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泪-蜉蝣——一文望月
时间:2022-01-10 16:29:35

  “大哥,这里没外人,起来说话。”
  “娘娘急招何事?”慕容盛规矩落座,鹤音稳健。
  “哥哥可知下月太子就要上朝听政。”
  “略有所闻,陛下云山狩猎便下了旨。”见慕容盛一副坦然若之的神态,慕容美音量提高了几分。
  “大哥难道一点就不着急吗,你可知道,一旦太子上朝听政,以他学识,加上那珠灵儿的手腕,不出半年,便能将朝中能丞义士笼络膝下,那时储儿便更无胜算可能。”
  “昨日闻之陛下有意将吏部尚书晨江云之女许配于太子,今早帝贵妃来宫中请安,我顺水推舟提及此事,帝贵妃饶是来了兴致,褒奖晨溪乃才女与太子般配,看来此事十有八九陛下已拿定了主意。”
  压抑了三个月,慕容美恨不得把满肚子苦水一股脑倒给权倾朝野的宰相哥哥。
  “朱灵儿母子不知给陛下灌了什么迷糊药,先将尉迟猎风选为太子的贴身书童,笼络尉迟一族于膝下,如今太子若选了晨江云之女,以晨氏一族的朝中势力,这吏部若倒戈太子,储儿更无胜算可能。”
  “哥哥,那太子还未入朝听政,珠灵儿便不择手段精密算谋,只恐来日得势,妹妹后位不保是小,哥哥若朝堂失利,以陛下的凉薄定不会惦念当年奇策退兵,大败出江扶主的功劳,我慕容一族的荣耀何以保全。”
  慕容盛攥紧拳头。“慕容一族可没那么容易倒下。”
  “哥哥,只有储儿做了皇帝,慕容一族才能荣耀不衰。哥哥可知因云山行刺之事,陛下迁怒储儿,禁足三月,对我也存了几多猜忌,我的委屈不说也罢,可怜储儿那孩子心性善良,与世无争,陛下不疼爱也就罢了,却差点扣个谋害太子的大罪。
  储儿孝顺懂事,常惦记哥哥当年朝堂力争,将他扶上亲王之位,只可惜圣恩不眷,无力报答哥哥知遇之恩。
  “贤王孝顺,我自知道。”慕容盛轻叹一口气。“皇后当年若不是急功近利,不听臣规劝,在敬宛皇后生辰大宴期间,设计下毒害死皇长子衍、次子佑,嫡子潭、好容易活下一个庶子敇,却得了痴癫之症,虽嫁祸于敬宛皇后,三尺白绫结束了敬氏一族,但陛下难道真没有怀疑过你吗,这十多年来对慕容一族的疏远和对你的冷漠,朝臣们可都看在眼里,幸好陛下还念着慕容一族开朝之功,让你如愿当了继后,但你要知收敛才是。”慕容盛顿了顿,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几许猜度。
  “云山行刺,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哥哥何出此言,那珠灵儿也非等闲之辈,或许是她想以苦肉计将我拉下后位。”慕容美眼神游移不定。“或许是什么江湖势力也未可知。”
  慕容盛眉宇紧锁,一声长叹。“皇后娘娘,你真以为陛下糊涂吗,禁足贤王就是给你一个警告。当下珠灵儿已高居贵妃之位,太子正值圣宠,犯得着对一个不得宠的亲王下手吗。
  当年你得了后位,却早已失了君心,否则陛下何以宁可违背了祖制,也要弃长立幼,若不是慕容一族朝中势力,这皇后之位恐怕早已另择其主了。”
  “哥哥,小美知道错了,但事已至此,绝无回头可能,还望哥哥出手相助。”慕容美一副楚楚委屈的表情。
  “即使有错,小美这也是为了慕容一族的荣耀不得已为之。”
  慕容盛无奈闭眼冥思片刻,缓缓道来。“夺嫡之争凶险,还需缓缓图之,望皇后稳住阵脚,莫要冲动,得三思而后行。”
  听到慕容盛肯施以援手,慕容美眸子立刻变得清亮精明。“哥哥,还有一年储儿成人,就要远付邑蛮属地,当务之急是先要阻止太子听政和联姻晨氏一族。”
