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在那深山老林里受伤,都能被泠瓷救……而且,殿下,殿下是在还不知道泠瓷是他救命恩人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那她这费尽心思的筹划是什么?她讨厌极了那些苦闷的药,却生生地尝了一年的药,在自己脖子上、手上像刻瞒了泠瓷的印记……就为了利用这个身份接近黎瑭。
可泠瓷是什么也没用,还是得到了殿下的心。
她所作的一切,仿佛是个天大的笑话、
心好似被人抓着、使劲地揉捏着。
痛得魏凝芙喘不过气来,她眼眶止不住地泛红,江瓷瞧见了,笑意盈盈地拍了拍魏凝芙的手背,此时恰巧一个小宫女提着宫灯走来,江瓷摸了摸魏凝芙的虎口:“芙儿,你这儿何时有了跟我一样的胎记?”
一听这话,魏凝芙猛地甩开江瓷的手,站在离她一步之外的地方,怔愣地瞧着她,几乎是咬着牙说:“跟你不一样。”
“哪跟你都不一样!”
说完,转身朝外走去。
那背影慌忙、急促,像是落荒而逃。
*
自第一例瘟疫在京都出现之后,这京都便被灰色笼罩上了一般,阴天云翳漫天,不见阳光。
短短三日,已经有上百起病人,死得就有近七十人。
黎瑭整日早出晚归,见不着人影。
琉周国的大夫被借出去了大半,许多太医开始出门问诊。但效果仍旧不佳。
江瓷在皇宫待了几日,终究是闲不下去,但她出不去皇宫,只得半夜偷偷潜出去。
夜半,两道人影悄悄地溜出了宫门,行至城隍庙附近时。
江瓷丢了几颗解毒丸到连清手上:“先吃。”
连清知晓江瓷本事大,不疑有他,丟了一颗在嘴里。
城隍庙的东边,一直是接容难民之所,此时成了安防病人之处。外面官兵把守,硫磺的味道刺鼻辣眼。
江瓷带着连清从后面偷偷走进去,漆黑的帐篷之内,哀鸿遍野,但却没有一个大夫在。
连清小声道:“这里的都是快死的,你来这儿干嘛?”
江瓷拿出薄薄的绸缎,垫在一灰黄的手腕上。
此人脉搏极其微弱,已是将死之相。此发热、腹泻的病症与霍乱极像,但太医们早已用了治霍乱的方子,却收效甚微。
江瓷又连着把了二十几人的脉搏,秀眉紧锁。
两人返程之时,连清忙拿出事先备好的酒,给江瓷洒了一遍,又净了手,取下面罩烧了。
“是何病?”
江瓷凝着眉:“不是霍乱……应是以往没出现过的……”
接下来几天,江瓷日日和连清在太医院熬药,然后半夜带去城隍庙外给病人吃。连着五日,却也并无收获……
皇帝大招天下能人名医,悬赏黄金千两,前来报名的倒是不少,可真正有效果的,却一个也没有。
这日,江瓷正在药房里熬药,连清就急急忙忙跑来:“小瓷!听说有人救活了一个!”
江瓷站起身:“你可知道是谁?”
连清亦是眉宇紧锁,没有半分喜悦道:“魏家的大姑娘。魏凝芙。”
江瓷眸光微凝。
魏凝芙在那街口连着义诊了数日,弄得百姓们口耳相传,称赞魏家大小姐是神医在世。这还没完全治好呢,已经有不少人歌功颂德,一跪长街。但江瓷去拿过魏凝芙熬制的药材,那些要药材药性极强,治标不治本,只能起一时的好转之效……不出所料的话,短暂的好转之后,便是加速的恶化。
这魏凝芙……是在拿百姓的性命,当她平步青云的跳板。
第48章 . 太子妃位 撩过火了……
日暮四沉, 江瓷从太医院缓步走回去,身着沾染着夜里的潮润。今日难得放了晴,坊间老百姓都传闻, 是神医下凡的魏大小姐福泽深厚,必得上苍感应。
天空难得……闪烁着无数颗星子。
江瓷站在小路上许久, 回东兰殿时, 黎瑭已经等在那儿不知多久。
周围一应侍女全部跪着,他目光沉沉, 似是汹涌翻滚的海浪。
江瓷上前行礼,膝盖还没弯下, 便被人一把拽住手腕:“你去了哪里?”
