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知道,他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睛,明亮得像盛满了星辰。此时此刻,这双眼睛正凝视着她,倒映着她的脸。
这家伙平常总是一副女孩子没什么兴趣的样子,要么凶巴巴的,要么懒得搭理,望着机械和零件的眼神可比对着女孩子兴奋得多。
但此时此刻,他望着她的眼神如此专注。好像除了她之外,这世界暂时没有任何东西能转移他的兴趣。
仿佛是——只想看着她,观察她,探究她身上的每一个地方。
简直像猛兽盯着猎物准备发动进攻一样。
不妙。
好像浑身的警惕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
她有点想逃了。
……但没能逃掉,他握住了她的手腕。
“!”视线一晃,已经被打横抱起,嘴里下意识发出短促的惊呼声。
她隐隐预感到今晚有点够呛,心中不安又兴奋,有些轻微的畏惧,又有些羞恼和甜蜜。
啊……果然不能随便招惹年轻气盛的男孩子,不然后果只能自己承担。
住在一起之后,互相了解的机会变多了,某些事的水平自然突飞猛进。比起高中时初体验的青涩,两个人都忍着疼的摸索,现在早就不可同日而语。
证据就是她忍不住哭了出来,满脸是泪。
“呜呜呜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
他没什么诚意地道歉,嘴角挂着满足又恶劣的笑。
在面对很喜欢、很想珍惜和保护的人时,某些特定的场合,却会想看到对方的哭脸。
但突然冒出来的恶劣因子和心中的爱意并不冲突。
毕竟人类在看到过于可爱的事物时,因为太喜爱太怜惜,偶尔就是会有把对方吃掉的可怕想法吧。
*く (空気を読まない读不懂空气)
因为房间里长头发总是随处可见,吐槽了一句:“女生怎么掉这么多头发,该不会要秃了吧?”
然后被文武双全的女友殴打了。
*け (けんか 吵架)
会因为各种小事情吵架。
比如——房间狭小的缘故两个人的衣服是放在一起的,当少了一件找不到的时候。
比如——某人在实验室沉迷结果忘记吃饭忘记回消息的时候。
比如——某人对女孩子的各种物品感到好奇,手贱干了坏事的时候。
比如——半夜醒来,发现身上的被子没了,缩在床角瑟瑟发抖,而旁边的人卷着被子呼呼大睡的时候。
再比如——吃醋。
“啊啊啊松田阵平你这个笨蛋!最讨厌你了!”
沙纪随手抓起手边的抱枕,朝自己的同居男友丢去。
软绵绵的抱枕并不会造成物理伤害,但配合上她那句“讨厌”还是很有杀伤力的。起码松田一下子就感觉到怒火和隐隐的委屈从自己心底窜了上来。
“哈?你才是笨蛋吧!”
话音未落,又一个抱枕袭来,直接捶到了脸上。卧室顿时成了互相扔枕头的战场。
“怎么就莫名其妙了,我都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呢!呜呜大笨蛋!”
“鬼才明白你在想什么呢!笨——蛋——”
“笨蛋白痴大木头!”
“那你就是笨蛋白痴小矮子!”
被侮辱了身高的沙纪气得脸颊通红。
“我这个身高在女生里已经很高了好嘛!啊啊啊你这个大笨蛋大白痴!迟钝星来的怪兽!!”
“哈?谁迟钝了!你才是最迟钝的家伙吧!”
“明明是你!有女朋友了都不知道要和别的女生保持距离,还和别人有说有笑的!上次去你们学校我都看见了!这几天一直低着头发短信,该不会是在和那个女生联系吧?”难得有女生居然不怕他,能跟他说上话,危机感瞬间爆棚。
“哈?!你在开什么玩笑!没有的事!发短信是因为……因为……”突然顿了顿,“倒是你,连萩那家伙喜欢过你都不知道,还擅自答应那个高中生一起单独出去,那个混蛋根本就是借着辅导功课想撬墙角嘛!”
“……真的假的?”突然冷静下来,表情复杂。
“哈?”
“你知道研二君他……”
“……”糟糕说漏嘴了。
她嘴唇微微张开着,小心地打量着他的表情,露出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然后眼圈突然红了。
“!”
嚣张气焰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和深刻反省。
沉默片刻后,两个人同时开口道歉。
“对不起……”
两个人都怔了怔。
他挠了挠头发,抬手抱住她,低声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没注意那么多,让你不安了……以后不会这样了,会跟别的女生保持距离……”
他顿了顿,用像是有点愤愤不平又有点自暴自弃的语气说道:“发短信是在向萩那家伙问怎么安排约会和送什么礼物的事情啦,你知道的,我在这方面确实没有那家伙擅长……”
“就是想让你更喜欢我一点,不要看别的男人啊。”
噗——
最后一句是什么撒娇的语气啦!太可爱了吧!这个家伙!
虽然很想再闹他一下,但心已经软塌塌的了。
算了。
抬手回抱住他,蹭了蹭他的脸颊。
“笨蛋,我最喜欢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充一章同居时期的小故事。
磨合期其实还是挺辛苦的,但融入彼此的生活这件事本身也很幸福。
迫于无奈只能删掉了一些描写,泪目了
环保环保环保
第19章 警校日常(五)
“沙纪。”
“嗯?”
警校食堂,中午吃饭时间。
我转过头,看到松田的表情是非常少见的严肃认真。
……虽然嘴角还沾着饭粒。
补充一句,他今天又吃咖喱饭。
食堂的咖喱饭确实做得不错,但他都不会吃腻的吗?……在吃饭方面也这么专一,还真是很有犬系的感觉啊。
“怎么啦?”
