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正在播放一个手霜广告,某知名女星正一边说台词,一边抹手霜,精致的脸上带着亲和的微笑。
甲莎莎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她身边,说:“笑得真费劲,我看着都替她累。”
安澜放了一个苹果在她手上,说:“人家肯帮忙已经很好了。”
“人家是肯帮忙,”甲莎莎咔嚓啃了一口,含糊道,“但也得看看是给谁帮忙啊。”
“不管看谁的面子,”安澜说,“最后起作用就行。”
甲莎莎笑笑,盯着屏幕突然说:“这广告播了也有好几天了,该收网了吧。”
安澜说:“差不多了。”
“指甲也太长了点。”甲莎莎道。
“谁?”安澜问了又突然醒悟,看着屏幕上的女星说,“千挑万选出来的,不长还不要呢。”
“你确定她会上当吗?”甲莎莎的苹果捏在手上,也不吃了,就这么盯着屏幕。
安澜说:“不确定。”
甲莎莎转头看她,二人眼神接触片刻,突然同时笑了起来。
同一时间,李宅。
三姑拿起遥控器,唰的一下,屏幕关闭。
女佣走过来,问道:“三姑,怎么关了,夫人喜欢屋里热闹,专门让人放着的。”说着,伸手去够三姑手中的遥控器,却够不动。
“三姑?”女佣奇怪道。
“哦,”三姑恍然,似乎才回过神来,说,“我正在想夫人的药膳,想入了神,一时没反应过来。”说着将遥控器递过去,“来,给你。”
女佣不疑有他,接过对着屏幕按了一下,熄灭的屏幕瞬间又亮了起来,上面播放的,正是那条手霜广告。
女佣看了两眼,说:“这条广告最近真火,整天都在霸屏,不过这手霜是真好用,昨日安少爷来的时候,还带了好些让咱们分,那几个小妮子差点抢疯了。”
“好用吗?”三姑问。
“好用!”女佣连连点头,指着屏幕上的那双手,说,“你看欧阳依依的手上的皮肤这么好,据说一直都在用这款呢!你看她的指甲,据说为了这只广告,养了半个多月呢,一点指甲油都没碰。”
说着,又叹道:“真羡慕,多好看的一双手啊。”
三姑的眼角扫过屏幕上那双嫩白修长的手,转身进了厨房。
晚上,夜深人静时,坐立在黄帝雕像南面的豪华别墅区,沉浸在静谧的月色中。
万物都已入睡,道旁的林子也静悄悄地竖立,突然,一道灰影从防卫队头顶掠过。
保安队长似有所觉,抬头张望。
“有什么东西?”
一名队员说:“队长,你看错了吧,有天网监控呢,还东西能逃得过天网的眼睛。”
“是啊,”另一名队员说,“快走吧,前面还有的巡呢,今夜又是个不眠夜啊……”
保安队长环视片刻,发现明明风平浪静,心想是他多疑了,便带队继续前行。
待他们离开后,一道灰影出现在林子口,向路径深处的白色别墅掠去。
此时三楼卧室的窗户半开,睡美人正静静地躺卧在床上,呼吸均匀,面容精致,不正是白日里广告上的女星是谁。
欧阳依依侧躺着,一手放在脸侧,一手垂在腰间,晧腕如玉,指节均匀,纤细柔顺,纤纤指尖露出一截晶莹剔透,粉中带白,白中透粉,看得床前的姑获鸟,垂涎欲滴,口水流了三千尺。
挥手间,一阵香风拂过,香味喷鼻,睡美人睡得更加深沉。
姑获鸟满意一笑,抬起美人的双手放在自己眼前,肆无忌惮地阅看,双眼流露贪婪的光。
吸溜一声,她将嘴角的口水咽回去,中间一首的鹰喙突然回缩扁平,顷刻间变成了两瓣殷红的嘴唇,唇中倏地露出兽的利齿,朝那双诱人的指甲啃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房内灯光大亮,强光刺眼至极。
姑获鸟心中一惊,抬头觑去,看见两个人正冷脸站在床对面,冷若冰霜地看着她。
这时,手中滑嫩的双手突然猛地回缩,欧阳依依柔韧的身姿就地翻滚,在床边被安澜接住,迅速拉到身后。
姑获鸟双眼含忿,却也趁此机会,转身掠出,张开巨翅欲逃,却不想一阵烈火迎面呼啸而来,直奔面门,它只来得及折翅挡面,随后,发出一声哀嚎响彻云霄。
翅膀,着火了!
火炎悬在半空,双手交叉在胸前,吊着眼尾看那妖鸟在半空盘旋,火势乘风强盛,火焰从一只翅膀逐渐蔓延到三片。
“今晚的宵夜,火烤鸟翅!”他说。
甲莎莎故意捏着手指在鼻尖一挥,睃着双目,道:“过于臭,吃不下。”
犀在半空中搭了个二郎腿,道:“加点香料味道应该不错。”
他们讨论得津津有味,事不关己的模样,而姑获鸟大火焚身,只想一刀腕掉糊腥的皮肉。
翅膀上的羽毛被大火烧得偏偏陨落,姑获鸟不仅肉痛,心更痛。
它心知中计,不禁心下一横,振翅而逃!
