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琼听着,却是冷笑一声。
嘉阳长公主被赐了毒酒,她到底是嫁入了武安侯府,依着规矩,武安侯该入宫来接她回府的。
可武安侯闻着这消息,第一反应竟然是写了休书,可想而知,这两人夫妻情分淡漠到何种程度了。
可徐琼对于嘉阳长公主却没有丝毫的同情。
她落得今日这样的地步,是她咎由自取。
“娘娘,太后娘娘闻着这消息,怕是要晕死过去的。武安侯府往日里全都仰仗着嘉阳长公主,如今,却揣测圣心行事,这无异于是给了太后娘娘一记狠厉的耳光呢。”
慈宁宫里,姜太后闻着武安侯竟然丁点儿夫妻情分都不念,这么急着撇清关系,气的一口血差点儿没有吐出来。
姜皇后则是眼睛通红,豆大的泪珠又落了下来,“姑母,姝儿好怕,都说树倒狐弥散,姝儿……”
姜皇后的话还未说完,姜太后拿起杯子就朝她摔去:“说什么晦气的话,哀家只要有西北总督府在,且不会服输的。”
“何况,太子是东宫正统,皇上便是想废太子,不也得有合适的理由,让朝臣们信服。只要有这两个筹码,姜家便不会倒。”
“至于这武安侯府,等太子登基之后,哀家绝对要把这武安侯千刀万剐。”
被姜太后骂了一通,姜皇后到底是止住了哭声,可她还是没忍住,有些不安道:“姑母,方才皇上往慈宁宫来,只字不提今日太子选妃的事情。姝儿心里好委屈的,皇上即便不喜欢太子,可太子毕竟是他的亲骨肉啊,这些年太子也未有大错,可皇上竟对今日选妃的事情不闻不问,这如何不是告诉我们,对于韩家姑娘,皇上根本就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做了太子妃。”
姜太后听着姜皇后的话,神色也是凝重极了,“便不是这韩家姑娘做太子妃,又如何?哀家当初有心选韩家姑娘做太子妃,不过是为了拉拢兵部尚书府。如今,皇上已经知晓了兵部尚书府和哀家的心照不宣,他这个时候再想退出,再想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也难了。”
很快,嘉阳长公主被赐死,还有淳妃娘娘掌凤印的消息便传到了宫外。
镇国公府
镇国公老夫人和高氏闻着这消息,脸色都阴沉到可怕。
要知道,皇后之下便是贵妃娘娘了。
可皇上却撇开贵妃娘娘,把这凤印交给淳妃。
这消息传出去,多少人看镇国公府的笑话啊。
这无异于是把镇国公府架在油锅上烤呢。
两人正说着话呢,却听管事进来回禀,“老夫人,夫人,聘礼这些都备好了,您要不要看看,若是合适,奴才便亲自送到曹家去。”
这些日子,对于镇国公府来说,和曹家的婚事无异于是重中之重。
高氏原是想着备了足够的聘礼,让徐琼看看,她是如何抬举曹氏这个续弦,故意让她难堪的。
可现在,她只觉着讽刺极了。
徐氏如今已经掌凤印,再没有得意的。又如何会因着这点儿小事,影响了心情呢。
自己这么做,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而没等高氏感慨,却见裴玉珠过来了。
高氏看着女儿乖巧的样子,不由暗暗叹息一声,吩咐那管事道:“把这聘礼的三分之一留下来,给玉珠当陪嫁吧。”
裴玉珠怎能不知道,娘亲之前是故意想让徐氏难堪的。
如今,却因着徐氏掌了凤印,转而歇了心思,把一部分聘礼留给自己做陪嫁,裴玉珠心中不由有些酸涩。
难不成在娘亲心里,自己眼皮子便如此之浅,要别人剩下的东西。
不过心里这样想着,她还是装作乖巧的样子,对着高氏道:“娘亲,您对我真好。”
见她都快要出嫁了,还这样撒娇,高氏不由宠溺的看着她道:“你呀,都要嫁人了,也该性子沉稳些的。别以为你嫁给你吧表哥,一切便能由着你的性子来。”
说着,高氏不由又想到几日前娘娘责问自己,怀疑女儿和二皇子有了苟、且的事情,她又不由叮嘱女儿道:“这些日子,你祖母身子微恙,所以二殿下往府中来的比较频繁,可也因此,你该知道些避讳的。没得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
对于贵妃娘娘疑心女儿和二皇子有苟、且,高氏盘、问了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未发觉什么异常,所以也就没多想。
裴玉珠闻言,乖巧道:“娘亲,女儿都快要嫁人了,自然知道男女大防的。”
说完,她直接便转开话题道:“娘亲,玉珠听说皇上竟然让徐氏掌管六宫,这事是真的吗?姑母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高氏也没想到,女儿会问出这样的话来,沉声道:“你且安心待嫁就好,别的事情,娘娘自有谋划,何须你担心。”
裴玉珠没有做声,不过等她从老夫人院里出来,她却变了脸色,阴阳怪气道:“姑母还真是没用,竟然让徐氏爬在头上。”
一旁,丫鬟青芷却是知道自家姑娘和二殿下的事情的,尤其想到贵妃娘娘若是知道姑娘和二殿下真的搞、在了一起,她便吓得愈发哆、嗦了,开口道:“姑娘,您和二殿下这样偷偷摸、摸,并非长久之计,也并非易事,奴婢斗胆劝姑娘一句,勿要再错下去了。”
青芷的话才说完,裴玉珠却一巴掌甩了过去,“区区一个贱婢,何时轮到你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了!”
