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能主持大局的角色到场，瑞娅便闪身离开，去完成她应该做的事情。她甚至没和布鲁斯说一句话，她不敢，她害怕敏锐地黑暗骑士发现她心底翻涌的恶。
在第一次与杰克的力量融合时，瑞娅就险些控制不住内心莫名产生的杀意。
后期经过达芬奇的研究与分析，初步得出结论。因为英灵的存在实在过于强大，所以会对御主的神志造成不可避免的影响，在与英灵的力量融合后，瑞娅会不可控地在某种程度上按照被融合的英灵性格行事，英灵的性格与她差别越大，造成的影响就越大。所以在那之后，瑞娅就尽量避免使用恶属性的英灵的力量。
不过现在，明显是要开例外的时候了。在她的迦勒底有一位英灵，特别适合来执行这次的报复。
通过坐镇迦勒底英灵的帮助，瑞娅很快就定位到了小丑躲藏的另一座仓库，待她站立于门口，便深吸了一口气，彻底放空了自己的大脑，任凭那深紫色的不祥魔力将自己包裹。
待那神秘的深紫消散，美丽圣洁的圣女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具枯瘦岣嵝的身体，少女的面容已丑陋扭曲，两只眼睛夸张地向外突出，干枯如树枝的手掌中托着一本厚重的魔法书。
“哈哈哈啊哈哈哈，我主人啊，您竟然是如此慷慨，您不但把贞德带回了我的身边，竟然还允许我通过您的身体和她有如此亲密的接触，啊~啊~我仿佛能感受到属于她那神圣的魔力残留。”
此时已经完全放弃了自己身体控制权的瑞娅已经不能称为她自己，她已完全成为了蓝胡子行走人间的载体。
“为了回报您珍贵的馈赠，我会如您所愿，让您的敌人领略到什么是最极致的恐惧。”神态癫狂的魔术师高举手中的螺湮城教本，伴随着她的动作，天空都暗了下来，仔细一看，是密密麻麻的海魔包围了整座仓库，它们舞动着自己的触手，长着尖利牙齿的口器蠕动着，急切地想要吞食些什么。
“那么，我的小可爱们，让我们开始吧，这是我献给尊贵的主人，我高贵的圣女，还有那盲目的神的亵渎盛宴啊！”
谙熟恐惧和死亡之道的英灵高举双手，成群的海魔毫不犹豫地执行他的命令，迫不及待地爬向了自己的盘中餐。
第71章
哥谭的犯罪帝王显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还陶醉在刚刚罗宾的痛呼与哀嚎中。
不知道小蝙蝠喜不喜欢我为这次老友重逢准备的贺礼，emmm，果然我应该把和小罗宾玩耍的画面录制下来么, 不能让蝙蝠观赏我的精心表演实在是太遗憾了。
善于总结犯罪经验的绿发小丑掰着手指, 认真反思着自己这次行动的不足。
可转眼间，仓库紧缩的大门被猛然打开，骇人的触手魔物们鱼贯而入，毫不客气地扑向了自己的猎物, 开始了这一场残忍的晚宴。
挡在小丑身前的小喽啰们早已被这宛如地狱的场景吓傻，毫不犹豫地抄起手中的武器, 使用最大火力进行扫射。
可飞射出去的子弹仅仅是让海魔布满粘液的皮肤上多出了几小洞, 完全不能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损害。倒是严格执行命令的海魔伸出触手就将一人轻松卷起, 塞进了自己早已口水横流的口器之中。
这具海魔显然无法一次吞食一名成年男性, 所以一口塞不下的部分自然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嘎吱, 嘎吱，嘎吱。
牙齿和骨骼摩擦的声音四处响起, 不知这样的音乐和撬棍奏出的节奏哪更为动听？
见多识广的小丑显然不会被这遍地残肢吓倒，他也注意到了这些小东西只是清理了他的手下, 并没有打算以同样的方式吃掉他。
