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和尚夫君——怀琛
时间:2022-01-13 08:11:15

  “沈施主想知道?”
  沈舒云重重一点:“想。”
  昙玄笑得狡黠,道:“贫僧算出来的。”
  “喔,昙玄师傅还会算命?”
  “当然。”
  沈舒云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忽然兴致勃勃的伸了一只雪白的皓臂搭在他面前:“那你帮我也算算吧!”
  昙玄低头瞥了眼那如藕般白嫩光滑的手臂,眼神微动,末了忙别过脸干咳了一声道:“对不起,贫僧的算命技艺学得不精湛,时有时无,这会儿又不会了。”
  沈舒云凑近前仔仔细细的打量他的神色,昙玄被她看得脸颊羞红无地自容,恨不得立即找个老鼠洞躲起来,偏偏她还在这时拽住了他的袖子,大喇喇的笑道:“昙玄,你撒谎了!”
  “贫僧,……没有。”他清了清嗓子,低低的说。
  沈舒云伸手戳戳他的光脑门,嘻嘻笑道:“本姑娘可聪明了,你这个骗子甭想骗我。”
  呃……
  昙玄用眼角的余光飞快扫她一眼,佯装无事发生,低头举起碗猛地往嘴里扒饭。
  难得见他吃一次瘪,沈舒云开心极了,拍拍他的后背打趣道:“慢点吃慢点吃,本姑娘心眼好,不会和你抢的。”
  沈舒云也熬了腊八粥,晚饭时她就吃这个。
  昙玄去地窖里拿了柚子过来剥皮,这些柚子是村民们过中秋节时留的,柚子这种东西耐储存,所以到了寒冬腊月也还能吃到。
  昙玄剥好柚子后留了一半给沈舒云吃,剩下的则拿去做柚子茶,把柚子果粒和红糖、生姜一起放在水里大火熬半个时辰,一壶热腾腾的柚子茶就大功告成了。
  柚子茶做好时沈舒云已经在吃柚子了,经过了长时间放置的柚子去了最初的苦涩,剩下的果粒很绵软,吃到嘴里立即涌出来一大汪汁水,好吃是好吃,不过就是有点儿凉。
  昙玄把暖炉拿过来在里面加了炭火后放到她脚边,又倒了半碗柚子茶给她,沈舒云嗅着碗里清苦辛辣味的柚子茶拧了拧眉,抬头瘪了瘪嘴道:“昙玄,我可以不喝吗?”
  昙玄摇头,道:“柚子性寒,你一人贪嘴吃了半个,现下再不喝点温补的东西胃会泛酸难受的。”
  沈舒云哼了哼,心道死昙玄,不是你给我的柚子嘛,这会儿倒来怪我贪嘴了。但话到嘴边,她看着昙玄关切的眼神不忍心,只好接过柚子茶咕咚咕咚一口闷了。
  等喝完后她才擦了擦嘴,然后发现这东西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喝,舌尖除了一点点辣味以外都还好。
  “昙玄,为什么柚子性寒,柚子茶就是温的呢?”沈舒云打了个饱嗝百无聊赖的问。
  “因为我在里面加了红糖和生姜,红糖滋补气血,生姜性温,去寒去腥,回阳通脉,温肺化饮。”
  沈舒云不懂药理,不过这些小小的极平常的东西能被昙玄说的头头是道,她立刻就觉他很厉害。
  “昙玄,你说以后我要是离开你了我怎么活?我感觉我离开你一天就会死。”
  昙玄愣住,睁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她,好久好久才回过神。
  “沈施主,你……你言重了,贫僧哪有这么重要?!”
  腊八过完再过一日就到了大年三十,这天来上香的人也是络绎不绝,沈舒云本想继续窝在房间里,可这次昙玄没让,沈舒云被他从房间里挖了出去,面对外面这么多香客,沈舒云以为会有风言风语,可一天下来她什么也没听到,倒是有人得知她是昙玄的妻子后不断过来给她道喜敬礼,沈舒云回了一天的礼,到晚上时她脖子和胳膊肘都酸了。
  不过这一天也不是什么都没干,沈舒云看看寺庙房间窗户上红红火火的窗花对自己的手艺和劳动成果很满意,于是晚上睡觉也比平日香甜了几分。
  翌日是正月初一,传统中的新年。
  这天天还没亮沈舒云就被寺庙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一下又一下十分清脆的木鱼声吵醒,昙玄诵经的声音也比往常大了一倍,他的这次早课足足做了三个多时辰,等沈舒云早饭都要做好了,他的早课才结束。
  如此长时间的早课,昙玄累出了一身汗,沈舒云打了盆热水给他洗脸,正要叫他歇一歇,寺庙门外又传来一阵阵脚步声,昙玄喘了口气,揉揉沈舒云的头道:“你先吃吧,我恐怕没空吃了。”
  语毕他就迎了出去,接下来又是一整天的诵经祈福。
  时间转瞬到了晚上,昙玄有过午不食的戒律,晚上也没东西吃。这时的他已经饿了一整天,声音嘶哑,额头上汗水淋漓,他疲惫的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继续默念经文做晚课,竖在胸前的双手因为劳累和饥饿正越来越颤抖,他的声音也愈发微弱干涩。
  沈舒云端了一碗茶水过去打断他,不由分说就把茶水塞到他面前:“昙玄,别念了,快喝点水吧!”
