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会儿,钱氏也只能把白氏给搬出来了。
可没等她再说,徐琼却是拿起桌上的茶杯,直接就洒在了她脸上。
这样毫不留情,钱氏的脸色瞬间青一阵白一阵的,“娘娘,您魔怔了不成?您当真以为,您如今宠冠六宫,便安稳了。可您想过没有,皇上宠着您,等您诞下子嗣,无法侍寝后,皇上也可以宠其他的新人。”
“您怎就这样目光短浅,您若肯借着这机会,提携徐家,让外人知道您和徐家已经是冰释前嫌,那对您来说,不是大有好处吗?这样一来,外人也不会再传那些流言蜚语,也不会说您不知孝顺。”
徐琼却是脸都气白了,狠狠瞪着钱氏道:“白姐姐,你有什么脸再和母亲姐妹相称!”
钱氏见她这般动怒,也知道自己方才说错了话,所以只做卑微的样子,连连请罪道:“娘娘,妾身确实没有资格再用这样的称呼。日后,妾身会注意,不会再失言的。”
“可除了这个,妾身自认没有说错话,妾身之前虽做错了事儿,可如今,真的是替娘娘着想啊。何况,您如今和贵妃娘娘相争,您瞧瞧镇国公府,等镇国公世子娶了那曹家姑娘,怕是更会蒸蒸日上。反观我们徐家,岂不被人耻笑。娘娘难道就不想,抛下过往,让徐家也有这样的体面吗?”
见钱氏今日是打了主意,费尽心机也要让自己应下回府省亲的事情,徐琼直接进就被气笑了。
她口口声声说是没有私心,是为了自己,可徐琼又不是傻子。
她忘不掉过去的伤害,所以,便是有这个能力能让徐家也飞黄腾达,她也不想让徐家沾她一点的光。
这样想着,她嘲讽的开口道:“本宫也把话撂在这里,回府省亲的事情,你趁早歇了这心思。至于璞哥儿,你也别想打了本宫的名头,去强娶了哪家的姑娘入府。若真有了这样的事情,看本宫饶不绕的过你。”
徐琼的这番话对于钱氏来说,无异于是五雷轰顶,可没等她再劝徐琼,便被宫女请了出去。
等钱氏离开,宝笙小心翼翼开口道:“娘娘,奴婢知道璞少爷送二姑娘出嫁的事情,让您伤心至极。可您当真不准备帮帮璞少爷吗?”
徐琼听着,却是道:“为什么连你都以为,只要有了血缘,一切就是天经地义呢?难道就因为他受了伤,之前他伤害本宫的一切,本宫就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非但如此,本宫还该对他嘘寒问暖,更逼着一个好好的姑娘嫁给他,成全他的体面。”
兴许,上一世的徐琼,会做这样的退让。可这一世,她是不会让自己心软的。
上一世,她受了那样的伤害,更知道对于一个女孩家而言,最重要的是觅得良婿。所以,她又如何能当那个加、害者呢?
却说钱氏出了显阳宫,直接就吩咐金嬷嬷道:“一会儿出宫后,你便让人放了消息出去,就说娘娘不日后便会回府省亲。”
金嬷嬷听着这话,吓得脸都白了,“太太,这不好吧。娘娘若听说外头的流言蜚语,肯定会知道是您故意为之。到时候,岂不越发饶不过您。”
钱氏却是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冷冷道:“娘娘既不肯回府省亲,全了徐家的体面,那我就逼她回府。”
“这回府省亲是天大的体面,外头有了这样的消息,娘娘不愿回也只能回府了。毕竟,她若不回府,该是有流言蜚语说,是她因着什么事惹怒了皇上,亦或是失了宠,所以皇上才收回了这恩典。”
金嬷嬷万万没有想到,太太会有这样大的胆子。
可她也没敢劝太太,毕竟,若娘娘能回府省亲,对于徐家来说,到底是一件好事。
便是娘娘恼怒于太太背后使了小动作,也不可能真的把太太怎么样的。
毕竟,她多少还得顾及孝道二字的。
徐琼等钱氏离开后,身子便有些乏了,准备小憩片刻。
可没想到,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宝笙冬至几人见她这两日明显比前些日子要容易困倦些,心里也都有些欣喜,娘娘这怕是有孕了。
可她们也知道,此时还不适合到处声张,毕竟,孩子便是有了,月份也尚浅,若这个时候有人想对孩子动手,就不好了。
所以,几人只心照不宣的,比往日愈发小心翼翼的侍奉着自家娘娘。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徐琼下意识问道。
宝笙回道:“娘娘,已过申时了。”
宝笙说着,便要拿了刚泡好的玫瑰花茶递上前去,却在这时,有宫女进来回禀道:“娘娘,也不知是何人故意传的消息,宫里宫外竟都在传,娘娘几日后会回府省亲。”
徐琼听着这话,眼神一阵寒意,她只需一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可她怎么都不敢相信,钱氏竟有如此大的胆子,给她玩这一手。
宝笙也吓坏了,急道:“娘娘,这如何是好呢?”
