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和尚夫君——怀琛
时间:2022-01-13 08:11:15

  沈舒云募地眯了眯眼睛,这会儿终于发觉不对劲了,她没回答昙玄的问话,而是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反问道:“昙玄,你怎么了,为什么老问这些?都变得有些不像你了。”
  昙玄脸腾一下红了红,微微侧转了身子道:“有么?贫僧……贫僧就是怕你在外面耽搁太久出什么事,所以才问问,沈施主莫要误会。”
  “是我误会么,明明是你自己!”沈舒云松开了他的袖子点点他光溜溜的脑袋道,“我现在有你就不怕了,我叔叔要是把我抓走了,你会来救我的!”
  昙玄闻言失声而笑:“这么相信贫僧?”
  “不信你信谁?我现在只有你可以相信了。”沈舒云微微伤感的说。
  触及到她眼里的感伤,昙玄眸色一黯,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坚定的说道:“沈施主放心,如果沈施主再丢了,贫僧一定拼尽全力把你寻回来,即使要走到天涯海角,贫僧也走得。”
  沈舒云安心一笑,周身似被无数道暖流包裹,她静静的凝视着他,眼前的人也抬眸同她对望,在他暖如阳春的视线下沈舒云红了脸,低头羞答答说:“我相信你。”
  晌午的午饭吃的是炖大白萝卜。
  萝卜具有健脾消食、补肝明目、润肠通便的功效,用沸水炖了的大白萝卜性温,可以暖脾胃,是以在冬天吃既驱寒又滋补。
  民间有谚语曰: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大夫开药方。
  谚语虽然有把这两种食材的功能夸大的嫌疑,但吃了确实好。沈舒云夹一块萝卜放进昙玄碗里,昙玄受宠若惊,末了回夹一块给她。沈舒云笑得甜蜜,不一会儿又夹了一块给他,两人你夹给我吃,我夹给你吃,就这样慢慢吃完了一顿饭。
  以前沈舒云从没想过吃个萝卜饭还能吃的这么甜蜜,即使有父母在的时候都不曾如此过,她抬头看着昙玄,心下里又忍不住感恩,这一切都是他带给她的,所以,她也要拼尽一切好好守护他。
  “看什么呢?”他突然凑过来问。
  沈舒云募地被他吓了一跳,抬手就要揍他,昙玄笑着攥住了她的手停在半空中,然后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道:“沈施主消消气,贫僧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
  沈舒云咬了咬嘴唇,看着他满脸笑意的模样觉得有些欠揍,但自己又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磨了磨还是禁不住好奇的问道:“什么事啊?”
  昙玄拉着她的手转过了身,而后伸手指了指厨房门:“你看看外面有什么?”
  沈舒云皱着眉头看了眼,奇怪的嘟囔道:“没什么啊。哦,实在要说就是除了争气的油患子树以外我们种的花没多余的布盖上所以都被冻死了……”
  头上被敲了一下,昙玄笑嗔道:“笨!再仔细看看!”
  沈舒云头上挨了一记爆栗本来很不满,但忽然门口处一个白乎乎亮晶晶的东西从上面飘飘扬扬的飞了下来,沈舒云的眼睛瞬间瞪大,再瞪大,最后一脸欣喜若狂的看着昙玄道:“下雪了?是雪花啊!”
  下一秒,她也想没想就冲了出去,昙玄还拽着她的手,于是也被她带了出去。
  沈舒云在小院子里挥舞着双手又蹦又跳,昙玄站在厨房门口含笑看着她。沈舒云蹦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一个人蹦没意思,蹭蹭上前几步把自己的帽子脱下来戴在昙玄头上,然后拉着他也蹦了起来。
  雪越下越密了,昙玄拉着还沉浸在喜悦中的沈舒云来到了她的房间,伸手帮她掸去头发上和衣服上年沾着的雪花,无奈又宠溺的说道:“不许去外面了,要是着凉生病了可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嘛!”沈舒云朝他抬了抬下巴,甜甜的说。
  昙玄脸板正了些,道:“那也不行,生病伤害的是你自己的身体,即使贫僧给你治好了也是对你身体的一次损耗,岂可当成儿戏?!”
