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抿了抿嘴,然后低声对我说:“姐,我好像出现幻觉了,我刚刚看到……”
她的情绪中含量最多的是疑惑和茫然,“我看到一个洞。沙丘上,有个洞。”
沙子这种东西,压力其实是非常大的。一般来说如果把手往下插,插不了多深就插不下去了。
而且这是流动性的东西,就算是有些动物可以在沙子里行动,也不可能爬完了留下一个洞啊。
我问:“多大的洞?”
沈琼比划了一个马克杯口的大小。我心说要是看到一个巨坑我倒是能判定是幻觉,但是这个大小,就很难说了。
“不是影子?”我问。
沈琼被我问的不确定起来,“我,我也不知道啊,可我真的看到了……”
我和她说我先陪她一起走,要是看到再说,不管今天有没有看到,等吴邪忙完我会再去问问。
然而事实证明,吴邪对我的担心确实没错,还没见到洞,先证明了我就是个菜鸡。
到了下午,我开始低烧,一开始还没意识到,后来直接从骆驼上摔了下去。
常年身居病榻我倒是没有特别的难受,反倒是吴邪似乎有点真的紧张。
这让我在心理上出现了一种古怪的自毁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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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在给人拍照。
沙漠的气质还是很吸引人的。让他想起许多年前去过的塔木陀。
以前他常常想,如果当时自己做了不同的选择,后面的事情会不会以完全不一样的方式呈现。
但现在他已经再也不会有些这想法了。
因为不同的方式中没有所谓最好的结果。他看所有的事情都仿佛能够看到头。
……所有事情吗?
吴邪自知,也未必。
程沫沫中暑了,她一直没说,摔下去的姿势很惊险。索性只是略微破了点皮。
要知道,当时沙子表面的温度可能已经快要达到七十度了。
接着她开始呕吐,这是中暑的正常反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吴邪发现周围的人都开始用一种谴责的眼神看着自己。
但他当时管不了那么多,双腿一夹骆驼嘶鸣着停住,人已经到了地面上。
他把她扶到阴影里,灌了点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隔着外套去捏程沫沫-胸-衣-的扣子——这个东西可能导致呼吸不畅。
但是吴邪实在不熟练,捏了两下把人捏醒了。
程沫沫很疑惑,费力的眨了眨眼睛,这才看到逐渐围拢的人。
她刚想问谁戳我,吴邪抢先咳嗽一声,“还有哪里难受?”
程沫沫更加晕乎,眼睛转了几圈才支吾说自己腿疼。
比起人体,义肢的比热容在这种地方很容易造成高温。简而言之,太烫了。
吴邪摸了一下,但并没有觉得特别烫,就立即明白这丫头是在借机撒娇。
喜欢什么人的话,撒娇这事情总是难免的。吴邪倒也不反感,一来他知道她有分寸,二来也只有世俗事能提醒他自己依然在凡间了。
他们曾经就文学话题讨论过,程沫沫评价他的文字里有对于至高虚幻和人间平凡的双重向往。
吴邪把所有装备放到一匹骆驼背上,然后让程沫沫坐到自己身前。
“老板,你不热吗?”王盟问。
吴邪看了一眼有点开心但又脸色苍白的女孩儿,摸了一下对方的脖子,温度有些高,“得发发汗。”
她还说,自己喜欢的人应该既是火又是烟。
说的也算对吧,吴邪心想。
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纵容别人了。
“你们之前那是什么眼神?”吴邪问。
“呃……”王盟的脸纠结了起来,“这个……”
“你知道我的脾气,快说。”
王盟吞了口快被蒸干的唾沫,“老板,你把人家……就不太厚道了,还带出来折腾了这么些天……这都孕吐了……”
吴邪少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立即就怀疑。
还在沉思中,怀里的女孩“啊”了一声,本来就红的脸烫到了耳朵根,一脸佯装镇定,“你们怎么都知道了?我只和沈琼一个人说了啊。”
“你把秘密告诉一个女人,就相当于告诉全世界了啊,”王盟说,“这你不应该比我们懂吗?”
