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云对她的遭遇很是同情,但听到她最后那句话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秀玉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和我同昙玄师傅有关么?”
“是的沈姑娘,现在外头都........都在传你们俩的事。”孙秀玉神色悲愤,望向沈舒云的眸子里充满了同情。
沈舒云的嘴唇颤了颤,面色由红转白:“他们都在说我们什么?”
“说你和昙玄师傅孤男寡女同住一座寺庙,同吃同睡,说.......”孙秀玉说到这儿募地一顿,强自吸了好几口气才继续道,“说你是昙玄师傅买过来的......是贴身伺候他,满足他一切欲望的女子,说昙玄师傅不是什么正经僧人,是持戒不住的恶僧,应让李家村的人将他赶出寺庙!”
“轰隆”一声巨响在脑海里炸开!
沈舒云的脸色由白变青再变成惨白。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可他们怎么可以如此污蔑昙玄!说他是恶僧,还要赶他出寺庙?这分明就是有人蓄意在污蔑和陷害!
沈天海!!!
沈舒云攥紧了拳头,脑海里回想起他几天前在大殿里同她说过的那些话,不用想也知道是他,除了他谁还会对她如此不依不饶呢?!
她真是有个“好”叔叔啊!
“沈姑娘?”旁边的孙秀玉察觉到她的异样,忍不住出声叫了一句。
沈舒云回过神,苦涩的笑笑,握紧了她的手道:“谢谢你孙姐姐,谢谢你特来告知,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哎沈姑娘,你误会了,你可不要做什么傻事啊!”孙秀玉脸色一变,着急忙慌的解释道,“沈姑娘,我来此告诉你们是想让你们提前做好准备想一个应对的法子,你可千万不要因为此事而一时冲动,我觉得这事你应该找昙玄师傅商量一下。”
找他商量?
沈舒云有些踌躇,这些外人对污蔑昙玄的话她并不想让他知道,她怕他知道后会难过。
“沈姑娘,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可有些事就像纸包不住火,迟早瞒不住的,再说昙玄师傅是出家人,六根清净,对于这些污蔑之言也不一定会在意的。”
沈舒云明了孙秀玉的意思,事实确实也如同她所说的,纸迟早是包不住火的,他们总有一天得面对。
她对她郑重一鞠,道:“谢谢孙姐姐,我会记住你的话的。”
两人又聊了会儿其他的,眼看时间不早了,孙秀玉便起身告辞,临走前还告诫她不能冲动行事,沈舒云对她这份好意很是感激,起身将她送至寺庙门口,待她走远了方才进来。
进到小院,一抬头就看到昙玄站在院里,他身材颀长挺拔,像修竹一般姿态昂然,看她走到面前,他问:“孙施主走了?”
“嗯,回去了。”
“沈施主,你们方才聊了什么不好的事嘛,你此刻的面色不太好。”
“有吗?”沈舒云干笑了几声,伸手拂上脸颊,“还好吧,也没聊什么,就是一些女人家的琐事。”
虽然她觉得孙秀玉的话有道理,也决定把事情告诉昙玄,可昙玄就这么突然过来,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还是等她再考虑考虑之后再说吧。
“沈施主?”昙玄伸掌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贫僧叫了沈施主好几句,沈施主都没反应,到底发生了何事?”
“昙玄师傅,我........”
咽一口唾沫,沈舒云的眉头皱了起来,真的要现在就说吗?昙玄他听了后会不会非常难过?如果真的非常难过,她怎么才能安慰到他呢???
心里的犹豫和担忧致使她此刻像热锅上的蚂蚁,七上八下、晕头转向,完全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沈施主不用苦恼,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贫僧说。”昙玄温柔出声,眉宇间都是鼓舞之色,似在说别怕。
沈舒云再次咽了口唾沫,随后把孙秀玉对她说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昙玄听罢面色无波,道:“谣言止于智者,沈施主无需扰心,外人的这些无稽之谈只当作是耳边拂过的一缕清风便好。”
听到他这么回答,沈舒云不禁松了口气,果然和孙秀玉说的那般,昙玄六根清净,早已将自己的声名看淡。
她回了个“好”字,心里也松快许多,见时间也快到晌午了,便去了厨房。
日子依旧这样一天天继续着,又过了十来天,沈舒云来寺庙已有二十多天了。
这日李家村有个名叫李大牛的小伙子娶媳妇,李大牛的父母亲便来寺庙邀了昙玄过去为这对新人念经祈福。往常李家村的人一有什么红白喜事也都会过来请昙玄,是以,面对此事昙玄也没有推拒的理由。
“沈施主,我走了。”昙玄来到厨房扶着门框看了她一眼。
沈舒云柔声微笑:“嗯,早点回来。”
于是,昙玄便跟着李大牛的父母施施然行去了。
沈舒云一个人做了午饭吃完,饭后扛了扫把在小院打扫卫生。昨夜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将寺庙周围的树叶都吹了进来,小院的空地上现在落了一地金黄,这些叶子都很干燥,可以收起来烧火。
忙活了近半个小时,小院差不多收拾干净了,沈舒云满意的把收好的落叶抱进厨房,一趟两趟,在忙活最后一趟时小院的大门突兀的“嘎吱”了一下。
沈舒云停了停手中的动作,抬眸望向大门,这时一道褐红色的身影从门外闪了进来,沈舒云看到那人后手上的扫把当即“啪嗒”一声掉了下来,脸色也在那一瞬间猛然变白。
沈天海见状脸上划过一阵阴冷的笑,微眯了眯眸子一步步靠近她道:“乖侄女,上次来你不搭理我,这次叔叔又来了,你还要跟我拖拖拉拉拒绝到底吗?”
