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景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也出现在了餐桌上。
他头上绑着个黑色的发带，看起来应该是刚运动完脸颊还带着汗，却对着镜头朝他们挥手：“嗨！我的朋友们！”
所有人：“……”
只有慕容欢非常配合沈煜景，她喊道：“好久不见啊沈煜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考了我们班的第三名！”
沈煜景的表情显然也有些无语，他说：“我都停课了，谁要和你比啊？我今天是要来向大家展现一样宝物。”
权乐好奇问道：“什么？”
沈煜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动人的歌喉。”
沈煜景说完，便往后退了一部，一本正经地开始准备。
宋伊低下头，拿起了筷子，说：“不用管他，吃饭就好。”
江奕珩和杭枫低下头，而权乐和慕容欢则还有些期待沈煜景的表演，一边吃菜一边等待。
然后——
当沈煜景的喉咙唱出第一句歌词的时候，宋伊夹着的青椒掉落在了桌上，权乐也被一口水给呛到了。
还是熟悉的声音，还是熟悉的难听。
但是所有人都沉默着，没有下一步动作，都像被这个歌声给震撼到了。
直到慕容欢生无可恋地说：“再听下去，我就真的吃不下晚饭了。”
距离平板最近的杭枫直接伸手点了挂断，结束了这场视频通话。
所有人在一瞬间，都不由松了一口气，并且用感激的目光看向了杭枫。
还好，还好，终于结束了。
至于那边的沈煜景要唱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他们已经挂断电话这件事，那也不再重要了。
老天给人打开了一扇门，也关上了一扇窗，多么公平啊。
晚饭后。
杭枫说：“我奶奶送了一些自己做的糕点到门口给你，大家去拿一下吗？”
宋伊和江奕珩都点头表示可以。
慕容欢回答道：“宋伊去吧，带回来给我吃就好。”
权乐说：“那我和慕容欢一起回去吧。”
天色已经黑了，虽然这里是校园，但是慕容欢一个女孩子也得有个人陪着，于是他们便这样分成了两队。
宋伊离开前还不忘回头督促慕容欢：“你先回去洗澡，等我回去的时候要看见你已经开始订正试卷了。”
江奕珩也看了他们一眼，说：“好好学习。”
慕容欢撅嘴道：“知道了。”
权乐看向慕容欢，“就真的回去写作业了？”
慕容欢拿着牛奶喝了最后一口，问道：“那不然呢？”
权乐问她：“今天不是你大喜的日子吗？我能打开学校的北门，要不要出去玩？”
听见这话，慕容欢脸上显然流露出了犹豫的情绪。
显然她很心动，但是理智又战胜了这份心动。
权乐不知道慕容欢和父亲之间的约定，还在一个劲劝说她出去玩。
但最后慕容欢还是摆手，说：“不行，都这么重要的时候了，你别想带我搞这些歪门邪道。”
“我问问你而已，不去就不去嘛。”权乐嘟囔了一声，又突然想到了刚刚江奕珩叮嘱的好好学习。
怎么？他一句话就有那么大威力，能让慕容欢这么听话吗？
不是说过不喜欢，说过要解除婚约吗？怎么还……
算了。
权乐烦得不想再继续想了，看向慕容欢：“走了，送你回去了。”
*
学校门口。
奶奶刚刚打了电话过来，说常走的那条路在修路，所以要晚点才能到。
而江家的司机已经等待许久了，所以江奕珩便先回去了，留着宋伊和杭枫在这里等待。
杭枫突然问她，“宋伊，你最近开心吗？”
“啊？”这个问题过于突然，让宋伊本能地愣了一下，随即回答：“挺好的啊，每天除了学习累点，也没什么事了。”
“那就好。”杭枫说完便又别开了眼神。
宋伊皱眉，她觉得不对劲。
或者说，她很早就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杭枫最近有一些变化，比以前和他们相处的很好，也会经常主动和他们交流互相帮忙，甚至主动邀请江奕珩权乐一起……
对，问题就出在这里！
好像和以前一样，杭枫好像比以前更融入他们，但是他偏偏开始逃避和她单独相处的次数了。
如果今天不是江奕珩先走了，那也是他们三个人在这一起等待。
宋伊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杭枫，我觉得你最近是不是在刻意躲我啊？”
夜色掩盖住了少年眼底的慌乱，他的声音努力平静，说：“没有，你想多了。”
真的没有，应该会奇怪问她“你为什么这么想”，而不是直接否认。
显然是心里有鬼。
宋伊站到了杭枫面前，“低头，看我。”
杭枫垂眸看着她，眼底神色却复杂。
宋伊直接问道：“我们是朋友吗？”
“……是。”
