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什么意思?”
他看着远处的楚南琛,“看来南琛想让我们先离开这里,他自己一个人留下来对付江逸。”
“不,不可以,我们一个也不能少。”她连忙抬手,又要用水淋湿柱子,可却被邬鸿卓阻止。
“南琛这么安排自有他的想法,他一向非常有主见和计划,任何人的不听话都有可能打乱他的计划。他既然让我们先走,那我们就先走,南琛不是一个随随便便拿命去拼的莽夫。相信我,我跟他认识很多年了,我了解他。”
邬鸿卓的眼神非常认真,但即使是这样,十七也没办法丢下他一个人离开,她做不出来。
恰巧在这时,另一个人也出现了。
众人惊讶的看着穆野从天而降,落在十七面前。
云宓和关辞还未来得及问出疑惑,便听他对十七说道:“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按照我们约定好的,你需要答应我任何一件事情。”
十七:“现在不是时候,我们回去再说好吗?”
穆野:“不,现在正是时候,我要你答应我的事情就是立刻离开这里。”
“不行,我...”
话音未落,穆野突然一挥手,她便晕了过去。
随后,他瞥了在场其他人一眼,什么也没说,便抱着晕过去的十七飞向了空中。
其他人纵使心中再疑惑,现在也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于是他们也赶忙一起离开了王宫。
一行人跟在穆野身后,找到一个可以离开妖界的结界,然后一起回到了无妄海。
令人吃惊的事情又发生了。
他们瞪大了眼睛,看着穆野抱着十七飞越无妄海,飞跃这片根本不能使用灵力的地方。
云宓眨了眨眼睛,仿佛做梦似的,对邬鸿卓问道:“宗主,无妄海不是不能使用灵力吗,为何十七的哥哥不仅会飞行,还能飞跃无妄海啊?”
邬鸿卓死死盯着远处越来越小的身影,沉声道:“因为他是魔,妖魔同宗,他自然能飞越无妄海。”
“什么?!”云宓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十七的哥哥怎么会是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宗主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一旁的关辞扯了扯她的袖子,“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说完,三人便一起跳进了无妄海。
第63章 ……
十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十八峰, 穆野正坐在她身旁。
原以为她醒来定会大发一通脾气,质问他为何强行带她回来。可没想到她醒后只是淡淡瞧了他一眼,随后什么也没说, 下床离开了十八峰。
她知道,这次过后, 自己是一定要给所有人一个解释的。
她知道, 这一天总会到来。
五行殿中,邬鸿卓、林霄、关辞和云宓齐聚于此, 大家将目光纷纷聚焦在大殿中央的十七身上。
漫长的讲述之后,邬鸿卓开口问道:“所以, 你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我们,之后更是以谎圆谎,将我们蒙得严严实实?”
十七低垂着眸,“是。”
“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对我们坦白吗?”云宓站出来, 神情有些激动, “即使不对其他人坦白,那我呢?你就从来没有想过对我说实话吗?我一直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 什么都告诉你,什么都帮着你, 可你呢?十七,你真的太过分了。”
她仍旧低垂着眸, 什么也没解释,只道:“对不起...”
林霄:“罢了,这次聚仙宗落难,怎么说也是你们两个救了我们,欺瞒之事就此扯平。宗主,你觉得呢?”
邬鸿卓点点头, “嗯,你欺瞒在先,纵使这次扯平,聚仙宗也不能再留你。从今往后,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结果,十七并不吃惊,甚至连一点反应也没有,从容磕了个头,说了句感谢的话,随即便离开了主峰。
她一路像丢了魂似的回到十八峰,见穆野在门前等自己,也依旧什么也没说,转身钻进了树干的结界里。
回到魔界后,便兀自爬上床榻裹紧被子,一副不想同任何人说话的模样。
穆野看了,也并未去打扰她。他知道她心里一定在生自己的气,可他本来就是魔,那般伟大奉献的模样他做不来,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留在那里送死。
更何况,还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去送死。
反正,这次的事情他一点不觉得自己有错,她若是要发脾气那就任她发吧,但是让自己送她回妖界救人,那不可能。
可穆野没想到,十七这样不说话的状态,竟一连持续整整七日。
起初他仍是如以往一样,夜里同她一起入睡,她虽是背对着自己,却也并不反感他的触碰。
不,不能说不反感,应该说完全没反应。
说话也好,触碰也好,拥抱亲吻也好,她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像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玩偶一样,完全失去了往日里的生机与活力。
穆野以为她在以沉默的方式发脾气,便也统统忍受了下来,可直到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七日后,他终于受不了了。
“你到底想如何?”他掰过她的脸,强迫她直视自己。
可那双眸里虽映有他的脸,却又似乎完全看不见他一样。
十七依旧沉默。
“你别这样,你生气可以打我骂我,我绝不反驳一句,好不好?”
