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蝶——浅浅
时间:2022-01-13 08:58:28

不巧的是,偏偏这时祝九妹遇到那姑娘家的麻烦事儿,这两天都身体抱恙,也上不了课。
银心……”祝九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是否说着梦呓。
箐儿见她脸红得不正常,连忙把汤放下,用手一探,竟发现她的额头滚得发烫,应该是发烧没错。
“小姐?”箐儿一时慌张起来,本来祝九妹的情况就不好,现在还发起烧来,“小姐你怎么了?你、你现在听到我说话吗?”
无论她如何喊,祝九妹只紧闭着双眼,不时痛苦地皱眉,很是不舒服的样子。
刚刚箐儿才从常关手里拿了一些药材回来,现在看来还要出去一趟,她看着窗外早已降下的黑幕,才想起自己已经一整天没有用膳,不过眼下祝九妹的病更加要紧。
披上斗篷,把门关上后,她将苓儿给她的纸符塞进门缝。前一段时间,箐儿为了随时随地都确保祝九妹的安全,便自行施法改变了纸符的用途,只要将纸符放到祝九妹附近便可防止妖魔鬼怪近身,若对方一旦遇到危险自己也能立刻感知。
反正,她现在已经不需要用纸符联系苓儿了。
箐儿挑着灯,拢紧衣领急步往饭堂走去。
这几天天气变得快,她还没来得及给二人添冬衣,现在屋里的两张被子都在祝九妹床上了,箐儿只觉得最近真是祸不单行。
 
