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敢少说或者假说一句话我的手下都会开枪，所以你最好识相点，懂吗？”
“我……我知道了……呜呜呜……”
摄像机开启，那张难看的，几乎被揍成猪头的脸终于开始移动，肥厚的嘴唇战战栗栗地张开，悉数说起了过去的事情：
“我，我叫川岛浩男，是XX中的学生，我，我是个罪人……”
那绝对是川岛青杏最难以忘却的夜晚之一。
泥惨会的每一个人都给直播间打赏了不少钱，很快就将直播间推向了榜单第一。名为川岛浩男的罪人悉数说出了自己过去发生的种种让人难以想象的欺凌事件，逼迫低年级的女学生卖yin，抢走贫困生辛辛苦苦打工的钱挥霍，将反抗自己的学生从悬崖上推下去，家长们联合起来的抵赖，在悬崖下躺了无数个冰冷夜晚的尸体……
每一件事情都有相对应的证据，甚至还有那些欺凌者们沾沾自喜的录音。
“弥雪啊？那个女的我早就玩腻了。我拍了她的O照，打算以后逼着她出去赚点钱。不就是故意对她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就这么死心塌地，真是廉价的女人。”
“奏太那小子死的就是活该！浩男推他下去多好，现在我们都自在了，那个小贱种和他下贱的姐姐一起去死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谁让他总是反抗我们的？”
“那小子的钱都被掏空啦，我们在逼他把家里的房产证偷出来，不然放学就继续殴打他。这又不过分，是他自己懦弱无能啊。”
……
每一句话，每一段录音，每一份资料……
当真实恍然大白之刻，那些腐朽的，糜烂的东西终于从看似华贵的衣冠下显露了出来。那些叫苦的家长都目瞪口呆，甚至不相信这些话居然是从自己的孩子口中说出来的。
“不……这些都是假的！！都是伪造的！！！我的孩子怎么可能……”
然而已经没有人会听从他们的话了。
“去死啊。”
直播间终于有人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如同一枚石子丢入水中，泛起了无数惊涛骇浪般的波澜。
“去死啊，你们这些人渣。”
“你们活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是干什么的？你们就是蛆虫！！啃食这个世界的蛆虫！！！死都不足惜啊！！！”
“那个叫弥雪的女孩子是不是在两年前就辍学了，难道也是因为……”
“青鹿奏太，我搜到这个名字了！！！都说他是自杀的，没想到居然是被自己的同班同学所杀……天啊……那些人还是人吗？？”
“青鹿奏太的姐姐还打过官司，结果都被那群混账玩意的父母驳回的……”
“那个女孩该会有多绝望啊……这些人都是禽兽不如的混蛋，为什么不能去下地狱啊！！”
夜间直播间的消息几乎遍布了整个网络，如同火焰灼原之势越烧越猛，几乎要燃遍每一片人群。而以[青鹿奏太]为名的热搜也在迅速上涨着，每一个人善良的人都开始指责学校的漠不关心，纷纷要求为青鹿奏太讨回公道。
然而，就在事件达到最高潮之时，画面切换，棕发的少女却出现在了镜头之中。
那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女孩，她身上穿着的是她最喜欢的那件衣服，头发别成了精致可爱的模样，化着最精致的妆容，带着最平和的微笑。她平静地注视着镜头，双手蜷缩而起，却又坚定地握住。
“我是青鹿纱和，也是青鹿奏太的姐姐。”棕发少女缓缓开口了，
“我也是罪人，但是我从未后悔过成为罪人。”
“我杀死了除了川岛浩男外每一个欺凌过我弟弟的学生，我将他们在我弟弟身上做过的每一件事情都做了一遍。我虐待了他们，但是我从未后悔，至此之后也会自首。”
“我没有杀死川岛浩男，是因为我需要他去杀死其他的几个，或许我永远无法从生理上杀死的罪恶的大人。或许你们应该记得一年前，你们涌入我的家里，逼迫着我对此缄口，不许做出任何反抗的事情。你们觉得做出了那样恶劣行径的你们，还有值得被原谅的可能性吗？”
“哪怕，我是说哪怕——你们倘若有一丝一毫的悔改之心，或许那时候的我都不会如此偏激。”
“可是你们没有。”
“你们非但没有承认事实，没有向我道歉，还巴不得我早点去死。你们在法庭上反驳我的一切，你们想掩盖住丑陋的，肮脏的事实。显然，你们失败了。”
“我会杀死你们，就在这一刻，你们已经在社会上[死亡]了。我公布了你们每一个人的详细信息和住址，没错，这就是报复，你们这辈子都无法公开亮相，只能不断的搬家逃亡，并且感受失去孩子的痛楚。”