  在她身体健康方面,昙玄有着霸道强势的一面,说不行就算她磨破了嘴皮也不行。所以沈舒云也不和他对抗了,乖乖听话窝在书桌前坐下,昙玄这才笑了笑,还不忘弯腰把暖炉递给了她。
  沈舒云不能去外面玩了,只好坐在屋里继续做着冬衣。她自己的两件冬衣已经做好了,这会儿再做昙玄的。沈舒云想到了什么,拿起之前他死活不肯试不肯穿的冬衣递给他,道:“我的冬衣已经做好了,现在你总可以试试这件合不合身了吧?”
  昙玄从她手里接过,欣然笑道:“好。”
  昙玄回僧房去试衣服了,沈舒云边做着手里的针线边等待他试穿的结果。半刻钟左右过后,昙玄穿着一件厚实的褐黄色冬衣过来了,往她面前一站,非常高兴的笑道:“很暖和也很合身,贫僧多谢沈施主。”
  昙玄对她做的衣服评价都很高,之前的夏衣也是如此。沈舒云让他在自己面前转了个圈,看着下身那有些肥大臃肿的衣摆却不是很满意。
  冬衣不比夏衣,因为要塞棉花进去,所以难度也大一些,她摇摇头,让昙玄把衣服脱下,然后道:“不用怕麻烦我,不合适就改,衣服是长时间穿在身上的,若不合身,那穿着得多难受。”
  “不,沈施主,贫僧觉得很合身,很好,不用改了!”昙玄望着衣服笑了笑,坚决拒绝道。
  “昙玄!”沈舒云一听登时就不高兴了,黑了黑脸道,“快脱下拿给我,不然以后我再也不给你做衣服了。”
  她说罢朝他伸出了手掌,昙玄叹了口气,望着她眸子里划过一抹心疼和动容,而后便去僧房褪下了衣服重新拿了过来。
  他穿过的衣服都有好闻的檀香味,沈舒云静静嗅着那上面传来的淡淡檀香心下感觉无比的安宁。外面雪花扑簌簌的下着,天也越来越黑,白天看着就像晚上,昙玄点亮了房间里的烛台,然后拿了一本小说坐在另一头看。沈舒云做累了的时候偶一抬头就看到他正低着头专心致志看书的场景,悄悄把脚边的暖炉放在他身侧,沈舒云望着眼前这一幕忽然就想起了之前夫子叫她读过的一首诗。
  那是唐代诗人白乐天(白居易)的《问刘十九》,诗曰:“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饮酒是不能饮的,这是他的戒律,但茶可以喝啊!
  沈舒云突然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昙玄见状忙问道:“你去哪儿?”
  沈舒云看看外面灰暗阴沉的天,笑道:“我去厨房把热水提过来,我们来喝茶赏雪么?”
  “喝茶赏雪?”昙玄呆了呆,但回过神来后他嘴角募地漾开一抹笑,眼眸里光彩四溢,在那一刹那好似比烛台上的烛火还要明亮,“好啊,不过沈施主别出去了,让贫僧出去提吧!”
  拗不过他,沈舒云索性答应了,然后等了一会儿就见昙玄左手提着一壶热水走了进来,放下热水壶,他把背在背后的右手也伸了出来,然后沈舒云看到了一个木罐子,打开木罐子不需看就闻到了一股清新沁人的茶香。
  沈舒云闻了两鼻子,随即眼神一亮:“是我们去山上采的冬茶?”
