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她用自己的命换取他的命,原来舍不得他死。
无法逃脱,无法忘怀,无法狠心,那么她愿用永世的惩罚换取短暂的幸福。
她说得云淡风轻,他睁开眼看着她,不语。
一时寂静无言,两目相对,数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淹没在响起的杂音中。
玉容不合时宜地闯了进来,带着抱怨怒气冲冲径直进入内殿,然后大大咧咧地坐在桌前,看到一壶茶,也不客气,为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咕咚咕咚喝下,像是渴极了般,没了平素的优雅讲究。
被严重打扰的他们齐齐看向他,这个不速之客。
玉容喝了足足有五六杯,方停下,看着他们奇怪的动作。
一个专心修炼,一个欲走却挣扎的模样。他摇头问:“喂,蝴蝶,我不是教你看了不少人间情爱故事,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将他拿下,枉费我的一番苦心,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他毫不掩饰的话语让蓝翼面色一红,不由看向墨宏,只见他岿然不动,眼里看不出任何反应,似乎完全不受影响,嗔道:“我哪有看!”
“什么情爱故事?”墨宏倒来了兴致,整顿衣衫,收起修炼,从床榻上下来,来到玉容跟前。
“这个……”玉容故作高深,有意吊他胃口,忽而提出一个想法,“不如我们做给你看,好不好?”
这个想法倒新鲜,他没有反驳,玉容知他应了。
于是他故作姿态地来到蓝翼身边,在她迷惑地看他的眼神中,他开始表演。
墨宏冷笑道:“想不到花神的演技越发精湛,只是剧情却十分拙略,需要改进,蓝翼莫要被他带坏了。”
玉容摸了摸被摔疼的屁股,这个不知好歹、无法捉摸的家伙真不温柔,不懂得怜香惜玉。
心中不免悲愤,墨宏这斯一不合他心意便如此对他,枉费他一介花神,并不比他低多少,受到如此对待,好神不与他一般计较。
蓝翼也明白过来,原来是被墨宏摔出去的,心上生出一股寒意。
人家好意表演,犯得着这么动气吗?
“你跑来做什么?”墨宏没忘玉容是如何跑来打扰他们的。
玉容一拍脑门,差点忘了:“那个盈姬公主不知怎的近来脾气很大,见着我像是仇人般,上来便打,我如此好看的衣衫也被她打得有破损,差点害我毁容,那六界的美人岂不是要伤心死。”他后怕地摸了摸脸庞,颇为自恋地言道。
“哦!”墨宏不甚关心地点头。
玉容大为受伤,面对他们如此冷漠的反应,他蹦起来:“我受了这么大的伤害,你们总不能见死不救,要补偿我。”
“补偿?”墨宏冷笑,那笑意颇为悚然。
“对呀!”玉容明知这个小气的鬼王不会轻易答应,但是作为花神的他怎能如此被吓怕,大着胆子道,“我出人出力,还出生入死、尽心尽力帮你们,总不能空手而归,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表情悻悻的,没有多指望鬼王能答应他什么,但传出去,这小气的名声怕也是不好听吧!
“一个花神,喜欢拈花惹草,名声这东西对你来说也是多余,还在意做什么!”他缓缓说道,并没有任何想给什么补偿的动作。
玉容就知道他会这样,其实他来这不过是提醒他们另外一件事,不过他既然如此小气,那么他不说了。
“罢了,我不要了,本神走了,你们的事也懒得管。”
“等等。”墨宏喊住他,“花神来此只为讨补偿,怕也不会如此清闲吧?”
好一个敏锐的鬼王!
“没错,本神打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可是现在我不想说了。”玉容有恃无恐,一口一个「本神」全无方才的谦虚。
“故弄玄虚,一个喜欢寻花问柳的花神能有什么大事?”
墨宏倒也不逼迫他,悠然地为自己倒了杯茶,一副不信的模样。
“你!”活生生地被鄙视,是可忍孰不可忍!
玉容怒极反笑:“好,你这会怡然自得,等到盈姬将那龙女抽筋扒皮,引发大战,你们要如何逃出羽界?”
他不信蛟龙族与羽界开战,一旦祸事起,天族不会坐视不管,定会派兵压境,有了天兵的依靠,盈姬再来个逼婚,自然天族会成全她。
盈姬这一打算料定他们不会不理,龙女是蓝翼的朋友,是为她来到这,她的生死安危对蓝翼来说至关重要。
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看,玉容都觉得应该知会他们一声,早做打算。
「听到龙女的名字」蓝翼不再作壁上观,追问:“她现在怎么样了?不是听闻盈姬放了她,回沧海去了吗?”