“......”
穆野脸色逐渐不耐,“你就那么在乎他吗?至于要跟我闹成这样?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看着自己的女人为了救别的男人而身陷险境,我是什么感受?你可曾有一刻想过,穆野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不喜欢?你想过吗?”
“那你呢?”十七终于开了口。
她看向他,眸底浮上几分漠然,“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是魔,我不是,我有血有肉,我会难过,会愧疚,我没办法像你一样无视一切。若不是因为我,师父不会落得那般险境,这种情况下,你让我丢下他自己逃走,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此后一生我都将活在愧疚与噩梦里吗?”
“穆野,你说我没想过你的感受,那我问你,你可曾有为我想过?你至今所做的一切,哪一件不是凭着你自己的性子?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帮我救他,所以我不跟你提,我自己去救,也不行吗?”
“不行!”他蹭地站起来,背过身去,“你明知我讨厌他,为何要去救他?你说我所做的一切都凭着我自己的性子,那你所有的一切又何尝不是在违逆我?我越是不喜欢什么,你就越是要去做。我已经容忍了一次又一次,看来是我给了你错觉,错让你以为,我脾气好到可以任你挑战我的耐心!”
说完,袖子一甩便离开了房间,同时大门猛地一下关上,声响震得连百步开外的守卫都听见了。
十七也无所谓他生不生气了,反正就算把他哄好了,他也不可能放自己去妖界救人。
更何况,这次穆野的做法是真的让她无法原谅。
之后的日子,两人便当做对方是空气这样过着。十七对他依旧不闻不问,而穆野也不来看她了,只有守卫每日负责将饭菜端进来。
这个房间似乎被他设置了结界,无需侍卫值守,她用佛珠都无法打开那两扇大门。
不过她也不在意,今时不同往日,她早已失望透顶,要关着就关着吧,随便他想怎样。
眼见着两人之间矛盾越来越大,空崖实在看不下去了,在穆野满身的低气压中,大着胆子说道:“尊上,您这样王后会与您越走越远的。”
“那又如何?她就是恨我我也不在乎。先前我就是太在乎了,导致她越发得寸进尺,一次又一次挑战我的耐心。”
空崖挠了挠头,“王后也没有得寸进尺啊...”
话音刚落,穆野顿时一个眼刀扫过去。
空崖瑟缩了一下,却仍是继续说道:“王后知道您不喜正道人士,因此有好几次遇难,从未找您帮过忙。这次不也是这样吗,王后并未提起过让您去救那楚南琛,不是吗?”
“我在乎的是这个吗?”穆野瞥了他一眼,微眯起眸看向前方,“她遇到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哪怕是为了那些修士,我也愿意帮她这个忙。但楚南琛不行,她明知他喜欢她,竟还想留在那儿救他,这让我如何不在意?如何不生气?”
空崖又挠了挠头,小心翼翼道:“可...可楚南琛不是为了救王后才...”
“那又如何?他为救她而身陷险境,她就一定要以同样的方式回报于他吗?那若是楚南琛为了救她而殒命,那她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去?”
穆野握紧了拳头,眼神恨不能杀人似的,“她谁都可以救,唯独楚南琛不行,我就是要让她看着他死,我就是要让她唯独在面对楚南琛时,冷心冷情,自私至极。只有这样,我才觉得痛快。”
看着主子偏执的模样,空崖叹了声气,没再说什么。
许是觉得晾着十七已经够久了,这日,穆野终于再次踏进房里。
原本他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被她冷落,被她攻击,亦或是她歇斯底里地同自己嘶吼,这些场景他都做好了准备。
可没想到开门之后,他看见的只是安安静静坐在窗边看书的十七。头发一丝不乱,衣服也干净整洁,完全不像一个被软禁了快半个月的人。
他走过去,低眸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书,问道:“看的什么书?”