  太子听政,天都自有法度可循,并不是什么难事。阻止联姻晨氏,虽难驳圣意,但倘若晨氏之女德不配位,此事自然简单的多了。
  慕容盛老辣的眸子放出一道阴森之光,看得慕容美心中一惊,随即一丝歹笑。
  “大哥果然好智谋,本宫知道如何做了。”
  立政殿位于朝拜堂和龙吟宫中间,每日,萧武帝大部分时间会在此批阅奏章,会见朝臣。此刻,尉迟林早已奉诏入内。
  “陛下,云山行刺查出了些许线索,刺客是一个叫飞翼的神秘组织,这是杀羽堂调查宗卷。”
  萧武帝接过卷宗细细翻看,吃惊地感慨。“飞翼组织重金豢养江湖高手?这些高手一次的佣金,居然敌得过五品朝官一年的收入。”
  尉迟林忙解释道。“这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杀手干的可都是提着脑袋过日子的买卖,有的接第一次单恐怕就丢了性命,所以佣金自然高些。”
  萧武帝放下宗卷,显然已经思虑成熟。
  “让杀羽堂不惜一切代价,捕获飞翼组织头目,近日边境密报,武陵蛮水灾,大量流民涌入天都,让安插在各附属国的内应紧盯其动向。”
  “下个月太子听政,朕要借机削减慕容一族的势力,想必慕容盛早已有了策应,太子的逸群之才我倒不担心,去找几个论辩大家,朝堂上的争论越激烈,对太子大出朝堂,巩固地位越有利。”
  安排完两件大事后,萧武帝捏了捏印堂,显然是忙碌了一天政务,有些疲累。
  尉迟林拿捏得当退出后,太监总管习仲进殿,耳边嘀咕了几句,萧武帝嘴角露出了一丝舒展的笑。
  “看来慕容盛耐不住性子了。”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起身缓步向后殿走去。
  四月疏柳断桥烟,迎春花蕊扮沁园。三个月的品读,《本常手记》所有内容萧圣天已全部灌入脑海,顿感耳清目明,智慧如沐春风般,扫去心中潜藏着的淡淡忧伤。
  帝贵妃邀晨溪沁园赏春景,萧圣天自然没有忘记萧储笙所托,因向母后提出拒绝以联姻的方式,来巩固太子之位,受到帝贵妃斥责后,他一直寻找着最佳时机。
  “远望雅姿胜春景,一袭素衣画中来”。萧圣天不禁啧啧感叹。
  晨溪转身的刹那,桃花落盏下少年英姿华发,玉唇轻佛:“十里柔情胜幽梦,翩若惊鸿月下逢;梵花散尽纵玉郎,江山不及顾倾城。”
  “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晨溪姑娘。”萧圣天语气中故带着随意,向珠灵儿行礼后,翘着薄唇,一副挑剔的口吻。
  “晨溪姑娘居然倾心于本宫,今日会面为何装扮的这般随意。”
  听到萧圣天说出如此不懂礼数的话,珠灵儿面露不悦。“太子休得玩闹。”
  浅浅的一句话,缓解了尴尬的气氛。转身对晨夫人客气地说。“太子从小让陛下宠坏了。”
  晨溪却并不生气,花容浅笑:“殿下并非肤浅之人,又怎会喜欢金玉其表的入眼之物。”
  珠灵儿慧眼弯眉,伶俐地一笑。“让两个孩子闹去吧,这宫中牡丹园之景比这沁园春色更胜一筹,夫人与本宫同去观赏可好。”
  晨夫人本是知书达理之人,自然知道帝贵妃的用意,两人一前一后,在数名宫女陪伴下,出了沁园。
  望着一行人缓缓离去,萧圣天转身望着碧波荡漾的湖面。“姑娘心存云天之爱,走进这深宫岂不可惜。”
  “深宫自有居奇,晨溪怎能错过。”她的眼眸荡着湖水般浅浅的微波,温柔不失豁达。
  萧圣天始料未及,沉默片刻,声音缓和了些许。“后宫佳丽三千,姑娘以昙花之色,何得长久。”
