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就是你。”
晗卸下了所有防备，将真心展露在外。
莳萝第一次听见他这样温柔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蛊惑，让她情不自禁望向他。
“以前我从不觉得二十年短，只要能够报仇，此生便无憾。”晗说着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可现在，我却有些遗憾。如果，能够早一些遇见你，如果可以再多相处一段时间，就好了。”
“果然，人都是贪心的。就连我，也不例外。”
“我说过，我一定会努力寻找悬针秘法的下卷，你一定可以活很久很久。”莳萝不等他再说下去，便抓住了他的手：“你一定会没事的。”
晗反握住她的手：“太冷了，我们回去吧。”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眼看着初一临近，程琮终于醒了。
等他看清面前站着的是晗和洛他们之后，脸色十分难看。
“程庄主，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晗冷声道，程琮打了个寒颤。
过了半晌，程琮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莳萝知道他已经记起那日在梅庄发生的事情了。
洛：“晗说得没错，你中了欧阳非白一掌昏迷之后，他还派了杀手追杀你，誓要将你置于死地，即便是这样你还要向着他们吗？”
程琮：“......”
“先吃饭吧，程庄主刚醒，想必饿了。”叶宛霜说罢对着莳萝使了个眼色，莳萝心领神会，附和道：“是啊，还是先吃饭。”
程琮：“你们想知道什么？”
晗和洛几乎异口同声道：“当年屠城的真相。”
“我可以告诉你们，不过如今盈儿还在沈霭手里。我若是为你们作证，他定然不会放过盈儿。等见她安然无恙出来，我才能放心。”
“今晚我们便去救她出来。”洛说着看向晗：“不过，程绯盈和林小烟如今住在上塘林中，如果贸然将她救出来，沈霭定会察觉，一定要有个人在那里代替她。”
莳萝：“我见过程绯盈，她的身形与我相近，就让我易容代替她留在上塘林。”
叶宛霜：“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时间紧迫，你们不要犹豫了。你们不是也说了，我已经与从前不同，如今我的武功也算是位高手了吧。”莳萝刻意用轻松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可晗望向她的目光中却满是担忧。
“既然蓝陌和冷飞雨也在上塘林中，我若是提早去了，说不定还能提前找出密室所在，把他们救出来，这样沈霭不就没法威胁你了？”
“带你去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晗说着朝莳萝走近，听见她问：“什么？”
“不要去找密室。”上一次就是在梅庄，因为她去找密室，被欧阳非白发现以后，命险些都没了。
差一点儿，他就要抱憾终身。
那样的回忆，一次就够了。
沈霭是比欧阳非白更可怕的存在，若被他发现，莳萝只会更加危险。
“我答应你，我会在上塘林等你们。”
“宛霜，你留下来照顾程庄主。”
“是。”
-
当晚，晗、莳萝和洛凭着绝佳的轻功，很快便到了后院。
洛对上塘林的地形十分熟悉，在程绯盈和林小烟刚住进来的时候，他也曾经来探望过他们，所以记得他们所住的房间。
三人进了程绯盈的房间后，晗迅速点了她的睡穴。
晗早早便替莳萝易容成了程绯盈的模样，等他们带走程绯盈后，莳萝便按计划作为“程绯盈”留在上塘林。
就算届时程琮出现，沈霭以程绯盈作为要挟，程琮也不会再惧怕说出真相。
只要沈霭有一瞬间的怔愣，莳萝便能脱身。
这个计划虽然看起来周详，但毕竟对方是沈霭，不能掉以轻心。
晗将昏睡的程绯盈交给一旁的洛，朝莳萝走近了些，一把将她拉到了怀中，紧紧抱着。
莳萝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轻轻环抱住他，低声道：“放心吧，我会好好的。我们武林大会见。”
晗抬手摸摸她的头，半晌“嗯”了声。
洛忽然想到什么：“对了、林小烟就在你隔壁，她经常会来找程绯盈。”
“放心吧，林小烟就算知道我不是程绯盈，她也绝不会说出去的。”莳萝听出了洛话语中的意思，一脸淡然道。
“为何？”
见洛有些疑惑，莳萝和晗相视一笑。
“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还是快些离开。”
“保重。”
等目送晗和洛的身影消失后，莳萝才松了口气。
-
晗和洛带着程绯盈回到住处后，程琮看见昏睡的程绯盈一脸担忧：“盈儿，你们把她怎么了？”