他好不容易有空闲下来的时间,第一件事便是回东宫,可等了两个时辰,从天亮等到天黑, 找遍了东宫也没见到人影。
这东兰殿的侍女们, 甚至不知道她何时出去的。
她身上染着药草味道,若仔细闻去, 还能闻到一些隐约的木檀香,那是男子用的熏香。
黎瑭低声道:“其余人都退下。”
那声音冷得能掉冰碴子, 宫女们如蒙大赦,赶紧起身退了出去。
门扉吱呀关上, 偌大的殿内瞬时显得狭窄拥挤。
一向温润如玉、从不像喜怒哀乐挂在脸上的殿下……竟然就因为一会没找到她,动了如此大的怒气。
江瓷没说话,看着他愈发生气,快到不可遏制的边缘。
黎瑭狠狠拽着她的手,捏起她的下巴强逼她看着自己:“说话。去了哪儿?!见了哪个男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曾经差点将她拱手相送,那差之一厘的后怕在今晚点燃, 烧了他所有的冷静。
她下巴被手掰着,微微稀开一条缝隙,露出精巧的贝齿和红润的舌尖,微翘的桃花眸闪着细碎的光,柔柔地瞧上来……于是黎瑭绷着的最后一丝冷静彻底崩盘。
他一把掐住她的腰,抬着她的下巴往上,埋头狠狠吻住,推着人到了软塌……
他手渐渐滑落,将衣服推叠上去。
江瓷微垂着眸,看着一向清冷骄矜的殿下,眉宇中的怒气褪去,被无边的、无法克制的欲海淹没,那清润的眉眼染上迷离暧昧的神情,吻细细密密地落下来。
月事过后紧接着便是瘟疫,每次黎瑭回她这儿歇着时,已是半夜。克制了这般久,那娇嫩的肌肤勾着火,烧得人浑身叫嚣着占有。
偏偏那双软嫩的手按住他,娇娇地喊了一声:“殿下……”
那声音里含着哭腔,一旁委屈。
黎瑭缓缓抬头,便见她不知何时哭了,眼下两条泪痕。
黎瑭凑过去吻她,声音哑得厉害:“怎么了?”
江瓷一下收回腿,将衣服理下去,缩在床边,显得娇小又可怜。
“臣妾只是去研究下治疗瘟疫的药材……殿下为何忽然这么对我……”她哽咽着说完。
她一截子细嫩的小腿还露在裙衫之外,黎瑭一把拽过她的小腿扯过来:“我现在不想听这些。”
那清明的眸子如她所望,染上了俗世人的欲念,低头看着她,一脸的势在必得。
江瓷暗道不好……
撩过火了……
他动作重了起来,江瓷躲避不开,所幸一口要在他锁骨处……还是上回那个位置。
刚好的伤口又被狠狠咬了一口,黎瑭暗吸了一口气,缓缓停住动作,沉默地看着江瓷一会儿,哑声问:“不想?”
江瓷没否认,点了点头:“嗯……”
黎瑭脸色染了愠色,话语间也带了嘲讽:“江瓷,你耍我玩儿吗?”
他话虽如此,但却也没再继续动作,坐到了一旁。
过了一会,身后传来小姑娘柔柔的声音:“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殿下不分青红皂白在我身上发气,阿瓷为何要应着?”
“况且……还是我的第一……”
她顿了顿:“算了,反正殿下也不懂。”
江瓷掀开被子窝了进去,黎瑭在床边静坐许久,起身去吹熄了蜡烛,许是以为她睡熟了,侧躺到她身边,似是轻叹了口气,然后将她搂入怀里。
翌日清晨,江瓷醒来时,床边已经没了人,泠月听到动静,忙进来伺候梳洗,屋内仍旧是清淡雅致的气息,没有其余味道。
泠月抿了抿唇,走到江瓷身边:“小瓷,昨晚没事儿吧?”
江瓷摇了摇头:“没事。”
黎瑭和孟易柏不同,孟易柏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但黎瑭不是,若她真的不愿,黎瑭并不会逼她。
江瓷问:“殿下何时走的?”
泠月想了想道:“天刚亮便走了,说是陛下亲自去视察灾情……”想到后面的话,泠月小声道,还颇有些不甘愿,“听说陛下想要嘉奖魏凝芙。”
江瓷倒是不在意,淡淡一笑:“狐狸尾巴马上就露出来了。”
那药完全就是雪上加霜,这时拿给师傅救也不一定能救回来……
魏凝芙那人……
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江瓷抬眸看着泠月:“魏凝芙是不是也去过颍州?”
泠月点头:“是啊!当时小瓷你进去的,她在那儿义诊来着。”
义诊一天不知要解除多少病人,魏凝芙极有可能染上。
江瓷缓缓道:“泠月,去打听打听,魏凝芙回琉周国之后,去过哪些地方,是不是生了病?”