  “沈施主,贫僧在做晚课。”昙玄哑着嗓子推拒,“你先让让,待贫僧做了晚课再说。”
  沈舒云看一眼那尊高大慈悲的佛祖,一把握住他的手道:“再做下去你就要生病了,生病了还怎么侍候佛祖?快点,把水喝了,然后再跟着我去吃饭。”
  “我不,不用。”昙玄依然拒绝。
  沈舒云心里的火气腾一下就冒出来了,把茶水放在一旁后劈手就夺了他的木鱼棒,继而拽着他起身。
  昙玄抗拒,可他的力气已经被抽干,这时面对沈舒云他毫无反手之力。
  沈舒云拽不动他就停了下来,滴溜溜转了会儿眼珠子,然后凑近他的脸道:“昙玄,你再不起来我就不客气了。”
  昙玄的眸子睁了睁,一脸迷茫的看着她。
  沈舒云咬着嘴唇冷冷一哼,突然直身朝他扑了过去:“你再不起我就亲你了!”
  “什……什么?!”昙玄募地瞪大了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她,脸上满是震惊和愕然。
  沈舒云不管,见他还没动作就直接凑了过去,两人的脸愈贴愈近,少女身上好闻的清香随着风丝丝缕缕的钻进了鼻子,昙玄身体募地僵直了,望着仅有一掌之隔的娇嫩唇瓣忍不住猛咽了几口唾沫,浑身颤栗声音颤抖的从蒲团上爬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大殿。
  沈舒云好整以暇的拍拍手,对佛像行了一礼后也跟了出去,看着前边跌跌撞撞的背影沈舒云捂嘴得意的笑了起来:“哼,还治不了你了!”
 
 
第30章 我走了
  沈舒云来到厨房,里头的人无力的坐在凳子上,面色红得要滴血。看见她进来,他把脸侧了过去,头深深垂着,一言不发。
  沈舒云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饭放到他面前,半是命令半是担忧的说道:“吃饭。”
  昙玄的身子一抖,抬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沈舒云拍了拍桌子:“快点,不然马上要凉了!”
  昙玄低头看了那饭菜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端起碗筷吃了起来。
  许是昙玄真的饿了,吃饭的速度都比往日快了不少,还一连吃了三大碗,吃到后来沈舒云都怕他呛着,忙又是拍他的背又是递水,让慢点儿。
  吃完饭后的昙玄从小凳子上起身,沈舒云知道他这是要去做晚课,也没阻止,自己一个人留在厨房收拾碗碟、烧热水。等昙玄下了晚课后沈舒云把一盘温水端到他面前,搅了热乎乎的巾子给他:“喏,洗把脸吧!”
  昙玄默默接过,但一直没说话。
  沈舒云倚在厨房的门上安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待他洗完脸挂好巾子,这才开口道“对不起,我在大殿里说的那些话是吓唬你的,我只是想让你别生病。得罪佛祖之处我也向他道歉了,如果佛祖要降罪,那就让他降在我一个人身上,与你没有关系。”
  昙玄顿住,嘴角颤了颤,良久,他才哑着嗓子道:“沈施主,贫僧没有怪你,你做得对,佛祖都曾说遇非常事时可行权宜之举,贫僧只是……只是在恼自己罢了。”
  好不容易等到他开口,他却说在恼他自己,沈舒云不解的问:“昙玄为何要恼自己?你也没有做错什么啊。”
  昙玄苦笑着摇头,直直的凝视着她的眼睛道:“错了,贫僧大错特错,一直在犯错。”
  沈舒云仍旧十分疑惑,还欲再问,昙玄却对她合十行了一礼,满眼疲倦的说:“沈施主早些休息吧,贫僧也要回房了。”
  嗯???
  看着他快速离开的背影,沈舒云既惊讶又苦恼。记忆中,昙玄还从来没有过这样呢,是不是自己说的那句话真的很让他苦恼,自己今晚做的这些令他彻底失望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就是犯下大罪过了!
  沈舒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来来回回都是昙玄离开厨房时那沉彻悲伤的眼神,那眼神里的伤像一把笤帚,搅得她心烦意乱,沈舒云再也无法安心躺着了,立即下床执了烛台出去。
  来到昙玄的僧房门口,沈舒云踌躇了片刻还是伸手敲了敲门。
  “昙玄,你睡了吗?”她小声问。
  里面黑漆漆一片,没有响动。
  沈舒云又敲了敲:“昙玄,今晚的事都是我的问题,你别再责怪自己好嘛?如果佛祖不肯原谅,你让他来找我,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赎我的罪。”
  里面依旧没动静。
  沈舒云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执着烛台在门口徘徊。
  屋里的昙玄坐在黑暗中静静望着窗户,窗外微弱的烛光映在窗户上,他的视线随之烛光移动,拨弄着佛珠的双手一下停一下动,而后他把佛珠缠绕在左手上慢慢来到门口,想打开门,却又不知道该同她说些什么。
  他把右手贴在门后,额头渐渐抵了过去,眉头笼起,一脸的迷茫无助。
  清修了二十多年的佛法在这一刻竟驱逐不了半分内心的苦痛,反而越念越让他感觉到一股深切的悲哀,那一刻他的心如瞬间坠入泥犁地狱,拼命挣扎却始终不得解脱。
  佛祖,这是你在惩罚弟子么?
