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她,我哥哥才有光灿仕途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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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皎二
阿七是他。
只是我没料到他会这么低调的,出现在我身边。
哪怕他扛了箭,去了天牢,我依然不认为他会跟土生土长在乡间的小子一样下水叉鱼,穿着粗布衣服,沾了满裙的泥巴。
不过想来,这样的地方我能住,他又有什么不可以。
我难道不是生来尊贵?
如果他愿意在这里一世,也未尝不可。
谁不想孩子有个爹?我一个人也不是不辛苦。
我想看到的是他的改变,而不是张口闭口那些不正经的话,这也让我觉得他还是没变。
依然不懂尊重,不知分寸。
我倒宁可他面具从未摘下来,就那样不远不近的一直在那里,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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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阔很照顾我们母女。
他帮我劈柴,帮我烧水做菜,还去镇上买了不少孩子的衣服送给可岚。
可岚第一只百岁锁,是楚天阔送的。
我洗衣服的时候,他抱着可岚在我身边,对可岚说:“宝宝今晚别哭闹了啊,你娘日日都睡不好,都瘦好多啦。”
我还听见他偷偷对可岚说:
“我做你爹爹好不好?你相信我,我一定对你娘亲好的。”
我知道他的心思,默认他接近我也是想过接受,因而听到他这话,我也没有太多不自在。
他为了摘我爱吃的果子,爬树勾破了靴子,我一针一线的,帮他缝补。
不得不说,这样的男人适合过日子,他贴心细致有烟火气,让人觉得踏实,很多东西,都是表哥再怎么勉强他自己都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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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这几个月都没有打扰我,日子也就这么安宁的过着。
他的桃花挺多,许多姑娘都喜欢他那张脸。
我突然觉得,他若是就此跟别人在一起了,我应该也不会太在意。
可他突然就发疯了,把我给楚天阔缝的靴子剪了个稀巴烂,两个人还惨烈的打了一架。
我先去看了楚天阔。
过去时,他身边的两个人吹起了口哨,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楚天阔气急败坏的把他们锤了出去。
然后红着脸跟我说:“他们瞎闹,我会骂他们的。”
我没把旁人的举止放心上,满怀歉意的看了他的伤口,表哥下手有点重。
楚天阔问我:“阿七是不是喜欢你?他跟你说过吗?”
我顿了顿,跟他说:“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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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去找了表哥。
表哥一个人在屋子里照铜镜。
表哥习惯了对人颐指气使,到这里臭毛病偶尔也犯一下,男人们哪里能惯着他,因而他人缘不太好。
尤其到了这里,寨子里的姑娘都喜欢他之后,跟他交好的男子都更少了。
这回他打了楚天阔,愿意搭理他的男人就几乎没有了。楚天阔跟他相反,大伙儿都跟他处得好,无论男男女女。
表哥不适合这个地方,也不适合我。
我没有绕太多弯子,就告诉他,我想他离开。
他慌乱的跟我认错,承诺再也不找楚天阔的麻烦,甚至带上了面具,说不会让我看见他的脸。
他就想留下来,留在我和可岚的附近,哪怕不参与我的生活。
我知道他比较在意我的看法,所以我故意说,他在这里我能想到的都是不好的东西,他离开我反而会记得开心的回忆。
他沉默很久,终于答应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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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可岚闹得厉害,我在屋子里抱着可岚哄她,一眼望向窗外,看到他的身影。
他倒没有食言,真的要走。
我犹豫着他要走了,是不是应该让他抱一下可岚,但我最终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他回去会娶妻,会有别的孩子,可岚只需要娘,不需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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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岚病了。
我本是一个人带她回金陵城,楚天阔追了上来。
我告诉他我要去一个危险的地方,那里很可能有人要了他的命,他仍执意与我同行。
他说我长得好看,孤身一人带孩子赶路,怕遇上歹人。
我再一次觉得,有他陪在身边挺不错。
他跟顾怀易邱旭文和表哥都不一样。
楚天阔只图我长得好看,当然他也有别的心思,却从未冒犯我半寸。
无论是语言上,还是行为,都没有。
他只会暗戳戳小心翼翼的暗示我:“皎儿,要不晚上我陪你睡,可岚半夜哭我来抱。”
“皎儿,可岚想要个妹妹,咱们试试好不?”
