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失，越来越多的同学交了卷，李子淇也跟着交了卷。她交卷的时候，还十分得意的看了一眼宁婓。
两个监考老师看着只剩下零星几个人的考场这才放松警惕。
宁婓是最后一个交卷的人，她才走出考场没两步，就听到那个年纪大些的那个监考老师问年轻些，“这个考场怎么气场这么奇怪？”
上午考试结束之后，同学们又赶紧回去教室临时抱佛脚，就连中午食堂吃饭都不忘拿着手机学习，争取能多考一分是一分。
下午三点钟开始考试，一直考到五点钟结束。
同样是最后一个交卷的宁婓从空荡荡的”考场出来的时候，太阳就像一个超级大的鸡蛋黄一样挂在天边，用仅剩的余晖温暖这个世界。
她脚步沉重的走回教室，一路听到哀嚎之声。同学们一边对答案，一边骂题，一边后悔的嗷嗷叫。
经过实验班的时候，她下意识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实验班的同学也是扎堆凑在一起对答案，只有一个人独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丝毫没有被考试影响。
这时有人喊一句，“班长，数学选择题最后一题选什么？”
“A。”
他头也未抬的报出一个答案，然后扎堆的同学有人欢喜有人忧。
但是他们就算是错了也没有嗷嗷嗷叫，不过是露出有些懊恼的微妙情，即便是这种微表情，露出的也不多。
实验班是年级最好的班，这里的每一个同学都是年级里淘出来的金沙，这些金沙里其中还有些是从别的学校里挖过来的学霸，随便领出来一个都是其他班级的前三，所以他们的班风很体面。
但是他们班最体面的还是沈初浔，从始至终，他给出的试卷就像是标准答案，整个班级的人都没有对他给出的答案提出任何的质疑。
后来他好像觉得烦了，把还没有对的直接写在一张纸上递给他们，自己趴在那儿睡觉。
007说：“宿主，他真得好厉害。”
007又说：“宿主，等你薅光了他的叶子，恢复了学习能力，你也能像他一样厉害。”
“我知道。”宁婓回答。
她在实验班站了很久，听他们对了很久的答案，一直到那群扎堆在一起的好学生看见她，冲沈初浔挤眉弄眼，“班长，10班的宁婓找你”。
沈初浔突然抬头朝她看来，她赶紧转身下了楼。
宁斐才到一楼，就碰到迎面走来精神委顿的齐光跟晏粤江。
三人像是特务接头一样凑到一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哀愁。
齐光问：“考的怎么样？”
晏粤江摸摸寸头，“反正都做完了。你呢宁婓？做完了吗？什么感觉？”
“做完了，”宁婓点点头，“考完就跟做了一场梦一样。”
晏粤江诧异：“什么意思？考试的时候睡着了？”
宁婓表情凝重，“梦一醒，梦里的内容都忘了。”
齐光&晏粤江：“……”
还不等他俩回过神，宁婓就孤魂野鬼似的飘进了食堂。
食堂没有比教学楼好多少，排着队都不忘跟前后同学交流心得。宁婓如往常一样排着队，谁问她，她都是“嗯嗯”应两声。
007问：“宿主，你怎么不跟他们对对答案，估一估自己的分？”
宁婓瞟了一眼今晚似乎格外丰盛的菜，咽了咽口水，“都考完了，还有什么好想的，我现在只想吃饭。”
她打了饭，找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试图用美食抚平自己的忧伤。
每次考完试，整个学校都好像愁云惨淡万里凝，食堂里的气氛好像比平常也低落很多。不过今天有一个人例外。
那就是李子淇。
她觉得自己不管考的怎么样，也一定会比年级倒数第一成绩好，所以她特别高兴，欢快地跟同桌吃饭的同学对答案。要是对了，她就乐呵呵，要是错了，她也没关系。
“反正她肯定也不会！”她每对完一道错题，总不忘挖苦宁婓一句。
渐渐地，跟她对题的同学都看不下去了，不再接她的话。
她不以为意，白了宁婓一眼。
宁婓这时已经吃饱了，洗完手，漱完口，正要走，谁知道李子淇居然拦了过来。
她笑得万分得意，“这次考的怎么样，要是现在认输，也还来得及。”
007暴躁的嗷嗷叫。
宁婓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李子淇。
原本像是进了一万只苍蝇嗡嗡作响的食堂瞬间安静下来，各个拿眼睛瞟着宁婓跟李子淇。
李子淇被她不屑的眼神看得恼羞成怒，“你别得意，等考试成绩出来了有你哭的时候，到时候——！”
“去漱口吧。”宁婓打断她。
“什么？”李子淇愣了一下。
“牙齿有菜叶，你妈妈难道没教过你餐桌礼仪吗？麻烦漱完口再跟我说话吧。”
