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未来的国王跟她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放在一起都没人质疑他们血缘关系。
第218章
寄秋在大脑里疯狂搜罗着属于阿德里亚娜・弗朗斯的记忆,她百分之百肯定原身就是土生土长的法国人。
弗朗斯医生家里世世代代都在巴黎生活,早逝的弗朗斯夫人也跟英国扯不上一点关系。总结完了之后,弗朗斯一家都没有别的国家血脉。
那么,她又怎么解释奥古斯特王子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事情,如果她要真是个男的。
说不定自己都会怀疑是不是在某个时间段和莫德王后有过露水情缘。
寄秋最后只能弱弱地吐出一句,“我也不知道,陛下。”
奥古斯特王子动了动小鼻子,闻到一股苦味,他嘴巴一撇,又开始哇哇大哭。
‘要命,这瓜娃子嗓门比外面的钟声还要大。’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小孩的寄秋,心里越来越烦躁,想把这个给她添乱的小鬼丢出去。
莱安抱着胳膊冷眼旁观,他丝毫不受影响,“你知道秽乱宫廷,会受到什么惩罚吗?”
“我不知道,陛下!”寄秋被哭声闹得有些崩溃,她试着轻轻拍打孩子,但换来的是更大的哭嚎,“但我和王后殿下真的没有一丁点交集!”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改行,不研究抗生素,直接研究DNA。
“您要不要试一下滴血认亲?”她卑微地建议道。
莱安笑容带上嘲弄,“老师,你忘了之前有讲过,红细胞只有细胞膜,滴进水里受到压力,红细胞在清水里胀破,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看上去在水里都是融合的。”
寄秋在心里唾弃自己,为什么当时要教他那么多,还把自己所有的医学知识教给了莱安。
莱安看了一眼哭得嗓子都哑了的婴儿,他走上去把奥古斯特抱了回来,大手轻轻抚过小孩子肉肉的脸颊。
奥古斯特嗅到熟悉的气味,他哭声渐渐小了起来,吮着莱安的手指睡着了,脸上还挂着眼痕。
‘父子连心,这还不能证明你们之间的关系吗?!’
寄秋在心里呐喊,奥古斯特对她排斥得厉害,但却依恋莱安。
然而她并不能这么喊出来,王子跟她长相相似这一点注定让她的语言变得苍白无力。
‘难道我要告诉他事实?’寄秋默默思考着,至少莱安看起来不像是想象中的暴怒。
她手放在自己的领结上,打算简单粗暴的证明自己无法让女人生孩子。
“陛下,我……”寄秋鼓起勇气开口,就被奥古斯特放出一连串的屁给打断了,该死的熊孩子,跟她天生八字相克。
“我会下令处罚宫廷里散布谣言的仆人,奥古斯特依旧是我的继承人。”莱安用着平静的口吻说道,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
“我会掐灭一切流言的源头。”
‘虽然我很高兴听到这句话,为什么你表现出一副甘愿带绿帽子的样子。’寄秋心里的小人在愤怒地捶地板。
‘这真的是你的崽!保真!’
