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名字，喜欢吗？含义是最初、开端，流星之子迈向世界的第一步由你开始，总有一天世界会承认我们的存在，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正视我们的愤怒。”云霄驾驶着微型飞艇慢慢远去，“还是你更想保留原来的名字，当做小小的纪念，连接前后半生。”
瓦尼尔望向窗外漆黑的垃圾山，看着她的背影，认真的摇了摇头，表情越来越来坚定：“不，我想成为起点，我想叫阿尔法。”
他被接去六区主营那段时间见识了许多，也认识了许多，原本不懂的话，都已逐渐明白。
第126章 小小机械神甫
真是好忽悠的孩子啊……云霄背对着他，嘴角勾起了笑容。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她觉得好玩，想有人叫这个名字而已，哈哈。
此刻的云霄还没有意识到正是因为她这么草率、随意，又状似寄以厚望的给了别人一个意味深重的新名字，才有了后来的阿尔法狗，平白增加了与人结仇的概率。
“名字有了，还缺个姓。”云霄问道：“你原来姓什么来着？”
“我没有姓。”瓦尼尔，不，阿尔法道：“你记错了。”
“哦，那随便起一个吧。”云霄对这种事很不上心，“周？源？欧米伽？伊斯佩拉？”
“伊斯佩拉。”阿尔法同样不在意，随便说了最后一个。
“不错，这个词是希望的意思。”
经过漫长的飞行后，二人回到了地面，云霄拉开舱门先一步跨出，伸手扶着他下来，笑道：“其实你不用那么心急看外面，你还有几十年的时间，想去哪去哪，没人拦得住你，除非你自己想停下。”
至从离开戈壁滩，见到第一座边境城市起，这孩子眼睛就没离开过窗户，休息的时候也很不安稳，老想看看外面，时常梦中惊醒。
到底还是个孩子。
阿尔法轻轻点了下头，努力打起精神的眼睛胡乱看向四周，不太相信的问：“你家？”
他路上也见过一些差异巨大的地方了，但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比例。也许对外面的人来说，绝大部分地方都美好的和这里一样，清新的空气，绿色的地，漂亮的令人炫目的房子。
“也是你家，你会在这里住很长一段时间，大概。”云霄松开手，走了几步，解开门锁，“正门在下面，我先带你去你的房间，洗个澡，换身衣服，休息一下，等你醒了我再和你说别的事。”
阿尔法·伊斯佩拉点点头，跟在侧后方两步远的位置。
进入屋内，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整层不认识的各种巨大铁块，布局随意的摆放着，中间没有隔断，几根粗壮的柱子支撑着屋顶，四面墙壁都做成了连接天花板的高架，过道中放着几把椅子。
“这层是我的工作间，外面是停机坪和小花园，你可以使用这些仪器，也可以到外面去晒晒太阳，浇浇花，随你喜欢。”云霄边走边介绍，“等你成年了，学会了驾驶，也可以开着飞艇四处去玩，只要别忘记工作。”
阿尔法只是听着，不时点头，眼睛看向四周。
拐了个弯，走下第三层，这层大部分房间都被改成了书房，实验室，储物间等偏工作性质的房间，家庭成员的房间只剩下一间大到夸张、自带晒台、兼具了休息、娱乐功能的主卧，和出门右手边最近的一间次卧。那是给西索准备的，带吧台、酒柜、卫浴和一个私人衣帽间，里面的装潢布置也参考了他的喜好。
假设他来的话，没道理他们一定会住同一间房。独立的卧房会更有隐私感和空间感，更像其中的一员，而不是偶尔分到半张床的奇怪角色。
云霄分别指了指那两扇门，“这层除了那两间你都可以自由使用，其他房间门口有挂牌子写明功能，翻过来能看到更详细的分类介绍，但是注意尽量不要把东西放乱，我会找不到。”
阿尔法特别留心了一下，跟着她从左侧楼梯走向二层。
这层中间空了一大块，呈回廊式，顶上吊着巨大的工业风吊灯，站在栏杆后能看见一层大厅的一角。
“家庭影院、桌球室、客房、茶室、教学室等等偏生活娱乐的房间的都在这一层，你可以自己去玩，也可以带朋友来玩，另外还有两间空房，你可以自己决定用来做什么，决定之后再告诉我。”云霄穿过回廊，走向一扇离楼梯不远不近的房门，“这是你的房间，保持了它原来的样子，等你想添加、更改什么的时候再换，我平常不会进去，它属于你的私人领地。”