  昙玄轻笑,道:“沈施主好嗅觉,是的。”
  这些茶是他们亲手采摘的,又是亲自晒干炒制的,虽然不知道味道比之其他的茶如何,但就凭这份亲力亲为的效应在,沈舒云相信无论怎么喝这些茶都会比别的茶更香。
  昙玄又出去了一趟,拿来了一把小木镊子,一双筷子和两个茶碗,两人坐在书桌前开始泡茶。
  昙玄用小木镊子抓了一些茶率先放进沈舒云的茶碗,捣碎,然后再倒水进去。水一倒入顿时满室茶香,昙玄端起沈舒云的茶碗用筷子使劲搅动和击打里面的茶汤,渐渐的一些白色的泡沫便随着昙玄越来越快速的击打从碗底浮了起来,如同云朵在茶碗上盛开,久久不散。
  沈舒云也是识文断字的,看过书上说唐宋时期上至宫廷下至普通的文人雅士皆爱斗茶,这种汤花紧咬盏沿,久聚不散的就叫“咬盏”。
  “昙玄师傅也会茶道?”沈舒云现在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了,她发现昙玄就像一本神秘而富有情趣的书,越翻越让人惊喜。
  昙玄默然,顿了顿后有些感慨的说道:“只会一些皮毛,都是师傅教的。他是个爱茶的人,对茶道也颇有研究,只不过后来我们缘分尽了,我还没学全他就坐化了。”
 
 
第27章 扫雪
  沈舒云仰头将他递过来的茶放在鼻间嗅了嗅,茶香顿时充盈了整个鼻腔,像周身经历过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连骨骼都透着一股松快之感。
  仰头将茶汤一饮而尽,沈舒云愉快的发出一声轻叹,道:“虽然我不懂茶,但昙玄师傅你泡的这个是我从小到现在喝过的最回味的茶了。”
  她说完将空杯交给了他,昙玄一愣,沈舒云指了指空杯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啊,我还想喝。”
  昙玄笑,拿起小木镊子夹了几片茶叶捣碎,然后重复上个过程。沈舒云一手撑着下巴看他搅动和击打茶汤一边说道:“我以前听我娘说爱的人过世了并不是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只要你还带着他的信念活着,那你爱的人就一直陪在你身边。”
  “带着他的信念活……?”昙玄击打茶汤的手顿了下来,望着沈舒云的眸子若有所思。
  沈舒云凑近了他道:“是的,就像你现在其实也是带着你师傅的信念在活着,在守护着这座寺庙,所以只要你还保留着他给你的信念,那你师傅就不算真的过世,他只是暂时藏起来了,藏在一个你看不到他他却能看到你的地方,等你百年之后,你们一定还会再见。”
  昙玄的眸子亮了亮,笑看着她道:“沈施主果然是有慧根的人,贫僧一直苦恼的这个问题竟然被你点化了。阿弥陀佛,沈施主定是佛祖派来渡我的。”
  被他这么夸,沈舒云有些小得意,朝他抬起下巴笑了笑,说:“那你现在心情好些了嘛?”
