,现在能够替人实现几个愿望还挺不错的。
这张纸条没有署名,从潦草的笔迹中就能看出许愿人写下这句话的时候心虚成什么样子。
“杀掉蝙蝠侠。”
几个单词大剌剌地横在超人眼前,他难得地愣神了一秒,紧接着就将这张脆弱的小纸片碾成了碎屑。
写下这张纸条的人可能是从哥谭逃到大都会的上不了台面的小混混吧,能够写下这种内容,真不知道说他是天真呢?还是天真呢?
没有任何考虑就拒绝掉了这个不切实际愿望的超人平静地等待着再一次的力量流失。
之后的几个小时里,最后的三个愿望也没能达到圣杯的要求。
随着超人与普通人越来越接近,想要实现别人的愿望与他而言也变得越来越难,他顶着深海水压的痛苦从沉船中抓起了一把金币交给了想要给家人治病却缺少医药费的男人,紧接着失去了超级听力,他拒绝了替人教训苛刻下属的老板,紧接着失去了超级速度。
最后的愿望回归了他的本职工作,仅仅是帮助一家店铺的老板摆脱一直在附近作威作福的小混混,如果这件事交给一天前的超人,简直是轻松地不能再轻松的小事,但如今的他只能在众多混混惊讶的眼神中,如普通人一样地打了一场以一敌多的群架,结局虽然是超人的胜利,但难免挂了几道彩。
并无任何反转地,超人失去了可以亲近天空的飞行能力,变成了个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了不少的氪星人。
——“啧,我给了你七次机会诶,你都没有把握住。”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圣杯说着不用花钱的风凉话。
而超人却并没有理会它,他瘫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庆幸着此时周围无人,仰起头看向了依旧光芒刺眼的太阳。
——“你就不恨那些不知满足的人类么,明明你是真心想要帮助他们的,但是真心却没能换来真心,哎,真遗憾啊。
听着圣杯的煽风点火,超人也没有改变姿势,只是轻轻勾起嘴角笑了起来,他还真的没有怨恨过任何人,即使是这个害他沦落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这个世界没有了超人,肯定还会有其他人站出来保护。
那就让他先歇一歇吧。
屏幕一黑,似乎游戏中超人的剧情就到此为止。
一直看到这里的瑞娅满脸‘你怎么可以这样’的表情看向了一旁百无聊赖甚至有些昏昏欲睡了的吉尔伽美什。
她是真的不知道如何评价这剧情,怎么就让人开心不起来呢?
“吉尔…”还没等她开口想要提意见,金发的王者眼睛都没睁开,只是慵懒地伸手指了指屏幕,示意还没有结束。
瑞娅连忙又把注意力转向了屏幕。
第42章
或许是真的有些累了, 长椅上的超人阖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静静感受着微风缱绻吹拂。
但突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将他惊醒,连忙睁开眼, 发现自己身前站了一位头发雪白的漂亮小姑娘。
她就那么静静停在那, 面无表情,红色眼瞳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超人。
二人就这么硬生生对视了许久, 最后超人败下阵来,他拿出了平时自己对待孩子的温和态度:“这位小小姐, 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孩儿没有答复。
超人也不气馁,甚至好脾气地做了个鬼脸想要逗她开心, 但女孩儿却不买这个账, 她伸出手,狠狠拍向了超人的脑门。
“傻子。”
没想到这位看上去无比乖巧的孩子竟然会突然发难,没有防备的超人一下子被拍了个实诚, 虽说小孩的力道并不算太重,但也让他恍惚了几秒。
等等,先不说这孩子的出言不逊,她的声音不对啊。
不是属于孩童的稚嫩嗓音,而是跟这一天一直在折磨他的那个所谓‘圣杯’一模一样!
超人瞪大了眼睛, 一脸的不可置信, 还没等他开口,就又被一掌拍上了脑门。
“你就不会生气的嘛!我都不指望你有杀意了!愤怒,怨恨, 这种简单的事情你都做不到么!!”