“嘿，未知的朋友，我已经见识了你的小宠物的厉害，既然我还活着站在这里, 是不是代表着你想和我聊一聊？”小丑高声询问着。
就像是回答他的问题，属于蓝胡子的身影出现在了群群海魔之间, 踏着遍地鲜血，一步一步走到了小丑面前，不正常突出的眼珠直直地看向眼前的疯子, 一言不发。
“恩~”小丑也一点不气场，他绕着意识已然成为吉尔·德·雷的瑞娅走了一圈，细细打量她这一身行头。显然，巨大的变化让小丑完全没有认出他们曾在哥谭墓园有过一面。“你的戏服不错嘛，光凭你这造型就能够得到哥谭游乐园的入场券了，欢迎加入哥谭捣蛋鬼阵营。”
就像这扯淡的阵营确实存在，小丑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西装，状似严肃地向‘盟友’伸出了手。【瑞娅】慢慢扯起了嘴角，扭曲的笑容和丑陋的五官组合成了一副诡异的表情，紧接着便伸出了枯枝般的手指握住了面前的“欢迎之手”。
“你怎么知道海魔不杀你，不是因为我想让你死的更加艺术一点呢？”
抛下了这句质问，【瑞娅】捕捉到了小丑难得的惊讶神情，他用力想要抽回手，但却完全无法挣脱【瑞娅】的钳制。
有什么东西刺破了皮肤，钻进了血管！！
“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会大方地送礼物，我也是很慷慨的~”目的达成的【瑞娅】立刻放开了自己的手。
“啊哈哈哈，我的小宝贝们不错吧，既然我豢养了这么多海魔，当然是从卵到成年都有研究啦。拥有血液的滋养，它们会成长的很快哦，不需要多久就会撑爆你的血管，然后是内脏，最后是你整人，最后，BOOM，你就会成为我献给神明的无数烟花中的一支，还是无比丑陋的一支。”
聊到自己的海魔，【瑞娅】显然兴趣满满，倒是小丑完全没了刚刚的余裕，他已经能感受到血管里流窜的异物。不过他确实也是判断迅速的狠角色，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把刀，毫不犹豫的割开了自己的各处动脉，甚至感受着海魔的移动，不停在自己身上开口子。
“哇哦，这种办法看上去确实不错，不知道最后你是因为炸成碎片死的呢？还是自己把自己捅死的呢？”显然【瑞娅】对于这问题是真的好奇，她甚至打消了自己想要输入魔力加速海魔生长的想法，只是单纯站在一旁欣赏这一场代价是生命的表演。
‘贴心’的海魔为她端来了一座用残肢拼成的椅子，却被刻薄的主人嫌弃地一脚踢开。
“看来你面对死亡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坦然么...”看着眼前死命自残的小丑，【瑞娅】不屑地撇了撇嘴。
仅仅是几分钟，【瑞娅】期待的场面就发生了，漫天血雨，害的她不得不举起自己的衣袍遮挡。
“把这给我打扫干净，不要留下痕迹。”海魔的指挥者一点也不客气地下了命令，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对自己使用了精神污染技能。
这种渎神的画面就让他一人欣赏吧，他尊贵且脆弱的主人显然不可能接受眼前这种‘艺术’。
【瑞娅】开启了和迦勒底的通讯，和达芬奇深深对视一眼，后者便意会地删除掉了关于这段时间的全部影像资料，待御主的意识苏醒，也只不过是会因精神污染有些头疼而已。
形似怪物的魔术师在监督着海魔们抹去了这座仓库的全部痕迹之后，便在脚下开启了传送阵，回到了迦勒底。
永远可靠的EMIYA接过了意识依旧在沉睡的御主，战斗力强大但却一直在厨房发光发热的他轻轻把少女放在柔软的床铺上，妥帖地为她盖好被子，最后默默的坐在了床边。