“我就是这样的罪人，我承担我所做的一切，但是——你们承担的起吗？”
青鹿纱和冷笑了一下，歪了歪脑袋，
“你们不敢，你们这群懦弱恶心的家伙。”
“下地狱去吧，那将是名为他人的地狱。”
直播间就此关闭，警笛响起的声音从外边传来，泥惨会的成员都和川岛青杏等人一起早早撤离，留在这里的，只有罪人而已。
“我回来啦！！！”
川岛青杏扑进了波本的怀里，快乐地像只吃到了冻干的猫咪。
“你都干了些什么啊……哎，算了。”
降谷零有些无奈地扶住额头，最终还是没能下口训斥她，
“保密工作都有好好做好吧？你应该没有暴露自己吧？？”
虽然公安这边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是得小心为好。
“安心好啦！我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公证人也是樱井雫由小姐出面！我不会在大众出面的！！”川岛青杏嘿嘿地笑着。
“好啊，这下我们就能安心回去了吧？”看着对方如此开心，降谷零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了些，嘴角微微勾起。
“嗯！都听波本的！！”川岛青杏点点头，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要处理一点事情！很快就好！！”
……
确实是相当善良的孩子啊。
虽然自己经历过那些事情，却早早将其忘却。看着和自己经历相同的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却不愿意将其弃之不管。
她本就不该待在那样黑暗的地方。但即便是在这样糟糕的环境里，她也没有因此而堕落，更没有因此自暴自弃，依旧乐观地活着。
这才是弥足珍贵的。
然而一想到琴酒点名要她下个月一起去出任务，降谷零的眸子又浮起了一层阴影。他无权阻止琴酒，而且被盯得太紧也很难让川岛青杏脱身。原本这次能成功的，却因为川岛青杏搞出的这起事件混乱了计划。
结果还是失败了啊……
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带走川岛青杏了。
好在接下来的事情也一如既往的顺利。按照青鹿纱和的要求，她果断选择了自首。但是网络上的人们都希望法庭能够减刑，只是那些呼声都被青鹿纱和拒绝了。
“我希望大家能遵从法律，而不是成为像我这样的罪人。所以我也不希望法律会因为所谓的同情为我特地减刑，这是我自己要求的。”面对镜头，她是这样说的，
“如果从一开始就制止了悲剧，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我也希望你们不要和那些肮脏的人一并堕落。如果不想被报复，如果想要成为更好的人，就试图成为更善良更强硬的人吧。”
“至少别像我，最后变成了这幅狼狈的样子。”
最终青鹿纱和被判了二十年的有期徒刑。实际上这对于一个连环杀人犯来说，已经算很轻的刑罚了。
但是另外一边，涉嫌了故意杀人罪的川岛浩男就没那么好运了。不仅仅是法律上的惩罚，他也将面对社会的口诛笔伐，这辈子都没法抬起头了。估计以他的案底之后也不会有学校会要他。而他的哥哥川岛浩一也莫名其妙进了局子，一时半会恐怕也出不来了。
至于那些藏在幕后本以为可以逃避一切的家长也没好到哪里去，就算逃避了法律的责罚，他们也无法逃避道德上的责罚。他们的屋子被人群团团位置，娱乐记者反复敲着门，从早到晚，他们根本没办法出门，甚至连正常的生活节奏都被破坏了。
简直就和曾经的世界一样，只是矛头对准了该对准的人，最恶之人终将品尝自己种下的恶果。
“还给她一个公道啊！！！”
“你们这群肮脏的！卑鄙无耻的家伙！！！凭什么不道歉啊！！！”
“滚出来！！给我们滚出来！！！”
运气不好的人被拖出门殴打，好在最终在警察的调解下还是摆脱了人群。他们衣衫褴褛，目光呆滞，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到如此境界。
或许他们永远也没有必要明白了。
·
次日夜晚，泥惨会本部附近。
“那个，青大人，您打算回去了吗？”泥惨会的绵贯辰三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记得泥惨会的BOSS鬼童已经被逮捕入狱了吧？”川岛青杏想了下，很快道，