  昙玄痛苦的闭上眼睛,但不多久他被察觉到外面的脚步声好像远离了,它正在往大殿的方向走去。
  昙玄极轻极轻的打开门,见一个清瘦苗条的背影正在点亮佛像四周的蜡烛,点完后那身影对着佛祖三拜九叩,然后双手合十径直跪坐在蒲团上,口中喃喃着什么,像是在祈祷。
  昙玄的心下意识一痛,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背影看了有半刻,最后还是忍不住走上前去。
  “沈施主,你在做什么?”他半垂着眸子问。
  沈舒云闭着的眸子在听见他的声音后猛地睁了开来,她的面上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才道:“我实在睡不着,过来向佛祖忏悔。”
  昙玄的眸子猛地闭了闭,再睁开时眸中隐隐有泪光在闪烁:“你不用忏悔,贫僧不是说过了,沈施主并没有做错什么,一切都是贫僧的错。”
  沈舒云哽着嗓子眼眶红红,晶亮的泪水就在左右打转,“昙玄师傅,你不用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我知道是我太任性了,对不起,以后我会改的。”
  “沈施主,贫僧不是这个意思!”
  昙玄急得忍不住抓了抓光溜溜的脑门,咬一咬牙,看一眼座上的佛祖道:“贫僧真的没有怪你,贫僧只怪自己修习佛法二十多年定力仍旧毫无进展,不但定力没长进,贫僧的心绪还……还更加杂乱,贫僧绝对愧对佛祖和师傅一直以来的教诲。”
  昙玄的声音越说越小,到了后面那一两句话声音形同蚊呐,饶是沈舒云耳朵再好都有些听不清楚。
  沈舒云看着他又飞快红了的脸颊好一阵疑惑,末了挠挠脑袋说:“昙玄,你的意思是……你遇到什么佛法上的困惑了吗?”
  昙玄闻言募地干咳了几声,而后点了点头道:“算是吧!”
  沈舒云失落的瘪了瘪嘴:“如果是佛法上的困惑,那我就帮不了你了,你知道的我不懂这些,随意给你瞎进言或指点,我怕会让你更不得正法。”
  昙玄面色终于柔和了起来,轻轻对她笑了笑道:“没事,贫僧会慢慢参悟的。”
  沈舒云这才放了心,也对他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秋阳般的暖意:“我信你昙玄,你一定可以的!”
  正月初四,大家都还沉浸在新年的气氛中,家家户户都去走亲拜年,寺庙里无亲可走,沈舒云于是就开始拾掇她那些冻死的花。
  把冻死的花用锄头都刨了,再把它们放在阳光底下晒,晒干后点火烧成灰烬,再把灰烬重新洒在种植它们的土地上,这样就成了清洁的废料,只待日子再暖和一些,她便再跟昙玄上一趟山挖些花株来种。
  收拾好这些花之后沈舒云看向了那棵挺拔屹立的油患子树,这一个冬季下来,只有这油患子树还活着,它顶着一头稀疏的黄叶子在风中摇摆,没有了一树果实,呼啦啦的声音小了许多。
  沈舒云提了桶给它浇水,末了又去寺外的池塘边担了两小桶淤泥过来给它施肥,做完这些也快晌午了,沈舒云洗干净木桶和手便去了厨房。
  饭菜的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沈舒云趁着空闲正要去叫昙玄吃午饭,刚走到大殿门口时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叫住了她。
  “舒云!”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沈舒云回头往寺庙大门口看过去,见李放着了一身白色的生麻衣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他爹李二福,李二福也是相同的打扮。
  沈舒云看到他们身上的衣服后眼睛募地瞪得老大,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们道:“二福婶她……她去了?”
  李放沉默的点了点头,他身后的李二福则是叹息了一声,然后用双手抹去眼角的泪珠说:“舒云啊,小放他娘这一辈子过得实在太苦了,我们父子俩呢就希望她下辈子能早登极乐再不用受如此苦楚了,所以特地来此请昙玄师傅为孩子娘念经超度一番,不知昙玄师傅可否行个方便?”
  沈舒云嗯了声,道:“那是自然,不过还请二福叔稍等一下,昙玄师傅他还没吃午饭。”
  李二福和李放当然没意见,沈舒云于是就进到大殿里把正在专心诵经的昙玄叫了出来,吃过午饭,他们便一起来到了李放家。
  整个念经超度的时间要持续一天一夜,沈舒云怕昙玄又不记得吃饭,干脆就在李放家一直看着他。
  天色渐渐到了晚上,村里来吊唁的人都已经回去了,李放家里就还剩一两个亲戚,一个是李放的二舅,一个是李放的姑姑,两个亲戚都是有血缘关系的至亲,多待些时日也是合情合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