泠月点头,赶紧出去了。
傍晚,泠月便带着消息回来。
“小瓷!!”泠月急道,“魏凝芙从颍州回来生了病,有发热和轻微的腹泻,和这瘟疫的症状极像!”
江瓷点了点头:“她回来之后,可还去了红月楼?”
泠月微讶:“你怎么知道?!对了,我今日去那义诊的医馆,往常跟在她身边的婢女都换人了……我记得当时那婢女也跟她去了颍州的。”
果然没猜错……这琉周国京都的瘟疫极有可能是魏凝芙带回来的。那婢女定是也染了瘟疫,传染给了红月楼的伙计,红月楼成了京都第一处发现瘟疫的地方。
那魏凝芙的婢女……极有可能已经死于这瘟疫了。而魏凝芙误用了什么药恰好对着瘟疫有效,才好转了。
而她以为治好自己的药和实际上起作用的药材是不同的,导致她义诊配出来的药房是个暂时好转的假药方……
或许魏凝芙,真以为自己成了救世主了。
江瓷起身,走到铜镜前换了张脸,打算混进魏府去瞧一瞧。
*
承安街尾的空地里,支起了一个简单的棚子,身着浅色锦绣群衫的姑娘,头戴面罩,隔着一层纱布,给排起长龙的病人问诊。
对面太医支起的帐篷人却寥寥无几。
陈太医摸了摸胡子:“这魏大小姐当真是医者仁心,这气魄胆量,哪像个小姑娘家有的。”
坐在他身旁的于太医将面前的药渣子闻了又闻,自己重新煮了一副配出来,仍是觉得不妥:“陈兄,这几位药材怕是不妥啊……石花乃解肝肺之火,药性强,能一时起效。但这瘟疫并不是肝肺上的毛病,魏大小姐这方子,可经不起推敲啊……”
饶是如此说,连着三日,这好转的人数日益增多,
于太医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这几味药材混在一起,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反应……恰好能治这瘟疫。
结束了一天的义诊,魏凝芙疲惫至极地回了府中,新丫鬟到底是不如流萤贴心,毛手毛脚的,惹怒了魏凝芙几次。
魏凝芙将人赶出去,又唤了她的老嬷嬷进来,魏凝芙沉眉道:“流萤呢?可处理好了?”
刘嬷嬷小声道:“放心小姐,烧干净了。”
从颍州回来之后,她和流萤便都发了热,开始腹泻。但她本事症状并不严重,吃了几贴药便好了……可流萤明明和她服的一样的药,却毫无作用,没几天便死了。
那定是她尚在颍州的时候吃的什么东西起了作用……
魏凝芙将她在颍州吃过的药材全部摆在屋子里,每日换着捡来熬制……
是错觉呢?怎么总觉得少了些?
翌日清晨,日轮刚刚升起,照得人暖烘烘的。
魏凝芙刚梳洗完,便听丫鬟碧月道:“小姐,又有人来外面拜您了,还说您是活菩萨在世,送了匾额来。”
魏凝芙皱着眉:“哭得晦气得很,将人赶走!”
碧月一愣:“是。”
“算了,让他们拜。”
见碧月走到门口,魏凝芙顿了顿:“没有宫里来的人?”
碧月摇头。
魏凝芙一把将玉簪子扔在地上,深吸了几口气,照常出去义诊,
那些灰黑的粗糙的皮肤让她发呕,难民身上阵阵让人难闻的气息……魏凝芙嫌弃无比,可偏偏皇宫里没有动静,她只能继续演下去……
街道上一道车轮滚过的声音缓缓响起,公公拿着拂尘走近:“魏小姐,义诊完,陛下请您入宫一趟。”
魏凝芙恨不得现在就去,却只能硬生生忍住,装作忧国忧民的模样,看到了傍晚。
她进了很多次皇宫,幼时随父皇进宫,跟着公主皇子们一同玩耍。
那时的黎瑭还是孩子气的模样,蔫儿坏的很,明明是皇子里面最调皮捣蛋的,但大人们都觉得他乖巧。
她也想太子殿下,像瞧着泠瓷那般,满目含情地瞧着自己。
行至养心殿门口,魏凝芙微微抬眸一瞧,皇帝坐在正中、皇后坐在身侧,太子殿下站着。
魏凝芙赶忙跪下行礼:“陛下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皇帝声音低沉,但不难听出愉悦:“平身。”
皇帝瞧着魏凝芙:“你可知你解了许多太医都没解的难题?”
魏凝芙谦虚道:“臣女运气好罢了,陛下谬赞了。”
皇帝爽朗一笑,一拍手道:“好一个运气好!这是天佑我琉周,说,想要何赏赐,朕统统应允!”
小女子亭亭玉立地站着,有些纠结的模样,似是不敢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