第二十一章
 
更不幸的是,饭堂门已关,灯火也灭了,常关自然也不在这里。箐儿这一天东西两回跑,早就忘记现在是什么时候。
可是,今晚她一定要把药拿到手。
若说这次的病是祝九妹的大劫也不是不可能,栩风与素月的情劫本就是两人不得相守,所以她早逝正好就应劫了。
“如果……”箐儿忽然停下脚步。
如果祝九妹只是病死,相比那个哭成血泪的女子倒算是死得安详,顶多是留在世上的梁山伯伤心而已,何况对方也不知祝九妹是女儿身,最多就缅怀一下兄弟情。
但要她眼睁睁看着祝九妹就这样病死,她也实在办不到。
箐儿好像进了死胡同,脑子烦得转不起来,脚下不留神,竟一个踉跄把灯弄熄了。
“冷静、冷静……”她深呼吸。
如今灯灭了连路也看不清,幸好附近尚有房子亮着光,看来还有孜孜不倦的学子尚未就寝。
恐怕如今只能前去借火了。
箐儿小心翼翼地顺着小路一步步地走着,大概走了十几步,旁边的草丛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本以为只是小动物而已,就没在意。岂料,下一秒她却听见一下低低的人声。
“谁?”
箐儿警惕地慢慢靠近,就在此时,一个人影突然从另一侧闪了出来,随后往亭子方向跑去,就消失不见了。儿也是吓到了,缓了几秒后察觉不妥,才谨慎地拨开草丛。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不知是否下凡为人的关系,连她也会特别容易生起恐惧。
在微弱的月光下,一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直觉告诉她那是一具尸体。
箐儿极力保持镇定,蹲下轻轻用手把那人的头扳过来,手上的触感是冰冷的,而且满手黏腻。她低头一嗅,只觉满肚子的恶心。
是血。
她这才发现此人身上有多处伤口,最严重的就是头部,死因恐怕也是头上的伤。
她站了起来,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么倒霉的事也找上她。祝九妹的病虽然严重,不过眼下好像得先处理这事。
“看来得找山长。”她心想到,顺便向他讨些药材也好。
听闻山长一家住在半山腰,离这里有好一段路程,一来一回可能也要天亮了。箐儿沮丧地走着,脚下一轻一重,身体好像被抽空似地飘起来。
对了,她还没吃饭……
“欸,你……”
不知哪里飘来的声音,箐儿只觉得头很重,脚一软就失去知觉。
同一晚,梁山伯的房间便是那其中寥寥可数、仍亮着的房间。
“夜已深,公子还是早点歇息吧。”四九稍稍帮梁山伯铺好新添的被子。
梁山伯自然地应了声,却好像根本没听见,目光依旧专注地看着手上的书。
片刻,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四九,你怎么还没睡?”
最近天气转寒,四九这几天都在忙着准备冬衣,把薄衣洗好收好,转季的时段就是特别多活干。
“没事,我在铺被子。”四九脸上也没有疲惫,一副默默耕耘的样子,要是给箐儿看见,没准又要喊一声“奴才命”。
梁山伯搓了搓冰冷的手,若有所思道:“这几天祝兄都没来上课,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公子若日日熬夜读书,也很有可能生病。”
冷不及防地给自己仆人奚落了一句,梁山伯也习惯了,只笑笑:“我会注意的,明天你替我准备一些水果,我们还是去一趟南院吧。”
“屋里已经没有水果。”
梁山伯收拾书本的动作一顿,“……我再想想。”
箐儿直觉眼皮重得快要睁不开,若不是肚子传来的难以忍受的饥饿感,她真想就此沉睡五百年。
指头微动,除了空腹感以外,身体各处的疲惫也慢慢苏醒,这几天她真的是累透了。
蓦然,肚子传来了一下怪声。
“公子,她放屁!”一把鄙夷的声音响起。
箐儿一听到这话立刻清醒过来,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却见两张熟悉的脸孔正盯着自己。
尚武才说完抵毁她的话便见对方醒来,吓得立刻闭嘴。
箐儿慢慢坐了起来,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躺在地上,她闻到身上有一股怪异的味道,低头一看,才看见手和衣服上的血迹,也想起了方才的事。
“你们……救了我?”箐儿疑惑道。
可她看了看自己的处境——衣服有点凌乱,而且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对方却一人坐床一人坐凳,看向自己的目光就像看犯人似的,霎时感觉自己更像是被捉回来。
“你杀人了?”马文才正经道。
她一时反应不来,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下意识说了句:“你怎么知道?”
话毕,见两人神情瞬间变了才察觉自己说错话,她连忙解释:“不是我,我意思是說,你凭什么觉得是我?”
“我见你身上有血,本以为你受伤了,但你身上却没有伤痕。”马文才似笑非笑道:“你知道现在外面都在找你吗?”
箐儿不解道:“为何找我?”
“因为你杀了人啊……”尚武一脸恐惧。
她瞪着尚武,字字分明道:“不是我。”
见二人不信,她又叹道:“我的灯灭了,本来想去借火,却想不到撞破了这事,我亲眼看见凶手跑的。”
“那兇手是何人?”
“太黑了,我没看见,不过是跑去你们东院的方向。”箐儿说完便站了起来,看看自己手上的血渍,朝马文才问道:“可以借点水吗?”
“你想消灭证据?”
箐儿没好气地道:“现在去自首行了吧?”
马文才见她转身准备离开,不急不慢道:“尚武,烧壶热水来,顺便准备些糕点。”
“是。”尚武不情不愿地应道。
她没想到马文才竟答应的这般爽快,由衷道:“谢谢。”
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气氛一时有点微妙。
箐儿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可以坐吗?”
马文才一笑:“请。”
箐儿不客气地坐下,尽管手上的血已经干了,手还是不自觉地一直摩擦着裙子,这套衣服恐怕也要丢掉了。
“你们为何这么晚还要出来?”她想起是对方把自己带回来的。
“观星啊。”说罢,马文才惬意地靠在床上。
箐儿一听,下意识地点点头,的确是他的一贯风格。
马文才见她没有丝毫怀疑的样子,有点意外:“你信?”
“有什么奇怪,以前我也曾和小姐半夜偷偷出来观星。”一顿,箐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也谢谢你啊,没有把我们的事说出来。”
这也是她真心话,马文才虽与自己曾有不和,但在这件事上,她们还得感激他。
“何事?你们是姑娘家的事?”他嘴蓄笑意。
见对方一副儿戏的模样,箐儿瞬间又拉下脸来。
这时,门突然一下打开了。
尚武进门后立刻把门锁好,急道:“公子,好像有人过来咱们这边!”
马文才一愣,不禁看了看箐儿。
“我、我们要不把灯吹灭,然后装作睡着?”
“他们恐怕已经看见我们的房子亮了。”
箐儿不明白他们二人到底在着急什么,“怕什么,我现在出去跟他们解释就行了。”
“不可以!”
“不可。”
两把声音同时响起。
“你这是要把我家公子陷于不义吗?窝藏罪犯可是大罪啊!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莫名其妙!”
看着尚武气得跳脚的模样,箐儿忍不住回嘴道:“我才莫名其妙,我可是被你们带回来。”
见尚武准备破口大骂,马文才示意他安静,随后淡定道:“现在就算你出去解释也是百口莫辩,真正的有心人在暗中,在他眼里你可是最好的代罪羔羊。”
箐儿压根儿没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那我该怎么做?”
“尚武,帮我准备笔墨。”他又朝箐儿道:“你去我床上躲着,把帘子放下来。”
迟疑片刻以后,箐儿终究还是照样去了。
“公子……“在尚武一脸震惊下,箐儿便拖着一身血迹,连鞋也没脱就躲在马公子的床上。
 
