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庄的围墙有两米多高,从墙外完全看不到内里乾坤。庄内第一重是外院,是一些打扫庭院的下人所居。
第二重是练武场,地方阔大,有各种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的兵器,琳琅满目围绕半圈,角落里有个比武台。
第三重是护卫所居,路两旁有角门才可进入院内,透过门可以看到不间断有膀大腰圆或精瘦干练的练家子,从屋子里出来准备换班。
第四重是小厮们的住处,因各家都会带不少书童跟班,但内院不准太多闲杂人等进入。
若是名门世家的公子们来,只准许带两名贴身书童近身侍奉。
第四重是丫鬟居所,闺秀小姐们若来此地拜访,也是最多带两名贴身丫鬟侍奉,其余则在丫鬟居所等待轮流换班。
第五重就是公子小姐们的下榻之处,屋舍坐北朝南。公子们居住在西侧院落,小姐们住东侧院落。
第五重中间则是两个大圆桌子,中间用屏风隔开,以备重大节日的聚会之用。
第六重是后院,是阮未的夫人和关系亲厚的亲戚们所住之地。
第七重是后花园,后花园占地面积巨大,亭台楼阁应有尽有,有一方水池,里面养了很多观赏鱼类。后花园的东侧便是太子和几派头领聚会的三层楼阁。
马车行至第一重内便不能再前进,下人们上前将马带去马厩饲养。
轻希四人下了马车,步行走到第四重,由小厮们进去通报庄主阮未有新来的武林中人拜访。
阮未自行决定是否接待,几率有百分之二十可以见到本人。
所以很多玩家都会组队进行,一个人的几率是百分之二十,四个人的便接近百分之六十的几率,每队最高可组队五人,几率就是百分之六十七。
但首次拜访申请只有一次,其余就是靠触发特定物品几率,会由下属通报他再出现,或者他会偶然地有事在后花园处理。
所以综合下来,也总有超过三分之一的人见过他了。只是见面也不过是流水线式的寒暄几句场面话,很难触发不一样的剧情。
果然四个人组队的几率要大很多,青衣小厮微微躬身,回报说阮庄主在正屋花厅等待四位。
原本想着如果第一次申请不成功,就拿出霏无缺给的木制樱桃来触发会面,看来是省了,四人商议了一下,觉得或许木樱桃可以留着后续任务有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更好。
厅堂宽阔,站了四个人也丝毫不觉得拥挤。厅中两侧排列着数十把椅子,阮未本来坐在正座,看到他们进厅,立刻站起相迎。
舒袍长袖,温文尔雅,芙蕖庄的庄主原来看起来这么像读书人,却不像个武林人。
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一点也看不出是大内统领候选人的样子。
阮未拱手作礼:“诸位来此,令寒舍蓬荜生辉。各位武侠人士造访,也让我芙蕖庄在江湖上的名声更加显赫。”
枫语望望四周装饰考究的「寒舍」:“阮庄主客气了。”
阮未继续说道:“诸位可自行游览本庄景色,除后花园的望海楼不能进入外,其他皆可一观。那在下就不打扰诸位时间了,失陪。”
短短的会面过程几分钟就结束了,四人被青衣小厮客气的送出正屋厅堂。
丫鬟院和小厮院可以随意逛,经常可以看见有不当值的丫鬟小厮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偷偷摸摸讨论这芙蕖庄里最神秘的望海楼。
丫鬟小甲小声说道:“我听说啊,咱们皇上现在六十多岁,也不爱上朝,说精力不济,奏折都是太子批的呢。”
丫鬟小乙点点头:“就是,听说皇上最爱在后宫里逛,跟妃子们打听八卦了。”
小厮小丙:“听说太子批阅奏折总是觉得无聊,才会来我们桃邬镇散心的。”
小厮小丁:“我上次还看到少威派的形如烟大侠,站在望海楼前面看楼上呢,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小厮小戊:“形如烟大侠是不是喜欢霏无缺涧主啊?不是说他要常驻龙柯镇吗,怎么总来桃邬镇来的这么勤?”