即使意识并不清明，瑞娅还是睡的很不安慰，或是因为头痛，或是因为身上未曾洗掉的血腥味刺激着嗅觉，让她皱紧了眉头，在床上不住地翻身。
一旁的EMIYA见状，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手轻轻拍起了被子，历经战火的男人内心深处其实依旧柔软。
不知过了多久，瑞娅睁开眼睛，茫然地坐起身，首先看到的就是自迦‘大家长’严肃的表情，不了解他的人可能还以为他在生气。
“EMIYA，小丑死了对吧，而且还死得很惨。”年轻的御主有些无助地抱着被子，情绪低落。
她努力想去回忆自己将控制权交出后发生的事情，头部剧烈的疼痛却让她无功而返，她毫不怀疑吉尔·德·雷完美地替她完成了盛怒之下的报复，而且在英灵的力量加持下，几乎没有人能够伤到她的头，唯一的答案只有一，是她自己对自己下的手。
联想到吉尔·德·雷的生平经历，瑞娅不禁判断小丑的死状可能不是怎么能让她接受，所以自己才被保护性地抹除了记忆。
“是的，Master，他死得很干净。”深色皮肤的弓兵聪明地更换了形容词。他当然注意到了御主的失落，如果换做是当年的卫宫士郎，可能会说些冠冕堂皇的好听话让她振作起来，但历经岁月的他显然没有年轻时的自己能说会道，”Master，这世界上不是每一人都配得到第二次机会，有些人死了带来的价值比让他活着要大。“
确实因自己杀了人陷入短暂自我怀疑的御主抬起头，望进EMIYA深邃的眼神，弓兵的语气如此坚定，让人不由得去相信他说出的话。
瑞娅清楚的知道迦勒底中的英灵少有双手没沾染过鲜血的，他们是王，是战士，是豪杰，是开拓者，他们有着背负别人生命向前走的气魄与胆量，她隐隐有种自己也会有剥夺生命的预感，但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之前和安徒生关于【杀】的讨论又浮现在脑海，少女不顾疼痛狠狠地甩了甩头，似乎想要把脑袋中所有的胡思乱想都甩出去，决定是她做的，人也已经死了，木已成舟，矫情无用。
她是迦勒底的御主，她需要保持果断和坚定，一旦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那离失去身边这群英灵的信任也只是时间问题。
迅速完成自我调节的瑞娅重新绽放了笑容，伸手拉住了高大英灵的衣角摇了摇：”EMIYA，上次的点心超级好吃，所以...“
平时就对自家御主口舌之欲有求必应的EMIYA如今更加不会拒绝她的要求，两指顶上少女的额头，将人重新推倒在床上，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主战场——迦勒底的厨房。
和迦勒底中温馨的氛围相比，不远处的韦恩宅中的气氛冷肃地近似凝固。
在发现重伤的杰森之后，布鲁斯动用了韦恩家所有的资源将人以最高的隐蔽性安排进了最好的医院，接诊的医生初步判定杰森的情况并不乐观，虽然有股神奇的力量在持续修复他的伤势，但少年之前的遭受的伤害实在太严重，还需要更进一步的治疗和观察。
杰森被推进了手术室，布鲁斯便抽出身在希拉·海伍德处知道了小丑的疯狂行径，也知道了那位带来的神迹的陌生少女。几乎不需要几秒钟的考虑，布鲁斯就将希拉的描述和游戏中的圣女贞德联系了起来，思及这件事有瑞娅的插手，黑暗骑士立刻马不停蹄地去追踪小丑的行动，说实话他并不担心瑞娅的安全，在知道了她的能力之后，他便不觉得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力量能够伤害到她。
说来也可笑，他竟然有些担心小丑的死活。