她说完，食堂里看热闹的偷偷笑了起来。原本考完试大家心情都不好，李子淇还在那儿得瑟的跟只开了屏的孔雀，简直人憎鬼厌。
宁婓丢下一句话，看也没看脸涨得通红的李子淇一眼，径直出了饭堂，去了顶楼天台吹吹风。
夜幕四合，万家灯火点亮整个城市。宁婓站在天台将整个学校尽收眼底，心里陡然生出一种无力感。
车祸后每次一考完试，她心里都会生出这种感觉。
007试图安慰她，“宿主，你不要跟李子淇那种人计较。她迟早会有自己的报应的。”
“我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
这些小团体社会的勾心斗角，实在是微不足道，她甚至替食堂里的李子淇觉得丢脸。
她掏出糖果罐子，往嘴里塞了一把糖果，直到糖果的甜味在口腔蔓延，整个人才觉得从那种无力感中抽离出来。
她站了快半个小时，正准备下去，突然听见角落处传来细微的声音。
宁婓瞬间毛骨悚然，迟疑了一下，打开手机手电筒猫着腰走过去，等看清楚角落里明灭如星光一样的亮光，顿时呆住。
原来乖孩子沈学霸也会躲在天台偷偷的抽烟。
他看见宁婓了，却又像没看见，眼神阴郁慵懒，就像是躲在黑暗里独自舔舐伤口的猫。一直到那支烟燃尽，他丢了烟头站起来。
两人擦肩而过时，他突然停下来。
宁婓在从前身上带着淡淡的某种品牌洗衣液香气的沈初浔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他摘下耳机，低声问：“有糖吗？”
宁婓从外衣口袋里摸出糖果罐子，微微晃动，里面的糖果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薄荷味。”他摊开掌心，指骨修长，掌心干净。
宁婓把糖果罐都放在他掌心。
“谢谢。”他挑出两粒白色的薄荷味，正准备放进嘴巴，宁斐拦住他。
“这样才好吃。”她倒出十几粒糖果，一把塞进嘴巴里，然后把剩下的递给他，示意他试试。
每当她心情不好或是压力很大，就会把十几种糖果混合在一起一口塞进嘴巴里，非常的解压。
他迟疑着，仰头把剩下的糖果全部倒入口中，很快地，草莓味，柠檬味，薄荷味等等各种口味的糖果混合在一起弥漫了整个口腔。
好像整个苦涩的世界都甜起来了。
两个人傻傻地站在寂静的天台，嚼着糖果，静静吹着冷风，俯瞰着亮如白昼的校园。
“听吗？”他礼尚往来的把自己的耳机递给她。
不等宁斐回答，他已经把耳机轻轻放到她耳朵里。
宁斐被耳机里猛然传来的是Achim Reichel的《Aloha Heja He》吓一跳，下意识转过脸看了他一眼。
他静静地看着底下的教学楼，看不出喜怒哀乐。
这一刻，人间很吵闹。
可宁斐却感受到了身旁少年的孤独。她心想，也许他是想找个人分享他的孤独。
也许学校里独来独往的绿茶精沈初浔真需要朋友。是陈雯雯那种真朋友，而不是她这种假朋友。
宁斐说：“007，我觉得我像一个骗子。”
007安慰她，“宿主，你不能这么想，你是在救赎他。”
也许吧，这操蛋的人间！
音乐在宁斐耳朵里循环了五遍，嘴里各种口味混合的甜味淡了，世界重新归于平淡。沈初浔收回短暂向她开放的世界，把耳机放入耳朵，转身下了天台。
临走前，他看着宁斐欲言又止，可最终什么也没说。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等他走了约有五分钟宁斐才下去。
才走到班级门口，她就收到沈初浔的微信。
阶级敌人：【帖子的事儿，我没想到。】
那个晚上，跟着微信一起的还有假朋友沈初浔的三个好感值。
颓废了一晚上的宁斐因为这三个积分又膨胀了！
因为才半个多月绿茶精沈初浔的数值就已经下降到72%！
膨胀的宁斐给自己制定了第二阶段的薅绿茶计划：她要在下次在下次月考前把他的积分薅到30%。
007提醒她，“宿主，距离下次月考只有1个多月了吧。”
“没错，”宁斐点头，“我的计划是在高二结束前薅秃绿茶精，拿到年级第一！”
这样到了高三她才能全力以赴投入学习。
007振奋精神，“加油！那现在宿主准备做什么？”
“好好上晚自习。”
007，“……”
*
第二天考试时间照旧，最后一场英语考试结束的时候，占用了一天礼拜六的学校才放假。
宁婓从教室出来的时候都快18:00了，学校里几乎都空了，就连天色都暗了。她才到学校门口碰见了齐光跟晏粤江，他们好像在等她。
“有事儿？”她好奇。
晏粤江点点头，“明天晚上别忘了来我家。”
宁婓这才想起来晏爸爸跟她说的关于明天晚上晏太太生日宴的事儿，她差点给忘了。不过这种宴会她父母一定会去，他没必要特地守在这儿吧？
