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嗛……就凭你?”胖婶从人群中走出来,插着腰,身后她弟为她撑伞,卷起袖子想要打架的架势。
第一次, 他站在我这边!
我的脸被雨水冲刷,上面都是火辣辣的疼,睫毛打湿,眼睛都快睁不开。
可是,那雨落在他身上时候,都完美的避开。
他拂袖一摆,向天空中飞去,直冲云霄,嘣一声,一条巨大的青蟒从天而降,震的地面晃动,水花四溅。
嘶嘶嘶
那双绿色的瞳孔,盯着胖二丫一家,发出攻击信号,身体盘成一团。
“青、青、青蛇,你……你不准乱来啊!敢吃我们,你……就不怕天谴吗?下个关入雷峰塔的就是你。”
嘶嘶嘶
嘶嘶嘶
此时,黑夜深山中,我听到群蛇嘶鸣,无数双不同颜色的宝石眼,犹如萤火虫一样,往我们这边来。
刮的丛林的杂草,七倒八歪,如蚂蚁大军一样,从我脚下路过,速度惊人。
什么蛇的品种都有,最大的长达五六米,最小的不过一米,不同的品种,有剧毒有无毒,也有罕见的双头蛇,更多是花斑眼镜蛇。
它们见到青浅的时候,如见蛇王,万蛇齐涌,蛇头仰上,低声嘶鸣。
九五之尊,万蛇敬仰,彰显他的霸气侧漏的一面。
我是在一旁看的哑口无言,雨停了,我却无处下脚,生怕一抬腿,踩到一条蛇,往后退,又踩到一条。
武汉文家是做泡酒生意的,因为常年用蛇泡酒,遭到了青浅的惩罚,一道天雷劈死,带走了人的灵魂。
如果我再伤害到他的同类,估计,下场也是和武汉文一样,被雷劈死。
“啊啊啊,蛇啊,蛇呃……。”
胖二丫的一家人,看到这震撼的情景,吓得当场晕过去。
谁料,恰好正中群蛇的意,他们纷纷爬上人的身体,缠上身操作着肢体,一步步行走,然后来到我身旁,掀开棺材开,抬起就往屋内走。
不一会儿,他们一行人,就把棺材抬出来,里面躺着胖二丫的尸体。
我见状,里面往里面放了朱砂防腐
,然后又往里面撒了桂圆、红枣、钱币,寓意新婚早生身贵子,红盖头一拉,棺材盖合起。
一行蛇,操纵着人,将花轿抬起,往坟山那段路走。
前面有万蛇大军开路,后面有毒蛇尾随,而我就走在蛇群中央。
噗通,我跌倒在地。
太冷了,我的脚可能起了冻疮,不听使唤,再加上淋雨,我好像有点发烧。
“爬上来,抓紧我的龙角。”
青浅,吐着蛇杏子,对着我嘶嘶的说话。
“不用!”
我咬咬牙,试图站起来,可是双腿却不争气,怎么也站不起来。
“真是倔的很!我的蛇头,可不是谁都可以站上来的,抓稳了。”
他蛇杏子吐出,蛇尖卷在我的腰上,往空中那么一抛。
啪,我摔在他巨大的蛇头上,还好是软软的,可是蛇鳞太滑,就在我快掉下去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蛇角。
他的蛇角,只有在冥界时候,才会露出来,在人间,可能是方便我搭乘,尽然仍由我抓。
骑过马,坐过车,驾蛇还是头一次。
第六十一章 办丧,不串门
坟山
我们一行蛇与人,抵达的时候,月空挂上帷幕,一缕缕冤魂站在他们各自的坟头前,看我的眼神都充满阴毒。
“你玉簪已损,办丧不串门,别怪我没提醒你,她不在了,好自为之,今天是我心情好,所以你幸运。”
“嗛,那我就不用说谢谢了。”
当两具一男一女棺材触碰在一起的时候,噌一声,竖了起来。
一群身穿红衣,手提灯笼,以及花篮的鬼,在对着这两具棺材,撒花唱歌。
群蛇也是嘶嘶的,在为他们伴奏一样,我抓着他蛇角,手心都在出汗。
为什么,我会隐隐约约,看到王老汉家儿子的坟,在一点点向胖二丫坟靠近?
