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那罪魁祸首下的狠手,但却没有再像以前那般肆无忌惮,脑子里还时不时的就想起昨日她去崇政殿门前,他脸色阴沉怪异的笑容以及他说的话。
“你想你死,还是他死?”
“还是,你觉得我很仁慈?”
仁慈?
不!那怪物灾星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太后?”身边伺候的嬷嬷有些担心。
太后揉了揉额头,深吸了口气,突然道:“彦儿,好好养伤吧,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胡思乱想?我这怎么是胡思乱想?!我要让他也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庆王惨白的脸色就像是狰狞的恶鬼一样,“母后!你让人把江氏给绑来!偷偷送进来!”
太后看着她几乎完全丧失理智的模样,忍不住道:“你故意激怒他,是不想活了吗?!”
“母后!你……”
太后不等他说完,便脸色有些难看的打断道:“什么想法都没用!我们的人已经全部被他拔掉了!你现在也不要再想别的事了,好好养伤才是正事!”
“全拔掉了?拔掉了……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庆王怒急攻心,疯狂就要开始砸手上一切能碰的到的东西!
可这一幕自从太医反反复复说了无数次恢复不了站不起来,他彻底失控砸了不知道多少床几前的花瓶器物之后,便再也没有东西让他砸了。
而这,是从他踏错了那一步开始,就注定了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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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嬷嬷?!您回来了!”初柳开门就看见外面带着一群夫人陪嫁的人和东西,一脸欢喜的便将人迎了进门。
云嬷嬷脸色有些沉凝,将带来的人都快速安置妥当,便道:“夫人现下在何处?”
此时正值午时,阳光正好,微风轻轻吹拂着,让人再舒服不过了。
后院合欢树下的竹质摇椅上,江晚虞脸上盖着一本书,当着阳光,身下的摇椅轻轻的摇晃着,让人看着便觉得岁月静好,闲暇惬意。
云嬷嬷原本有些凝重的表情在看着这样的场景以后,脸色也微微放松了些。
正打算先回去安排事宜之时,便听得声音来,不由得就停住了脚步。
“初柳?”江晚虞躺着没动。
初柳忙上前道:“夫人,是云嬷嬷回来了。”
江晚虞倏地起身,盖在脸上的不知道什么的书怕的一下便摔进了怀里,“云嬷嬷?东西都收拾妥当了?”
云嬷嬷仔细瞧了眼她眼下明显的青色,觉得自己方才那口气有些松的过早了些。
脸上却依旧稳重,行过礼便道:“夫人,在靖宁侯府的东西物件已经全部归置妥当了,这澧院虽也住的下,但久不住人,到底简陋了些,稍后老奴便让人将夫人的屋子院子都重新归置一番可行?”
江晚虞虽然不觉得这么宽敞又挺好看的大院子有哪里简陋的,但也没有在这种事情上反驳,随口便道:“都行,云嬷嬷看着办就好了,也不用弄的太讲究了,咱们在这里应该也住不了不久。”
云嬷嬷眼神一凝,脸色不由得更加沉重了。
刚准备说话江晚虞便接着道:“对了嬷嬷,我的嫁妆单子是放在哪里了?我好像有些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不过显然江晚虞并没有看懂她的担忧。
“回夫人,您一直都是放在老奴这里的,方便老奴管理嫁妆,夫人可是现下要看?”
江晚虞道:“那就麻烦嬷嬷把我的嫁妆单子连着这几年陪嫁的店铺盈余变化之类的都整理一番,最后给我过过目吧。”
云嬷嬷道:“夫人放心,老奴一直都好生归整着,晚上便能拿过来给你们过目了。”
“嬷嬷细心,”江晚虞笑了笑,道:“再麻烦嬷嬷一件事。”
云嬷嬷心底略有些惊讶他的的语气,但面上却没怎么显露,只是恭敬道:“夫人严重了,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职责所在,有什么吩咐,夫人直言便可。”
“嬷嬷现下可能探听到永兴伯府里的情况?”
云嬷嬷意会,道:“夫人是想知道四小姐的情况吧?”