沈舒云仓皇四望,没看到大棍子,又忙弯腰把掉在地上的扫把捡了起来,举起扫把对着他怒道:“你别过来,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若是强行要带走我,等会儿昙玄师傅回来了也不会答应的!”
“昙玄师傅?呵呵,一个和尚而已,他是你什么人?我又是你什么人,你觉得别人会相信他还是会相信我?!”
沈舒云厉声呵斥:“你将我发卖之事沈家庄和龙章村的人都知道,你以为你是什么德行大家不明白嘛,他们凭什么又相信你!”
“凭我是你叔叔,你就算死也要死在我沈家人手里!”
沈天海说罢,已经无所顾忌,只听他嘴里吹了声口哨,霎时寺庙门外又进来两个人,这两人沈舒云见过,是她家之前的家丁,她父母在时便说过这两人心思不正把他们赶了出去,没成想现在他们居然在沈天海手底下助纣为虐。
第14章 出手
沈舒云握着扫把的手颤了颤,看他们这架势又是打算强行把她绑走啊,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一步步往后退去,那两个大汉则一步步欺上前,直到退到墙角实在退无可退了,沈舒云一咬牙,立即挥动手里的扫帚狠狠朝那两人劈头打去。那两人面对她这样一个瘦小娇弱的女子原也不是很防备,因为笃定了她的反抗力度会很小,所以突然被沈舒云这一打,扫把上细长的枝条拂过脸庞和眼睛,那两人瞬间发出了两声大叫。
趁着这个间隙,沈舒云又猛跑两步来到沈天海面前反握扫把在他左肩飞快砸了一棍,沈天海也发出一声大叫,三人回过神来之后飞快的在身后追赶着她。
沈舒云马不停蹄的往李家村宗祠的方向跑,昙玄在那儿,找到昙玄她就安全了。
心里一直挂着这份信念,她铆足了劲儿发力狂奔,一边跑一边左绕有绕躲避着他们的包抄,跑了有近一刻钟的时间,李家村宗祠越来越近,沈舒云忙不迭的朝那里大喊:“昙玄!昙玄师傅!救命!救命啊!”
她嘶声大喊,脚下一个没注意突然猜中了一块石头,募地一下就摔在了地上。沈天海和他带过来的那两大汉不由分说扑了过来,三个人六只手分别按住了她的四肢和脖子,然后像拎小鸡崽一样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抓到人之后的沈天海很是得意,不过看看已经反应过来的很多李家村人,他心里暗道了声不妙,立刻就冲那两人使了个眼色,低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两人得了指令,其中一人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破布强按着塞进了沈舒云的嘴巴里,然后架着她飞快往后撤。
沈舒云在他二人手上奋力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发出呜呜的叫喊,沈天海听着声音觉得异常烦躁,想也没想就回过身重重甩了她一巴掌:“叫什么叫,再叫我现在就弄死你!”
沈舒云的眼泪顿时如雨一般往下落,同时也挣扎的更厉害了,她知道沈天海废了那么大劲来抓她肯定不是想弄死她,他还指望着再卖了她挣钱呢,怎么可能那么早就弄死她,所以她要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拖延时间,拖到昙玄过来救她。
昙玄,昙玄你快来啊!
沈舒云一边哭一边在心下祈祷,身后好似响起了很多人往外冲的声音,她奋力扭转脖子往身后瞧了瞧,顿时眼泪流得更凶了,脸上却是异常高兴和欣慰的表情。
昙玄带着一帮子李家村的人正在他们身后匆忙追赶,任是沈天海和那两个汉子再厉害也还拖着一个沈舒云,自然没有空着手前来的李家村青壮年的速度快,是以没多久他们便被拦了下来,李家村的人一个包裹,就将他们三个全围在了人群中间。
昙玄从一众青壮年人中走了过来,大家对他很是恭敬,纷纷为其让开了一条道直通正中。
他先是看了下被扣住被塞着破布的沈舒云,确定她身上没有受其他的伤,这才长舒了口气,而后目光转冷,对沈天海合十一拜,面无表情的说道:“施主,光天化日之下带人强抢女子,这非是正义之辈所为,如果你还有一丝悔改之意,还请放了你手里的这位施主,你有何恩怨尽可以冲着贫僧来。”
“和尚,你不管闲事会死嘛,我这是带我自己家的侄女回去,关你什么事?!”沈天海大言不惭的说道。
昙玄眸子里飞快闪过一抹厌恶和怜悯,道:“既是你侄女,为何你还要带人来绑着她,塞着她的嘴才能把人带走,如果你没有邪恶心思,为何不解了她的绑,松开她的嘴让她光明正大的说与我们听,如果是你侄女自愿跟你走,那贫僧以及李家村诸位村民自会放行。”
“是啊,快把这位姑娘放开!”李家村的村民们在一旁高声叫道。
沈天海的眸子像淬了毒,不但不放还用双手紧紧的扼住了沈舒云的脖子,环顾四周的人恶狠狠的说道:“凭什么你们说放我就放,我告诉你们别再过来,不然我就掐死她!”