莱安招来女仆把睡着的奥古斯特带下去,他甩了甩发麻的手臂,“你走吧。”
“遵命,陛下。”
寄秋站在窗口,看着平日里碎嘴的仆人被拖走,嘴里发出求饶的哀鸣。
她清楚谣言传播那么快不仅仅是王子跟她长得像的缘故,这只是一个催化剂,后面还有势力在推波助澜。
寄秋闭着眼睛回想着那些仆人口中的话语,轻松地摘出重要的线索。
‘王后跟宫廷御医苟且。’
‘阿德里安・戈埃蒂是异教徒。’
‘伯爵迫害王室。’
这些言论处处透露着宗教和贵族的手笔,如果她真的只是个医生,那么她估计被人搞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在法兰西各地科普医理知识,让人们明白某些事情的原理,触碰了宗教的利益。
利用国库建立孤儿院,免费为公民接种牛痘,触碰了贵族的利益。
一夜之间,城内流言四起,隐约有扩大的趋势,迫于国王的威严,宫廷内的仆人嘴巴紧闭,不敢说出一句话。
莫德张嘴大口呼吸,她像是案板上缺水的鱼,感觉自己要窒息而亡。
就在此时,一张混合奇怪味道的手帕轻轻盖在她鼻子上,莫德感觉自己像是活过来一样。
“殿下,您还好吗?”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莫德抬起头看向来人,青年医生目光平静温和,仿佛身处自己的研究室,而不是半夜王后的卧房。
“戈埃蒂医生?!”王后惊慌失措地捂住嘴,她焦急地看向卧房门口,贴身侍女一般都是在旁边的小房间休息,随时待命。
“不用担心,我点了迷香,她们可以睡个好觉。”寄秋指了指敞开的窗户,意思是她从那里爬上来的。
莫德像是卸掉全部力气依靠在床头,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颓靡,“我很抱歉……”
“不要这么说,您也是受害人。”寄秋轻声说道。
莫德看向眉眼俊朗的青年,她像是忏悔般开口,“那天晚上,我看到你进来了。”
“我知道。”
“那时候我意识很清醒,本可以去叫贝芙丽带我离开,但我放纵了自己,抱着侥幸的心理不会被人发现。”莫德就着手帕继续吸了一口,缓解自己跳动剧烈的心脏。
“后来我发现自己怀孕了,依旧心存侥幸。我没想过竟然会这么像……”
寄秋站在床边,看着话语颠三倒四的女人,她轻叹了一口气,“您什么都不知道。”
“那时候我看出来殿下是有意识的,作为一个医生,很容易从瞳孔中看出一个人的状态。我给您烧了一粒自制的安神香,后面您就安静下来。”
莫德坐起身,她蓝色的眼睛里充满茫然。
寄秋看了一眼镇静下来的莫德,她继续说道,“我原本打算离开,这时候陛下突然创了进来,他已经喝醉了,只看到我,完全没有注意到房间床上还有个人……”
她耐心地为王后还原当天的景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无论是谁看到那副场景都会想到不好的事情。于是我在油灯里加入使人致幻的迷香。即可以解决您身上的药性,又可以打消陛下的怀疑。”
“所以……”
“奥古斯特是陛下的亲儿子。”寄秋交代完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感觉自己舒服多了。
“奥古斯特不是……”莫德王后已经陷入错乱,她喃喃自语,“那么为什么?”
“殿下,您曾说的那个人,他跟你有血缘关系吗?”寄秋目光紧紧锁住她,不放过其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莫德捂住眼睛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流下一行眼泪,过了好久,她才缓和过来,声音充满了悲哀,“他和我拥有同一个母亲。”
‘原来如此。’寄秋恍然大悟,实际上奥古斯特长得像他舅舅,而他舅舅长得像他外婆。
“我们真的很像吗?”她忍不住问道。
“你们有着一样的眼睛,同样的发色。”莫德直白地看着她,像是透过青年医生看另一个人,“我们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相爱了。我永远忘不了,满心欢喜的向母亲提出自己的心意,却迎来那样的结局。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于是选择了参军,最后死在了战场上。”
“节哀。”寄秋递上手帕,她不想评价别人的事情。
这件事属于英格兰皇室的秘辛,即使告诉莱安,也不可能公之于众,只盼着奥古斯特王子懂事点,争取长开了像自己老爹。
她心里的疑问总算被解开,于是向王后提出告辞,“您余生幸福快乐,这正是他想看到的结局。”
说完后,寄秋抓着窗口垂下来的麻绳,一路滑了下去。
莫德把身子探出窗口,看着青年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夜色里。
坊间的流言无法控制,传播得越来越快,一些小报上大肆报道医生和王后发生的事情,仿佛他们在床底下亲眼所见。
下一则重磅炸弹改变了市场的议论,国王突然感染风寒陷入昏迷,这时候谁也不去管御医和王后的事情,都在担心国王的状况。
寄秋坐在莱安的床边为他检查,发现他根本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毒了。
‘必须尽快配出解药。’她丢下一干医生,脚步匆匆地赶往自己的实验室。从书架上取下书本飞快地翻起来。
‘不是这本。’厚重的书本被丢到地上,发出厚重的响声。
‘也没有!’
‘都不是!’