这么久没有她的消息,而玉容也生龙活现地在羽界随意走动,那被关在一起的龙女想必真如盈姬所言放回了呢。
不对,蓝翼猛然记得,那次是墨宏将自己带回,留下他们俩在牢笼里,既然玉容被放出,那么龙女是不是也……
她看向墨宏,瞪大眼睛,问:“龙女是被你放出来的,对吧?”
“旁人与我何干!”墨宏只说了这么一句,寒冷侵入蓝翼的单薄的身子。
他的意思是只救出她来后,其余人何等境遇他没有过问,也不清楚。
多问无益,蓝翼转向玉容,急切地开口:“你是和龙女一起出来的吧?”
玉容凝神回忆:“没错,只是她伤得较重,又没有我比较受欢迎,所以羽族将她随意放在一个废弃的房间里休养,再也没有过问,后来我也没有看到她,我以为她伤好以后回去了,怎么还这么傻自投罗网!”一面感叹不已。
“那现在……”蓝翼早已乱了心神,虽然萍水相逢,他们已共患难,如何冷眼旁观,她做不到。
玉容咳了一声,慢条斯理讲述回忆他方才与盈姬相遇的过程:“自空中花园下来后,就看到盈姬面色不好地布置兵力,似乎要打仗,听闻回报给羽王的侍女回来禀报盈姬,说羽王同意将龙女放回沧海,谁知盈姬压根就不是真的这么做,而是决意将龙女抽筋扒皮,隐瞒羽王,我偷偷跑去看了一眼,龙女果真被关在一个隐秘处,浑身被钉上锁骨钉,龙尾被恶意地切成几瓣,身上的龙鳞都脱落了,遍身是血,看样子已经受尽折磨不止一日了。想我花神,何时看到过这么凄惨的景象,下次再拈花,怕都是带血的花吧!”
现在回想仍觉得浑身一抖,这龙女性子直爽、莽撞,没有帮上什么忙,还害他们为她担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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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203、放不下
“她胆敢这么做,就不怕蛟龙一怒生生淹了羽界?”墨宏摇头,眼中尽是讥讽。
“还不是为了你!”玉容没好啤
“她胆敢这么做,就不怕蛟龙一怒生生淹了羽界?”墨宏摇头,眼中尽是讥讽。
“还不是为了你!”玉容没好气地回答,都说红颜祸水,这蓝颜祸害起来也是惊天地的,无可阻挡。
本来他是打算单独告诉墨宏的,当着蓝翼的面只会让她关心则乱,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既然这么着,那当然是去送信。”墨宏撇了眼玉容,“一事不烦二主,事成后,给你相当丰厚的补偿。”
眼下也只有他可以委托,玉容明白,如果他亲去,恐怕那蛟龙王不会信,反而将罪过都推到他身上,事与愿违,就不好了。
风雨欲来风满楼,玉容走后,墨宏漫不经心地拿起书籍在读,蓝翼无法像他那样淡然,事关她好友的生死,即使通风报信,告知蛟龙王,怕也是无法做到万无一失,万一盈姬一怒提早杀了她也未可知。
“如果盈姬与蛟龙斗得你死我活,你会趁机杀了她吗?”
“不会。”他头也不抬地回答。
就知道他舍不得,不想与她成婚不过是不喜欢被强迫的感觉罢了。
闷闷不乐的蓝翼开始拿起佛尘发泄似的胡乱晃动,那不时发出哦相碰时的响动搅扰了墨宏的耳朵,他抬头看了蓝翼一眼,放下手里的书,来到她跟前,扳过她的身子,问道:“你是担心龙女?还是放不下盈姬?”
“放不下她的是你。”蓝翼说出口后就后悔了,她发誓不因外人迁怒于他,他们之间的事从来都不是那些女人。
他不说话,只细细看她。她缓和面色,仍放不下面子,垂下眼帘,沉声说道:“今日我们哪也不去,就在这里,可好?”
“哪也不去?”他确认。
“是。”只有他们两人在的地方,没有外人打扰。
“做什么?”他好笑地问,她有时无理由地过分敏感,他都由着她。
她摇头,其实不用做什么,只要四目相对便是幸福,只是这幸福太短暂,她要深深刻在心底。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得看不见,闻不到,也无法触碰。
她放下手里的浮尘,轻轻抱住他,轻声道:“过去,我是不是伤你太深了,那些伤口可有长好?”
“你想看?”
“嗯。”
他二话不说,脱掉上衣,上半身的肌肉暴露无遗,可是浑身肌肤光滑如初,毫无伤痕。
“怎么可能?”蓝翼皱着眉,这是她不止一次看过他的身体,即使在寒潭中,也看过,可是那次她看得并不真切,以为是错觉,她明明刺了他不少刀,即使他功力高深强劲,她使得也不是凡刀,她记得他戴着面具时身上的疤痕犹在,这会怎么没了?