他把手又紧了紧,沈舒云顿觉呼吸猛地一滞,一张小脸被憋得一阵红一阵紫,额头的汗滴也密密麻麻冒了起来。
沈天海很满意此刻沈舒云呼吸不过来的表情,扼着她四顾一圈洋洋大笑道:“李家村的诸位,你们的昙玄师傅竟然在寺庙和一个年轻女子朝夕相处,他这样一个僧人还算什么僧人?你们留着他就不怕污了佛祖吗?依我看这种恶僧根本就不配住在你们先人出银子盖的寺庙里,哦不,不对,他甚至不配为一个出家人,李家村的众位乡邻,你们不要再被这个人花言巧语所骗了,他就是一个披着僧人外衣的禽兽、淫**棍!”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李家村青壮年都向昙玄望了过去,沈舒云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然而风暴中心的昙玄听罢却没有一丝影响,他平静一笑,眉宇舒展开来,仿佛刚才不是沈天海对他的污蔑和诽谤,而是拂过脸颊耳畔的一阵清风。他轻轻的笑,声音清澈温润,道:“施主,你若是想在此污蔑贫僧的声名,这个主意恐怕打错了,贫僧自小便随师傅出家,出家人讲究诸事皆空,金钱是空,□□是空,声名亦是空,万事万物在贫僧眼里都是一样,若说差别,不过心性不同尔。”
沈天海重重哼了哼:“和尚,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个地方这么多天,我就不信你对她完全没有一点念头?你就是借着你满口的佛理掩盖你真实的目的罢了,只可惜这些人都被你所骗,没有人知道你的真面目,除了我!”
“阿弥陀佛!”昙玄再次合十,神色悲悯的说道,“施主,贪嗔痴乃三毒,你已被其荼毒迷了本性,若再长此以往,施主恐怕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臭和尚你给我闭嘴,少拿你那些歪理邪说来忽悠我,我可不吃你这一套!”沈天海大怒,旋即转头一脸凶恶地朝周围的村民道,“你们快给我让开,若是再不让,我可就对这女的不客气了!快让开啊!!!”
他说罢又示意了旁边的两人,那两人手一用力,顿时听到沈舒云的肩膀处传来了骨头噼里啪啦的声音,沈舒云发出一阵呜呜的叫声,昙玄看得忍不不住攥紧了手掌。
“既然好言规劝施主不领情,为了你手下这位沈施主的安全,贫僧只好得罪了。阿弥陀佛,弟子还请佛祖原谅!”
他口呼了声佛号,突然手往袖子里一翻,旋即一道掌风袭来,在其中一个汉子还没反应过来之时那掌风募地劈在了他手臂上,刹那那人只觉得整条手臂里的血肉都颤了颤,一股剧痛冲骨头里传出,整条手臂像断了似的软绵绵的垂了下去。
那人跌倒在地,抱着一条手臂在地上哇哇大叫着翻滚不停,沈舒云一边身体得了自由,即刻也学着昙玄的样子狠狠往另一个人□□踹了一脚,再接着便是沈天海,沈天海反应迅速,见状便伸长了手臂要痛打沈舒云,此刻昙玄右手一弹,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咚”的一下敲击在他的胸口,沈天海发出一声痛呼,扬起的手瞬间就缩了回来,然后三人被李家村的村民围上来死死扣住,再也动弹不得。
得了自由的沈舒云抽去嘴里的破布后抹了把脸上的泪痕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昙玄身边,哑着嗓子低声道:“谢谢。”
昙玄伸手拿去她青丝上沾着的几根枯草,会心一笑,道:“你没事就好。”
说完昙玄把她往身后拉了拉,低头正色的看着沈天海和那两个汉子:“三位施主,人不是物品亦不是牲畜,岂可随意买卖和绑架殴打,今日你们所行之事贫僧与李家村诸位都亲眼所见有目共睹,三位如果不想惹火上身,那最好还是安于律己,与人为善,切莫再行此等卑劣之事。”
“哼!”
沈天海仍是昂着头,面对昙玄脸上始终是一副不屑的表情。扣着他们的李家村人气愤的瞪了他们一眼,而后恭敬的问道:“昙玄师傅,这三人该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