女孩儿本来似乎想说什么,忽然意识到自己贴着吴邪,又莫名有点羞惭,最后只闷闷的“噢”了一声。
吴邪等了半天没听到自己想听的,终于没忍住,“那你到底是诓她的,还是……?”
女孩儿头也没回,语气强行轻快道:“就算真怀了,在没有充足准备的情况下,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的。”
末了还故意嘻嘻一笑,让吴邪能看到半个侧脸的笑容。
阿西巴,吴邪心说,老子不是这个意思,谁他妈要你自己想办法了?老子是说,老子刚刚突然觉得胖子那一套留种的狗屁说辞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
他有点恼火——也不知道到底是对谁恼火,于是也不顾自己一身臭汗,用力勒了一下怀中人的腰,低骂了一句“小混蛋”。
女孩儿假意推他说黏糊糊的,吴邪就用胡茬磨她。
她身上似乎有一股奶香味,吴邪也不知道,他的鼻子理论上是坏了,但有时候还是会自作主张闻到一些味道。
程沫沫没有嘲笑他的失态,在他放手之后就说感觉好多了,可以自己骑骆驼了。
吴邪反倒是不乐意起来——这两年他执着的点越来越奇怪了。
但是确实热,骆驼也确实有点遭不住两个瞎-几-把-乱动的成年人。最后吴邪表达完自己的不满,还是把怀里的人送回了另一匹骆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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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琼越来越不安了。
我没有看到她说的洞,下午又因为中暑发生一系列的事情,她有些不高兴。
我有点懒得安慰她,一直到晚上,吴邪让我先睡会儿,后半夜去他的帐篷。
我订了闹铃,响起来之后沈琼也醒了。我告诉她我去一下吴邪那边,她什么也没说,不知道是在赌气还是干嘛。
我从帐篷里出去,还有点犯困,但是沙漠夜里的寒意让我打哈欠都带着寒噤。
吴邪和王盟都坐在篝火边,时不时低声交流一两句。
吴邪抽着烟的背影清晰的好像要烙在我的视网膜上。
好像一场梦啊,我站在沙地里心想。如果是做梦,他现在应该回头。
吴邪没听见我心里的小九九,只是侧了侧脸望向远处,火光给他的剪影打上了橘黄色的滤镜。
他微微蹙眉,低垂眼帘吐出一口烟雾。
我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甚至能看到烟丝丝缕缕缠在他的睫毛上。
扑通。
胸膛里有什么从高处跃下,溅起一圈亮晶晶的水花。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节奏可能拉快一点,如果最后章节太多或许会再分一卷。
修文进度凝滞了【狗头】
第97章 正文11·沙海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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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我走到他边上的时候吴邪把烟-屁-股/-丢进了篝火里。
我这一天折腾的有点累,又莫名羞涩,就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你现在感觉还好吧?”他站起来,又弯腰贴了一下我的额头,“体力还行?”
我眨了眨眼,简直觉得能刷到他的睫毛。
接着我回忆了起了上一次的经历,那满是疤痕的精壮身体……我顿时有点虚,“还行……吧。”
吴邪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嗓音放低了一些 ,“嗯,不行也得行。”
你妹的,我心想,我不玩强制啊。
但下一秒吴邪拿了一杯调好的东西给我。这里是沙漠,虽然我们物资充足,但用水调药还是有点奢侈。
“什么药?”我身为病秧子本能的对药有点排斥。
王盟翻了个白眼,“是绿豆汤。”
……沙漠里煮绿豆汤,听上去是这帮人会干的事情。
这次也不用担心被下毒了,他想干什么反正也不用下毒。
我捧着杯子喝了两口,余光就发现吴邪正直直的看着我。
我默默把脸埋进杯子里,吨吨吨灌了下去,喝完还带响儿的“kai”了一声。
吴邪被我逗笑了,用一种老父亲的语气问:“好喝?再让王盟煮一点?”
虽然物资充足,但是这也不必了吧……
不过真的是好久没喝过绿豆汤了。一个人过就没兴致搞这些。
我撇了撇嘴,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抗议道:“没放糖。”
吴邪无语,我见状理直气壮起来,挺起打算一雪前耻的搞事胸膛,“不甜啊。”
吴邪歪头看看我,抱胸笑,“哦,那你说这怎么办啊?”
