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刚刚脑子里空了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他给了自己清脆的一耳光,“这张嘴太可恶了,你撕了它算了。”
清辞甩开萧承书的手。
她一时半会儿竟说不出话来。
眼眶里涩得隐隐发疼,她感觉到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涌了出来,在脸上划出两道痕迹。
她记得上一回掉眼泪,是在清芙姐死的时候,两年前了。
萧承书被甩开手后不敢再去碰她,看到她哭更是手足无措。
“你打我好不好,你别伤心,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是介意……”
“……”
“清辞,都是我不好,你打我吧。”
清辞翻了个白眼,大力抹了抹眼睛,仰天,把剩下的不适都咽回去。
“我理解你,因为我也会偷偷的想,你这样青涩,应该没有跟长公主亲吻过吧,我会偷偷庆幸。”
萧承书垂下眼眸。
清辞看到了他眼底那一抹心虚。
他们没亲过才怪。
清辞把原本准备好的一席话都吞进了肚子里。
她原是想说:我主动努力的取悦你,是想让自己在你心里更深刻一些,想给你美好的回忆,可是你因此记住的,却是我身边曾有过别人,还是一个伤害过我的人?
明明这样说没有错,她却感到一丝可悲。
女人凭什么要为了男人的怜爱而刻意修饰自己的行为,把自己的柔软和付出加倍的展示给男人?
凭什么要自轻自贱忍不住的拿自己同一个女人比较?
最后,她平静的说出心底突然浮上来的一个念头。
“也许你也会成为我的过去。”
如果陷得更深,会让走出来那天多几分困难和痛苦……
又为什么要选择陷进去,给自己埋那样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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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住我家吧
萧承书心口微窒,“宽容我一次,不要动这个念头。”
清辞再一次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了。
岸边杨柳轻轻摇动,天色悄然暗去。
她往蹲在不远处树边的小舞走去。天黑了,小舞会害怕的。
萧承书跟在她身侧,“你宅子卖了,今晚住哪儿?”
“金陵城多的是客栈。”
“住我家吧。”萧承书商量着说,“我们就要一起离开这里了,再回来不知何时。今夜就住我家,好吗?”
此时已走到小舞面前。
小舞高高兴兴的说:“清辞,那去萧府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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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哪里不重要,能省点钱也不错,住萧府有何不可。
睡前,小舞躺在清辞的身侧,忍不住问:“你们吵架了?”
“不算吧。”
“很明显好吗,他惹了你,”小舞道:“这来萧府的一路上,你好像不想理他。”
清辞“嗯”了一声。
小舞苦口婆心,“你可不要因为些小事同他闹,男人都喜欢懂事的女人,我瞧着他比秦公子好太多了,你可不要无理取闹。”
清辞提了提被子,闭上眼睛,“我像是无理取闹的人?还有,你别提秦承泽了。真的,不要再提他了。”
“好嘛,我错了。”小舞声如细蚊,“那天对不起,我人在气头上就无意识的说出来了,然后我瞧着萧公子脸色有点儿不自然,但他也没说什么,就觉得问题不大……”
问题很大。
官场就那么点地方,萧承书肯定认识秦承泽。
从萧承书知道她提起过的那个人是谁开始,她的过去在他脑中就有了生动的画面。
他如果做不到不介意,这便是条死胡同,早晚要折返。
清辞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睡吧。”
小舞是个心大的,就是最伤心的那几天,她也是流着眼泪沾到枕头就睡着。
清辞没有困意,在她打呼噜之后轻手轻脚出了屋子。
她鬼使神差的来了萧承书房檐之上。
院中的两个人影正对坐而谈。
清辞转身离去的时候脚下不稳,将脚下瓦片踩出了突兀的声响。
院中的两人一齐抬头看,房顶上空空如也。
清辞回到小舞身边,一颗心狂躁的跳动着,几乎要跳出了嗓子眼。
“小舞,小舞!”
小舞被摇醒过来,“干嘛呢……”
“我看到了秦承泽!”