延禧宫
听说外头都在传徐琼要回府省亲,昭贵妃气的脸色发白。
皇上让大理寺彻查徐家少爷受伤的事情也就罢了,竟还给了徐氏这样的恩典。
回府省亲,要知道便是她自己,这些年也只回府省亲过一次的。
那还是她被册封为贵妃的那一年。
可徐氏算什么东西,她如今不过妃位,竟也要有和自己同样的恩典。
第73章 把柄 “皇帝金口玉言,既允诺了淳妃,……
“娘娘, 您先别气,奴婢倒觉着,淳妃娘娘回府省亲一事, 表面上是荣宠,可实际上, 却是彻底得罪了皇后娘娘。”李嬷嬷见昭贵妃气的脸色苍白, 忙出声道。
昭贵妃又如何能不明白李嬷嬷的意思,可她犹自不能释怀。
见她沉着脸, 李嬷嬷继续道:“娘娘,这几日里, 妃嫔们不管是往皇后娘娘还是太后娘娘宫里请安,都未曾听闻,皇上给过淳妃娘娘回府省亲的恩旨。想来,是淳妃娘娘吹了枕、边风, 才得了这恩典。”
“可皇后娘娘毕竟执掌六宫, 虽说皇上这些年颇不给皇后娘娘面子,可到底背后还有太后娘娘在啊。连太后都蒙在鼓中, 后知后觉,您说, 太后娘娘心里会没点儿计较吗?”
昭贵妃却哪能听得进去这些劝说,她脑海中已是出现了淳妃回府省亲那日, 好不风光。想到这天大的恩典,她羡慕嫉妒恨到抓狂。
凭什么,连子嗣都未给皇上诞下,皇上就肯这样纵着她。
可她再是心里不甘,却也不敢真的闹腾到东暖阁去,唯有在这生闷气了。
慈宁宫
姜太后姑侄也刚听说徐琼即将回府省亲的消息。
姜皇后听着这消息, 果然脸色着实难看:“姑母,这徐氏是什么意思?那日她在您面前恭敬小心,该是彼此心照不宣,日后便为您所用了。可她,现在却闹出要回府省亲的事情来,这不是故意和我们过不去吗?”
姜太后见姜皇后不忿的样子,神色也有些凝重,开口道:“这事儿到底是怪嘉阳做的太过了。淳妃就这么一个胞弟,外头流言蜚语说两人闹腾的再不和,可到底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姜太后这次确实是觉着女儿做事太由着性子了。
按说她已经拉拢了淳妃过来,如今生了这样的意外,淳妃若记恨上了自己,事情便脱离自己的掌控了。
可即便是这样,姜太后却也不愿意退一步的。她的宝贝女儿已经失去了食邑和公主府,她若再不护着她,再因着淳妃让她失去更多,那她这当太后的,颜面何在。
是不是日后,谁都可以踩在她头上了。
这样想着,姜太后吩咐窦嬷嬷道:“你差人传了话给嘉阳,就说哀家这几日身子微恙,召她入宫陪哀家住些日子。”
姑母竟然要让嘉阳入宫来小住,姜皇后不免觉着姑母这样做,是不是太护着嘉阳长公主了。
可到底,她也没有敢做声。
姑母这个时候召了嘉阳长公主入宫小住,不过是借此告诉淳妃,嘉阳长公主身份不同,淳妃便是想替那徐家少爷做主,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姑母,那徐氏回府省亲的事情,难道我们就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这样,姝儿这皇后,更是丁点儿威严都没有了。”
姜皇后不由又把话题拉回到了徐琼回府省亲的事情上。
她贵为皇后,这么大的事情,按说皇上该知会她一声的,所以现在她若眼睁睁的看着徐琼回府省亲,无异于是再一次把她的颜面踩在了脚底下。
姜太后见她委屈的样子,却是没有做声。
见状,姜皇后更急了,差点儿没有落下泪来。
姜太后见她没出息的样子,终于是开口道:“如今外头沸沸扬扬都在传淳妃要回府省亲,你心里便是再不平,又该拿什么拦着淳妃?”