安澜看着那团火影越飞越远,却不着急追。
这附近能灭火的水源只有一处,就是别墅区外的喷水潭,而那里早有埋伏。
等安澜五人不紧不慢地赶到喷水潭的时候,只见姑获鸟浑身湿漉漉地立在潭边,身上的火已经熄灭。而周围灯火通明,飞行队以它为中心,环绕三匝,天上地下,密不透风。
姑获鸟逡巡片刻,自知绝境将至,只能奋力一搏,遂忍着翅膀的剧痛,振翅欲冲,谁知她刚窜至半空,就被一阵枪火弹药镇压,狼狈坠地。
这时,空中出现一道冷嗤:“原来是你这只破鸟!”
姑获鸟眼神一闪,透出恨绝之光,断首中的鲜血骤然凝聚成一条女子手臂粗细的血线,朝声源处掠去。
安澜大喊一声:“小心!”
周围见状,又是一阵枪火声,但皆对那血线不起作用。
安钦原见那诡异血线袭来,缩身出了飞行器,借力悬于半空,搬山填海剑锋一扫,将血线一斩两半。
随着一声噗响,血线的尖端向下坠去,触地便化作一摊浓水。
安钦原瞧了,眼尾一挑,笑道:“不过如此。”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话一落,那因被斩断而停滞不前的血线倏地向前伸直,直袭向他左胸。
安钦原眉目结霜,挥剑去挡,却不想对方只是虚晃一招,血线如蛇般蜿蜒到他后方,顷刻间束住他的双手及腰,倏地绷直,往喷水潭扯去!
安钦原的身体在空中翻转一圈,顿然恼怒,却并不着急解绑,反而双指并拢划出一个符号,搬山填海剑即刻剑指潭心,闪着犀利的白光向姑获鸟丹田刺去。
你取我心脏,我灭你妖丹!
不得不说,安钦原更狠!
对于人类来说,心脏即便碎了,只要救治及时,先进的医疗技术依然能够令他起死回生;但对于妖怪来说,妖丹一旦被毁,便只能求神护佑了。
第147章 见面礼
姑获鸟明显非常清楚其中的区别,但大惊之下依旧不肯收回血线自救,硬是悬身躲过夺命一击,双脚刚一沾地,便转身愤恨地瞪视那不要命的人。
随即只见她断首处鲜血喷涌,束住安钦原的血线末尾便突然增长一截,从他身后竖起蛇首,欲从后戳穿他的肺腑肝肠!
若说刚才姑获鸟是为了劫持安钦原为人质逃命,如今却是真的发了狠,要杀了这个毒辣小子!
安钦原岂能不知身后动静,搬山填海剑嗖地一声驱回,护住了他的后心。
同时,一道红光闪过,血线再次断成两截,地上又多了一摊猩红血水。
安钦原解困,搬山填海剑又回到他手中,侧头道:“多谢。”
安澜手里握着短矛,说:“你也太冒险了些。”随即不等他答话,又道:“它在拖延时间,我们速战速决。”
安钦原闻言,甚觉有理,正准备举剑再上。
这时,那姑获鸟说:“你们这么多人围困我一个,也不觉羞耻!”
安钦原嘴唇动了动,话还没出口,就听安澜斥道:“废什么话,你倚强凌弱的时候怎么不问问自己!”
说着,已经手持短矛向潭心攻去,四只紧随其后。
只见五道人影转瞬间消失,下一刻已经与那姑获鸟混战在一起。
姑获鸟被围困中不敌,被甲莎莎一棒子掀翻在地,紧接着红色短矛如荆棘般紧随其后,它又只得翻身躲过,忽而又见前方还有闪着银光的三叉戟直戳戳地向她插来,又折身向右,结果烈火扑面,它怕极了这火,当即脚下一瞪,向上窜去,结果天明正在头顶等着它自投罗网,一脚将之踹回原地。
姑获鸟狼狈至极,扑灭火焰的翅膀露出鲜红的血肉,经脉因火炙烧,正一抽一抽地跳动。
突然,一张防护罩将姑获鸟围拢,蓝色的电流滋滋作响,姑获鸟旋即冲天而起,却哀鸣一声反弹回去,重重落地,翅膀上血肉黑糊,散发出一阵焦香的肉味。
火炎道:“看来今晚的宵夜跑不掉了,吃它哪只翅膀呢?”
犀抽了抽鼻子,道:“还是有点腥,放点作料就好了。”
甲莎莎笑道:“你们还真准备吃它啊?恶不恶心!”