“晏粤江你是不是有事儿跟我说？”
晏粤江欲言又止，就连齐光表情也很怪异，就跟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
宁婓皱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给你两分钟，有什么话直说。”
经历了这大半个月的魔幻校园生活，她快要累死了，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好久没当着她面抽烟的晏粤江从墨绿色飞行外套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两根，递了一根给齐光。
齐光看看宁婓，轻咳一声，叼着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Zippo的打火机。两个人相互、点了火，吞云吐雾了5秒钟，然后在宁婓凝视的眼神里掐了烟，把那截烟弹飞出去。
晏粤江吐出嘴里的烟圈，正准备说话，这时候一辆超级帅的QJ赛250机车呼啸着开到他们三个身边停下来，开车的女孩子连头盔头没摘，递给齐光一副头盔。
宁婓跟晏粤江打量着齐光，齐光朝他们做了个口型：真爱。
宁婓看了一眼机车女孩，心想还是个波涛汹涌的真爱。
“我先走了，明天晚上见！””
男神经渣渣齐瞬间又成了男神，接过头盔戴上去，十分潇洒的开着机车带着真爱呼啸着离开。
晏粤江家的司机也来了，晏粤江问宁婓：“要不要送你回去？”
宁婓摇头，她明天早上才回去。
晏粤江上了车，临行前，他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反正等明天晚上你可能就知道了。”
宁婓接收可这句听不懂的话，一个人回了家，早早的洗完澡躺到床上玩手机。
玩了不到半个小时，她眼睛就睁不开了。才闭上眼睛不到五分钟，放在梳妆台的手机呜呜震动起来。
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宁斐在桌子上摸了好一会儿，终于摸到手机。
是晏粤江发来的微信。
【顾衍哥暑假要回国了你知道吗？】
这就是他要说的事？她当然知道。
007八卦，“顾衍是谁？”
“以前乐队的主唱。G中以前的学霸，比我高两届，两年前出国了。”
007八卦，“宿主，我觉得有故事！”
宁斐没回答。
顾衍除了是乐队主唱，还有一个身份，宁家给她内定的未婚夫。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如果不出意外，也许将来真的会结婚。
她把手机重新放到桌子上，抱着多啦A梦，刚闭上眼，手机又响了。
还是晏粤江发来的微信，关于沈初浔的。
原本睡意浓浓的宁婓屏幕上的微信内容一下子精神了。
第22章 兼职的小白花
托晏粤江的福, 昨晚不到八点躺到床上的辗转到十一点才睡着，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九点多钟。
也许是最近内心比较安定, 这简直是她车祸以后最安稳舒适的一个觉。
随着宿主起床重新启动的007拟人似的打了个哈欠, “宿主早啊。”
“早啊。”
哼着歌打开了收藏的古董唱片机，放起了《天鹅湖》里比较欢快的一段节选, 用遥控器拉开了墨绿色丝绒窗帘，顿时大把的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 洒进整个大厅，那些细微的颗粒尘土在光影里悬浮，时间仿佛随着这些尘埃也慢了下来。
007用欣赏的眼光看着落地窗前穿着白色蕾丝花边睡裙，及腰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皮肤白得近似透明的少女的美貌, 就好像在欣赏一朵迎着暖阳极力绽放的小雏菊。
“宿主今天好像心情非常好。”
“是啊，我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欣赏过这个城市的太阳。”
身材纤细柔软的少女下巴抬高, 肩膀下沉, 细白的胳膊向两边伸展, 像一只美丽高贵的白天鹅，跟着音乐随意的跳起了芭蕾舞。
直到一曲结束，她才停下来，光洁的额头渗出了晶莹的汗滴，白皙的脸蛋透出红晕, 看起来就像是刚从树下摘下来的沾了露水的苹果, 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