“你对诸伏的事情了解多少?”他瞥了我一眼,“……你们不是小时候认识吗?”后半句语气带着点别扭。
我咽下嘴里的饭,有点好奇起来:“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昨天晚上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在去KTV的路上,诸伏看到一个小女孩之后,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他露出回忆的神色。
“又是吃饭喝酒又是KTV的……你们该不会是和哪个女警班联谊去了吧。”
“凑数的啦,萩说人不够,班长也去了。”他顿了顿,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反正这种场合都是萩的个人秀时间。”
“……也是。”
回想起以前高中大学里的各种联谊活动,我瞬间放心了。
“所以你知道困扰诸伏的事情吗?Zero说要等他自己说出来,但我觉得以那家伙的性格够呛。”
我沉默了一下。
困扰啊……
根据我所知道的有限信息,恐怕是那件事吧。
思绪不由回到十五年前,小学一年级的最后一个学期。
那时候的我已经知道自己即将转学离开长野,全副心思沉浸在和班里同学的离别之情中,每天忙着和母亲一起收拾行李和家中的各种杂物,还要照顾才两岁的优太,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隔壁班的男孩和老师全都没有来学校。
而出于保护孩子的心理,以及不引起恐慌和轰动等缘由,学校并没有宣扬真正的原因。
因此,直到几天之后,我才从母亲和父亲生前同事的对话中得知,电视上重大新闻——长野夫妇惨杀事件,被害人正是景君的父母。
对小学一年级的孩子来说,这无疑是充满血腥味的恐怖新闻。若是在电视和报纸上无意中看到,都会忍不住产生惊恐的情绪,更别说是发生在身边的同龄同学身上了。不仅如此,事件的幸存者还是那个景君,我幼稚园时很喜欢的朋友。
我已经不记得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只记得自己曾想去医院看望对方。
但我没能见到他。
——因为受刺激过度,景君患上了失忆症和失音症,精神状态很不稳定,除了自己的兄长之外,没有办法见任何外人。
直到搬家离开长野,我都没能再见过景君一面。
于是只好写了很多安慰和祝愿他康复的信,还亲手折了100个千纸鹤,送到医院转交给了景君的那位兄长。
其实事件之后,我一直在关注后续。但从父亲的同事那里得知,因为缺乏证据和目击者,当事人也失去了相关记忆,一切线索都断了,犯人没有抓到,这件凶案最后成了悬案。
父亲是孤儿,我在长野并没有额外的亲人,搬家之后便没有了回去探亲的机会。假期打电话向一年级的同学打听,才知道景君也转学了。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从此便失去了联系。
随着时间推移,我在新的环境开始新生活,认识了越来越多的新朋友,很少再想起童年的事情了。
而通信方式的变迁,加上距离的遥远,也让我和7岁之前的朋友都失去了联系,于是关于那个名叫景的男孩的一切,都在尘封的记忆中变得无声而模糊。
我没有想到的是,十五年之后,我会和他在警校重逢。
那天认出诸伏景光之后,我便猜测过他选择当警察的缘由,也许正是为了找到杀害父母的凶手吧。
但我没有提起这个话题,只让两个人之间气氛停留在久别重逢的喜悦。
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久到大家都成年了。只是一个童年朋友的身份,我怎么敢贸然提起这么悲伤的往事?问起这件事,就等于掀开他的伤疤,我也没有能力和资格去为他做什么。
“……事情就是这样。”
省略掉细节,我用简短的话语说出了我所知道的一切,看到身边的男友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你们是有什么打算吗?”
闻言,他双手环在胸前:“没错,我和Zero他们已经私下商量过了,绝对要帮助诸伏解决这件事。”
听到这句自信满满的宣言,望着他明亮的双眼,我忽然心里一轻,胸腔里涌动着说不出的温暖。
也许敞开心扉解开心结这种事,比较适合交给志趣相投、拥有相同信念和奋斗目标的同龄男孩子吧。不过——
“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记得告诉我。”
像是看出了我的不容拒绝,他提起嘴角应了一声。
追查凶案也许会遇到危险和挫折,但是他的眼中一点退缩和犹疑都没有,只有一往无前的热血和义气。
我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个男人好像生命中只有油门。他那种坦然面对一切困难和危险的无上勇气,以及对朋友的重视和义气,大概就是他身上既令我迷恋又令我担忧的地方吧。
虽然他答应了会让我帮忙,但我心里明白,要是真遇到危险,他肯定不会把我卷进去。
“……阵平。”我忍不住又开口叫了他一声。
“?”他循声侧过头,视线落在我的脸上。
对上他的目光后,我又偏过头去,只看着餐桌,噙着笑,嘴里一本正经地感叹道:“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我的男朋友真是帅气又可靠啊,又更喜欢他一点了呢。”
耳边顿时传来勺子掉在桌上,和他手忙脚乱捡起来的声响。
噗——
我忍住笑,听到了一声得意的轻哼,得意中似乎又藏着一点害羞的意味。
“知道了知道了。”他用镇定又无奈的语气回答了我,一副受不了我的样子,但是带着笑意的尾音还是泄露了那份开心。
……真是可爱死了。
哪里能找到第二个能完美兼顾帅气和可爱的男孩子呢?恐怕没有了吧。至少我觉得再也找不到了。
有点想亲他一下,唉,可惜是在食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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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和萩原被邀请加入机动队□□处理小组了。
——我是晚上在休息室从萩原那里听说这件事的。
起因是下午摩托车技能训练课上,萩原的摩托车出了问题,松田随便一听,就听出了故障在哪里,萩原熟练地修好了摩托车。而整个过程都被机动队的警官看在眼里,那位警官便果断地上前邀请了两人。
怎么说呢,如果我是那位警官,肯定也不会放过这么厉害的人才。
但一想到未来的命运,我还是有些心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