果然，在他定位到那颗绿脑袋最后出现的仓库，并以最快的速度感到的时候，那位置早已没了什么仓库，只留下了一片被鲜血浸成深褐色的土地。
第72章
血液带来的铁锈味道浓重到快凝成实质, 直往布鲁斯的鼻腔里钻，眼前虽空无一物，但这惨烈的余韵, 不难让人想象之前发生过什么。
属于黑夜的蝙蝠拖着自己长长的披风, 徘徊在这张‘海魔的餐桌’上，难得开了荤的海魔显然非常珍惜宝贵的猎物，当然也碍于它们主人的淫威，丝毫没给侦查技巧过硬的蝙蝠留下丝毫线索。
布鲁斯显然不想无功而返, 根据希拉的证词，那个突然出现救下杰森和她的陌生女孩儿显然就是瑞娅, 她同样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出自小丑的手笔。
希拉还交代了在布鲁斯出现之前, 瑞娅一直没有离开, 但他一出现, 少女便瞬间消失了, 显然是刻意避开和他相遇。
越想越觉得瑞娅可能一时冲动做了傻事的布鲁斯拨通了联系迦勒底的电话，一是为了了解事情的经过, 更重要的理由当然是道谢，感谢瑞娅救下了杰森, 没让他的迟来酿成大错。
“嘿，布鲁斯...”瑞娅的声音从头盔内置的通信装置传来，女孩儿的声音依旧清亮，充满活力。
“...瑞娅...”布鲁斯轻咳了几声, 仅仅道出了电话那端人的名字，线路接通的一瞬间, 他竟然少有的不知说些说什么。
在迦勒底中接收完EMIYA安慰的瑞娅其实一直在等待布鲁斯的联系，此时不用他开口询问，自觉的御主就给出了他如今最想知道的答案。
“小丑死了。”
虽已有预料, 但真的听到这简简单单三个单词却还是让黑暗骑士倒吸了一口气，双拳紧握，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那一向将别人的性命当作游戏任意玩弄的疯子终于也被人轻飘飘地宣布了死亡，布鲁斯觉得无比讽刺，这么多年和小丑的纠缠中，碍于哥谭的法律体系不存在死刑，和他用自己性命坚守的不杀原则，小丑才一次次重复着被关进阿卡姆，然后出逃，然后再次被关的无底循环。
因这无奈的循环到底伤害了多少无辜的人，布鲁斯从不敢细想，他只能逼着自己夜巡的时间更长，逼着自己永不懈怠，争取在小丑的每一次恶劣把戏伤害到其他人之前阻止他。
可即使有蝙蝠侠，有罗宾以血淋淋的肉身做纤拉扯，哥谭这艘巨轮还是在缓缓下沉，沉进漆黑的深海。
如今，小丑，这个哥谭巨轮上最严重的漏洞被人杀死了，布鲁斯觉得自己是应该高兴的，可却莫名地陷入了更深的疲惫。
“呵...”属于蝙蝠侠粗粝的声音轻笑了一声，不知在嘲讽谁。
“这是第二次了，谢谢你救了杰森，瑞娅。” 似乎那一声哂笑便是对小丑的死亡唯一的回应，布鲁斯的话题突然转折到了了自己这次联络的第二个目的。
“啊？”对于布鲁斯对于小丑事件如此简短的回应，瑞娅十分意外，她本以为布鲁斯会因这件事像教育杰森那样教育她，起码也应该有一句【不要杀人，下不为例】什么的，但他却什么也没多说，倒是有些让人摸不到头脑了。
“那就这样，我先去陪杰森了。”迟迟没等到瑞娅的回答，布鲁斯便首先结束了这次通讯。
挂断电话后，一向身形挺拔的男人竟然少有的放松了他的脊背，这一通电话竟然比他在哥谭街头处理十个罪犯加在一起还要累。
在仓库发现伤势那般严重的杰森，平日里把冷静挂在嘴边的蝙蝠也瞬间产生了让罪魁祸首血债血偿的念头，如果是自己被如此对待，布鲁斯可能并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是杰森，他的罗宾，他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