“我知道我这样和二表哥名不正言不顺,可也因此,二表哥会怜惜我的,到时候,等二表哥荣登大宝,一定会封我为皇后的。”
第84章 不知道 “娘娘,您许还不知道,锦妃曾……
户部侍郎府
对于嘉阳长公主被赐死, 徐琼掌管了凤印,钱氏闻着这消息时,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一旁, 金嬷嬷也呆住了。
可她这个时候,首先想到的是, 娘娘如今掌了凤印, 自家太太日后待娘娘,该要愈发谨慎了。
她更想到, 上次太太入宫时,淳妃娘娘撂了话, 说是不许太太为了少爷的婚事,牵连了无辜的姑娘。
可太太显然没把这些话听进去,这几日里,早有媒婆上门, 把适龄贵女的名册送来了。
想到娘娘若闻着这消息, 该有多震怒,金嬷嬷便不由打了个寒颤。
钱氏自己也很郁闷, 她不知道事情怎就到了这样的地步,娘娘怎就狠心到不肯给徐家一个机会。
她也是没法子了, 才想着借着替徐璞冲喜的事情,让外头人都知道, 徐家到底是娘娘的娘家。
钱氏越想越觉着心情复杂极了,尤其前些日子娘娘还召了那白家舅母还有两个表姑娘往显阳宫去,也因着这次召见,外头如今已经有人在传,白家许会一举封了爵位,怕是要成为京城的新贵了。
闻着这消息, 钱氏怎能坐得住,所以唯一的法子,也只能用给徐璞冲喜的事情,吸引娘娘的注意力了。
可这又怎么够呢?钱氏敢保证,她张罗给徐璞冲喜的事情,娘娘必然是闻着消息了,可显阳宫却丁点儿动静都没有,钱氏心中更为郁闷,思来想去,便只能打了白家的主意,只听她吩咐金嬷嬷道:“嬷嬷,你差人往白家走一趟,就说明日我请了舅太太和两位姑娘往府中来吃茶。”
什么?太太竟要请了白家舅太太和两个姑娘往府中吃茶。
要知道,这些年,自打先太太去了之后,白家和徐家从不来往的。
偏这个时候,太太要让人请了白家舅太太过来,这颇有借此机会敲打白家人的意思。
“太太,这会不会有些不妥呢?若娘娘知道您打的主意,怕是会动怒的。”
见金嬷嬷的顾忌,钱氏却是冷哼一声道:“若非没了法子,我怎会愿意和白家走动。可娘娘不愿意回心转意,我还能当真看着她提携白家不成?”
金嬷嬷听着这话,也没敢再劝,急忙就差人往白家传话去了。
很快,白家这边便收到了消息。
闻着这消息时,白家太太温氏正在对账本,一旁,大姑娘白锦华也帮忙合着账本。
只二姑娘白锦茹,心思明显不在这个上面,反而是阴阳怪气道:“大姐姐,你没听外头的人说吗?咱们白家马上就要成为京城的新贵了,姐姐有这闲情对账本,不如好好弄些胭脂水粉,若能趁着入宫给娘娘请安,或者是日后出门拜访走动得了哪家夫人的眼,嫁入高门为妇,不比把心思花在这些账本上强吗?”
那日温氏带了两个女儿回来后,不是没有敲打过小女儿。
可显然,她那番话都白说了,小女儿如今一门心思的想攀了高门,她看在眼中,是又气又急。
这会儿,再听女儿这么出言无忌,她不由沉了脸就道:“外头那些流言蜚语,你也能当真。何况,白家便是真成了京城新贵,那也是得娘娘眷顾。你怎能这样口无遮拦,若是传出去,岂不给娘娘添了麻烦。”
见母亲一脸不安的样子,白锦茹却不明白了,母亲和大姐姐怎就这么实心眼呢。
白家若成了京城新贵,那自然不再是小户人家,该有的架势自然得有的。
何况,这又如何是给娘娘添麻烦了。
娘娘提携白家,不也是想着日后为自己所用吗?
