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事他费些心思都能做到，但他不愿意，他只盼着林婉和王义成能够尽快突破道德的束缚，勇敢地在一起。那时候他就可以愉悦地真心祝福他们：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
时间已经过去五六分钟了，想来那几个学生应该拍下了王义成尖酸刻薄的嘴脸，而自己无辜受害者的形象也塑造得差不多了……如今就等着他们把视频发到社交网络上，让知名高校院长的公子连带着这家员工毫无作为的品牌店，一起小火一把。
既然目的达到，言清书自觉没有必要再继续站在这里听王义成“满嘴喷粪”了。谁知就在他要“黯然”退场的时候，那个原先一直跟着他喋喋不休的导购员Vivian又出来添了一把火。
言清书懒得去揣摩Vivian前后态度截然不同的心路历程，虽说高端奢侈品店的店员都经过专业培训，牢牢把“顾客就是上帝”这一准则记在心里，但禁不住有人势利浅薄、捧高踩低的性格战胜了职业素养，强行探出头来当靶子。
他几乎都能想象的到，一旦这段视频真被放到了网络上，Vivian和这家店会被网友们喷成什么样。
可还没等言清书开口引诱Vivian说出更多容易遭人诟病的言论，一个女声突兀地替他解了困境。
他以为是自己魔怔了，那一瞬间居然觉得那个声音像极了宁臻。
于是言清书又闭上嘴继续保持沉默，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宁臻。
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他所料，人们很快闪出一条过道，让那个“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姑娘速度加入战场。
而言清书此时也看清了那个女孩的“真面目”——口罩遮住了她姣好的容颜，衣饰却没能掩住她玲珑的身材，特别是那双眼睛，明亮得惊人，仿佛装着万千星辰。
竟然真的是宁臻。
言清书的心情十分复杂，极度震惊过后涌上心头的是莫名的狂喜。算起来这是他做完那些梦后第一次“单独”与宁臻会面，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高兴什么，也许是梦境中残留的情感在作祟，让他一时间差点没能克制住自己嘴角上扬的弧度。
“他是我专门请来帮忙看货的。”宁臻先是看了一眼王义成，然后转头面向言清书，问道：“对吧？”
她的眼神里半是忐忑半是希冀，根本不确定一向不太待见自己的言清书能不能认出她来，更不确定他愿不愿意配合自己的谎言来保全他的体面，继而结束这场闹剧。
言清书和她对视了几秒，就在宁臻以为这事要黄的时候，他突然移开视线，肯定地答了句：“没错，是这样的。”
宁臻眼里顿时溢满了笑意，她并没注意到言清书看着她时眸色比之前深了许多，更没发现后者在刻意避免直视自己。
现下的她犹如拿着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对着王义成和Vivian这两个“奸人”有着无尽的底气。
“我虽然给他开的工资不高，但好歹一双店里的袜子还是买得起的。按照你刚才说的，现在是不是该表演吃桌子了？”
即便宁臻遮了大半张脸，人们依旧不难从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读出她此刻的得意洋洋。
宁臻的话令面色苍白的Vivian恨不能把自己缩小到看不见，她蹑手蹑脚地往边上移了移，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脱离前者的攻击范围。
至于王义成，那张脸在听到言清书出声时就彻底阴沉了下来，再被宁臻这么饱含挑衅地一质问，表情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第32章 已修
王义成目光不善地盯着宁臻，暗道哪里来的小娘们，他不过看在大家都是熟客的份上对她客气一点，就真以为他把她当回事吗？
“这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小姐姐，就算你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想要帮他一把，好歹也撒个像样的慌……这家伙一个冬天的行头都不会超过三套，一穷二白的学生仔，你能请他看什么货？”
宁臻虽说因为一时的义愤填膺站了出来，却也没热血上头到愿意不打“马赛克”就冲出去，她刚才在后面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不少人都悄摸摸地拿着手机在拍视频。
在这个网络飞速发展全民娱乐的时代，人们的所作所为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传得人尽皆知。宁臻只是看不惯王义成侮辱人的言辞和举动才会挺身而出，她并不想自己也跟着他们一起变成别人口中的谈资。
