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腿中了毒蛇的气浪。”憬绱说道。
树杈上的人将花儿夹在有面具的那边耳朵上,跳下树来,走到轻希跟前。
嘴角微微一笑,脱下轻希的靴子,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沿着脚踝开始,慢慢直线往膝盖移动。
只见手指所到之处,青黑逐渐变成浅青色又逐渐变为正常肤色。
治疗完毕,狐狸面具伸手把自己耳边的花夹在轻希耳边,说道:“我叫萧嗦耳,敢问姑娘芳名?”
萧嗦耳说完后,他头顶上便显出绿色的名字来,是一个高等级NPC。
“轻希。”
“哦……既然我治好了姑娘,姑娘是否要以身相许?”萧嗦耳邪魅的笑着,手指想要轻触轻希发丝尾。
轻希一把握住萧嗦耳手腕又甩开,说道:“不。”
“哦”,萧嗦耳表情丝毫不为所动,转过头去对星漫说,“这位姑娘以身相许也可以呀。”
“你海王撒网呢?”星漫说道。
萧嗦耳摇摇头,半边容颜妖媚绝伦,却微带失望,一副委屈的样子:“唉,难道我这么让人讨厌吗?”
“没有。”轻希于心不忍,谁能忍的了这么好看的人忧伤的样子。
星漫说道:“你想多了。”
一只虎头龙身麒麟足的两人多高的猛兽慢慢走过来,轻希四人吓了一跳,之前一点都没有听到它在旁边的动静。
林间地上积存的枝叶那么多,它却走的毫无声响如在云上。
萧嗦耳俊美的脸上绽放出笑容,说道:“好啦,我知道啦。谛听,到时间了,我们走吧。”
萧嗦耳和谛听走出去几步,忽然又转回头来说道:“刚才那只是这片云积林中少见的白狐,胆子最小又爱玩,今日应该不会再出来了。
那只巨蟒不日便要渡劫成螭龙,也不会突兀的伤害人类,已经潜入云积山里的深渊去了,你们放心做自己的任务罢。”
枫语疑惑说道:“这不是个武侠风游戏吗?怎么变成修仙的了,还会渡劫?”
憬绱摇摇头,说道:“也许潜入深渊是真的,渡劫成龙不一定是真的,看他不着四六的样子,或许是逗我们玩的。”
星漫说道:“他的那只伙伴叫谛听,谛听不是地藏菩萨坐骑吗?是喜欢才叫的还是有什么关联呢?”
“我们还是先做任务吧,说不定以后还能遇上,他是NPC,以后在论坛里看看有没有相关的消息。”
轻希穿上靴子,重新扎了一遍鞋带。心里想着解毒剂太重要了,下次要记得买。
时至晚饭时间,小二双手小心地捧着瓷锅行至上房,锅里是赵会吃忙碌了好久的成果,拿手好菜石煮鱼。
天边的晚霞如火一般浓烈,染红了半个天空,层层叠叠的云层边缘,像鱼在海里游动的水纹。
一个七八岁的娃娃甜甜地跑到一个摊子旁,拽住小贩说道:“姆妈,到吃晚饭的时间啦,收摊我们回家吧。”
行人都在匆匆忙忙往家赶,沿街商铺点起照明的灯笼。万家灯火如银河点点,温暖的光照在每个人的心上。
夜幕低垂,晚风徐徐吹起上房窗口的纱帘,屋子里充满令人食指大动的饭菜香。
卧榻上摆着一张方形酒桌,酒桌上的饭菜已然用去一半。石煮鱼做的极其美味,这里的鱼因地质特殊,在云积山下的水潭中捕得,水质有云积山内深渊的互通,养出的鱼肉质鲜甜,是穆凌的最爱。
而这次的石煮鱼里,掺了的却是双倍药效的思莲醉。
穆千靠在垫子上,脸上单纯放肆地笑着,对穆凌说:“凌哥哥,这思莲醉的效果如何?”
穆凌倒在榻上,凌乱的发丝卷在脸颊边,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又何必如此,向来我有的,不曾少你半分,你这又是为着什么?”
穆千轻轻蹭过去,看着穆凌的眼睛:“你可是当真不懂?”