转动门把，房门正对面是一扇打开的明窗，窗边放着一套木制桌椅，闯进房间的凉风肆意摇动亚麻窗帘。离窗边大致两米的位置贴墙放着一张铺好被褥和床单的大床，垂下的帷幔上绣着精致的花纹。正对面的墙上抵着一排柜子，和一面穿衣镜，地上铺有地毯。床的另一边是一间盥洗室。
阿尔法走了进去，只觉得浑身不自在，除了顶层，整栋房子都让他不自在。
云霄像是什么都没发现般快步走进浴室，“我先教你怎么用，之后你就要自己来了，我们不会找专职女仆。”
阿尔法站在旁边认真的看着她一边操作一边讲解，然后自己重复了一遍，云霄略带笑容的点了下头，“差不多就是这样，楼下的客厅、餐厅、厨房、佣人房和修行室，外面有靶场和草坪，地下有杂物间，你可以慢慢去了解，我会给你三天的适应时间，了解基本的注意事项。”
“三天之后呢？”阿尔法有些紧张的抬眼看着她。云霄语调轻快地道：“之后我会带你到附近走走，你可以去拜访一下我们的邻居，半个月后我们会聘请一位厨师和一位杂活工，等你对这些人适应的还不错了，我会给你请十几位老师，再往后你也许会去上学，这看你意愿和时间。”
“在外人面前，你必须隐瞒你的出身，和过去撇清关系，学会和外面的人相处，融入他们，习惯另一套生存法则。”
“那我跟你的学习呢？”他最关心的是这个，知道最重要的也是这个。
“已经开始了，成为“星火”的道路没有休息日，你该不会以为要面对十几个老师就不用工作了吧？小小机械神甫~”云霄轻笑了声，带上门走了出去，“好了，去休息吧，希望你在这里过得愉快，我可是非常严厉的。”
阿尔法第一天是在地板上睡的，那张床他躺了一下，比他吃过最松软的面包还要软，他一坐下就往下陷，好像会被吞进去似的，怎么都睡不安稳。
冰冷坚硬的木制地板反倒更舒适，只是太亮了一点，他拉上了窗帘，又觉得房间太大太空，同样让人畏惧，等贴着房门，缩在墙角里，披着毯子迷迷糊糊睡着时已经是几个小时后了。
他想，他大概还要适应很长一段日子。
脱掉外袍的云霄，浑身酸软的瘫在三楼书房的椅子上，满脸写着生无可恋，忍不住再次在心里叹息，“培养接班人太累了，才刚开始就想放弃了……”
虽然想给无关之人许多免费的爱意，但最终还是会回归到利益交换。
如果他天赋有限，心性不和，如果他接不住期望，或是有了别的想法，贪恋外面的美好，忘记了要做的事，那这就是场失败的实验，下一次尝试或许要等很多年，最重要的是…以她的个性，说不定会抛弃那孩子。
没有作用，没有价值就不想留在身边，不想耽误自己时间，她就是这么冷心冷情的人，所以说，她根本就是个大恶人嘛。
对弟子没有包容之心，不适合做老师。明明不喜欢家里那种什么都暗中标价、目的明确的做法，最后还是长成了差不多的人，适应了那套东西。
长长的叹了口气，云霄坐直了身体，打开工作专用电脑，认真的筛选前新的潜力股、投资项目。领先当前世界几十年的眼光，不用来发横财太浪费了，虽然不是每一次都能盈利，时有亏损，但当资金总额上升，抗风险能力增大的时，那些亏损大多时候能从别的地方找回来，世界上最容易赚钱的人就是有钱人了。
忙碌了几个小时后，看了眼时间还早，走向厨房，给自己泡了桶泡面，等待的过程中拿起电话，打给了她最信任的假证.办理员。
“西西，你有想我吗？我可想你了。”想到待会要求人，云霄先卖了个乖。
“嗯哼~什么事？”西索低低的笑了两声，心情很好的样子。
“直接问什么事吗……”云霄啧了一声，慢吞吞开口：“我需要一个假身份，你知道的…那个小孩子。”
“你果然又是有事才联系呢~可以呦~”西索半真半假的抱怨了一句，随意的接道：“但我不免费~你要拿什么来换？”
“换么，我想想。”云霄低着头渡步，她真不知道拿什么去换，她有的西索什么没有？什么才算可贵？停下脚步试探问道：“我把那孩子借你玩几天？我的所有游戏账号？我珍藏的机器人模型？不对，这些是我喜欢的，你想要什么？”
“嗯~”西索略作思考道：“等我想到再告诉你~先记着~”
“那你快点想。”云霄放松下来，笑容愉悦地补充，“对了，还有件事，我搬家好了，你的房间也弄好了，你记得有空来看我。”
“有特意留的房间么…”西索似乎惊讶了一下，又接着轻哼，直截了当的戳穿了她的谎言，“你是怕我生气才说想我来吧~”
西索云霄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承认，“我最近可忙了，有做不完的事。嗯，也不算说谎啦…你要真来，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愿意见到你。”除非危机关头，和来取我狗命的时候。