“这样吧，这段时间我还得去忙其他的事情，就由你暂时担任代理BOSS好了！等我回来后再提其他的事情，你看可以吗？”
“既然是青大人的意愿！那当然没问题！！” 绵贯辰三认真道。
“那就拜托你啦！！”
嗯，拜托你当一辈子的代理BOSS了，川岛青杏默默地想着。
毕竟她这辈子都不想和泥惨会这三个字扯上关系了。
“这次可以回去啦波本！”川岛青杏蹦蹦跳跳地跟在降谷零的身后，她仰起头，玫瑰色的眸子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耀眼。
“嗯。”波本拉开了车门，示意川岛青杏上车，
“这次任务完成的不错，应该有很大一笔报酬。不过说起来，小青的生日应该快到了吧？”
“……哎？生日？？”川岛青杏愣了一下。
“我听川下先生说了，他在这次任务开始之前特地和我说了这件事情呢。”波本笑道。
“居然是川下先生说的啊……”川岛青杏有意外，毕竟川下先生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关心这种事情的人。
“嗯，他还让我不要告诉你是他说的。”
“啊？”
等，等一下波本！你不是说他不让你说吗？？你怎么还是说出来了？？
“我只是觉得，川下胜男先生可能有些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实际上他还是很关心你的。”波本发动了汽车，
“不过小青应该也知道这一点吧？”
“嗯嗯！我知道的！！川下先生其实很照顾我哦！！”川岛青杏电梯如捣蒜。
“小青以前是怎么过生日的呢？”波本好奇道。
“以前的话……”川岛青杏沮丧地低下头，小声道，
“从父亲去世后就没有过了，我都不太记得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了。”
父亲送自己的最后一份礼物是一把伯/莱/塔/M92F手/枪，结果还是被母亲典当掉，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那就认认真真再过一次吧。”波本笑了笑，
“毕竟距离下次任务还有很久，稍微放松两天也不坏，不是吗？”
哪怕稍微轻松一天两天也好，能让她暂时回归到正常孩子应该有的生活，好像也不坏。
“真的吗！我可以让明美姐陪我一起过吗！！！”
“唔……这个就要靠你自己去问了。”
“那！我可以让苏格兰先生弹贝斯吗！！！我想听！！！”
“噗，我觉得他肯定会答应的吧？”
“那！！我可以让莱伊先生不参加吗！！”
“哈哈哈哈哈这个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
棕发的青年坐在高台之上，风卷起他衣领的一角，露出纤瘦脖颈上缠着的层层绷带，深褐色的发尾微卷，随风半掩住了那只漂亮的鸢色眸子。
他静静地注视着少女渐行渐远，思绪却飘散向了远方。
和他相似的，即将坠入深渊的鸢瞳女孩，就这样被她紧紧拽住了。
就好像那天织田作之助解开的绷带那样，让他得以见到云散后的阳光。
真耀眼啊，那孩子。
“和他还真像呢，虽然稚嫩了点，但意外的是个有趣的家伙啊。”
棕发青年轻笑了一下，在晚风愈烈之时，他缓缓站起，双手如同鸟翼般展开，任由自己的身体坠下高楼，于下一秒消散在了夜空之中。
第30章 冬衣
当天空完全沉入那片暗红色的幕布后, 川岛青杏也终于将自己的东西全部都收拾到了新的房间里。自从川岛青杏拿到了自己的酒名之后，她也有了自己的房子。毕竟身为高级员工还住在那种寒酸的地方怎么看都不像话，工资涨了, 也该租好一点的房子才对。
行李是川下胜男先生开着他宝贝的小面包车帮她送了过去，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川岛青杏的衣服大部分都放在宫野明美小姐那里，现在刚好也可以放进去了。
“谢谢川下先生！！这次也辛苦您啦！
在将行李都收拾好后，川岛青杏也有很认真地和川下胜男道谢，然后犹豫着道：
“可是川下先生还住在那么破破烂烂的地方是不是不太好，实在不行川下先生也可以搬来和我一起住的！”
“你在说什么傻话？？和你一起住？？我疯了吗和你这个小兔崽子一起住！”川下胜男一巴掌拍在川岛青杏的脑袋上,
“别给我添麻烦就成，我自己好的很！还有, 任务的工资你自己收好, 我可没胆子从你上司那里那任务薪金，这个你可以自己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