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冰心:和亲公主跑路后掉马了——月薇小兔
时间:2022-01-13 09:41:07

  庞家如今家大业大,觊觎之人,想分羹之人都不少,而他未雨绸缪,自然早就留好了危机之时用于自保的证据。如今他手上,既有江太守等人的索贿证据,也有与庞家交好的其他商户提供的相关物证,这些,他皆可给二皇子。
  他无非是在赌,二皇子最终要查的,并不是他们这些小小商贾,而是另有其人。
  严栩听了他的话,看了他半晌,终于笑道:“这确实是对你我皆好的交易,那便委屈庞公子在牢中住几日了。”
  果然,后续的发展皆如他所料。
  只是他没想到,这事会将雅芸也牵扯进来。
  王如筠因对他有情而对雅芸下手,他也是从牢中出来后才得知。
  那时,庞家被栽赃之罪已经洗清,他回府后没多久,二皇子便遣人将他又请到了太守府,只为两件事。
  一是庞家的事情虽已了结,王家人的口供依然对二皇子有用,二皇子请他帮忙让王如筠开口提供证词。
  二是这次二皇子做局,他也算帮了忙,问他日后向圣上请赏时,庞家可有何想要的。
  此次,庞诣与严栩合作,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扳倒了他的二叔三叔和表哥,但庞家经此一劫,也着实伤了元气。
  正常来说,他本应该为庞家求个日后的恩典,可他想了想,说出口的却是:“在下可否求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无须明说,严栩便知庞诣指的是什么,他摇摇头:“只有这个,不行。”
  这段时日,很多事情,固然心中已了然了大半,但庞诣却还是不想死心。
  他是商人,即便有一丝机会,相信自己也可逆风翻盘。
  他深吸了口气:“在下听闻……二殿下宫中已有齐国崇宁公主和其他红颜知己,那殿下今后……要置她于何地呢?”
  严栩看着他,只淡声道:“……谁都没有,只有她。”
  他心中一惊,但还是做了最后的挣扎:“她……到底是谁?”
  只要她不是崇宁公主,他就都还有机会。
  对面之人看着他,一句话将他最后的坚持和挣扎粉碎了个彻底。
  “芸儿,是吾妻。”
  一声吾妻,他便知自己输了。
  此刻他才意识到,那些自己早该发现,却刻意忽略的事。
  其实只要认真细想,便能知她那样的人,又岂能是个普通画商家的女儿。
  果然,即便精明如他,也会被情蒙蔽双目,抑或在他内心,可能更愿意相信,她就是那个岳国太州小画商云家的女儿。
  他自诩能看透人心,却一直在骗自己。
  如今即便输了,却依然还是有那么一丝不甘。
  不甘的是,自己还未尽全力去争取过,便已经输了。
  可为了一个人而不顾一切,放弃所有,在他这里是行不通的。
  他的背后是整个庞家,他的身份,既不允许他与皇权对立,也不允许他走错一步。
  他没有其他路可走,只能就此放弃。
  过了一日,他去狱中见了王如筠。
  王如筠身着囚衣,抱着自己的双膝,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他叹了口气,上前唤了她一声。
  “王姑娘。”
  她抬头,灰暗的眸子却突然有了光彩,可那光彩后面,藏着的却是一丝可怜的卑微。
  她颤抖着嘴唇:“庞诣……你……是来看我的?”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点了点头。
  她呆呆地看着他,说出的话语却透着小心翼翼:“你……还记得我?”
  他并不想骗她,便摇了摇头。
  她突然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望熙湖,那个被你救了的姑娘,还记得吗?”她抹了把眼泪,自嘲一笑,“可你如今,即便不记得,应该也后悔救我吧……”
  他摇摇头:“我记得那件事,也从未后悔过救你。”
  “我只后悔,没有早些护住她。”
  王如筠摇头惨然一笑:“可你护住她又如何?她的心中,根本就没有你,她一边和你暧昧不清,一边又和二皇子暗通款曲,这样的人,你为何非要,非要喜欢她……”
  “所以因着我喜欢她,你便要杀她?”