穆凌微微闭了眼说道:“不懂。”
穆千忽然气急,将手里的绸缎络子掷在穆凌身上,怒道:“我从十岁起就跟着你,如今已十年,你居然说不懂。”
穆凌强行调理气息,撑着说道:“不懂。”
穆千顿时泄气,伏在穆凌旁边的榻上半日不曾说话,只听得屋里穆凌的气息越发重了。
第 14 章
——告知缘由——
穆凌努力聚起剩余的一丝真气,撑着手指够到穆千的衣带,轻轻一拽。思莲醉的效力翻倍,饶是穆凌也很难抵挡。
穆千忽地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去,独剩穆凌一人在屋。
穆千虽是穆凌同宗弟子,却是亲大伯从舅母家族处过继的一个孩子,所以他们实际上并无血缘。
穆千到穆家的时候,因是弱小外族的缘故被欺负,穆凌看不惯,便从十岁起开始带他一起玩。
这一带,就是十年。这十年,穆凌像亲弟弟一样宠着穆千,他们的感情堪比亲兄弟。
只是穆千过继时已经七岁,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毕竟不是亲兄弟。
家族,毒宿派,必是不能给穆千的。除此之外,有什么他没有答应过呢?美酒,美人,府第,侍卫,他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
唯独毒宿派,万毒谷谷主,不行。
穆凌有身上的担子,有不可脱去的责任。
屋外有轻微的脚步声,帘帐一翻,遥修的面容出现在穆凌眼前。
穆凌微微迷糊道:“你……你。来了。”
遥修点点头,说道:“恩,玉迟给我送了消息,说……”,他没能说下去,转而从衣襟里掏出一个淡紫色的水晶玉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喂给穆凌吃下。
药丸入口即化,真气运行两周天,穆凌恢复些许气力,撑着靠墙坐起,惨笑道:“让你看笑话了。”
遥修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低头看着水晶玉瓶上的剑兰,橙色的绚丽叶片。
遥修说道:“如今,他可死心了吧?”
穆凌回道:“不知道,也许吧。”
长久的沉寂,做朋友这么久,有的话即使不说,心里也明白。该发生的事情终究会发生,不会发生的事情想也无用。
是逍行盟,酒楼的莜华,是逍行盟的人。
穆千和逍行盟有联络,不知是何时的事,需得好好调查详细。
没有证据和细节无法得知穆千下一步还会做什么,这必得拜托羽潜楼。
而玉迟一见到出现的遥修和穆凌,便是两个字:“不行。”
穆凌说道:“你知道我们要问什么吗?”
玉迟抚着手中的折扇说道:“不就是穆千和逍行盟的事吗?不行,查不了。”
遥修问道:“为什么?”
玉迟没吱声。
穆凌问道:“是太子吗?”
玉迟还是没说话。
穆凌「嚯」的站起身来,向来温润的声音带着生气:“又是,权衡吗?”
遥修伸手握住穆凌的手腕,轻轻把他拽回到椅子上。
遥修说道:“你有你的难处,我们也不能逼你,那做个交易吧。”
玉迟问道:“什么交易?”
遥修说道:“大家兄弟之间相处日久,你难道真忍心看着穆凌这般被算计?更何况后面还有逍行盟虎视眈眈,若我们两派有什么差池,剩余四派可抵挡的住逍行盟的恶行?”
玉迟沉默片刻,问道:“什么交易?”
遥修表情平静的看着玉迟说道:“你说。”
玉迟忽的轻笑一声,说道:“呈殊盘。”
穆凌再次愤怒站起:“呈殊盘乃剑灵山至宝,你怎么敢说的出口来?”
玉迟对遥修了然笑道:“知道你不舍得,那就是没得谈了。”
遥修淡然说道:“你这是故意为难我们吗?”
玉迟不置可否,手里折扇轻敲了两下桌沿,不再言语。片刻后,玉迟起身离开。
大家都为难,只是有的人面前的路很窄,有的人却可以选择两条路。这两条路代表着不同的结果,也代表着不同的未来。
有人的地方就有武林,有武林的地方就有江湖。武林无处不在,江湖只在人心。
遥修和穆凌回到龙柯酒楼上房,刚打开房门,就看到屋里有一个人坐在桌前,是唐泽。
遥修和穆凌对视了一眼,穆凌走上前去,遥修顺手把门关上。
穆凌坐到唐泽对面,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唐泽伸手从衣内掏出一封信来,放在自己跟前桌上:“穆千和逍行盟的调查结果。”
遥修一边坐下一边说道:“条件是什么?”
唐泽毫不犹豫的说:“帮我扳倒羽潜楼。”
穆凌皱眉:“你怎么老跟玉迟过不去?羽潜楼倒了对你也没有太大好处,还让逍行盟看笑话。”
唐泽咬牙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气,天天吃什么喝什么,和谁一起出去,什么时辰回家,行踪都被了如指掌,这日子过的多憋屈。”
穆凌说道:“那你也不至于把羽潜楼搞散,让玉迟别监视你不就行了吗?”
唐泽沉默片刻:“太子和玉迟是表兄弟这件事,你们知道吗?”