“皇帝金口玉言,既允诺了淳妃,给了她这恩典,你觉着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姜太后的心情其实挺复杂的。
一方面,对于皇上竟成了这样贪、恋美、色,这其实是合了她的心思的。可另一方面,她又害怕淳妃这样得宠,加之她和嘉阳往日的嫌隙,还有眼下徐家少爷这事,若她仗着这个,有了自己的野心,那就坏事了。
可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瞬间。
毕竟姜太后养尊处优多年,她并不认为,区区一个以、色侍、人的妃嫔,会真的脱离自己的掌控。
长庆宫
对于徐琼回府省亲一事,熹妃也是差点儿没有搅碎手中的帕子。
天知道她这些年也曾想得了回府省亲的恩典,可偏偏,她没有育嗣之功,所以一直没这样的体面。
可现在,熹妃做梦都没有想到,那淳妃竟抢在了自己前面。
见她捏着帕子的手都有些颤抖,周嬷嬷却是下意识道:“娘娘,淳妃娘娘该不会有孕了吧,否则,何以皇上给她这样大的恩典。”
熹妃听着,不由身子一僵,可她却有些不相信,毕竟这自打淳妃入宫,所有人都盯着她的肚子,若她真的有孕了,会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出。
再子嗣的事情上,周嬷嬷也不想惹了自家娘娘伤心,所以只安抚熹妃道:“娘娘,淳妃娘娘不管有没有身孕,这事儿其实无需您担心的。毕竟,淳妃娘娘肚子里即便有了孩子,无需我们动手,昭贵妃和太后娘娘她们,才是最容不得这孩子的。”
“所以,娘娘您消消气。淳妃即便回府省亲,这事儿伤及的也不是您的颜面,而是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的。毕竟这几日妃嫔们往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跟前请安,也未曾听闻这事。可见,皇上根本连知会都未知会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一声,您说,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背地里该有多窝火啊。”
熹妃听着这话,却是喃喃道:“本宫如今也只盼着沅丫头早些入宫来了,只许等她诞下子嗣,记在本宫名下,本宫何愁没有回府省亲的那一日。”
显阳宫
因着心里存着事儿,徐琼脸色多少有些不好。
宝笙自幼就侍奉她身边,小声道:“娘娘,您可是担心皇上闻着您回府省亲的消息,会觉着是您自作主张,透露给太太的。”
徐琼轻轻摇了摇头,刚想说些什么,却听传来太监的唱和声:“皇上驾到!”。
徐琼闻着动静,忙去迎驾。
只是,想到钱氏弄出的事情,徐琼多少还是觉着有些歉意,毕竟,外头这些流言蜚语,别的妃嫔是什么心思不说,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怕是心里存了计较的。
皇上虽和太后离心,母子不睦,可毕竟还是要碍着孝道的。便是皇后娘娘,也是皇上的发妻,若太后娘娘执意借着此事,说皇上不给皇后体面,岂不让朝臣们觉着皇上真的被美、色所惑。
承宁帝看她不安的样子,哪能不知她想什么,直接搂了她在怀里,就道:“你这小东西,忘记自己是因何入宫的?所以何须这样不安?”
徐琼听着,不由愣了愣。
是啊,她方才竟忘记了这个,竟不自觉的担心自己给皇上添了麻烦。
想到自己这下意识的念头,她不由心里便一咯噔。
原来,自己竟不知何时,对皇上动了心。
想到这些,徐琼脸上便不觉有几分羞涩。
承宁帝看她这般,却是愈发觉着她有趣了,看着她的眼神也愈发炙、热。
徐琼却是抓了他的袖子,喃喃道:“皇上,臣妾并非温柔贤淑的女子,在徐家的事情上,臣妾可以说是耿耿于怀。这样的我,皇上怎么会喜欢上呢?就连臣妾有时候都觉着,比起那些被娇宠着长大,性子明媚的女子,臣妾很是自惭形秽呢。”
承宁帝听着她这番话,却是满满的怜惜,道:“你问朕为什么会喜欢上你,因为,朕的琼儿比谁都要真诚。”
“所以,在朕眼中,朕的琼儿便是最明媚的姑娘。”
徐琼听着这番话,心里顿时满满都是感动。
不过,再所有的感动过后,她还是想到了眼下需要解决的问题,“皇上,钱氏真是给臣妾出了一个难题呢。她是笃定了臣妾只能回府省亲,否则,便是失去了皇上的恩宠。”
“可臣妾是真的不想回去,皇上可否给臣妾出出主意呢?”
承宁帝听着,却是笑着抚向她的肚子,道:“不急,这小家伙会帮你的。”
徐琼听着,哪能不知道皇上的意思。
等到她怀孕的消息传出,皇上注重子嗣,自然不会让她折腾的回府省亲去。
想到这点,徐琼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正在这时,冬至走进来回禀道:“娘娘,方才从慈宁宫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太后娘娘借口身子微恙,召了嘉阳长公主殿下入宫小住呢。”
徐琼听着,下意识便看向承宁帝。
果然,承宁帝眼中满是嘲讽道:“朕这母后,还真是护女心切呢。”
徐琼缓缓道:“皇上,太后娘娘此番举动,许是已经疑心魏大人的忠心了。可她这么急着接了长公主殿下入宫小住,岂不是打了主意,要和您僵持不下。”
若真是如此,这宫里近来可不会太平了。
毕竟,太子选妃的日子也即将要到了。
承宁帝却是似笑非笑道:“那朕便让她看看,这次,到底是谁退这一步。”
徐琼听着这话,显然看得出皇上已经拿了什么把柄在手中,可她也没多问,只紧紧搂住了皇上,轻声道:“不管发生什么,臣妾都陪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