  她低垂着头:“那日,我都看到了。”
  他一愣。
  她抬起头:“你为了她,是真的在和二皇子掰手腕,你是真的想赢。”
  他从未想过,唯一一个看出他真想赢的人,会是他根本就不记得的她。
  “庞诣,你是我生命中出现过的唯一的光,我从不奢望……像我这样的人可以嫁给你……可那个人,她不行,她会左右你的心智,会让你做出冲动之事,她会害了你的。”
  半晌,他轻轻笑道:“你看,我们二人,处境何其相像。”
  “你看着我的背影,我看着她的背影,皆可望不可及。”
  他看着王如筠:“我自小在庞家,在算计和被算计中度日,比你好不到哪里去,你说我是你的光,那她便是我的光,她若真是因我的缘故遭遇不测,那我会去陪她一道走黄泉路。”
  她蓦地睁大了眼睛,眼圈红红的,声音也带着酸涩:“你这又是何苦?她又没有选择你。”
  他笑笑:“是,即便她没有选择我。”他顿了顿,又道:“她做的选择,即便最后输家是我,即便有些不甘,我也会祝福她,并希望她和她选择的那个人,能够一生无虞,平安顺遂。”
  王如筠只定定地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也许,这便是我们二人的区别吧……你应该给别人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王如筠瘫坐在地:“可我已经没有机会了……”她低垂着头,“我如今连死都离不开王家,到时行刑后,无人收尸,我的尸身也会和王家其他人一道被扔在乱坟岗,即便到了阴曹地府,我依然无法摆脱他们……”
  “你不会在乱坟岗,”庞诣看着她,“我会去……敛了你。”
  她怔怔地抬头:“你……说什么?”
  “如筠,我会去敛了你,你不会再和他们在一起。”
  王如筠看着眼前这人,仿若回到了那年望熙湖畔,他将她救起后,明明浑身是水,却没有一丝狼狈,反而将一颗珍珠送到她面前。
  “姑娘,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这颗珍珠赠予你,以后切莫再想不开。”
  从此,这个人,便成了她活下去的光。
  庞诣第二日得知,王如筠在他离开后,配合了很多。
  他想,这样,他也算帮到了小云。
  不管她是谁,本名叫什么,是不是崇宁公主,她都是自己的那个朋友小云。
  她明明是因自己而陷入危险,那日在太守府相见却未有一丝怨言,只一味宽慰他,怕他因此而自责。
  这让他更加觉得心中难受。
  王家行刑后,他按着当时的承诺敛了王如筠,并将她埋在原州城外西边的一座山上。
  那座山,离王如筠生前住的地方很远。
  他想了想,因着也不知道王如筠喜欢什么,便买了壶普通人家常喝的酒,洒在了坟头。
  下辈子,投生到个普通人家,活得简单自在些吧。
  去赴张府的离别小宴前,他从书房匣中取冰凌石,却意外摸到了他画的那个面具。
  他苦笑地看着匣子,也不知迎春节那晚,最后那些孩童将面具给她没有。
  给了也好,没给也罢,他匣中的这个面具,今晚过后,都可丢掉了。
  可谁知,在张府他将冰凌石交给她,打趣说要回礼时,她居然拿出了那个面具。
  看着她戴上面具,手忙脚乱地解那系绳,心中已被强压下的情感瞬间又翻涌了上来。
  罢了。
  就让他任性一次吧,就算是一瞬的美梦也好。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那个隔着面具的吻,含蓄短暂,克制压抑,克制的是他无处诉说的衷情,压抑的是他求而不得的遗憾。
  但所有的这些,这一刻又皆随吻释然,化作了夏夜之风,消散于星月之下。
  他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剩下的那些,就和这个面具一起藏于匣底,也永远地藏在心底吧。
  毕竟,能相识一场,已是幸事了。
  门外哐当一声,回忆戛然而止,他望向门口,外面的雪已越下越大,阿庆戴着斗笠,正急急忙忙推门进来。
  “少爷,老爷问你今日还去铺子吗?”