试试。
我也想过试试,但总有各种各样的恐惧在那种时刻把我压垮。
我如何都做不到。
他也始终没有强迫我。
我想,总有一天我可以的,我每一天都在努力接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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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安宁的过着。
那天我们在街上遇见。
安王妃,这个叫穆语沁的姑娘,或许或许见过,从未在我记忆里留下印象。
我发现,她是个跟我截然不同的女子,她挺娴静的,有些害羞。
我曾自负的以为,表哥会娶个跟我相仿的女子,看来是我过于自负。
他会如此选择,大概是想彻底放下过往,也挺好的。
表哥想抱可岚,想带她去玩,给她买东西,他想跟孩子亲近。
我故意对可岚说:怎么叫叔叔呀?
这是逗表哥的,我知道他会误会我的用意。
当他极其期待的看着我,期盼着我让可岚开口叫爹时,我让可岚管他叫表舅。
他的脸色一下子垮下去,跟天塌了似的。
我坏吗,我一直都很坏啊,我没说过我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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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穆语沁带着人闯进家里来,逼着我们离开,我才发现这个女人不简单。
她甚至把可岚抢过去,戳着可岚的脸蛋说,不离开这里她早晚会对孩子下手。
可岚被她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啼哭不止。
我也很讶异,这个穆语沁为何昨日还是贤惠温柔的安王妃,今日却是这样的泼皮毒妇。
穆语沁还打了我一耳光,骂我阴魂不散,对殿下纠缠不休,不要脸。
我吗?
我纠缠表哥?
我放肆的笑着说:“究竟是我纠缠他,还是他对我念念不忘,你心里再清楚不过。”
穆语沁还要打我。
楚天阔拽住她的手,一耳光抽了回去。
“自己没本事把握男人的心,却怪起了别的女人,怪不得他不喜欢你,你这样的女人我都看不上。我们可以搬,我也烦你男人对我娘子纠缠不休,但你必须马上滚,否则今日的事,你夫君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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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皎三
他打穆语沁的那耳光,比穆语沁打我要重得多。
穆语沁捂着脸,气急败坏瞪着他:“你是不是男人,你居然打女人?”
楚天阔笑了,“我是不是男人跟你有关系?”
“我只在我娘子面前做男人。”
我看着他刚毅的侧颜,心脏不可控制的,跳动得厉害。
他当然是男人。我不是指那方面,我说他为人。
穆语沁怂了,她终究是不敢让表哥知道她是这个样子,走前底气不足的说:“你答应要搬走的。”
我点头。
搬就搬,这也不是多大不了的事。
可岚一直哭。
而楚天阔在人走后一言不发。
我察觉他不高兴,从他身后抱住他说:“怎么了?”
他质问我:“所以阿七就是可岚的生父,是不是?”
“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一直骗我?”
我没有领略到他计较这个问题的意义,因为我真的觉得没有意义。
“他确实是我表哥……”
我抱着可岚无力的解释。
楚天阔想到了另一件事。
“你的姨父姨母,是不是你表哥的父母?”
我哑口无言。
“所以,他们是可岚的祖父祖母,你却一直瞒着我。”
他看我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陌生。
“你说你夫君死了,可他就好端端的活着,甚至海月寨里一直在你身边!”
“你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跟我暧昧不清?”
“你说你家在金陵城,在哪儿呢?为什么从来不带我去?”
“李月皎啊,你为什么让我这么琢磨不透,把我当傻子一样事事瞒着,有意思吗?”
