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像个宠溺的老父亲。
十七反正是没意识到不对劲的,她看不见,又吃得正欢,吃饱了就往后一靠,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打了个小嗝,丝毫不介意师父就在旁边。
“吃饱了?”他问。
十七点点头,“好饱,都有点撑了。”
“我带了药品,既然吃饱了,我便给你检查一下眼睛,可好?”
“好呀。”
她坐直身子,抓着椅子边缘往他那边移动。楚南琛下意识地握住了桌角,与她的手臂小小撞了一下。
十七没在意,乖巧等着他给自己检查眼睛。
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箱,缓慢取下她的纱布后,又将帕子打湿,一点点擦去她眼睛上的药泥。
他动作很轻,生怕弄疼她似的。好不容易擦完药泥,这才取出新的药泥给她敷上,动作依然小心翼翼。
“师父,我眼睛不疼的。”她没忍住,说道。
楚南琛没答话,敷好药泥后,给她缠上新的纱布,并道:“你恢复得迅速,若继续静养,明日便能看见。若像今日这般忍不住到处走动,纱布里进了脏东西,那你就得等后日才能看见了。”
十七扁扁嘴,“我没到处走动,我今日弹琴来着。”
“动用灵力了吧?”
她一愣,“师父怎么知道?”
“琴声里有无灵力,我自然知道。只不过你若是想做琴修,恐怕聚仙宗是教不了的。”
闻言,她连忙摇头,“不不不,我不想做琴修。只是昨日比试时,我觉得长剑不太适合我,打算等眼睛好了去试一试别的武器来着。”
楚南琛将药箱收回储物袋,道:“昨日的比试我也看了,你所学的剑法禁锢你的思维和反应能力,似乎每一招你都在试图使用学过的剑法,而非依靠自己的本能去做出反应。”
“对对对,就是这样!”
“嗯,那长剑的确不适合你,你应该更适合自由一些的武器。”
十七不解,“自由一些?比如哪种啊?”
“太多了,天下万物皆可做为武器,只不过有些有固定的招式,有些没有,甚至有的,还可以自由组合出数百数千种招式。这些等你眼睛好了,我再一一同你细说。”
说罢,他朝窗外看了一眼,道:“夜深了,你尽早休息吧,我走了。”
“哦好,谢谢师父。”她站起身,“师父我送你。”
“不—”
话音未落,十七已然迈出了步子。果然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她才迈了一步,便不小心绊倒了椅子腿,“啊”了一声整个人往前倒去。
还好楚南琛反应快,及时伸手抱住了她,“我说了不用,你若是摔了,就不止眼睛要治了。”
“嘿嘿,师父我错了,你还是自己走吧。”说着,便要直起身。
碰巧这时“砰”的一声,大门被人给踹了开,两人齐齐转头望去。
只见提早回来的穆野,一脸煞气地站在门口,冰冷的目光在还未分开的二人身上逡巡。
第16章 咬?
十七根本不知道门口站了谁,只听见一声巨响,连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话音刚落,一股力道倏地抓住她的臂膀,将她与楚南琛拉开。
等等,这个力气,不会是...
她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完了完了,这祖宗怎么提前回来了?他看见方才那副场景还不得撕了我!
“楚—”
“欸欸欸!”
十七连忙打断他,一把捏住他的手臂,“哥,你来得正好,我刚好有事要找你说呢。”
说完,又向楚南琛躬了躬身,“师父,那我就不送你了,谢谢师父给我换药。”
穆野挑了下眉,换药?
“嗯,你早些休息。”说罢,楚南琛看了穆野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十七终于松了口气,可下一刻,自己的下颌又被人给擒住了。
“我怎么不知,换药需要你扑进他怀里了?”
她干笑两声,解释道:“那是我被椅子腿被绊倒了,师父接住我。我哪能扑他怀里呀,要扑也是扑你怀里呀。”
跟穆野相处这么久,她若是不还知道如何抚顺他的毛的话,那自己未免也太过蠢笨了。
果然,穆野对这话很是受用,脸色好了几分,“呵,你想扑我怀里?想得倒美。你别以为自己说两句好听的我就不同你计较了,嘴巴张开。”
她乖乖张开嘴,以为他是要像上次那样吃自己的舌头,但却只是感觉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被喂进了嘴里。
她舔了下,是甜的。
“你给我吃的什么呀?”