“什么?”穆凌瞪大了眼睛。
唐泽继续说道:“太子的生母和玉迟的生母,是两姨表姐妹,太子生母并非是皇后。后宫里的那些事情,缠来绕去一团乱麻。总之我听到的,就是如此。”
遥修说道:“看来你真没少下功夫,怪不得有替代羽潜楼之心,的确有一些实力。”
穆凌沉吟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怪不得玉迟不肯帮我们。太子那边必是有所交代的,他跟太子这是一条心了。唯今之计……”
遥修忽然打断穆凌的话:“我们暂时还不能答应你,这件事太大。以往六派明面上和逍行盟势同水火,实际我们八人关系不错。突然要做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要从长计议。”
唐泽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明白,这事急不来。话说的这么明白,也是想让你们清楚现在的局势。”
唐泽把面前的信朝穆凌的方向推了推,示意穆凌可以打开。
穆凌手指按在信封上,长舒了一口气,捻开信封打开信纸来看。
信的内容:穆千缘明镇散心,路遇莜华遇险,莜华夜探穆千。交锋事后,穆千搭桥上线。
信里详细描述了穆千和莜华在缘明镇相识相交的过程,而穆千其实是个很不喜欢救人的人。
为什么他看到莜华遇险会出手相救?明明他抗拒和女人接触,是小时候在叔父家的遭遇所致。
所有的疑问,都需得穆千本人才会有解答,而穆千,他现在肯定不会愿意告诉穆凌。
遥修看完问了一句:“穆千现在可还能练童子功?”
「咳咳咳」,唐泽正在喝茶,被呛了一大口水,许久才缓过来,说道:“遥修兄,你真是让我不能置信,你的侧重点是不是不太对。还有,这是你能说出来的话吗?”
穆凌点头说道:“千儿已经二十岁,这种事是可以做的了。”
遥修将信平放在桌上,语气依旧平淡地说道:“穆千是不是正在叛逆期?”
穆凌稍稍叹气,微带痛心地说道:“怪道从去年开始,他就不肯和我同用一桶水洗澡。孩子大了敏感了,要节约用水啊。”
唐泽敲敲桌子说道:“喂喂喂,你俩怎么都不着急?一句都没说到正点上。”
遥修接着问道:“你家的洗澡桶就那么大点,怎么一起洗?”
穆凌不可置信的瞪着遥修说道:“我哪里说一起洗了,是他先洗我再洗。”
唐泽微怒道:“你俩还有没有点正形了,我这儿十万火急呢。”
遥修手指点在信纸的夜探两个字上,说道:“太子现在还没想对你的唐器堡下手,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唐泽哑然,欲言又止。
穆凌看了一眼遥修手指点在纸上的字,又看着唐泽说道:“我知道你一向是想清除羽潜楼的,但这件事明显更着急的是我们,你更应该在家里等着我们求到你面前才对。火急火燎的就跑过来,是还有什么内情不能让我们知道?”
唐泽还是不说话,嘴角紧紧抿在一起,拿起茶杯来慢慢地喝了一口茶,稳定情绪。
遥修和穆凌不紧不慢地等着唐泽开口,一股犹疑的气压在唐泽四周飘荡。
开口,意味着这样一桩隐秘的事情从此会曝光,把自己所有的过往都晾干在世人面前。
不开口,就面前这俩人玩味期待的表情,能善罢甘休吗?自己又能扛住他们多久的旁敲侧击周旋打探,罢罢罢。
「其实」,唐泽右手抚着白瓷茶杯的碟子边犹豫开口,“其实我……”
唐泽说了五个字,还是感觉没有勇气曝白,一咬牙站起来说:“算了,这事儿,以后再说。”转身便要走。
遥修和穆凌微带惊讶的对视了一眼,心里惊异唐泽居然忍得住不说。
唐泽站起身刚走了两步,门忽然被打开了,形如烟飘然进门随手迅捷地关上,很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憋了半天,正题都开不了,你们是要急死我吗?你不说我说。”
唐泽目瞪口呆地看着形如烟大咧咧的进门,大咧咧地坐下,大咧咧的倒了三杯茶,「呼哧呼哧」全喝了个干净,唐泽认命一般无奈地走到桌前坐下。
遥修说道:“那是我们的茶杯。”
穆凌接着说:“你还不如直接用茶壶喝呢,这茶杯我还用不用了?”
形如烟好像没听见俩人的吐槽一样,喝完茶,爽快地吐了一口气,从衣内挟出一张纸,说道:“唐泽,我居然从来都不知道,你是湘阳王的私生子。”
第 15 章
——湘阳王的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