  “昙花一现,纵然短暂,但却无悔精彩瞬间,晨溪甘愿为倾慕之人绽放直到枯萎。”她的声音柔的像絮棉般走心。
  “虽一直未与太子谋面,但太子慧才早已如雷贯耳,晨溪惧恐才不配君,自幼勤学苦读,只盼有朝一日能侍君左右。”倩影走近萧圣天,与他相持而望。
  “太子可知,才女之名,妄言拒亲,都是为了今日之相见。”
  “你我并不相知,姑娘何必如此执着。”萧圣天叹息。“以你之才,或许更适合太子妃,但我早已心有所属,不能委屈姑娘。”
  “可晨溪不在乎。”萧圣天看到那双盈水灵动的眸子,会情不自禁掉下一颗珍珠般的眼泪,但他还是狠了狠心。
  “与其走进深宫争宠,不如幸得一人垂爱,以贤王之德,定能让姑娘幸福。”
  “心不所系,情不所往,爱不所驰,何来幸福之说,今生若无殿下垂惜,晨溪了无生趣。”倩影款款,素衣飘然的背影走出画中,消失在沁园。
  萧圣天呆了许久,耳边传来晨溪柔腻的声音。“殿下若无意,晨溪可以等,十年、二十年、一辈子,都可以。”
  春风卷残了发,想起雪中那冰冷倩影下,湖水一样的眼睛透着寒冰的冷,萧圣天的心如抽丝。
  冰儿是她与师伯对话时听到的名字。“连名字都如此冷,如果可以,我也会等,等一辈子。”
  伤情的见面,改变了不了政治联姻的残酷,对晨溪而言是心愿达成,更是不幸的开始。大婚在三个月后萧圣天成人之礼结束后举行。
  “孩儿不能娶晨溪。”朝拜堂萧圣天已跪了多个时辰。
  萧武帝龙颜大怒,斥责道。“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娶回来不喜欢养着便是,而你身为东宫太子,不懂得顾全大局,纠缠于儿女情长的小事,弄得整个后宫鸡犬不宁,简直糊涂至极,糊涂至极。”咳嗽两声,大喘着粗气。
  “身为帝王,理应懂得取舍退让,枉你博洽闻书,虽有策应天下之才,而无豁达释然的胸怀,将来何以治国平天下。”
  “父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发之礼儿臣本该遵从,儿臣只求父皇,除了晨溪,谁都可以。”
  “晨溪才德兼备,甚是伶俐,晨氏一族,文儒贤达,且不说其父吏部尚书晨江云知章尊礼乃国之栋梁,几个嫡系族亲皆文武兼备,身居要职,盛名享誉天下,虽现在朝中势力单薄了些许,但他日若父皇归西,晨氏一族在你手中重用,定会心怀感恩,成为你完成一统大业的利剑,此事不要再议,朕累了,回东宫好好反省。”
  “父皇……”萧圣天无力喊出微弱的称呼时,萧武帝已挥着大袖起身离去,回东宫的路似乎比平日长了些许,既无法说服父皇,又无法让晨溪放弃,脑子混乱,脚步变得沉重。
  “萧圣天,你给我站住。”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多年来,太子和殿下的称呼多了,居然快忘了自己的名字,转身,萧储笙眼冒怒光,额头青筋爆裂。
  “你不是说你不要她的吗,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为什么,为什么连她你也要和我争。”
  萧圣天语气无力。“对不起,大哥。”
  “我不听什么狗屁道歉,我要和你决斗。”萧储笙拔出光焰,向萧圣天刺来,剑速以霹雳之势,即刻刺入萧圣天胸口,却戛然而止。“为什么不还手,为什么。”
  春雷滚滚,大雨漂泊,雨中,萧圣天如木偶般,被萧储笙任意厮打,衣袍沾染了雨水和泥土混合的污浊,脸上多处青紫色的拳头印记浮肿的失了本色,嘴角一丝血线被雨水冲刷着不断蔓延。