我心说我靠,亲一下不会吗?奶狗老娘是不指望,敢情您狼狗也不是,老狗比。
“你在心里骂我,”吴邪幽幽道,“怎么骂的?”
我:“……”
只见吴邪一秒钟阴了脸,往我这边逼近过来。我感觉到有些不妙。
“这个不甜怎么办呢……就不怎么办呗,就,少吃糖更健康……”
吴邪已经走到我面前,我抱头闭眼。
我的下巴被捏住,唇齿被强行分开。
……塞进来一颗薄荷糖。
“啧啧,我是不是有求必应太惯着你了。”吴邪把包装纸捏的哗啦啦响,脸上已然没有了刚刚那种阴恻恻的表情。
而我脸上还有傻不拉几的受惊表情,鼓着腮帮子一时间竟然没有腾出嘴接着骂。
吴邪弹了一下我的额头,“下次骂人别再让我看出来啊。”
……淦。
王盟看不下去了,“老板,我一个人守夜就行了,你俩快回去吧。”
……老狗比,我碎碎念,嘎嘣嘎嘣嚼了那颗糖。
捋了好一会儿舌头,我这才忽然想起了沈琼的事情,就问他:“对了。沈琼说,她今天在沙丘上看到了一个洞,这是怎么回事啊?”
吴邪皮笑肉不笑,反问我:“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我说:“如果不是幻觉,应该就是我不知道的一些东西挖出来的。”
我故意没说洞的大小,就是想试探吴邪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看他的反应,就算是不清楚,也绝对有所了解。
这一次他只是回了我一个鼻音,双手按着我的肩膀就把我往帐篷里推。
我心说您不用这么着急吧?就听他说:“得抓紧时间,我想出了三十二种,得全部试一遍。”
我当场就懵逼了,三十二种?!你以为你是谁啊?就算是传说中的一夜七次也会变成人干吧?
“你,”我被推了进去,坐在了他的睡袋上,“你确定你没问题吗?”
吴邪进去以后快速的拉上了帐篷,然后把灯光调暗,我听他声音明显带着笑意,“你担心自己就好了。”
吴邪撩起了上衣,我发现他腰间的皮带非常细,而且缠了好多圈,可见非常长。
哇哦,我心说这是女士的吧?你好骚啊。
然而吴邪并没有脱衣服。上一次发生过之后我回忆起来就发现吴邪脱衣服的动作非常快,简直像是练习过无数次一样。
老实说,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他为什么练这个。
吴邪开始解皮带,而且让我别动。
他解下了皮带以后,拿在手里用力一拉,就听到清脆的“啪”的一声。
……
我的眼角抽了抽,这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预料了。
吴邪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只是邪魅一笑,对我道:“好了,我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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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琼起夜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只是天没有亮。王盟在守夜,而吴邪的那个帐篷里亮着很暗的灯光,有点微微晃动。
她不想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她走到一处沙丘后面,看见那里有个人。
那个举着摄像机的老外回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指了指天空。
天上的繁星非常明亮,沈琼记忆里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北京上空的星星。但是到沙漠里之后她几乎天天都能看到。
就带她抬头看星星的时候,那个外国佬忽然绕到她身后用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用力抱住她撕扯她的衣服。
沈琼起先是惊慌挣扎,但是她的力气太小了,发出的“呜呜”声都融化在了寒冷的空气里。
她忽然就绝望了,于是放弃了挣扎,像一具尸体一样任人摆布。
外国佬说了几句她听不懂的话,她一动也不动看着那些星星,觉得一切都完了。
就这样吧。
接着那个外国佬突然放开了她,沈琼过了两秒才发现有一个东西锁住了他的喉咙。
那是一条腿。
程沫沫气喘吁吁的收紧自己的义肢,在外国佬快要窒息的时候松开,然后上去对着脸就是三个利落的耳光,附带了一句那种听不懂的语言。
沈琼很确定她是在骂人,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他妈的别哭了,”面相温良的漂亮姑娘迅速装上义肢拉起她,“出事了,我们的营地下面被打了几百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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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带师,”我一手拉着沈琼一手拉着吴邪的衣角,“请开始你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