“她没事，我只不过点了她的睡穴，过不久她就会醒的。”晗应道，淡淡瞥了程琮一眼：“现在你肯说出当年屠城的真相了吧？”
程琮坐直了身子，疑惑地看向晗：“你和死城究竟有何渊源，为何这么执着于当年屠城一事？”
晗并未直接回答他，反而是抬手到脑后将脸上戴着的金丝镶边面具摘了下来。
程琮在看清他的模样后大吃一惊：“这？！怎么会如此之像？！”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程琮缓了口气，悠悠开了口：“二十二年前，我与沈霭相识时，他曾有一位好友叫做凌峰，乃是当时天下第一美男子。无论武功才情，皆是当世难寻。”
“只是沈霭与凌峰两人的观念不合，沈霭一心想要夺权，凌峰却无意争斗。可造化弄人，偏偏后来凌峰不知在哪里遇见一位世外高人，精通机关之术不说，还将此法传授给了凌峰，并将女儿许配给了他。单是那女子的嫁妆便有上百本武功秘籍，还有许许多多的金银财宝。”
“沈霭一心想要为沈家正名，夺回原本属于沈家的东西，四处拉拢贤才，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威慑朝廷。听说凌峰手中有许多失传许久的武功绝学，便想借来看看。”
“凌峰将数百本秘籍悉数给了沈霭，本以为这样他便会适合而止，可这也是悲剧的开始。”
“随着沈霭愈发的强大，他已经不再满足于手上的这些秘籍，他还想要更多。想要得到机关术之法，得到玄铠披风，甚至于想要得到属于凌峰的那座城池。”
“凌峰无意与沈霭相争，万般无奈下只能用机关术将城池封锁，外人无法进入凌城。他以为这样，日子久了，沈霭便会渐渐忘记，不再继续抢夺。可他错了，沈霭的执念便是重振沈家，夺回兵权。他的第一步便是要称霸武林，威慑朝廷。”
“他多次传信给凌峰，让他协助他夺回兵权，坐上武林霸主。可凌峰却劝他早日回头，安心做个闲散的侯爷。”
“两人便就此决裂，至于后来便是十四年前，沈霭带着众人前去屠城的事情了。因为凌峰不肯带着整座城中的百姓与朝廷为敌，反而将城池封闭，想要保护一整座城的人。沈霭之所以屠城，便是教训凌峰，他不帮他也只有死路一条。他想要保护的人，一个都保护不了。”
“他没有将年幼的洛直接杀了，而是带回上塘林养大，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让他知道屠城的真相，痛苦万分。”
晗、洛和叶宛霜听了程琮的话，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虽然晗和洛一早便猜出了屠城的真凶，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沈霭竟然为了一己私欲，将一整座城尽数毁了。
“玄铁门、青铜门、布衣帮中都有当年事件的知情者，沈霭一早便想要将他们干掉。”程琮看他们沉默不语，又继续道：“梅庄的管理者虽然是欧阳非白，可真正的首领却是沈霭。他从影组织中得到启发，建立了一个杀手组织。他计划引影组织现身后，将所有事情甩给影组织，等影组织被消灭之后，他继续坐镇上塘林盟主一位，而最大的杀手组织便只剩下听他吩咐的梅庄，这样一来黑白两道便全数归于他手。”
叶宛霜有些震惊地说不出话，她虽然早知道沈霭坐了十二年武林盟主，定然不是省油的灯，可怎么也想不到他做事如此狠毒，就算是作为杀手组织的一员，她也只能甘拜下风。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完结。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武林大会如期而至，江湖各大门派齐聚上塘林。
上塘林早早便摆好了擂台，擂台旁此时已经坐满了各大门派的代表。
莳萝和林小烟受邀前去，虽然不参与比武，但可以坐在一旁观赏，这正好合了莳萝的心意。
临近酉时，夕阳西下，武林大会还没有要开始的意思。
吃过晚饭后，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上塘林的灯悉数亮起。
莳萝抬头看了看天空，心里有些担忧。
天空昏暗，没有月亮，今日朔月。
不知道晗有没有事？
看这些名门正派的样子，分明就是刻意拖延时间。
“时辰差不多了，盟主，我看晗想必是怕了，不敢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其他人跟着起哄：“是啊！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影组织首领晗竟然是个缩头乌龟！”
沈霭坐在最上面的位子，他一抬手，人群便安静了下来。
他对着身旁的侍卫冷声道：“你们去把人带过来。”
在众人疑惑间，侍卫很快便将蓝陌和冷飞雨带了出来。
莳萝远远看见两人，他们看起来有些疲惫，身上也带着伤，沈霭应该没少折磨他们。
这么想着，莳萝有些恼火地握了握拳头。