“异兽录。”她答。
“谁给你的?”
“空崖。”
“......”这小子,又背着自己偷偷塞东西给她。
不过她今日竟然愿意同他说话,这点倒让他有几分惊讶。
于是他拉过她的手,试探性地摩挲她的手背,“还在怪我?”
“哪敢怪你,我不是一直在按照你想的做吗?”
“什么意思?”
“你将我从妖界带回来,为的不就是让我不要在乎师父吗?所以从回魔界的第一日起,我就没有同你闹过,这不是在按照你想的做吗?”
穆野张了张嘴想反驳,可她说的话又没有哪处不对,便只好道:“嗯,若真是如此,那最好。”
“你放心吧,你想的,我都会做到,包括让我痛苦一辈子,我也会如你所愿。”她收回手,继续低头看书。
穆野却蹙了眉,“你这话是何意?什么如我所愿,你觉得我是诚心想让你痛苦?”
十七用最随意的语气回道:“难道不是吗?”
他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当真想通了,没想到你不仅没想通,反倒连我为你做过的事情也一并否定了,你可真厉害啊。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想让我扮演恨你的角色,那我就扮演到底,我们看谁先退场。”
说罢,再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她就知道,这场谈话的结果一定还是不欢而散。他们两个谁也不愿让步,这样下去能有个好结果才怪。
其实也并非她不想让步,只是穆野这次的做法实在过分,若是放任下去,她都能想象到未来还会有多少次争吵是因这个而起。
她喜欢穆野,可她不能因为喜欢他,而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而穆野呢,就更不可能让步了。当初同意放她再回到聚仙宗,已经是他此生做过的最大的让步,这次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看着十七为了救别的男人,搭上自己的性命。
尤其,那男人还爱慕她。
两人之间的关系再次降到冰点,十七继续被软禁着,穆野也像先前那样,再没来看过她。
不过这次他倒学会了排解,并不像先前那样自己一个人生闷气,这次他去了迷乐坊......喝酒。
空崖看着独自喝闷酒的主子,十分不解:“尊上,喝酒大暝宫里也能喝的。”
“闭嘴。”穆野瞪了他一眼,“人安排好没有?”
“......安排好了。”
另一边,今日给十七送来饭菜的守卫还是先前那个,只不过今日他有些奇怪,看起来欲言又止的样子。
十七瞥了他一眼,“有什么话就说吧。”
那守卫望了眼周围,弯下腰神秘兮兮地小声道:“王后,这事儿属下告诉您,您可千万别说是属下说的,否则属下这小命可就难保了。”
话落,十七果然被勾起了一丝好奇心,“...什么事?”
守卫拢起手放置嘴边,将声音又压低了些,“近日迷乐坊里来了位新人,自她来后,这几日迷乐坊日日门庭若市,万人空巷...”
“与我有何干系?”
“属下还没说完呢。今日啊,是迷乐坊竞选花魁的日子,竞选的人里就有那位新人,现在全城的人都过去围观了,包括......”
他不敢再说下去,但十七已然知晓他没说完的话里,指的是谁。
“我知道了。”说完,便拾起筷子继续用膳。
守卫一愣,“王后,您不去看看吗?万一......”
“跟我没关系,他爱看谁看谁,爱纳谁纳谁,就算把王后的位置给别人也无所谓,都跟我没关系。”
“......”守卫挠了挠头。这下可难办了呀,若是尊上交给他的任务没有完成,那他的下场岂不是很惨?
为了能好好活着,他只好再添一把油,道:“可是尊上酒后容易‘失控’诶......”
十七正要夹菜的手突然顿在空中。
此失控非彼失控,她太明白这个失控的意思了,因为上次穆野醉酒时,她就在他身边。回想起上次的场景,与其说是失控,不如说是发情更为准确。
她咬住下唇,十分纠结。
若是去吧,那这次吵架她岂不是输了?可若是不去,他万一......
“可是...”她放下筷子,幽怨地看了一眼门口,“他设下的结界我破不了。”
“嗐,这个还不简单。”说完,守卫取出自己腰间的令牌交给她。
他之所以每日能进出这个房间给她送饭,就是因为这块令牌。只要佩戴上它,便可自由出入穆野的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