宋伊显然是有些生气了，她说：“如果我最近哪里做的有问题，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但是不要总是逃避，也不要拿我当傻子。”
“有问题就要说啊，你憋在心里不行，这样下去隔阂会越来越深，我不喜欢这样。”
少女的声音清脆，却又极其认真。
而杭枫的视线却又不自觉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殷红的唇瓣不断张合，喋喋不休的控诉着他，与他梦里所见过的被他亲吻过的苍白的唇画面又开始交叠。
这些日子里，这些无形的束缚早就让他痛苦又矛盾。
恍惚间，他开口问道：“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可能会害死你，或者说已经害过一次了，你也不会后悔吗？”
杭枫的话让宋伊愣住，甚至在这一瞬间浑身血液都有些发凉。
他喜欢她。
他喜欢她会害死她。
已经害过一次了。
一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浮上脑海，不过与之前一幅画面不同的是这次变成了一段段文字的描述。
那些东西早已不算是原主曾经经历过的人生，而真的只是一段停留在纸上的文字罢了。
可是杭枫……他知道什么？
哪怕再震惊，宋伊也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看着杭枫，说：“你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大晚上多不吉利啊。”
杭枫依旧垂眸看着她，一双狭长的眼此刻泛着些许猩红，就像是极力在隐忍着些什么。
他缓缓开口，更像是陷入了回忆里。
“我做了一个梦，在古堡的那天晚上，可我又觉得那不仅仅是一个梦。”
“我梦见你来了我们学校，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和现在不一样。你被人欺负，对我很好，但最后你还是和沈煜景在一起了。可是我不甘心，因为在梦里我也喜欢你。
“所以我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我将你骗到了我家里，然后将你囚禁了起来。最后，你从楼上跳楼，然后……”
然后，就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果然……
倘若此刻有人握住宋伊的手，一定会惊讶为什么全是冷汗。
不是紧张，也不是害怕，而是难过。
古堡的那天晚上，也就是系统离开的时候。
明明说这个世界不再是一本书了，明明说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明明说这是真实的世界。
她经历了这么多，才将书中发生过的内容和自己割离，她在意自己身边的每一个朋友，她也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
可是为什么，要让杭枫梦见这一切啊。
不是说好的结束了吗？不是说她要拥有的是全新的人生吗？这么做是违背约定的啊。
宋伊强忍住自己流泪的冲动，她很清楚，如果自己今天晚上承认了这个梦的真实性，那么悔恨与痛苦将伴随着杭枫的后半生。
他们不是书中的角色，他们不是提线木偶，所以他们每一个人都不该因为这些所谓的狗屁设定毁掉自己的人生。
绝对不可以。
宋伊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搭在了杭枫的额头上，露出茫然的表情道：“说什么胡话呢？也没发烧啊。”
杭枫抓住了宋伊的手腕，说：“那天送你回家，你让我发的誓言。”
“记得啊，我随口说的啊。”宋伊一副无语的表情看着杭枫，又说：“我那两天看了几本霸道总裁小说而已，这点玩笑都开不起啊？”
杭枫皱眉：“什么意思？”
“我说你是真的有毛病吧。”宋伊翻了一个白眼，“让你发个誓就这么委屈你了，这么点东西至于记到现在吗？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能做这种奇怪的梦，你平时肯定没少想这件事吧？你是不是也喜欢看霸道总裁的小说啊？”
杭枫的声音沙哑，说：“这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宋伊反问他：“不然呢？你不会以为这个真实发生过的事吧？你重生了？你这么能想你怎么不去写小说？”