  他点点头:“去。”
  临出门前,他合上了放面具的匣子,突然想起方才蕙芯问他,每年祈福时想的是什么。
  他祈福时心中所想,其实只有一句话。
  别无他求,唯愿故人安。
 
 
第20章 番外:岁岁年年,万喜万般宜
  福阳宫外,宫灯摇曳,守夜的侍女已换了一轮。
  寝殿外,阿灿红着脸问珍姑姑:“姑姑,陛下和公主,好像还未歇息呢……这,后日便是封后大典了,公主今日傍晚才到宫中,再不睡,会不会身子撑不住啊……”
  珍姑姑摇头笑道:“所谓小别胜新婚,更别提陛下和公主分别了六月有余,咱们呀,就别管了,且不说别的,陛下也不会舍得让公主累着的。”
  严栩那日在大齐京城,仅仅停留了五个时辰,先由雅芸带着见了宜太妃,又与华堇年私下见了一面,便匆匆踏上了返梁之路。
  毕竟,他的身份,不能在齐国待太久。
  雅芸在严栩回去后,便由若雨帮着做回梁的准备。
  圣上隆恩,准了宜太妃随崇宁公主一同赴梁,而准备行李和安排随行之人,又花了十来日的时间。
  因怕宜太妃太过劳累,华堇年和严栩都特意交代了,不必赶路,重要的是保证公主和太妃一路身子安康。
  所以这次赴梁之行,倒是比四年前雅芸和亲那次,要轻松惬意许多。
  严栩算准了雅芸到达上京的日子,又请国师一道,选定了五月二十六日进行封后大典。
  本来日子富裕得很,即便走得慢,雅芸在五月二十日左右也可到达上京。
  却未想到,在行至大齐北疆后,来了一场大雨。
  大雨下了两天两夜,众人不得不滞留北疆,耽搁了两日。
  之后雨虽停了,路上却泥泞难走,前前后后,还是比预计晚了四日到达上京。
  北梁宫中,伺候的宫人自二十日开始,便发现陛下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直至二十四日傍晚,宫人进福阳宫禀报,崇宁公主的马车已经入了宫门了,陛下近日一直紧锁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更别提看到崇宁公主那一刻,陛下脸上的表情,那真是他们大半年都没见过的。
  严栩赏了随行众人,便和雅芸一道陪宜太妃用晚膳。
  宜太妃吃了没几口,便笑盈盈地说自己用好了,奔波数日,只想早些去歇息了。
  二人一道送走宜太妃后,严栩便唤了宫人,让单独再备一份清淡口味的小食给宜太妃送过去。
  毕竟,他看得出,宜太妃不是不饿,只不过是想让他二人独处。
  他心中对岳母是十万分感激,自然也不能让宜太妃饿着了。
  嘱咐完宫人再回头,对面之人已重新坐下,拿起了桌上的栗子糕,小口小口吃得津津有味。
  今日摆在雅芸面前的吃食,是按严栩几日前所列清单而制,且是让御厨提前做了两三次,严栩又亲自试吃反复调整,只为确保皆是她爱吃的味道。
  如今看小老虎吃得开心,严栩倒也有点饿了。
  而雅芸这边,是真有些饿了,为了赶在傍晚前能到宫中,她中午只匆匆吃了几口饭。
  明明从大齐到北梁,一路上也没怎么急,可越是离上京近了,却由不得心急了起来。
  如今可算见到了一直想着的那个人,只觉心踏实了,不急了,肚子却抗议了。
  她也注意到了宜太妃方才没怎么吃,听到严栩吩咐宫人给宜太妃备吃食,便放下心来,坐下继续用膳。
  只是才又咬了一口酥梨糕,就闻到了熟悉的月麟香,腰上也多了一只温热的手。
  严栩移坐到了她身侧,“这么饿?好吃?”
  她笑着拿起一块糕塞进他口中,“好吃啊……”接着又道:“我是饿啊,为了早点见你,中午都没怎么吃的……”
  “况且……”她看他慢条斯理地吃着她强塞过去的糕,笑嘻嘻道:“你专门备了我爱吃的,不就想看我吃得开心?我不每个都吃一遍,岂不辜负了……夫君?”
  听到夫君二字,严栩眼睛微眯,拿起帕子擦了擦嘴,靠近她耳边轻声道:“嗯,但你夫君……”
  他歪了歪头,“改主意了。”
  雅芸只觉耳朵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痒,一边笑着躲他一边故意道:“什么改主意了?你是不是不饿?”
  “谁说我不饿的?”
  “那你不……”
  吃字还未说出口,雅芸就惊呼一声,整个人被严栩打横抱起向寝殿走。
  被放在榻上时,雅芸看了看自己手上半个吃剩的百合酥,举起手来:“你,你等下……”
  她其实是想说,你等下,让我把百合酥先放到榻旁的矮桌上。
  谁知话未说完,这半个百合酥,就被严栩一个低头就着她的手咬走了。
  “芸儿,等了半年了,还让我等?”
  结果就是,雅芸不光百合酥没守住,自己还顺带被吃了个干净。
  偏偏这人,之后还抚着她的青丝,悠悠然地来了一句。
  “百合酥挺好吃,还要不要?”
  第二日清晨,严栩交代了句“让公主睡到自然醒,谁也别去打扰”,便上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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