  “嗯,好多了。”昙玄笑得恬静,继续击打手中茶汤,过了一会儿便把第二碗咬盏递给了她。
  雪下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翌日醒来的时候外面已变成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地上、屋檐上、树上、围墙上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一脚踩下去,大雪淹没脚踝,平坦的雪地上也留下了一个个脚印。
  昙玄比她起的早很多,此时正在厨房做早饭。沈舒云见雪已停便扛了扫把去扫殿后的雪,殿后的雪扫完她打开寺庙门打算扫庙门口的雪,可一开门就看到庙门口的雪地上埋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这东西头朝下,身子被雪埋住了大半,只露出两只黝黑的脚和一只黑黑长长的尾巴。
  沈舒云放下扫把抓着那东西的尾巴和双脚将它整个拔了出来,然后发现是一只野鸡,这只野鸡一动不动很干瘦,眼睛和嘴巴紧紧闭着,不知道是冻僵了还是死了。
  她提溜着野鸡进了厨房,昙玄正在炒菜,沈舒云先把野鸡放在灶台边烘了烘,昙玄转身时看到了便抓起野鸡在它脖子和下腹处摸了摸,然后交回给沈舒云道:“它只是冻僵了,还没死。”
  沈舒云蹲下灶台边烘了近半个时辰,那野鸡身体逐渐回暖了,沈舒云又去找了块布给它裹起来,然后放进厨房一侧的角落里。
  室内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要温暖很多,没过多久这只野鸡就醒了,但整个身子恹恹的,看起来像生病了。
  沈舒云把昙玄这个“大夫”叫了过来,昙玄检查完后说:“确实受了寒,寒气入体,才导致它体力不支无精打采。”
  “那你有什么办法救救它不?”沈舒云期盼的问。
  昙玄放下手里的扫帚点点头,不一会儿就去了僧房。
  给野鸡喂下汤药,沈舒云把它重新裹好放在角落里,然后就和昙玄一起去扫寺庙大门口,扫到大门口二十多米远的一棵松树下时突然“扑通”一声雪地上又出现一个东西,沈舒云低头看看,是一个鸟窝,里面还有四五只小鸟,经过刚才那一摔其中一只小鸟当场摔死了,剩下的四只正在里面张嘴叽叽喳喳的叫唤,沈舒云赶紧把鸟窝和小鸟捧起来回了寺庙,昙玄则挖了个坑把那只摔死的小鸟埋了并合十默念了一段经文,然后继续扫雪。
  接下来他们又依次发现了冻僵的野兔,受伤的黄鼠狼,饥饿的麻雀和乌鸦……依次把这些动物带回寺庙后,沈舒云发现他们家瞬间变得热闹极了。
  黄鼠狼是食肉动物,得单独关,可偏偏这只不老实,就算受了伤也不改它喜欢偷摸的本性。第一个晚上,沈舒云发现柴房里的麻袋被咬坏了,里面的豆子洒了一地;第二个晚上,她起夜时忽然面前一个黄澄澄的东西闪过,吓得她又哭又喊,最后不得已叫了昙玄陪着才顺利如了厕;第三个晚上,昙玄跪坐在大殿做晚课时黄鼠狼君突然从佛像背后窜了出来,噼里啪啦一顿乱窜把佛像左右和香案前的蜡烛打翻了一地;第四个晚上,大雪消融,沈舒云把这只伤好得差不多的黄鼠狼给扔了出去。
  黄鼠狼走后,那只疾病痊愈的野鸡吃完最后一顿豆子也飞走了,再之后就是那只野兔,至于麻雀和乌鸦,它们在第二天就溜了,唯一在寺庙安下家来的是那群小鸟,小鸟们还没长大,鸟母亲在这场大雪里不知所踪,最后只好由沈舒云和昙玄来喂养。
  这天,沈舒云给小鸟们喂完米粒后突然想起还没去孙秀玉家。之前因为孙秀玉家并不是同村所以分出一份东西后就打算另找个时间再去,然而当天下午就下起了大雪,再之后一连几日他们都在照顾受伤的小动物,现在才想起还有份东西没送出。
  今天刚好是艳阳天,沈舒云想着先去大殿跟昙玄说了一下,然后就背着麻袋去陈家村。可当她跟昙玄说完,昙玄立马就从打坐中站了起来,沉默了一会儿直直看着她道:“我陪你一起去!”
  沈舒云啊了啊,指指他脚下的蒲团道:“不用了,你就在这里忙你的,我可以自己去,我来这里就是跟你说一声。”
  她说着一福身就要离开,昙玄瞬间拉住她的袖子一脸严肃的说道:“不行,去陈家村的路比较偏远,那边四处都是山林,万一你叔叔得知了这个消息,你就危险了。”
  说起沈天海,沈舒云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也仅仅是片刻她就摇了摇头:“你估计不知道,他可懒呢,这种天气他可不会出来。”
  “那也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算没有你叔叔还有旁的人,总归一个人是不太安全的,还是让我跟着一起去吧!”昙玄执拗的说道。
  沈舒云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若不答应他,自己估计哪儿都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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