穆野冷冷地道:“毒药。”
“!!!”
十七正要吐出来,又听他命令道:“不准吐,吐了我就再给你塞回去。”
委屈顿时涌上来,她扁起嘴,声音里带了些哭腔,“你怎么这样啊,我又看不见,我怎么知道自己会绊到椅子腿,我也不想的啊。你这么想让我死,你就给我个痛快好了,你用毒药也太卑鄙了吧。”
“吵死了,话怎么这么多。”
“......”
都要死了还不让人说话,这人真的恶劣得无下限。若是她现在看得见,肯定狠狠给他个白眼。
许是瞧着她的嘴越撅越高,怪可怜的,于是默了片刻后,他不耐烦道:“给你吃的是药,治眼睛的。”
十七愣了愣,撅起的嘴也收了回去,“那...那药怎么是甜的呀?”
“废话,给苦的你这张嘴又要吧啦个不停,我吵都要被你吵死了。”
唇边扬起几分笑意,她伸出手,顺着他的腰身摸向他的脸,而后捧住,踮脚。
“啵”的一声,她道:“谢谢你,穆野。”
穆野垂眸看着她,黝黑的瞳仁里似有火焰燃烧,他沉声问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啊?我...我又做错了吗......”
对面没有回答她,房间里忽然陷入了一种很奇怪的安静,她也不知道穆野在想什么。
半晌,她听到一声叹气。
穆野从未在她面前叹过气,他压根就不是会叹气的人,他永远都是那么高傲不可一世。
可方才却叹了气,为什么呢?
“穆野,你...啊!”自己突然被他抱上了桌面,还未反应过来,肩部的衣裳倏地被拉开,面前那人朝她的肩膀一口咬了上来。
他咬得很重,把牙齿狠狠嵌进皮肤里,发泄似的咬着。
很快,血流了下来。
十七自始至终抱着他不说话,即使痛也不叫唤。她能感觉到,穆野此刻很生气,也许是因为师父抱了她,也许是因为自己没经过他同意,擅自亲了他。
具体因为什么她其实并不知道,但无论因为什么,让他好好咬完,总比自己叫唤使他报复得更重来得好一些。
少顷,他松了口。
而后一条湿湿软软的东西,舔过她流下的血液。像野兽舔舐伤口那般,一下又一下,轻柔又缓慢。
她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拽着他衣服的手也立马收紧,轻喘着气道:“穆...穆野...我痒...”
那人没有应她,只埋头将她的血迹舔了个干净。而后抬头,擒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铁锈味顷刻间充斥着她的味蕾,那是她自己的血液味道。
十七蹙起眉,不喜欢这味道,可穆野按着她的后脑勺不让她分开距离,口中更是追着一路后退的她,将自己所沾染的血液,让她也全部尝了个遍。
片刻,二人分开。
她气息凌乱着,可穆野依旧平稳,只声线稍稍沙哑了些,“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则你会流更多的血,知道吗?”
十七不解,平复了呼吸后,委屈问道:“不能再亲你吗?”
那人低笑了声,“这个可以,如果你不怕后果的话。”
“那...会有什么后果?”
“你下次试试就知道了。”
她“哦”了声,想了想,还是再解释了一遍,“我真的绊到了椅子腿...”
“这次我就先原谅你,再有下次,你的肩膀就会被我咬出血窟窿来,我能从你这头,看见那头。”
脑补了下场景,她登时瑟缩了下,“好疼。”
穆野蹙起眉,“哪疼?”
“血窟窿疼。”
“......那你就乖乖听话。”
“哦...”