我不解的看着他:“你说过,我的过去不重要的啊。”
楚天阔整个人垮下来。
“可这不代表,我能迁就你跟过去纠缠不清。”
我觉得我并没有对不起楚天阔。
找姨母,也只是因为她能给可岚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药材。
来金陵城后,除了昨晚大街上一起见了一次,其他我根本没有见傅云从一面。
我脏,我贱,我浪荡,可我不渣。
我从打算接受楚天阔那时,就把傅云从赶跑了。
如果隐瞒是错,那我认。
“天阔,是我错,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不必了,”他说,“守了你这么久,你也从未真正接受我。昨天见面时候你们看彼此的眼神,我看得明白,阿七的媳妇也看得明白,所以她今日才寻上门来。”
一边是可岚在哭,一边是他的冷言冷语。
我一气之下,对他说:“楚天阔,不是我求你呆在我身边的。”
言出,我就后悔了。
他愣了一下,缓缓后,他冲进屋子里。
我跟着进去,看到他将自己寥寥无几的衣物收拾了起来。
我说:“不用这么急吧?”
他没理我,只是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跟着他转:“你帮我也收拾一下吧,我抱着可岚不方便。”
他看了我一眼,讪笑道:“是我死皮赖脸要跟着你的,你也说了我们做夫妻,可我们是夫妻吗?李月皎,我放过你了。”
我呆呆的看着他收拾完了东西。
他夺门而出之后,我都觉得他不会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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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搬走了。
可岚也病了,江太医说过,可岚要很仔细的养着,惊吓也受不起。
她日日夜夜发着烧,我日日夜夜照顾她。
累到不行的时候,我对着空气喊了声天阔。
天阔啊,来帮帮我吧。
幸好姨母派了人来,有时她也亲自来照顾可岚。
有一回,我听到姨母悄悄的对可岚说,叫我祖母好不好?
可岚很听话,轻轻叫了声祖母。
姨母很高兴,在她脸上亲了好几下,紧紧抱着她,像是高兴的哭了。
“乖孩子,你娘不在的时候就这么叫我好不好?你娘在就不行,她会不高兴的。”
我哪儿有什么不高兴的。
楚天阔都走了,我实在,也没什么别的好介意的了。
我的女儿病了一场,我的丈夫离开了我,这都是穆语沁这个毒妇的错。
我又怎么能放过她。
我抱着要她不得好死的报复心,抱着可岚站在傅云从面前。
他那个惊喜又小心翼翼的神态,我就知道我不会输。
我的人生,输是因他,赢也是因他。
如果当初他不肯把射伤崔佑启的事抗下来,我早已输得一塌糊涂。
我利用顾怀易对傅云从的恨意,利用邱旭文的贪婪和他的色心。
唯有傅云从,我利用的是住在他心上的我,那个曾经单纯,明媚的我。
利用一点,我就在他的心里丑陋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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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了可岚,几万步台阶,三步一叩首,终于到普华寺。
在那样的佛门净地,我逼他下决心处置穆语沁。
他晚上答应的好好的,天亮又变了卦,对我提出要求。
他要我把住处告诉他,永远不能断了消息,要一直让他知道我在哪里,允许他去看可岚,接受他给可岚买的东西。
瞧,这人真贪婪,提的还挺多。
于是他发现,我的住处没有了楚天阔。
他把穆语沁的孩子送进宫里,让姨母养着,把穆语沁管在他王府的偏院里,馊食馊饭的供着。
他还让我去验收。
我懒得去看,已经没有那么恨她了。
可是他从过来看望,到擅自住在我宅院的偏屋里,再又想上我的床。
他说如果我不肯,他就去睡穆语沁,给穆语沁宠爱,把孩子还给她。
越来越卑劣。
我也没忘记,他本就是一个混账东西。
我对他说:“你尽管去啊,不觉得对不起可岚你就去,去了我这里你再也不要来。”
他到底认了怂,没有再得寸进尺,还说他只是吓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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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姨母见了面就要吵。
怪姨母明明知道我在哪儿,却不告诉他。
怪姨母连可岚生病都不告诉他。
就这些事见一次吵一次,我懒得帮姨母解释。
只是可岚被他们吓哭的时候,我会特别不高兴的提一句:要吵出去吵,离我们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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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姨母在那劝我接受他,姨母甚至有些低声下气的恳求我,求我再试着接受他一次。
傅云从在门外听见了那番话。
他默不作声,不过吃饭时候亲手为她剥了蟹。
他还说,当初跟琼儿说篡位,真的就是开玩笑的。
姨母那天特别高兴,高兴得掉了眼泪。
我也有些想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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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皎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