何况，她在学生会里跟王义成打过几次照面，对方每每都是一副温和爽朗的学长模样，不仅叫得出她的名字，还知道她是哪个部门的新人。宁臻不清楚王义成是真的记住了她还是习惯性有所准备，但按他方才对言清书的态度来看，这人的表面功夫做得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滴水不漏。
面对这么个“笑面虎”，宁臻就是不介意自己“见义勇为”的身姿出现在短视频传播平台上，也不敢轻易露脸。万一真让王义成认出来了，可想而知，她接下来在学生会不会有好日子过。能不能继续在学生会待下去她倒无所谓，可若是因此少了跟江君惟接触的机会，那她才要后悔死了。
既然不想让王义成知道帮忙的人是她，自然得找个最不会暴露身份的理由替言清书解围，宁臻这才临时编了个“雇佣关系”。这样的话，王义成怎么也不会把她这个财大气粗的“雇主”和q大学妹联想在一起，就是后面真有视频传开了，她还能装傻苟一波。
“为什么不能请他？我就喜欢找帅哥帮我看新款男装，就相信他们的鉴赏能力，不行吗？”宁臻早在自己脑中把这类可能出现的问题思考了一遍，因而回答起来毫不迟疑，语速流畅得让人不得不信服。
王义成被她理直气壮的模样气到了，轻蔑地冷笑一声，正欲反驳回去，谁知却先听见宁臻讥讽地攻击自己：
“还是说在先生你狭隘的眼界里，我不该请长得好看的言先生，只能找像你这样外表与内在一样丑陋、有点小钱就抖起来对他人指手画脚的家伙？”
宁臻心里清楚“找言清书帮忙选衣服”的说法其实并不十分站得住脚，比如她周围的人，新装上市要么是品牌方直接送到家里供其挑选，要么有专业的造型师或是个人助理帮着掌眼，再不济也是约上一堆“志同道合”的伙伴来店里享受购物的快乐。像她说的那种光看脸就拉人来帮忙挑衣服的当然也有，但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变相找借口给对方送东西。
王义成的家境据说不错，宁臻猜他十有八九还是这家店的VIP客户，不然对方也不至于敢肆意地大放厥词。毕竟往大了说，他这和故意寻衅滋事没什么区别。可到现在都没被店员请出去，显然是背后有人。
这样的人绝对不会信她的随口胡诌，宁臻不想继续浪费时间跟他打口水战，所以任意扯了个缘由后立刻把矛头转向他个人，一半是为了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一半也是为了表明自己不怕刚下去的态度。
他敢对言清书发难，无非是认定后者没能力在店里消费，店员会偏帮作为VIP大户的他。说白了，不过是仗着自己有钱欺负人。
王义成绝对想不到，比拿钱压人，宁臻向来没有怕过谁。她就不信凭他们兄妹俩在店里的累积消费，店员们还敢护着王义成开罪自己？
宁臻那几句毫不留情的刻薄话在人群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她甚至隐约听见有人在兴奋地小声喊着“撕起来了，终于撕起来了”。
王义成面色铁青，怎么也没料到被围观和评论的人转眼由言清书变成了他自己。他自小到大顺风顺水，相貌虽然一般，可凭着家世和会来事的性子，也从来不缺人喊他“帅哥”“男神”之类的称呼。
宁臻是第一个在大庭广众下公然说他长得丑的人。
王义成知道对方是在故意刺激自己，给言清书找回场子。他一向自信，宁臻的话固然伤不到他，却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拒绝他的那个女生。
当时他问那个女生言清书有什么比自己强的，女生的回答里就有一条——言清书比你帅。
那种被言清书牢牢压制住的屈辱感又来了，王义成气得心肝都在发颤，他方才就不该顾及那么多，既然这个小贱人敢跳出来帮言清书，就要有承受住他怒火的心理准备。
可惜王义成终究没能恶狠狠地给宁臻一顿教训，在他依样画葫芦，打算同样用言语羞辱对方时，副店长张鹏阻止了正要开口的他。
“看来是误会一场，大家能聚在这里就是有缘，刚才一时激动说了气话，都当不得真……这样吧，我让Vivian给三位客人道个歉，她年轻不会说话，你们大人有大量，这事就算揭过了……作为补偿，一会三位客人不管消费了多少，我们都给打个九五折。”张鹏对三人剑拔弩张的气氛视若无睹，满脸堆笑地打着圆场。
王义成一肚子损人的话堵在喉咙口没机会说，恨得眼睛都要红了。他不傻，张鹏会在这时候站出来和稀泥，面前这个女人的VIP等级显然要比他要高。想想自己前头随口说下的大话，王义成就是再心有不甘，也只能咬碎牙一口吞下。
否则他还真表演吃桌子不成？张鹏已经隐晦地表态不会帮他，口罩女又摆明了愿意给言清书花钱，他再杆下去吃亏的还不是自己？眼下既然有人递了台阶，他自是顺势下了。
反正按照张鹏说的，错的又不是他，是“年轻不会说话”的Vivian。
第33章 已修
Vivian一听张鹏把错都“推”到了自己身上，眼眶当即就红了。关她什么事？明明是张鹏暗示她去落井下石，现在他要保的人被更不能惹的宁臻压住了，就拿她当替罪羊，他们都要面子，难道她就不要脸面了吗？
她委屈得想掉眼泪，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其他店员在背后嘲笑她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画面。可她同样清楚，要想留住这份工作，她只能按张鹏说的，把错揽到自己身上，好好道歉。