“绯盈，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身旁的林小烟注意到她的异常，关切问道。
“我没事。”莳萝强逼自己收回了目光，扯出一丝笑回道。
林小烟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诸位可认识这两人？”沈霭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有人认出了他们：“这不是大魔头晗身边的蓝陌吗？”
“那姑娘不是四大杀手之一的冷飞雨吗？”
“诸位好眼力！”沈霭赞赏道：“既然晗迟迟不肯现身，我只好将他属下带出来，给各位助助兴！”
沈霭说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步步朝蓝陌走近。
“慢着！”空中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众人抬眼望去，晗已经落在了擂台中心。
“毕竟是四年一遇的盛世，我总得好好准备准备，来得晚了些，沈盟主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沈霭回得迅速，晗嗤笑一声：“对了、为了感谢沈盟主请我的属下提前来上塘林做客，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哦？那我倒要看看是何大礼？”
“何必那么着急呢。”晗冷哼一声，望向台下布衣帮坐着的方向：“胡长老，我的信笺可收到了？”
胡庆闻言站起身瞪向擂台上的晗：“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我不过是想替慕姑娘完成心愿，让你们偿命而已。”
“慕云仙是自己甘愿去死的，根本不是我们逼迫！”又有长老站起身来，“就算是有人逼迫，那也是因为你，而不是我们。”
“你们好大的脸！少废话！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上！”
“晗你少瞧不起人！”有长老终于按捺不住冲上了擂台，可他才刚与晗过了几招，便被他打了下去，重重跌落在地，吐了一口血后便不省人事。
“欺人太甚！”布衣帮的长老们一拥而上，坐在擂台下的人只觉看得眼花缭乱，还未看清楚晗是如何出招，布衣帮的长老们便一个个跌出了擂台。
很快，擂台上只剩下胡庆和晗两人。
“胡长老，枉你自称布衣帮资历最深的长老，就因为嫉妒，害死一个小姑娘，你的良心可会痛？”晗问道，忽然笑了：“我忘了，你们动物是没有良心的。”
“晗！你！”
胡庆话还未说口，身上便中了好几掌，他只觉得身子几乎快要炸裂一般痛苦，很快便没了意识。
“哼！罪有应得！”晗鄙夷地看了眼躺了一地的布衣帮长老们，很快便收回目光，将目光转向擂台外的沈霭。
他拍了拍手，四周一片寂静。
不一会儿，洛和叶宛霜便带着程琮出现了。
众人窃窃私语：
“程琮不是死了吗？”
“洛小侯爷当真和晗在一起？”
“不是说晗朔月会发病？怎么我看他没有一丝痛苦的样子？”
莳萝听见四周人的议论声，想起之前洛的话，心中暗自猜测：看来洛应该是准备了一种药可以暂时抑制晗的病痛。
“原来程庄主还活着？可喜可贺！程姑娘知道了，一定十分开心吧？”沈霭面上波澜不惊，转头看向一旁坐着的莳萝。
莳萝心中无奈，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喊道：“爹！”
做戏得做全套，她好难！
“诸位莫要再继续被沈霭骗了！”程琮说着指向他：“沈霭隐忍蛰伏多年当上武林盟主，他汇聚武林高手，掌管上塘林，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早便预谋好的，包括如今他寻找死城的宝藏也是一样。”
“十四年前，他率人屠灭凌城，让曾经的世外桃源成了一座死城。七年前，又因为冷将军不愿投靠他麾下，残忍将冷家灭门，这些全都是他一手操控。”
他此言一出，周围一阵骚动，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
沈霭冷笑：“怎么不单洛儿，就连程庄主也被晗这个魔头蛊惑了吗？竟然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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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欧阳非白带着梅庄刚到上塘林入口，迎面撞见了落羽山庄的众人，他们刚一见面，奚羽罗便拦住了他：“欧阳非白，好久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