“是,”江晚虞道:“和离之事,我自己倒是没什么,就是有些担心妹妹的情况,只是现下我这身份也不合适上门,免得让永兴伯府未出阁的妹妹们更加遭人非议。”
说着她便拧了眉:“前不久我听伯……继母说起四妹妹的婚事正说着,我怕……”
云嬷嬷闻言不禁也拧了眉,她这段时日将大多数的心神都放在夫人身上了,倒是没怎么关注四小姐那边的事情。
“夫人放心,老奴知道了,老奴立刻差人去伯府打听打听,”说完看着依旧眉心微蹙的夫人,劝慰似的道:“夫人也不必过于担忧,夫人说到底是和离,而不是被休弃,在名声上已经要好上许多,前朝之时,也不乏皇室公主有与驸马以及贵女与夫婿和离的,日子依旧过得不错,如今虽比不得前朝,但也不会影响族中姐妹,只是夫人……会依旧受世人非议而已。”
说着云嬷嬷神色淡淡道:“若是连这点心胸也无,容不下的话,能及时抽身,老奴觉得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江晚虞略有些惊讶的看向她,片刻之后才稍缓了心,道:“嬷嬷看的通透。,那就麻烦嬷嬷了。”
云嬷嬷微微躬身道:“不敢当,老奴不过是长了夫人这么多岁数罢了,夫人不觉得老奴言语无状怪罪便好。”
江晚虞见她态度始终稳重谦虚,也只是笑了笑,这样的道理不是谁都看得透的,她倒是知道,但身在局中,因为过于担心因自己的原因让别的失了好姻缘反而看不清了。
她接着便道:“听继母说,对方是国子监祭酒宋大人的庶子,才学很好,还是今年会试的会元,嬷嬷也一道打听打听他的情况。”
“是,夫人。”言罢,她便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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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永兴伯府,气氛也有些奇怪。
“听早上出去采买的方婆子说的,大姑奶奶,真的和靖宁侯和离了?”有粗使婆子一边做着活,一边好奇的小声问道。
“应该错不了!我早晨也听说了,说是外边儿不少人都知道了。”有人附和。
“那要是真的,可真是造孽哦,大姑奶奶这好好的侯夫人当的怎么突然就没了?!以后可怎么活哟?”
“这大姑奶奶都和离了,怎么府上竟然都没有先流出些风声出来,现在也没见大姑奶奶回来,也不知道这方婆子说的是真还是假!听说今日外面可热闹了呢!大姑奶奶这么大的事情要说以往早就不知道传到哪里去了,哪像如今,就咱们府里都还不怎么知道呢!你们知道是咋回事吗?”那婆子一脸的我知道,快问我的表情。
只是有人却不太买账,一脸不屑的就道:“这谁不知道?府里面私底下都偷偷的传遍了!”说着就凑上前道:“就那天大的贵人那事儿……”
“你们几个婆子说什么呢?!活都干完了吗?!再口上不把门儿的妄议主子我叫周嬷嬷让你们刷两个月的马桶!”看着就有些泼辣的小丫鬟,一手提着食盒一手叉腰的对着院子里洒扫的几个婆子骂道。
几个婆子一见来人顿时就散了,脸上更是堆满了谄媚讨好的笑容,忙道:“红叶姑娘,不敢了不敢了,咱们立刻就打扫,手脚麻利着呢!”
红叶也没空和她们几个再这里啰嗦,骂完了人便立刻提着食盒回去了。刚进屋就忍不住道:“小姐小姐!奴婢方才听几个婆子竟然在说大姑奶奶与侯爷和离了!怎么会这样?这不是真的吧?!”
江锦月抬起头看她,小脸震惊又茫然,听完当即就急道:“红叶你在说什么?姐姐怎么会突然就和姐夫和离?!是不是下人胡说的?”
红叶看着主子急了,忙解释道:“奴婢是方才去拿午膳回来的时候不小心听见几个粗使婆子在议论,还说外面都传遍了,奴婢这才急燎火燎的回来和小姐您说的,也不知道她们说的是怎么回事……”
“哎!小姐!您去哪儿啊?!”
“我要去问父亲母亲!”说着话音还未落,就已经没个人影了。
留下院子里目瞪口呆的几个丫鬟婆子,她们小姐自出生以来都是乖巧安静的,还是第一次跑的这么快!
红叶第一个反应过来,忙放下食盒便追了上去!