但是听见宋伊这些话后，杭枫却依旧是沉默的，似乎在思考这其中真假。
宋伊深呼吸一口气，似是觉得有些累了，问他：“我就问你一个最简单的问题，我真的和别人谈恋爱结婚了，你会囚禁我吗？你会害死我吗？”
“不会。”杭枫想都没想便做出了回答，然后又重复了当初的誓言，他说：“我答应过你，如果真的有一天，我会死在伤害你之前。”
“而且……只要他真心喜欢你，我会祝福你们，我会真心的为你感到高兴。”
“那还有什么好在意的？你这人看着沉默寡言，也不知道平时都在想什么。还黑化囚禁，你中二期啊，说出来都不觉得羞耻吗？”宋伊说着，又非常嫌弃地摸了摸自己的两边胳膊，继续吐槽道：“我这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就在此时，奶奶的声音响了起来：“伊伊，小枫，这里！”
宋伊连忙跑了过去，亲昵地和奶奶打招呼，然后接过了那些糕点。
在回宿舍之前，宋伊看向杭枫叮嘱道：“行了啊，今晚的话我就当没有听过，如果你敢和慕容欢说这种东西让我丢脸社死，我和你没完。”
宋伊说完，便转身向宿舍的方向走去。
而奶奶喊道：“小枫，回家了，你在发什么呆呢？”
“没事奶奶。”
杭枫跟在奶奶身后，两人坐上了最末班的公交车。
少年垂眸靠着车窗坐着，而宋伊今天的话却一直停留在他的心中。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样说来好像也是合理的。
就像她所说的，既然他可以确定自己不会做出这些事情。那么这一切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还是荒诞的梦境，还有必要去深究吗？
答案是——
没有。
第89章 贵族学院的第八十九天
对于沈煜景来说，这个月他过得极其辛苦。
白天学习艺术专业课知识，晚上开始背文化课的书，就连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
具体表现在每天早上七点起床练声，一个月因为唱歌难听气走了十位声乐老师。
但是除了音乐以外，沈煜景其它方面的表现都还是较为突出的，尤其是他在单人小品上的表演天赋。
虽然他之前完全没有系统学过表演，但是几位表演教授都对他演戏的状态赞不绝口，说他这张脸和演戏的灵气，不当明星都是娱乐圈的损失。
对此沈煜景被夸奖的有些飘飘然，也因此信心大增。
初试这次是在网上录像进行的，所以沈煜景便轻松通过了。
而转眼间，就到了帝都大学的艺术系校考复试的日子。
这天，沈煜景早早就起床了，换上了高级定制的手工西装，站在镜子前整理他的发型。
成败在此一举。
沈煜景深呼吸了一口气，推门向楼下走去。
而今天，沈父和沈母也已经坐在餐桌前等待着他一起吃早餐了。
沈父的目光在自己儿子的身上扫了一遍，说：“还不错。”
沈母则是难得热情地拉着沈煜景在自己身边坐下，说：“乖儿子，快吃早餐，吃得饱饱的去考试。”
沈煜景只是低头喝了一点粥，或许是因为太紧张了，他现在一点胃口也没有。
沈小少爷这十几年的人生都过得太顺利了，无论想要什么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这算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为了一件事去付出自己百分比的努力。
他希望老天眷顾自己，能有好的结局。
*
帝都大学门口。
其它人要么是艺考机构，要么有老师陪同，又或者朋友之间三三两两结伴而来。
独自一人的沈煜景站在帝都大学门口，深呼吸了一口气。
有什么好怕的？他沈煜景这辈子还没怕过谁！
这么想着沈煜景挺直腰杆便走了进去，但是刚一进校园，他就迷路了。
沈煜景随便跟在了一个拿着准考证的男生身后，想着今天来的应该都是艺考的，然后他就到了舞蹈考场的门口。
沈煜景：“……”
这样下去好像不是办法，他得问问人。
于是沈煜景转身，往门口志愿者的方向走去。
突然间，迎面走上来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在看见沈煜景的那一刻愣了一下，“沈煜景？”
沈煜景也愣住了，这谁啊？
他停下脚步，在记忆里搜索了一遍确定没有这个名字后问道：“你认识我？”
“当然，你可是我们圣斯利的风云人物啊。”男生说完便笑着做了自我介绍，“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程阚，是圣斯利去年的毕业生，也算是你的学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