识时务者为俊杰，Vivian还指望将来在客人里钓个金龟婿，眼下可千万不能为了不值钱的自尊功亏一篑。她赶紧收拾好心情，然后用最真诚的口吻向宁臻等三人道了歉。
不止是王义成和Vivian对张鹏的决定不满，宁臻听了也非常不乐意。既然是说两句就能解决的纠纷，那他早干什么去了？要不是她从中插了一脚，张鹏是不是还真打算借着Vivian的名义把言清书赶出去，来讨好王义成？
她颇为嫌弃地斜睨了张鹏一眼，心想着是不是该找店长打个小报告，出出胸中这口恶气……
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有件更重要的事。
宁臻对Vivian的致歉不置可否，她抬头望向言清书，明晃晃地提示道：“言先生，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被羞辱的人不是她，宁臻自觉没有那个权力替言清书决定整件事该不该就此打住。她特意问了这么一句，就是在提醒他，此时此刻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最后机会了。
言清书看上去像是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但下一秒他却极为淡然地摇了摇头。
宁臻表情一僵，十分意外他的大度，毕竟在江君惟的描述里，对方并不是个好相处的心胸宽广的人。
不过当事人都不介意了，她一个无关的看客又能多说什么？宁臻悻悻地转过头，视线恰好撞上了王义成了然又不屑的脸。
那神色分明在说：老子就知道你个怂货穷逼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不知怎么，宁臻突然火上心头，想也没想就大声说道：“大家都长着眼睛，这事谁是谁非一目了然……我就想提醒某些人一句，”她凛冽的目光如有实质般扫过王义成、张鹏以及Vivian的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是字正腔圆、铿锵有力，整家店里似乎都在回响着她的声音。
莫欺少年穷……
少年穷……
穷……
偌大的店里有那么一瞬间安静得吓人，众人皆是一副被雷劈过的表情。
站在后头欣赏完妹妹全场表演的宁致无奈地捂了捂头，宁臻的中二病真是没救了，光顾着自己痛快，全然忘了这句热血狠话其实从侧面上验证了言清书是个穷光蛋。
要是遇上个心思敏感的男人，听完这话别说感激她的解围了，指不定还要倒恨上她口无遮拦，瞧不起自己……
旁边的周秘书看着自家老板一脸深沉，没有半点难受的样子，心中不免暗自佩服。大概是因为少了那层兄妹血缘滤镜的关系，宁臻的话只让他觉得尴尬无比，能低头在地上抠出一套海景别墅来。
“周秘书，你一会儿过去拦下那几个偷拍视频的人，确认下视频里臻臻露脸了吗……没有的就算了，有的话全部删除。记得态度好一点，可以适当给些补偿。”
周秘书自是满口应下。
他们两个远离主战场的都感受到了那份难以言喻的尴尬，可想而知近距离挨着宁臻的几个人会是什么反应。
张鹏险些没能维持住自己和事佬的神情，宁氏总裁那么成熟稳重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个中二病晚期的妹妹？这种话他就是在yy巅峰的青春期都没想过当众说出来，她倒好，不管不顾地说了，压根没考虑过叫别人怎么接……
比起张鹏的头疼，Vivian却有几分窃喜。她正愁着没法把众人的视线从自己低头道歉这个结局上转移开来，宁臻这一吼，成功地让大家都犯了尴尬癌，自然就没人再关注她短短几分钟内便被打脸的事。
至于王义成，他的反应大概是几个当事人里最小的，一时的怔愣过后立刻小声骂了句“有病”，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开玩笑，不趁着对方犯二的间隙赶紧脱身，难道还要继续站着被骂被雷么？这下他算是弄明白了为什么口罩女会半路杀出来帮言清书，敢情她本来脑子就不正常……
始作俑者宁臻的脸色也不太好，不过不是因为尴尬，而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那句话直白地揭穿了言清书的确是个穷人的事实。
糟糕，言清书那么敏感，不会连带着自己一起记恨上了吧？
诚然，她出手帮他没指望他会记这个人情，但也不能反过来结仇啊。
宁臻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言清书把话解释清楚了。
偏偏这时候张鹏还不识趣地凑过来问她刚刚提到的准备买一系列新款男装的事，宁臻不耐烦地让他找周秘书详谈，接着转身望向言清书。
她在纠结要怎么开这个口，王义成甩手走人后围观人群就散得差不多了，张鹏又被打发去了周秘书那儿，现在这片区域只有她和言清书两个人，控制好音量的话勉强也能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