西索拒绝道，“我最近在追一个逃跑的玩具没空呦~”
云霄顿时了然，“祝您旗开得胜。”捞了一卷泡面，“我先吃饭了，详细的资料我整理一份邮件发给你，记得小心一点，我和你未曾谋面的孩子都在等你。”
西索怔了一秒，声音尖锐了一点，“最后一句也是谎话吧~”
“哈哈哈，是啊，笑死了。”云霄嘴里的泡面差点掉地上，不停吸气，忍着没有用力拍打橱柜。
“坏心眼~~”西索不满的挂断了电话。
太好玩了。
云霄压下笑意，端起泡面桶走向餐桌。
不过，她债好像越欠越多了？西索可以不当回事，但她不能忘了。
想到这里，云霄又有些发愁了。
第127章 普普通通一天
“准备好了吗，我的孩子？我们要去探索外面的世界啦。友谊、旅行、新玩意……世界准备好迎接所有人了。”为了应对这次外出初体验，云霄一大早就起来做足了准备，表现得比正主还兴奋。
“你可以正常点。”阿尔法平淡的说道，一双墨绿的眼睛懒懒的耷拉着眼皮，写满了无聊和敷衍，随便套了身儿童男装，一头微卷的黑发乱糟糟的。
“你怎么这么没劲？”云霄噘起嘴埋怨道：“小孩子的活泼天性呢？你不期待吗？”
“我没有期待。”阿尔法无奈的吸气，“我想知道外面是什么样，但只是为了适应和了解，而不是像你说的，去和他们交朋友。”
忙碌和隔绝是最好的良药，他适应得比他想象中快，除了那张温暖的床和干净的环境，他觉得他已经准备好接下来的所有事了，只希望它们快一点。
云霄撇了下嘴，“好吧，小大人，但愿你不要后悔。不管怎么说，流程还是要走一遍，实践出真知。”警告道：“我先跟你说好，不许在外面纵火、杀人、抢劫、偷窃，提及流星街这个名字和你过去的事。”
“你说过很多遍了。”男孩有点阴郁。
“走吧。”
云霄没有去拉他的手，他不是她的孩子，严格来说甚至不是弟子，而是投资对象。她教导他、提供资源，但也剥去了他想成为什么人的权利，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既是自己的选择，也是为新生所付的代价。
两人穿过庄园外道路两边的树荫，走出这一片价格昂贵的住宅区，到人群中去。
“也许我们需要一位司机，但我不希望有大多不相干的人在家里，你知道那不仅仅是家。”云霄轻快随意的对阿尔法道。
“不需要。”阿尔法一板一眼的回道，“什么都不懂的人太多了只会不知道怎么就把秘密带了出去，一个看起来普通的问题就让外面的人注意到了我们，更坏的是可能不小心破坏了实验。”
“你能理解就好。”云霄略感歉意的道，她在学习这些的时候有互不干扰的空间和足够数量的照料者处理日常琐事，但她现在无法创造那些。
闲谈了几句，很快他们到了有公共交通抵达的地方，坐上公车找了排有靠窗的空位，行驶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他们到达了竞技场周围的广场边缘，许许多多的行人，和往常每一天一样热闹，还没进去就已经感受到了里面热烈的氛围。
阿尔法戒备的悄悄打量起四周，疑惑道：“外面的人都闲吗？”这么多人仿佛无事可做地走在街上对他来说有些新奇。
“不，大部分都有忙碌的事。”云霄道：“只不过每天都有休闲的人以及户外工作者，你知道现在的世界人口是多少吗？60亿。即使只是一小撮，也够挤满街道了。”
阿尔法点了一下头，又低声道：“他们看起来都很开心。”这同样很反常，在他所在的地方大多数都悲苦疲惫，“因为他们不用担心没有食物吗？”
云霄带着他边穿过广场边回答道：“食物…嗯，类比的话外界所缺的“食物”是综合资源的统称，和那里的基本需求不同，外面的人需要需求很多，仅仅吃饱绝对不够。”
“贪婪？”男孩问。
“怎么说都可以，没有固定的解法，等你开始学习哲学和心理学课程会有所涉猎。”云霄话锋一转，“不过我猜你真正的问题应该是：为什么外面这些人看起来这么开心吧？”
阿尔法想了想，点点头。
“这是一种礼貌。当基本生存需求得到满足后，用更积极的姿态去面对外界就成了一种必要的礼仪。藏起悲伤、消极、愤怒等等个人负面情绪，是每个生活在外面的人从小学习的事。”云霄带着他走向竞技场购票窗口，“他们不是没有，只是你我没见到。”买了两张普通场的票，递了一张给他，“事实上只要没病，无论是谁都无法摆脱糟糕的事和情绪，这点和出生无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