穆野终于被顺好了毛,十七深觉不易,摸了摸自己被咬的伤口,嘶——,真的好疼。
这回她学教训了,穆野的领地意识真的很严重,下次还是与男子保持距离好了,免得祖宗生起气来,最后遭殃的还是自己。
夜里,穆野故意不回自己房间,明知道楚南琛的结界还在,偏就要待在她这里过夜。
十七哪里敢赶他呀,便只好如往常一样,被他抱着睡了一夜。
翌日。
她根本不敢去找师父换药,怕他问起来昨日之事,自己实在不知如何解释。
她让穆野想办法,穆野却说她是自作自受,让她自己想理由解释,丝毫不可怜肩膀还顶着伤口的她。
唉,摊上这么个祖宗,真是命苦啊。
拖到午时时,十七再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找了楚南琛。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师父询问的准备,可没想到,楚南琛什么都没问,只是一言不发地取下纱布,擦净药泥。
然后说道:“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十七照做,缓缓掀起眼帘,两日不见的光明顿时展现在视野里。
她眨了眨眼,看向师父。没错,还是那张清冷又脆弱的面容。
“师父,我能看见了诶。”她弯起眼角笑道。
“嗯,能看见就好。”楚南琛的语气淡淡的。
虽然平日里他说话也是这般,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师父冷淡许多。
难道是因为昨日之事吗?可穆野和师父之间好像没有什么矛盾呀,昨日师父知道的,最多也只是穆野在自己房里过夜了,但这个跟他对自己冷淡并无关联呀。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问道:“师父,你今日是心情不佳吗?”
“没有。”他收拾好药箱,放了回去。
既然他说没有,十七便也不好再问,只好道了声谢起身离开。
只是正走到门口时,楚南琛忽然又喊住了她,停顿了一瞬后,说道:“近日山下有妖作祟,宗主派了云宓和其他几位同届弟子一起去除妖,顺便历练,今日未时便出发。你若是也想去,现在赶去还来得及。”
“什么?!”这个云宓!下山历练竟然步跟自己说!太不够意思了!
算算时间,现在已经未时一刻了,糟了糟了,拜托千万还没走啊。
“师父,那弟子就先行离去了,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说罢,她拱手行完礼,一溜烟便跑了个没影。
望着眼前消失的背影,楚南琛缓缓垂下眸,眼神晦暗不明。
他是故意告知她这件事情的,因为他知道,她一定会去。而他正好需要这段她不在的时间,来好好理清自己的思绪。
似乎一切,都在她出现后开始有了变化,微乎其微,却又不容忽视。
*
十七什么都没收拾,只拿了把剑便匆匆赶去了宗门,刚好赶在他们那群人正要骑仙鹤下山之时。
她隔老远便喊:“云宓——”
远处的云宓眯着眼睛看了会儿,一见是十七,连忙挥手,“十七——快过来——”
下一瞬,她便使用瞬身术到了他们面前。
“云宓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下山历练怎么也不同我说呢?”
“是宗主说你在养伤,需要静养,我才没去打扰你的。”
说到这,云宓看了看她的眼睛,高兴道:“十七,你眼睛这么快就好了啊?哇塞,三长老的医术似乎比五长老还要厉害呀。”
“那是。先别聊了,师父说我也可以跟你们一起下山历练。”说罢,便请一旁的守门师兄又唤来了一只仙鹤。
人齐,出发。
众人坐在仙鹤上飞越北郡山,十七望了一圈,这才发现同行的队伍里还有江逸,其他几位也都是认识的同届弟子。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江逸这人不简单。不过这次既然要一起做任务,那还是祈祷是自己多想了吧。
这次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山下不远处的一个小镇,名叫清水镇。
据镇民所说,近日来镇子上每到夜里便会出现婴儿的哭声,每家每户都能听见。他们调查过哭声的来源,结果是一无所获。
直到一日,镇上有个醉汉喝醉了酒,大半夜还在街上闲逛。第二日他便疯了,非说自己昨晚碰见了一只毛绒绒的怪物,猴子脑袋、尖耳朵、鲨鱼利齿。
最重要的是,它的身体竟是一个苗条的女人模样。
没人信他这番话,只当他是喝多了出现幻觉。可没想到就在他说完这番话的当天晚上,街上出现一具被扒了皮的血淋淋的尸体。
从衣物上看,正是那个醉汉。
第17章 闹鬼?
十七一行人来到清水镇的时候,这里并无任何异样,用寻妖铃探查也并未在镇子里查出妖来。
他们只好先找了个客栈住下,等待着晚上的婴儿哭声响起。
入夜后,他们便齐聚在一个房间内等待。许是这般干等太无聊,不知是谁开的头,讲起了鬼故事。
漆黑的房间里,他们特地熄灭了烛灯来制造气氛,其中一人用着缓慢低沉的声音,将故事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