小厮小戌:“我还以为是玉迟楼主最喜欢霏无缺涧主呢,你看连羽潜楼都经常送消息给霏涧主。”
第 20 章
——神秘望海楼——
第六重的后院里,住着的是阮未的家眷和亲属。堂妹阮原,性格温柔似水,娇娇弱弱,最爱拿一块手帕坐在亭子里看落花。
表妹郑依大大咧咧跟假小子一样,成天呼喝小厮丫鬟们跟在她后面拿着钓鱼器具在水池里垂钓。
每天撑死能钓起来一条,这安静不下来的性子,还偏要做这种需要定力的事。
还有阮未的堂弟阮书,名字是他娘取得,希望他做个知书达礼的人努力考取功名。
奈何阮书的名字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和郑依倒是天天混在一处胡闹。
正是秋日,后花园的树叶子黄黄绿绿掉了一地。今年天旱,距离庄子不远的芙蕖河水量稀少,浅处淤泥已经裸露出来。
附近村子的村长决定抽水清理河底。因芙蕖河里清淤泥,庄上有一半的小厮丫鬟都请了假,结伴跑去河堤看热闹。
人群拥挤,郑依拉着阮书也夹在里面,站在河堤上居高临下地看着。
那些年轻人挽起裤腿,在冰凉的河水里踩来踩去。因长年未曾处理,河底不时被挖出形状巨大的河蚌。
河蚌的表面是青绿色的壳,有深褐色的纹路,壳上缠绕着碧绿的水草。
因这一河段的两边都被网堵住了,中间略深的地方是个大水坑,不时有体型重量级的白鲢和鲤鱼跃出水面,还有硕大的鲶鱼被两边的壮汉们惊吓四处逃跑。
但水被抽去了大半,运动受限,不多时就被捉到岸上扔进网里,村里打算将鱼卖掉充作公费。
清理持续了很久,从早晨十点到下午四点才告一段落,郑依催促阮书去买下了河里挖出来的最大的那个河蚌,准备放到后花园的水池里去养。
这个河蚌外壳发出隐隐的墨蓝色,蚌壳的边缘是白色的线,郑依十分想用匕首撬开看看里面是什么,被阮书强烈阻止,用刀一撬河蚌便活不了了,银子不就白花了。
郑依瞪了阮书一眼,说道:“财迷。”
郑依把河蚌放在水池浅处,只到脚脖子的那种深度,蹲着看河蚌伸出雪白的触角,探索着周围的环境。
有几条橘红色锦鲤,个体还不大,七八厘米长,在周围摇曳游动,间或吐出小小的水泡。
望海楼里有人踱步出来,轻手轻脚走到郑依身后,看了良久后说:“这不是五年前被唐泽扔进河里的河蚌么,怎么被你拿到这里来了。”
郑依惊讶转身,继而笑着说:“烟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表兄没有通知我啊。”
阮书也站起身,对着来人欠身一礼,说道:“形漠主。”
来人正是少威派燕风漠漠主,形如烟。
形如烟从腰上拿下一个玉坠来,递给郑依:“来的匆忙,好在没忘记你托我带的哨子。刚想上楼去找徽少爷,在一楼窗口看到你们在水池边看什么,于是便下来先送东西给你,免得忘了。”
郑依跟阮书对视了一眼,阮书说道:“太……徽少爷也来了,那堂哥最近可是要忙了。”
形如烟点点头,朝望海楼三楼看了一眼,表情有一丝凝重:“最近江湖上有点风波,你们出去玩最好不要离家太远,有什么事多与阮庄主沟通,安全是最重要的。
再过几天,逍行盟的人可能会来,你们转告阮庄主,约束好下人,不要多嘴多舌。”
郑依点点头:“我记得的,正好快到了六派聚会的时候了。徽少爷说霏姐姐最爱吃秋蟹,所以在秋天聚会的时候多。烟哥哥……你要保重自己。”
形如烟点点头,笑了一笑,转身往望海楼走去。
郑依拿胳膊肘拐了拐阮书,说道:“我们去找阮哥。”
形如烟走到望海楼前,再次抬头看了看三层楼上飘荡的银灰色丝质窗帘,叹了口气。太子今年大动干戈,也不知道对霏无缺有没有妨碍。
在一楼拾阶而上,行至中途,一楼餐厅拐角处,有一个穿黑色短打的小厮悄悄端着一盘食物转出,看样子是准备送到三楼去。形如烟看了他一眼,未作停留。
黑衣小厮走到二楼,正准备往三楼去,忽然被形如烟从身后用一节短棍抵住腰部。
形如烟喝到:“站住,你是谁,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
小厮纹丝不动,手里的盘子连抖都没抖一下:“形漠主容禀,我是庄里新招的小厮,今日是第一天干活。”
形如烟后退两步,说道:“转过来。我自来就知道,望海楼里打杂的所有伙计婢女,都是在庄里干活满两年才准许进楼侍候。我怎么不知道,新招的伙计就可以直接送东西上楼呢?”