二只沉默片刻,道:“无趣。”
这时,安钦原走上前来,看着被困在电罩中的姑获鸟,笑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我刚才献丑了。”
安澜闻言,默默一笑,心中却他有了不同的认识。
这人平日一副骄矜公子哥儿模样,油嘴滑舌看似好说话的样子,但他这段时日以来所说所做,皆让人感觉深不可测。
如此英俊的面容下,却隐藏着一副狠辣心肠。
终究是她眼拙。
安澜看了一眼匍匐在地的妖鸟,说:“你可以带去交差了。”
“哪里能交差,”玩世不恭重回他的脸上,他叹道,“还得带回去审,这些年失踪了这么多人,不让它交代个清楚明白,我就不信安!”
安澜蓦然想起那道铁笼,貌似好奇地问:“你准备怎么审?”
安钦原淡淡地说:“人有人的审法,妖有妖的审法。”
又是这句话。
安钦原向后一挥手,两个黑色军装合力抬着个似曾相识的铁笼上来,安澜定睛一看,此铁笼尺寸大小与姑获鸟的身形契合,显然早有准备,与那日关五奇鬼的铁笼如出一辙。
“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甲莎莎忍不住问道。
铁笼已经打开门,安钦原说:“军方还有很多不同尺寸的铁笼,以防万一。”说着,他示意安澜将姑获鸟送进去。
安澜点头,刚一抬手,突然,天空响起一阵骚动,原本排列整齐的飞行器顿时东倒西歪,还没等他们稳住身形,已经被撕裂成两瓣,变为一堆废铁!
接着,无数黑袍怪从残骸中飞掠而出,猛朝潭心扑来。
安钦原立刻组织队伍,与黑袍怪战作一团,周围顿时乱成一锅粥。
守在铁笼旁的两个军人被突袭而来的黑袍怪斩断了头颅,安澜发现的时候,电罩中的姑获鸟正看着她诡笑,鸟喙上下张开,露出猩红舌尖,舌面长着倒刺,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些黑袍怪,是来救它的!
这妖鸟跟黑衣人也有关系?!
姑获鸟尖利一笑,嘴里发出刺耳的鸟鸣,九双银色竖瞳冷幽幽地发出冷光,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安澜手中用力,电罩上的电力倏而加强,将姑获鸟电得倒地抽搐,之后她才说:“你也配让我后悔!”
姑获鸟愈发咬牙切齿,嘶吼道:“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哼哼,”安澜冷笑,“都说死鸭子嘴硬,我今日便成全你!”
说罢,电流加强,湛蓝的光大盛,范围却迅速缩小,紧贴姑获鸟肉身。
“他要来救你,我就偏不让他如愿!”安澜说。
姑获鸟顿时疼得在地上打滚,身上冒出缕缕黑烟,糊臭味甚郁。
这时,安钦原大喊道:“不杀了它,指挥官有令,活捉!”
黑袍怪太多,安钦原的军队由于被突袭,猝不及防,损失惨重,而且不远处就是居民区,火炎也不敢肆无忌惮地放火,一时间他们颇受限制。
短矛早已悬于半空欲刺,安澜闻声手掌一顿,暗道他怎么知道她起了杀心。
她转而对姑获鸟微微一笑,却让那妖鸟以为看见了地狱大门,它突然明白,这个女人绝不会手下留情!
然而,它却没看见安澜眼中闪过的隐晦精光。
电网还在加强,它浑抽搐不停,前所未有的绝望转瞬即至,它倏而大喊:“你还在等什么!”
安澜闻言,嘴角弧度加深,半悬在空中的短矛同时向姑获鸟刺去。
短矛速度如风,伤害力度之猛,姑获鸟是领会过的,此刻见那短矛直戳她脑门而来,意欲将它爆头,顿时目眦欲裂,发出一声尖叫。
然而,就在短矛临到它第一颗脑门前时,一道黑气袭来,让短矛偏了半寸,堪堪从它脸边划过,带走一片羽毛飞奔。
安澜抬首看着顷刻而至的黑衣人,那熟悉的人骨面具,大敞的黑色披风,当真久违了!
黑烟袭来,瞬间将电罩包裹,安澜感觉手心一麻,不自觉松开稍许,防护罩因此松动,被黑烟分割出一个缺口。
姑获鸟挣脱而出,不想安澜早已在防护罩破碎之前就有所准备,短矛顷刻间袭至跟前,径直从她眼睛穿透,瞬间,那颗鸟头爆裂成渣,徒剩下另一个新鲜血口。
鲜血四溅,姑获鸟哀鸣,顿失一首的它,暂时失去了飞行能力,半躺在地上浑身颤抖,剩下的八口鹰喙发出不规律的哒哒声响。
这时,一袭黑袍从天而降,落在姑获鸟身上,将它运送到黑衣人身边。
黑衣人眼见姑获鸟惨状,人骨面具后的双眼毫无波动,看向安澜,说:“好手段!”
“过奖,”安澜道,“这就是送与你的见面礼,可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