……
晚霞渐起,正是用晚膳之时。
“叩叩叩,叩叩。”
澧院新安排的门房听见声响刚打开门,还未说话,一双眼顿时就瞪的牛眼大,只觉得膝盖一软,嘭的一声就跪下了。
“夫人,您昨日都没有用晚膳,今日早上也只吃了几口粥,可要多吃些才好。”碧琴说着便要伺候她用膳。
江晚虞笑了笑刚准备说话就见云嬷嬷进来了,脸色看起来很是有些奇怪,不禁问道:“嬷嬷?怎么”了……话还没问完,嗓子就卡住了,看着不远处的那人,半晌没说出话来。
“你,陛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哦,乔迁新居,就在澧院隔壁,上次来时,我觉得挺好,就让人买了下来,”沈渊一脸平静,神色自然道:“听说搬新居要拜访邻居。”
江晚虞:“……?”对不起,风太大,她可能没太听清。
第52章 吐了
在场唯一不知道沈渊身份的估计只有碧琴了。
初柳不用说, 云嬷嬷甚至澧院的下人,那日在靖宁侯府都是见过天颜的,只是大约是得了吩咐, 所以也没有谁突然跪下请安的,都无不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神色更是恭敬。
沈渊见她一副震惊的怀疑人生的表情, 表情依旧淡淡的,像是自己说的是十分平常的一件事一般。
他看了徐海一眼, 徐海立刻会意,满脸笑容的上前, 将一直小心翼翼提在手里的看起来十分精致好看的食盒往前送了送,不禁道:“江夫人,这是梅花鹿筋汤,这个是主子亲手做的, 您可一定要尝尝。”
“徐海。”沈渊沉下了脸。
徐海顿时就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将食盒送了出去便忙躬身垂头退立在一旁,不敢再多言。
江晚虞手里拿着有些沉的食盒, 又看了眼他人,只是还未等她开口说话, 沈渊便已经神色平静道:“虞儿,你先用膳吧, 我先走了。”
江晚虞:“……???”
看着他转身就走,脚步快的让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不见了……她打开食盒,低头看了眼里面的汤盅,小脸上不由得冒出了一个问号。
所以,专程来一趟, 就是为了给她送着盅汤?
云嬷嬷毕恭毕敬的将人送了出去,转身回了大厅看着她依旧看着眼前的汤盅愣神,抬眼便将所有的下人都挥退了下去。
这才道:“夫人?”
“嗯?”
“老奴多嘴问一句,”云嬷嬷脸色有些凝重,道:“您和圣上……是什么关系?”
江晚虞闻言,神色微顿,缓缓看向她。
……
澧院隔壁,沈渊神色有些不自然,犹疑了片刻,才道:“你说的果真有用?”
徐海闻言忙笑道:“陛下,您最是了解江夫人的喜好,江夫人既然喜欢美食,那这方法定然是没有错的,毕竟这天下还有谁做的菜,能比陛下您专用御厨做的菜更美味的?再就是您对江夫人的心意,您不说出来,江夫人如何知道?虽都是送汤,但送御厨做的汤还是您亲手做的汤,那可完全不是一回事。”
沈渊锋利的剑眉微蹙,自言自语般的有些疑惑道:“还要说出来?”
“那自然是要的。”徐海想了想徐生那小兔崽子满脸底气自信说的话,顿时肯定的点了点头道。
沈渊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道:“孤知道了。”
……
“嬷嬷,将我嫁妆单子拿过来吧。”江晚虞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也不想说。
云嬷嬷自然也是看出来了,不过犹豫了一瞬便躬身应下了,她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不想说的,越是让她说就越不乐意说。
她虽然急,却不敢轻举妄动,不说暗中有没有那位的人看着,就是夫人的态度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见人退下没有再继续追问,江晚虞不自觉的便松了口气,看着眼前的汤盅,神色一时间有些迟疑和不确定,“他这是在单纯的觉得我好吃,给我送吃的,还是……在追求?”
只是这面无表情一言不发,送了吃的就走的飞快的模样……看着竟然还莫名有些害羞的感觉,还,还怪可爱的。
她下意识拍了拍好像不受控制有些热的脸颊,最后看着汤都快凉了,顿时就甩了甩头,专心吃饭,只是……
没看见这梅花鹿筋汤还好,但看见了她就脑子里顿时就浮现了那次喝错了酒,醉醺醺的看着他那脸就出言调戏的画面……不仅说了人要多补肾还解了人的衣裳……
那清寒冷冽的呼吸,半隐半露的锁骨……淡薄雪白里衣下起伏的肌肉线条……竟然无一不清晰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她竟然还记得那么清楚……
江晚虞一时间觉得脸上有些热,不禁拿手快速扇了几下,只是深呼吸了几口也没能降下来热度。
“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被辣着了?”云嬷嬷拿着嫁妆单子自己一些册子刚进门,便看着小脸有些红红的主子,不禁问道。
“嗯,”江晚虞眼神有些虚,没敢看她眼睛,只含糊的应了声便忙道:“嬷嬷,坐下说吧,我也有些事要与你说说。”见她脸色就知道要被拒绝,她直接抬手便将人拉了下来坐,道:“嬷嬷不必与我见外,我这一直仰着头说话也不舒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