小厮微微躬了躬身,手里的盘子依然稳如磐石:“是徽少爷亲自点的,今日已经知会过阮庄主了。若形漠主不信,可与我一同上楼请徽少爷确认。”
形如烟的短棍没有收回去,用尖利的那头仍旧指着他的脾脏位置:“若你是对徽少爷意图不轨,那我带你上去不是正好如了你的意。”
小厮直起身来,双眼直直地盯着形如烟的眼睛:“那形漠主打算如何解决?既能确认我非恶人,又能让我不延迟太久地送上这盘菜去,不耽搁宴席。”
形如烟冷冷的看着黑衣小厮,左手从后腰带里取出一枚细针,轻轻往上方一甩手。
只见细针穿过楼板,「邦」地一声钉在三楼楼顶上。细针顶端随即垂下一张小小丝帛,上面写着两个字:来人。
太子辰殊徽此时正在三楼偏东一侧的美人塌上歪着,看到细针就知道是形如烟的手笔。
太子朝羽潜楼主玉迟看了一眼,说道:“玉迟,既是形如烟的东西,你就去瞧瞧。”
玉迟欠了欠身,一言不发地往楼下走去。
下到二楼拐角,玉迟就看到了黑衣小厮和形如烟对峙的场景。又下了几级台阶,玉迟问道:“形哥,怎么了?”
形如烟说道:“这小子说自己是徽少爷亲点来伺候的,有无此事?”
玉迟认真看了看黑衣小厮的相貌,说道:“这我不知道,你且等等,我上去问一下徽少爷。”
玉迟回到美人塌前,对太子说道:“徽少爷,形哥和一个小厮在二楼,小厮说是您亲点来伺候的。”
太子看着手里的书没有抬头:“有是有这么一回事,那个小厮是不是在左眼眉角处有一颗美人痣?”
玉迟想了想,点点头:“是有。”
太子抬起头来,脸上是意有所指的笑容:“玉迟,你绝对想不到他是谁。还有,都这么多年了,让你叫我殊徽,你总是不愿意。”
玉迟笑了笑,没有回答,转身往楼梯走去。
看见黑衣小厮和形如烟还在一动不动的对峙,玉迟说道:“形哥,徽少爷说的确是有亲点过一个小厮,让他上来吧。”
形如烟收起短棍,依然目光炯炯的看着小厮,说道:“你先走。”
玉迟让过小厮,和形如烟并排一起在后面走着:“形哥,你怎么今日才到,不是七日前就收到传信了吗?”
形如烟说道:“有私事耽搁了一下,不是两日后才是相聚之日吗?这么早叫我来做什么?”
玉迟说道:“徽少爷因久不见你,想提前约你的。还有,你怎么直接就把银针甩上去了,万一徽少爷正在楼梯上走怎么办?”
形如烟奇怪的看了玉迟一眼:“我的武功你这么没信心吗?楼梯上有没有人我还能感觉不出来么?”
玉迟点点头:“说的也是,是我过于小心,多虑了。”
形如烟说道:“你掌管羽潜楼一直是小心谨慎,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玉迟沉吟不语。
很快三楼便到了,望海楼三楼视野开阔,靠近东侧几乎都是窗户。
窗边的琉璃挂坠在落日的余光中熠熠生辉,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形如烟走到太子侧面点点头,一屁股坐在另一张美人塌上:“殊徽七日前传信给我,有特别的事情吗?”
太子将手里的书合上,放到面前的茶几上,说道:“形大哥,凭心而论,我们的关系如何?”
形如烟看看三楼西侧的酒席:“尚可。”
太子微笑:“形大哥,我知你为人厚道,对你也一向照顾。”
形如烟面如冷玉,不动声色。
太子继续说道:“可是我最近有事得罪了你?”
形如烟转头看了太子一眼,说道:“你心知肚明。”
太子不解:“我不明白,若说我看唐泽不顺眼,或许有些由来。但对你,我可从未有过一丝怠慢。”
形如烟牵了牵嘴角,从百宝囊里拿出一颗木制樱桃,放在手心里托着。
太子眯了眯眼睛,木樱桃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但他不明白形如烟想说什么。
形如烟一言未发,又把木樱桃放回到百宝囊里。
太子说道:“你这是何意?”
形如烟看了一眼玉迟,说道:“这不是有现成的包打听,我不能说。东西给你看了,我也算仁至义尽。”
太子定定地看着形如烟许久,形如烟老神在在,不为所动。
太子伸出手来,说道:“东西再给我看一眼。”
形如烟站起身来:“沾了你的手,万一做什么手脚坑我怎么办?看我的就别想了,让玉迟去再搞个一模一样的给你看。”
形如烟说完便走到西侧窗边,过了一瞬,就朝着楼下招手。
第 21 章
——信物木樱桃——
玉迟说道:“形大哥,你看见谁了?”
形如烟没有回头,简短回道:“蓝杨。”
玉迟和太子相对而坐,互看一眼。
玉迟说道:“春闲有一起来吗?几日前特意发信给蓝杨,让他一定与春闲一起来的。”
形如烟惜字如金:“没有。”
太子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把玩:“等蓝杨上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