不过没等她说什么,却见管事进来传话道:“太太,方才侍郎府太太差人过来传话了,说是明日想请太太和两个姑娘往侍郎府去吃茶。”
这些年,京城上上下下都知道,徐家和白家从不走动的。
可如今,钱氏却打发了人过来,请他们去吃茶。
这里面的深意,温氏自然不会不懂。
而她,自然也不能拒绝往徐家去,毕竟,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白家呢,她若是不去,岂不是和徐家接了梁子。
可想到要往徐家去,想到那钱氏是不好对付的人,此次去怕是摆了鸿门宴,她不由便有些不安。
见娘亲惶恐不安的样子,白锦茹却是不屑道:“娘亲,你怕什么?明日我们去,钱氏也唯有巴结您的份,哪里还敢端着。毕竟,如今京城上下谁人不知,娘娘不待见徐家,不愿意提携徐家。”
转眼打了第二天
徐琼刚醒来,便从宝笙哪里听闻,钱氏给白家下了帖子,今日会请了温氏和两个姑娘往侍郎府做客。
闻着这消息,徐琼眼中满是讽刺。
可没等她讽刺几句,却见冬至匆匆走了进来,“娘娘,今日早朝上,有御史上折子弹劾您呢。说是皇上既然未废后,这凤印自该有皇后娘娘掌管。”
“便是皇上因皇后娘娘有疏忽,或者迁怒到皇后娘娘,这凤印也该由贵妃娘娘执掌,皇上却偏偏给了您,这有偏私之嫌。”
对于自己执掌凤印,徐琼知道必会引起不少的风波。
所以,她并没有生气,反而是轻笑一声道,“他们还说本宫什么了?”
冬至回道:“他们还说,皇上因着您和太后娘娘母子嫌隙渐深,若这样下去,怕是会误国的。”
误国?
徐琼当真要笑出来了。
她不过一个弱女子,哪来这样大的能耐。
主仆几人正说着话呢,却见有宫女进来回禀,“娘娘,锦妃娘娘和安妃娘娘过来了。”
自打徐琼入宫,对于这锦妃和安妃,也只是平日里往慈宁宫或者是长春宫,打个照面而已,并未有太多的来往。
现在,皇上下旨让两人从旁协理宫务,自然是少不了走动了。
徐琼倒也不敢拿大,更不会仗着自己执掌凤印,有着皇上的恩宠而怠慢两人,反而是闻着两人来了,亲自就往门口迎去。
安妃和锦妃见她亲自迎来,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道:“妹妹如今怀有皇嗣,还是当注意自己的身子。”
徐琼笑了笑,道:“两位姐姐潜邸时就侍奉皇上身边了,妹妹怎敢对姐姐们失礼。”
说着,便请了两人坐下。
等宫女们上了茶水后,徐琼笑盈盈看向安妃和锦妃又道:“两位姐姐过来,何不带了三公主和二公主一块过来,妹妹听皇上说,三公主和二公主,也快要到了婚嫁的年龄了。”
对于安妃和锦妃来说,膝下没有皇子虽说遗憾,可能有个公主,总好过膝下空虚。所以,听徐琼提及女儿,两人的话匣子便打开了。
安妃道:“娘娘说的是,公主们都到了婚嫁的年龄,只是,这婚事到底还是得有皇上拿主意的,若能给公主们赐婚,寻了品性绝佳的驸马,我们也就安心了。”
安妃这番话颇有些讨好徐琼的意思。
徐琼却也不觉着奇怪,毕竟,宫里的公主,比起姜皇后嫡出的德宁公主,二公主三公主如今都未有封号,可见是不受皇上重视的。
眼看着两位公主到了婚配的年龄,安妃着急也是有的。
这样想着,徐琼看着安妃道:“安妃娘娘可有什么中意之人?”
安妃听着,明显怔了怔,她如何能听不出,徐琼的善意。
想了想,她缓缓开口道:“这宫里适龄的公子不少,只想到嘉阳长公主和武安侯的事情,我便想着择驸马的事情,再慎中都不为过的。”
安妃这话倒也没有藏私,更没有因着嘉阳长公主和徐琼的过结,有任何的避讳,看的出,她像是个真诚的人。
可这样的真诚,倒是让徐琼生了些疑惑。
毕竟,安妃从潜邸时候就侍奉皇上身边了,这些年的起起伏伏,宫里哪个妃嫔不是各有心思,可如安妃一样,竟像是要和自己交心,这就有些奇怪了。
不过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瞬间,徐琼也没有多想,她只当安妃深宫这么些年的孤寂,早就不把任何人当做敌人了。
这样想着,徐琼复又朝锦妃看去,和安妃相比,锦妃性子算是沉默许多。并未和自己表现的热络,也并未因着她育有三公主,和安妃一样,担心三公主的婚事。
等到两人离开,冬至才上前低声道:“娘娘,您许还不知道,锦妃曾是侍奉过端惠皇太后的宫女,是端惠皇太后亲自指来侍奉皇上,知晓人事的。”
冬至这番话实则是在说,她能由一个宫女到如今的妃位,娘家也能跟着封了伯爵,已经是圣恩眷顾了。
锦妃哪还敢想别的,这些年一直都是小心恭顺,安分不争,也就更不会因着三公主的婚事,惹了皇上烦心了。
徐琼却愣住了,若这锦妃是当初端惠皇太后指给皇上知晓人事的,那该是皇上的一个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