  许久,萧储笙累了,跪在雨中嚎啕大哭。
  萧圣天吃力蹒跚地从雨中爬起。拔下胸口的剑扔下,口中无力的散出几个字:“这是云山欠你的,还了。”
  这一夜,天都电闪雷鸣,并不平静。
  回到东宫的萧圣天,高烧不断,太医诊断因心生郁结,气虚血亏所致。
  萧储笙在皇后宫中大哭了一夜。“母后,他有父皇的爱,有太子的荣耀,有我没有的一切,可为何连一个女子都要和我争。”愤愤不平的口中来回重复着同样的话。
  慕容美目光含着压抑许久的仇恨,拭去萧储笙面颊的泪,声温柔,心痛道:“相信母后,他拥有的一切,总有一天都是你的。”
  片刻一太监急步气喘,进门匐地:“皇后娘娘,不好了,皇上,皇上。”因跑的太急,上气不接下气,一时语塞。
  “急什么,慢慢说。”慕容美起身。
  “皇上风疾发作,昏迷了过去。”
  “什么,快随本宫移驾龙吟宫。”慌乱中,一项讲就细节的慕容美,关键时刻都不忘记佩戴凤冠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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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11、天都少年5-争储阴谋
  慕容美盯着珠灵儿认真打量了一番,妒忌说道。“妹妹连受伤也如此娇人,难怪陛下被你迷得六宫不占。”
  淅淅沥沥的春雨,一月未停。当萧圣天能下床活动时,偌大的寝宫比往日安静了许多,白衬睡袍上虚披件鹅黄色外衫,略显病容。
  “殿下,你的病可好些了。”
  见尚公公语气关切,萧圣天点点头,望着门外驻守的御林军,带着些许疑惑。“这些兵是做什么的,大殿的人呢?”
  “殿下大病多日可能忘记,陛下口谕让你在东宫好好反省,皇后下旨调用了些奴才去贤王宫里侍奉,固冷清了些许。”
  萧圣天点点头,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殿中,从暗格中小心翼翼取出那件水蓝色轻裘披风,手轻抚过,眉露疑容。“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冰冷之气是舍不得散去么。”
  想到大哥当时被禁足三月未出,萧圣天心中释然,卧榻细细品味着《本常手记》的行里字间,字字如金,每翻看一遍,心中的感悟便多了一分。并不知皇宫里正酝酿着一场夺嫡之争的阴谋。
  龙吟宫被漆白的雨雾笼罩,太监和宫女们各个神色紧张,萧武帝已昏迷多日,太医署丞使尽各种方法,依旧不见起色,后宫妃嫔集聚,各个忧容之色尽显。慕容美焦急中带着愤怒。
  “帝贵妃,你身为贵妃,日夜以妖邪之术魅惑陛下,损害龙体可知罪否。”
  闻声,众妃嫔急忙跪地,等候下文。
  “皇后娘娘,风疾之症乃陛下少年所得,今日陛下龙体抱恙,臣妾虽有照顾不周之错,但绝无魅惑害主之罪。”
  珠灵儿早已猜度到慕容美会刁难几句出出气,自然语气和顺,不与发生太大的争辩。
  “放肆,还敢狡辩,别忘了,我才是这后宫之主,来人,帝贵妃魅惑陛下,不尊本宫,给我掌嘴。”
  此话一出,众嫔妃面露惊讶,翘楚急忙小心劝慰。“皇后娘娘,帝贵妃乃陛下亲赐的一品贵妃,又是太子生母,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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