虽然不知道女孩儿为什么变得这么激动,到会说出这种话,这个孩子一定是那个‘圣杯’化身没错了。
冤有头债有主,被折腾了一天的超人即使不知道圣杯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一个小姑娘, 但不妨碍他拦下了迎头而来的第三个巴掌。
“优秀的淑女不应该对别人动手动脚的哦。”心中已经有了防备的超人,抬手就握住了圣杯挥来的纤细手腕。
这个神奇的生命体虽然顶着个乖巧可爱的壳子,但不管是做出的事还是刚才脱口而出的抱怨都潜藏着几分危险。超人从种种迹象推测,她真正的目的似乎并不是氪星力量,而是激发出他的负面情绪。
不管她这么做的原因为何,坏孩子是要接受一些必要教育的。
拥有了实体的圣杯似乎没有办法再用出那些控制他身体的小把戏,即使超人一手控制住了她的手腕,她也没有使用什么特殊能力挣脱,反而就像一个真正的小姑娘一样,瞪大了圆圆的眼睛表示着自己的愤怒。
“你为什么现在以这种形态出现在我面前,之前为什么只用声音跟我交流?”
圣杯嘟着嘴仰着下巴,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
超人也不在意,自顾自地问了下去“你既然现在出现在这,是不是说明我可以拿回我的力量?”
骄傲的小杯子依旧不说话。
“既然你这么不配合,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虽然口中这么威胁着,但看着眼前仍是小孩模样的圣杯,心性柔软的超人还是下不去狠手。
他只是将空着的右手放在了女孩儿的腰间,力道很轻但毫不客气地挠起了那附近的痒痒肉。
看着这个小杯子因腰侧的酸痒扭成了一条小蛇,还偏生挣不脱自己的禁锢,又急又气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憋屈了一整天的超人终于觉得自己胸中的浊气得以纾解。
这时如果有不明真相的群众路过,超人的伟光正形象就会立刻破碎的连渣都不剩。
或许真的是这种‘酷刑’实在难捱,死要面子不想求饶的女孩儿瞬间从人类形态变回了一座金光闪闪的杯子,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看着眼前这活人变杯子的奇妙景象,超人这才完全相信了所谓‘圣杯’的传说。
他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杯子,说来也奇怪,论起造型,这个杯子简直称得上朴实无华,既没有繁复精美的花纹,也没有细致精心的雕刻,就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酒杯,但却散发着一股莫测的神秘感。
正当超人仔细打量手中杯子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头顶似乎有什么东西直直向下坠落,抬头一看是位黑发蓝眼的少年伴着一位手持盾牌的紫发少女从天上坠落。
宛如条件反射般,超人瞬间想要飞上天空接住他们,但却猛地想起自己如今力量尽失,有心无力。
但好在这两个少年明显并不是普通人,紫发的少女在半空中就将手里的盾调整好了位置,似乎要用它来承受落地时的撞击,旁边的少年也做好了缓解冲击力的防护姿势,二人熟门熟路,似乎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
“咚”的一声巨响,二人就这么直直地砸在了超人的面前。
剧烈的撞击扬起了漫天灰土,超人也被呛得轻咳了两声,待到视线清晰,超人欣喜地发现眼前那两个少年毫发无伤,但二人的目光却紧紧锁在了自己手中的杯子上。
“前辈,这难道就是这个特异点的圣杯么?可是…”
“我也有点搞不明白,但还是先问问这位超人先生再说吧,玛修。”
超人听着二人的对话,瞬间明白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少年是对这所谓的圣杯有所了解的,这是不是说明他们对自己现在的情况有所帮助?
那位看上去就十分温柔的少年首先释放了善意:“超人先生,您好,我们来自人理保障机构迦勒底,我是藤丸立香,这位是玛修,我们是专程来解决您手中圣杯所造成的违反常理事件的。”
“迦勒底。”超人反复念叨着这个未知的名字,他从没有听说过这个组织,即使这位藤丸立香道出了圣杯的存在,但他还是在斟酌是否要将全部的事情告诉他。
毕竟超人失去力量并不是一件随随便便就能透露的小事,如果处理不当,这个世界要面对的可能就是众多超级反派的疯狂反扑,作为一个和平的标志,超人可以休假,可以消失一段时间,只要他还存在于地球,就始终是一道隐形的震慑,但如果超人失去了力量,那问题可就严重的多了。
正当超人犹豫不定的时候,立香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放弃了这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