“啊?”小舞翻了个身闭上眼睛,“你梦到他了啊。”
“不是的,不是!他和萧远在一起!他在萧远那里。”
小舞又睁开眼睛,看着清辞惨白的脸色,揪起眉头,“不可能的,他已经死了,你做噩梦了。”
清辞摸了摸怀中的锁魂木,它始终温热。
她素来稳健的手止不住颤抖。
“小舞,我不知道萧远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我可以肯定他在骗我,他一直在骗我……”
一个人竟能伪装到这般地步。
小舞坐起来抱住她,轻拍她的背,“那我们离开他,现在就走好不好?”
清辞点头,小舞一边穿衣一边道:“你别多想,远离就是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打开门,萧承书就站在门外,脸色很不好看。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小舞往清辞身边缩了缩。
清辞道:“这么晚萧太医还不睡吗?”
“我已经不是太医了。”
“萧二公子。”
她从未这样称呼过他,仿佛两人间已隔上了千重山的距离。
萧承书语气无力,“清辞,我希望你信我。不管发生什么看到什么,我希望你下意识的选择是信我。”
“好啊,”清辞说,“那你告诉我,你究竟瞒了我什么。”
夜风微凉,他一双黯淡挣扎的眼睛看起来依然那样人畜无害。
无辜,苦衷,这些是她能在他眼睛里看到的东西。
她正欲再度发问,萧承书自觉往侧挪了一步。
他放弃了解释。
她猜不到萧承书接近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也已经没有兴趣去猜了。
清辞拉着小舞往外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看着萧承书道:
“你帮我带一句话给秦承泽,他敢打着报复我的主意,千万别让我发现苗头,我不介意亲手杀他一回。”
萧承书黯然苦笑,“你执意叫我萧远,是为了避开承这个字吗。”
“你想多了,萧二公子。”清辞道。
她原本的计划里有萧承书。
想同他一起去看山川湖海,一起走过余生的人世熙攘。
那些想象过的画面,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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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就在前头,一个侍卫立在城门口,转过身来,却是个女子。
秀月。
清辞感觉很糟糕,“我们应该走不了了。”
小舞不可置信,“你难道打不过她?”
“打得过,”清辞道,“但我不能跟皇上对着干。”
秀月走到清辞面前,抱拳礼道:“皇上命我在这儿等着清辞姑娘。”
清辞回望四周,时近子时,渺无人烟,看来皇上是派人十二时辰都在城门口候着她。
“清辞姑娘答应过皇上,留在皇城,不会擅离。”
清辞抚额,“我没打算出城,我就随便逛逛。”
该天杀的,她早在皇上允许她跟着萧承书出宫起把那些话抛在了脑后。
秀月道:“皇上请你回宫。”
“好。”
清辞正打算把银子都掏给小舞,秀月道:“这位姑娘一起进宫吧,欣宜宫缺人伺候。”
清辞“不必了”还没出口,小舞先应了下来。
“好啊,我也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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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婆早早的被秘密送进宫,傅诗妍分娩这一日,欣宜宫大门紧闭,里头乱成一团。
唯一来的太医,是萧承书。
他不是辞了太医一职么,皇上怎会派他前来。
清辞唯一能想到的是,萧承书与秦承泽果然交情不浅,来替他的孩子保驾护航了。
傅诗妍嘴里咬了块布,破碎压抑的痛吟声仍从唇齿间溢出。
小蓉不停得给她擦汗。
清辞帮着端热水来,刚放下水盆起身,手腕被一只大手握住。
她眼色一沉,冷淡抬眸。
萧承书看着她的眼睛,喉咙里像被一团棉花堵住,半晌道:“胎位正,会顺利的。”
清辞“哦”了声,“辛苦驸马。”
长公主和他的婚事已有了风声,不出两月,便会风光大办,一声驸马很精准。
萧承书放开她的手,眸中的光一黯再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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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吃了韭菜
产程的确顺利,傅诗妍产下女儿不过用了三个时辰。
婴孩哭声有些微弱,有点儿皱巴巴的脸蛋雪白雪白,像蒙了层白白的绒毛。
小蓉格外欢喜,抱着撒手不放,似乎已经投入了娘亲的角色。
萧承书瞧了瞧粉嘟嘟的小娃娃,道:“恭喜娘娘。”
傅诗妍提了一嘴,“我宫里这寥寥几人都是南境跟来的丫头,信得过,也请萧太医守口如瓶。”
“娘娘放心。”
萧承书道:“月子里就按我开的方子用着,若有任何不适,可以派人来给我传话。”
“好,”傅诗妍虚弱躺在产床上,额头上裹着额布,“清辞,送一送萧太医。”
清辞无语。
当初她跟萧太医出宫,宫里传得沸沸扬扬,这次回来傅诗妍问了无数遍咋回事,她无可奉告,只说性格不合。
傅诗妍便一直在劝和,直到现在还不忘安排一下子。
清辞送他到欣宜宫门口,忍不住问:“你知道这孩子的爹是谁吗?”