青浅,此时闭着嘴,绿眸看着这两具棺材,一动不动。
他再次发出那种令人窒息,鬼魅低沉嗓音,“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咯咯咯
百鬼笑场,拍手叫好,两具棺材合二为一,成了一具双人棺材,深深的往地里钻。
万蛇托着一块新墓碑,放置在坟头面前,一对蝴蝶,扑闪着翅膀,飞上我的额头停留了一会儿。
我在想,传说中的梁山泊与祝英台,曾经是不是真有这样的桥段。
看来,这王老汉虽然人比较奸,还真给自家儿子选了一段,不错的幽婚。
礼成
百鬼有一部分散去,但是还有一部分,依旧在我与他面前晃悠。
万蛇是聚集在一起,围成一堵墙,将我两护在里面。
“他们,还是不肯原谅你,放弃吧!做我的蛇夫人,没什么不好。”
“不可能,别以为你今天心情好帮我,我就会原谅你。”
我之所以身体渐渐长出蛇鳞,还不是因为签署了那张破契约,背黑锅。
白起的出现,证明我不是她本人,可是她如今死了,我又没白蛇庇佑,怨灵更加猖獗,尽然不管冥王的出现,依旧缠着我。
坟山上,地动天摇,裂开一道缝隙。
我看到,一具具白骨,伸出手,努力的往人间爬。
“哦,那我不管你的事,下面就有你自己处理。”
吧嗒,他化成一缕青烟,消失在云空中。
万蛇因为他的离开,对我嘶嘶嘶低鸣几句后,纷纷往山下游。
好像看在蛇王的份上,这群蛇才会帮我运棺材,蛇王一走,他们群龙无首,开始分散各回各家。
“喂喂,他走可以,你们别走啊!”
……
没有任何回应,我咽了咽口水,麻溜的拔腿就跑。
可是,我跑了,胖二丫一家都在坟山上,要是那群鬼,找上他们一家,谁给我结算剩下的两万块。
于是,我就调转回头,冲上去,一人给他们一家六口,一个巴掌。
啪啪啪,那几声空响,隔着空气我都觉得疼,可是他们被吓晕,睡的跟个死猪一样,脸都被打肿了,依旧不肯醒来。
白骨看我不逃,他们放慢的速度,嘴里还吐出一团团黑气,风一吹那团黑气,染在杂草上的时候,瞬间枯萎。
这跟生化危机一样!
“白起,白……起,你的报应来了。”
“我不是白起!我是许初七!”
不管了!
先逃命要紧,胖二婶啊胖二婶,不是我不救你,要是冥王青浅出现的时候,你别看不起人,没准他还能网开一面,放过你们,真的是咎由自取啊。
我记得我出门的时候,因为好几次都被村里人放我鸽子,关键时候他们全跑,怕真遇见这帮怨灵,脏东西缠身,刻意在这附近埋了一瓶锅底灰。
白起教过我,锅底灰涂满全身,鬼是看不见我的。
亲身试验过,是很有效,可是我尽然一慌,忘了这事。
我一路小跑,扒开坟头上的杂草,这座坟没有,又继续下一座坟。
“踩归踩,你扒拉我头发啊,许初七!”
我在墓碑前就听见坟里的东西在说话,身体是打了一个冷战,给人,不、给鬼连忙道歉。
在我们村,坟上的草长得旺盛,标明该坟的风水比较好。
反而久不长草的坟场,叫光头坟,主后人不顺,且此坟没有地气,为绝地,需要择日另选坟,所以我都不偷放任何东西,生怕沾染晦气。
因为我是人,终究是斗不过鬼,所以只能智取。
跑了很久,我气喘吁吁,都依旧是在整个坟山上转悠,没有离开过半分,这种鬼打墙,是第几次遇见,我忘了。
早知道,再带一点念白拉的童子尿,这样鬼见了都怕。
呼呼呼
我趴在墓碑面前,累到怀疑人生,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困意袭来,我也没有力气再挣扎,耳边却传来幽怨的声音。
“白起,认命吧!这是你欠我们的,该还了。”
我一拳打在墓碑上
,咬咬牙,看着白骨不断从地里钻出来,越来越多,一具具拼接在一起。
他们一边说,一边放肆的咯咯笑,此时的月亮,变得血红,一具白骨手从地里冒出来,抓着我的脚裸。
啪,一瓶东西滚到我手肘边。
锅底灰!
我用力的踹开白骨手,可是那东西,却死死的不肯松手,打开盖子,我就跟抹猪油似的,往脸上糊,头、耳朵、脖子、还有手。
露的明显的地方,我都涂了,可就是这白骨手,比较麻烦,一直抓着我,如果我不逃,白骨大军来的时候,看见同伙抓着一样的东西不放,那肯定露馅。
于是,我解开鞋绳子,把鞋脱了。
然后袜子摘下,往脚上涂抹,还有脚指甲缝我都没落下。
众怨鬼本来追我追的紧,可是看我一点点的消失,就纳闷了。
“兄弟们,继续找,她肯定躲哪去了!”