第二十二章
 
没多久,屋外果然传来敲门声。
“谁?”
随即,门外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在下曾微子,劳烦公子开一下门。”
尚武一开门,便看见门外站了四五个人,均手持武器,应该是山上驻守的士兵。
为首的正是队中领头曾微子。
这时,马文才也走到门口,“怎麽了?”
曾微子一拱手,神情严肃:“山中发生了命案,在下前来提醒公子晚上记得关好门窗,万事保持警惕。”
“什么?”马文才略带惊讶,随后正经八百问道:“怎麽会这样?凶手可捉到了?”
“凶手尚未落网,”曾微子的眼神忽然敏锐起来,“不知公子,是否介意让在下进来查看一下?”
马文才听罢,立刻道:“当然可以!来,这边请。”
尚武看着自家公子热情的举动,都快吓得腿软,想着对方该不会忘了才刚把“杀人疑凶”藏了起来吧?
曾微子做了个手势,跟在后面的几人也一同进来。仔细观察了一下房内的环境,他发现比刚才检查的几户还要雅致,心里忖度着眼前这位翩翩公子应是家境不错。
“这里有点乱,还请大人千万别介意。”马文才不好意思道。
此时桌上正是一团乱七八糟,书本笔墨均四散摆放,地上则堆满一个个纸球。曾微子弯腰捡起其中一个,正准备打开,却被对方喊停。
“这……“马文才脸上略显不自然。
这么一下反倒激起对方的好奇心,把纸打开,只见上头写了几个大字,歪歪斜斜的,实在难看。
他立马把纸放回桌上,低低咳了声:“公子见谅,我们想在屋里稍稍转一圈。”
“大人请便!”马文才夸张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尚武也连忙道:“大人请!”
随即避重就轻地带着几人在前院后院来回走了遍,最后查无所获才回到屋内。
“不知,”曾微子的目光忽而停在屏风相隔之处,“里面可否也让在下看一下?”
箐儿本在床上躺着,听见外面几人进进出出地折腾了好长一段时间,差点也睡着了,此时听见此话,身子一下紧张得绷紧不已。
马文才神情一敛,低声道:“不是不行,只是大人得答应我,有些事情看过就算了。”
曾微子不明就里:“如果公子怕人杂不便,在下一人进去也可。”
“那好。”说罢,马文才率先走了进去。
才一转过屏风后面,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檀木柜子,上上下下竟然摆满了奇珍异宝,曾微子虽不懂辨识,但看这些摆设精致,看似价值不菲。
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马文才刚才的话这个意思,看来眼前的学子可不是一般的富有。
“敢问公子,床上的帘子为何要放下?”
曾微子紧紧盯着那块半透的纱质帘子,却怎么也看不清内里。
箐儿听到近在咫尺的对话声,立马吓得一动不动,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
“正是有人来才要把帘子放下来。”马文才理所当然道:“我也总得有些隐私吧,不然什么都给人看见可不行。”
曾微子不语,猜测里面定是放了些贵重之物,自己本不是多事八卦的人,只是任务在身,不可大意。
“大人该不会认为里面藏了犯人吧?”马文才突然笑了。
这一下,旁边的尚武和床上的箐儿都吓得不轻。
他倒是够坦白……
要是这个曾微子最后把帘子掀开,箐儿还真好奇他能不能笑得如此开怀。
“恕在下冒犯,还请公子开一下帘子。”
果然……
箐儿开始想着一会要以什么表情来面对他,只希望自己别把对方吓着了。
“大胆!”忽然,一声怒吼响起。
箐儿仔细辨认,竟是尚武的声音。
“我家公子可是堂堂马太守之子,岂容你无礼!”尚武一脸凛然,与平日怯懦的他简直是天渊之别。
曾微子心里一惊,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然是太守之子。
“不得无礼。“马文才长眉一舒,缓道:“曾大人也是公职在身,不过马某也不是随便之人,有的时候还是需要各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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