“看够了吧!”他起身,收起衣服。
“不对。”她不让,定是哪里她疏漏了,“你的右胳膊怎么……”
她奇异地发现前不久还有深深牙印的右胳膊上也完好平整。
“我身上的毒已经解了,那齿痕自然也就消除了。”他说得云淡风轻,好像那不过不值一提的小事。
“你又骗我,对不对?”她不信,怎么想都不对,以他的鬼术完全可以瞒天过海,不过那伤疤都是经年留下的,怎么这么快消除的。
漫不经心地穿上,蓝翼忽而忧伤道:“不想你我如此生分,连伤痕都要掩饰,更不知你的真心在哪?”
他骨指分明的手一顿,凝视她:“你这么想知道?”看到她凝重地点头,他轻叹,手轻轻拂过,身上的疤痕赫然在目,除了胸前的两道疤痕、小腹也多了一道颜色更深的长疤,右胳膊的齿痕也在。
“这些疤痕怎么都在,你的鬼术怎么没有治愈它?”她抚上那道道疤痕,当时的他一定很痛。
他系好衣扣,淡淡说道:“父王在时,为了让他知道我的处境,特意没有管它,时日一长,就无法祛除。”
“后来我刺你的那几刀呢?为何也留着?”
是为了向别人展示她的战果,时时刻刻提醒她的所作所为对他造成的伤害吗?
“你给我的,我都留着,永远跟着我。”当然也包括给他的伤害。
他果然记仇!
蓝翼苦涩地问:“那你看到这些我给你的伤疤,是否恨我?”
声音是颤抖地,带着迟疑和不确定,等待他那毫不留情地批判,数落她的劣迹斑斑。
“不疼了,从来没有恨你。”他忽而展露笑颜,握住她那冰凉的手,抬起她低垂的头,“我从来没有恨你,我知道我害你在这个世上孤苦伶仃,余生都难以偿还,相比之下,这些算得了什么。”
她的心瞬间温暖起来,眸光分外明亮。
屋内突然变得昏暗,有个不大的阴影从外而入,似乎人形模样,靠近墨宏耳边片刻,就离开了,同时屋内恢复了明亮。
蓝翼知道那是鬼界的魑魅魍魉,在羽界这个日光浓烈的地方,他们无法呈现正常的模样,都只能以阴影出现,除了鬼术高超的鬼王和管家,几乎看不到鬼界的人在此出现。
看到墨宏的脸色无甚变化,只是眼睛变得异常冷冽,似有大事发生。
六界内的大事,无非是各界不安分,相互侵占地盘,扩大地域,不过近来在天地的统领下,各界安分了不少,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事。
魔界好勇善斗的亚奇失了太子之位后,变得销声匿迹,逐渐被人淡忘,反而新上任的太子椒牧善收买人心,怀柔政策赢得不少人心,笼络了不少种族跟随他,地位稳固。
这位新上任的椒牧一上任便主动和羽族交好,送来不少魔界特产。
前不久,听闻在羽界发现了亚奇的踪迹,都是以讹传讹,并未见真人,羽界宫内瞒得死死的,风声不透。
要不是玉容听到两个侍女传闲话,告诉了她,她还不知晓呢。
眼看风云变幻,一场战乱不可少。
“鬼界出事了吗?”蓝翼敏感地问。
“没事。”依然不改面不改色的怡然自得。
“我听说亚奇来了羽界,他想做什么?”
他起身:“我们会一会他就知道了。”
蓝翼跟上,他回头:“你跟来做什么?”
不让她去?蓝翼大义凌然回答:“有危险,我救你。”
他哧得一笑:“你拿什么救我?”
想想也是,蓝翼知道自己灵力低微,无法帮他,可是她就是放心不下,只好退而求其次:“那我躲在你衣袖里,可好,保证不搅扰你们。”
“你这么想见他,是不是那次婚礼未成,心中留有遗憾?”
又来调侃她,明知他很坏,她就是喜欢听,真是被他灌了迷魂汤了。
“哪有。”她只是害怕这一别,再也见不到他。每天习惯一睁开眼就看到他,尽管他多数时间都是在嘲弄她的愚笨,还时不时拿她取乐,比如明明将真壶藏起来,变出一个假壶来,还命她用灵力点火煮茶给他喝,那用鬼术变出的假壶与她的灵力相克,害她怎么煮都不开,直到筋疲力尽,才发现他早已经悠然地端着茶杯在喝。
她气呼呼问:“这不是有茶吗?”
他简单冒出一个字:“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