萧承书停步,看着她,老实道:“不知道。”
“真不知道?”清辞充满了狐疑。
萧承书眼眸放大,“你怀疑我?不是我。”
清辞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她现在可以确定萧承书是真的不知情。
她叹了口气,“去给秦承泽报喜,他有女儿了。”
萧承书一愣,迟迟没缓过劲儿,好半天才吭了一声。
“啊?”
“长得挺像他的,”清辞感慨道,“可惜他见不到。”
萧承书傻眼了,嘴巴张了又合,还是没能消化这么大的信息。
良久,皱着眉道:“他从来没提起过还有这样的事。”
清辞想了想,“大概是为了保护这对母子。”
“那就错了,他根本没想起过还有这么对母子。”萧承书道,“另外,他被送走了,我不知道他如今在何处,无从去报喜。”
“送走了?”
“没有利用价值了,便被送走了。”
原来有一天,从他的口中也会说出这样凉薄实际的话。
他那双漆黑的眼睛,好像不如之前那么明亮了。
清辞放缓了语态,“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他的利用价值是什么吗?”
几个月间,她回想过秦承泽这个人,他应该不会为了报复她,而让别人刻意去接近她。这种报复手段最低级拙劣且无效。
萧承书也不可能放着驸马不做,去跟她这样费时周旋。
只是当时没能仔细去考虑。
萧承书低垂目光,苦滋滋得笑了一声。
“事到如今,你还想听我的解释?”
清辞道:“相比眼见为实,我头一回愿意相信自己的自觉。萧远,你说,我听。”
她浅浅的眸色里倒映着红彤彤的霞光,里头还有他的身影。
萧承书唇辨颤动了下,什么都没说,便转身离去。
他一步步不紧不慢得走在宫道上,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转角处。
清辞突然想追上去揪着他的衣襟狠狠给他一个耳光。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握她手腕,为什么要用那样思念痛苦的眼神看着她。
让人去猜他的苦衷究竟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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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诗妍生产才十天,还没出月子,便派了清辞前去乾清宫替小蓉请罪。
皇上允郡主跪在欣宜宫中,跪上整整一天,为自己的御下不严赎罪。
从此,生孩子的是小蓉。她与人私通,又因主子力保皇上宽容,得了在宫中养子这样大的恩典。
傅诗妍跪在青石地上,不到三个时辰就晕了过去。身边几个婢女只能扶正她薄如蒲柳的身子,不停抹着眼泪。
月子里遭此大罪,今后身子怕是很难养好了。
小舞轻声嘟囔,“皇上真狠心,娘娘好歹是他的表妹啊。”
“皇上不狠,谁狠。”
清辞说起皇上心里就郁闷,硬要留她在宫中,却没啥事吩咐她去办,叫她一直闲着。
那她留在宫里的目的何在?
最好皇帝能慢慢忘记有她这么个人,到时候她就趁机溜了。
从此天空海阔,无拘无束。
傍晚时分,皇上的轿撵路过附近,突然想起来欣宜宫里头的南嫔,圣驾浩浩荡荡的往这来了。
众人跪迎,清辞偷偷抬头瞄了一眼,正撞见皇上看过来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