我跑不动了,看来今晚只能睡在坟山上,找了一具枝繁叶茂的坟,这坟不是别人的,而是武汉文的。
他死的时候,是我免费下葬的第一个客户,欠我一个人情。
我趴在草堆里,屏住呼吸,头都不敢抬。
“你睡吧,初七,回头帮我转告我家婆娘一下,别用蛇泡酒。”
“我告诫过她了,谢谢你,武汉文。”
这一夜,是我第一次睡在坟山上。
第六十二章 都疯了
吸溜吸溜
第二天,阳光洒在 我的脸上,让我全身都暖暖的,唯独脸上湿湿的,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再往我脸上抹,很不自在。
唔……。
全身感觉被什么压着一样,难以翻身,可是还是听见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
“妈咪,你快醒醒。”
“初七啊,初七,我可怜的初七喂。”
“尸气惹上身,她身体僵硬了,得快点挪回家。”
奶奶在一旁哭嚎,爷爷则急着挪我回家,奈何我身体太硬而且还很重,几轮下来我都只听见他们气喘吁吁的声音。
嘶嘶嘶
“我来!”
那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让我内心十分感动,我身体好像被念白的蛇尾给缠住,我躺在软软凉凉的蛇皮上,一路上吓坏了一帮村民,他们是对我指指点点的,我看不见他们脸上的神情,可是我听得见,就是不能说话。
回到家中,我的鞋被脱了,一块热乎乎的毛巾,在给我擦脚,火炉在我脚下,奶奶那婆娑的大手来回搓我的脚指头,只要脚底发热,身上就跟着暖和起来。
爷爷在一旁,念着什么我听不懂的经。
念白,嘶嘶嘶的蛇杏子舔舐着我的脸,我能闻到一股口水的味道。
我记得,我在坟山上睡了一晚,虽然没死逃过一劫,可是为啥就像我爷爷说的尸气惹上身。
紧接着,我手上不知道被绑了什么东西,两只鸡爪站在我肚子上,咕咕的在打鸣。
“都说借丧不借喜,可恶的王老汉,尽然用活人和死人联姻,试图躲过冥王的法眼,还好冥王不计较,胖二丫也死了,不然这桩喜事冲我的丧事,我们全家可能都在昨天死了!你啊你……老头子。”
我听见奶奶用拐杖,一把接一把的打在爷爷身上,爷爷都是闷哼的痛吟,依旧没有反驳,嘴里念着经。
是啊,的亏胖二丫也是,不然昨晚就真的成喜事。
一双冰冷的小手,拉着我的大拇指,一滴滴水润的泪珠,掉在我的手背上。
“呜呜呜,老祖们,你们不要吵了!妈咪,她还在睡着。”
别哭啊,我的孩子,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让你吃饱,再累也值得。
咯吱一声
他们好像都出去了,奶奶婆娑的手,在给我换衣服,身体被冷风吹了一下,能察觉到冷,可是动不了。
奶奶手上不知道摸了什么东西,在用梳子给我全身刮痧,然后逮着我的皮肤,提起来又松开,这种手法在我们农村叫,逮痧。
一般体内湿气重,只要被刮出痧来,就代表排毒,特别是黑的红的颗粒,那些呈现在皮肤表皮上的,就是痧。
虽然很痛,可是我依然不能发出声,奶奶似乎加大的力度,还不断给我推拿,然后我听见,咯咯咯鸡死翘翘的声音。
一股血腥味,抹在我脸上,奶奶搬开我的牙齿,往里面放了大蒜。
我被挪翻身,继续在背上刮痧逮痧,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手指头可以动了。
再过了一会儿,奶奶累的在一旁喘气,我可以听见她大口大口喝水的声音,咕噜咕噜好几碗。
火辣辣的疼,我立马睁开眼,坐起来,“疼死我了!奶奶,你下手能不能轻点?”
“活该,谁让你睡新坟上,人家的坟头七还没过,极其不吉利,还好武汉三有良心,帮你躲过一劫,下次买卖金额大的多留个心眼。”
我此时,才看到奶奶面容憔悴,嘴唇泛白,头发披散,满头大汗,后背的衣服已经湿了紧紧贴着背。
而我全身涂的却是葛三叔,之前给我的尸油,救爷爷还剩下的大半瓶。
尸油:是指尸体在高度腐烂时脂肪成油状溢出,一般死者较胖。
尸气要用尸油去推拿,让身体活血再造,二次再生的说法,我今天可算见识到了。
“我知道错了,奶奶,爷爷也是出于好心,你别打他了,倒是那个王老汉,我倒要找他问问去。”
我起身就拿起湿毛巾,开始在身上擦拭,然后拧干水,将尸油洗掉,水上都飘着一层像橄榄油一样的东西,散发着恶臭。
奶奶喝下最后一碗水后,拿起一块干毛巾,擦擦脸说道,“不用去了,他们一家搬走了,早上门外就放着一麻袋两万块,算是一种补偿,你就长点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