她坐在椅子上,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回忆着莱安的脉象。
寄秋进入自己的记忆宫殿,她翻阅着之前世界的记忆,想起来自己曾经救过一个叫格罗西的阉伶,后来他成了自己的专属模特。
格罗西从迫害过他的教皇那里偷偷学了一堆失传的药剂配方,其中有很多致人昏迷的毒药。
寄秋把那些配方整理一番,终于找到了最合适的解药。
她睁开眼站了起来,开始给莱安配药。
两天后,解药配了出来,寄秋如释负重,她忍不住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她整理了一下仪容,把解药放到口袋里准备给莱安喂下去。
就在寄秋刚走到国王卧室门口,就出来一列士兵,他们一齐上前压住她。
寄秋看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佩剑,她缓缓抬起头看向来人。
“拉伯雷阁下,您这是在做什么?”
法兰西内阁大臣神色高高在上,他展开手里的羊皮卷,一字一顿地读出上面的内容,“宫廷医生阿德里安・戈埃蒂,通(女干)王室,指染王室血脉,您因自己所犯下的罪过被逮捕。”
“逮捕我是国王的权利,您有什么资格下达通缉令?”寄秋眼神锐利,她肩膀被人死死压住。
“陛下生病期间,由我来辅佐奥古斯特王储监国。”拉伯雷脸上带着傲慢的笑容。
寄秋被人丢进阴暗潮湿的牢房,她周围爬满了灰色的大老鼠。
那些罪名,十个头都不够砍。如果莱安没有苏醒,等待她的就是断头台。
寄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她在那些人把她外套扒下来的时候把解药传到了她胸口的绑带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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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牢房的铁门被打开,一丝光亮照了进来。
“杜瓦尔先生,好久未见。”寄秋坐在地上,闭着眼睛靠在湿乎乎的墙上。
“你怎么知道是我?”阿尔芒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红宝石贿赂狱警,“我可以和他单独谈谈吗?”
警卫把红宝石塞入自己口袋里,语气生硬地说道,“你们只有十五分钟,不要妄想着帮助罪犯越狱,外面的士兵配着步(木仓),随时可以把你击毙。”
等到卫兵离开后,寄秋睁开眼睛,“每个人的脚步声都是不一样的,脚步可以判断出一个人的性格。”
“我没想到入狱后见到的第一个是你。”
阿尔芒在地上找了一块空地坐了下来,“我和玛格丽特用了所有的关系,投入全部可用的资产,都无法为你保释。”
“当然,他们甚至已经伪造好了供词,只需要等到明天把我送到断头台。”
寄秋声音平静无波,“不要在我身上浪费钱了,不值得。”
“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阿尔芒皱着眉头问道。
“贵族,教宗,大资本家。”
“我不明白,明明你可以当个闲适的贵族,为什么要做那么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阿尔芒不解地问道。
“你有去过贫民区吗,杜瓦尔先生?”
寄秋没有正面回答,黑暗中看不清阿尔芒脸,但她已经从他的语气里推测出他现在的表情,“那里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除了身体,灵魂都可以出卖,无论是男人、女人,还是孩子,都瘦骨嶙峋,传染病在那里蔓延,他们食用着腐肉,喝着不干净的水。在不远处的城中心,贵族们用牛奶洗澡,打死家中的仆人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贫穷的家人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入工厂供资本家剥削,他们通常活不到成年。而年轻貌美的女孩沦落成为风尘女郎。”
“我知道了。戈埃蒂先生,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阿尔芒轻声说道,无论如何,他都达不到对方那种精神高度,他想到家中哭肿眼睛的未婚妻,心里忍不住为这个青年感到惋惜。
“你说过当时因为我是伯爵,税务官先生才同意你和我姐姐的婚事,而我现在不是伯爵了,那你会不会抛弃我姐姐?”
阿尔芒摇了摇头,又想到对方看不到,连忙说道,“不会,玛格丽特是我生命中唯一的色彩,我爱她不是因为她的伯爵的姐姐,等到…我打算带她离开巴黎这个伤心的地方,回到乡下一起老去。”
寄秋听出了阿尔芒省略的意思,她忍不住笑出来,“我还没死呢。”
阿尔芒尴尬地轻咳一声,“你说过一个男人想要给女人幸福,不仅要过好现在,还要规划好未来。这是我能为玛格丽特做出最好的选择。”
话音刚落,门被粗暴地敲响,“杜瓦尔先生,时间到了。”
“杜瓦尔先生,请告诉我的姐姐,不要为我感到难过。”寄秋温和地说道。
阿尔芒看着那双墨色的眼睛,重重点了下头,“我会照顾好她的。”
铁门再次合上,牢房里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