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云鬓上却被铁锨插满的全是金钗步摇,像个鸡毛掸子一样。
坠的汪绾绾头都像后仰着,她艰难的晃了晃头,耳畔泠泠作响。
汪绾绾捧着好几斤沉的头哀嚎,她向来不喜欢繁琐的东西,铁锨几乎将所有值钱的首饰全都插进去了,这样子也太过招摇了。
“小姐,你这样子才能显出你的地位。”
铁锨觉得小姐现在珠光宝气的,整个人都发光了,一副有钱人的样子,很完美。
汪绾绾忍不住吐槽:“铁锨,其实这个主要还是靠气质,我这脸这么肉乎,一看就是家里伙食好。”
铁锨:“……”
宴席定在了一眉苑,堂内酒绿灯红,室暖如春,不时有歌姬舞者穿梭这其中,华筵已设,甚是丰盛,数十来个贵客朝臣已先坐好。
白常翎在身旁留了一个位子,这是给阿绾的,想起那个小粉团子,他的眼底就柔和起来,不过他先解决麻烦再去唤她,以免吓着她。
白常翎抬手示意酒席可开,众人一揖就座。
青衣,汪耀舟和萧忆比邻而坐,得到白常翎开席示意,青衣眼睛一亮,手中筷子一卷,张开嘴就开始造。
萧忆嫌弃的看他一眼,撇嘴道:“你可真没出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禁卫军苛待你了。”
萧忆已经官复原职了,这说起话来,腰板都挺直了。
“你可拉倒吧。”
青衣一边大口吃着,一边含糊不清道:“禁卫军里吃的都是猪食。”
萧忆可不乐意:“呸,你骂谁呢?”
“你个死鬼,我不过就是说个实话,你急啥眼,咋那么不禁闹呢。”青衣白了他一眼,继续吃着红焖大猪蹄子:“你要是天天给我大猪蹄子吃,我才更有劲干活,这巡起街来都能原地起飞。”
萧忆:“……”
汪耀舟却深沉起来,抬手执了一杯酒喝了一口,意味深长道:“有的吃就吃,一会儿可能就没得吃了。”
萧忆和青衣皆是诧异。
萧忆神色微敛,虽不知这朝堂暗流深浅,可也知晓,今日这百官宴就是个鸿门宴,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大事呢,一会儿他该找个理由离开,免得受牵连。
青衣也皱眉像模像样的沉思良久,忽然问道:“莫不是,这督主还要我们随礼份子?”
汪耀舟:“……”
萧忆:“……”
白常翎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他下手首位,那是留给赵素年的位置,此刻空空如也。
他派人来说身体有恙,不能晦了公主宴席,便不能出席。
白常翎抬手饮了一杯酒,低垂的眼底渗着寒意,他来不来无所谓,好戏已经开场,这一局,就看谁能占得先机。
子燮从一侧走了过来,低头附耳道:“一切都准备好了。”
白常翎目光微转,落在他身侧主位的长安公主身上。
她的脸色很是不好,始终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白常翎执杯浅饮,低眉轻笑道:“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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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晚上好,今天是剧情发展,大事已经发生,很快就会引出阿绾中药,嘿嘿。
第238章 按耐不住了
宴已过半,晏酒美酒酒过三巡,满堂宾客猜拳行令,只见灯火明媚中,杯光衣影相射,歌姬舞者时不时调笑,当真热闹。
“公主兴致恹恹,可是这酒宴不合你胃口?”
白常翎斜倚在主位上,朝着长安看去,眉眼含笑,语气温润,就好像一位翩翩公子。
长安公主触及他望过来的眼神,明明是含着笑意,她却分明感觉出一股阴森,她瑟缩了一下,想起那人曾叮嘱过,需要防着他下黑手,这才强打起精神来,微笑道:“多谢督主挂怀,此宴很合长安胃口。”
“是么?”
白常翎在桌案后换了一个姿势,又关切了几句: “本座瞧着你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前几日不是还听说你病了么,可是旧疾未好?”
想起前几日,长安公主脸色微变,那日她本来想趁着装病给他下.药设套,好替他验明正身,没想到这个白常翎竟然没有现身。
长安公主微微一笑道:“多谢督主挂念,长安这是旧疾,吃些药就好了。”
白常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摇了摇头道:“既然是旧疾,公主就更应该注意,以免三日后公主嫁到了武夷,若是再犯旧疾,武夷人便说我们拿了一个病秧子充数,所以越是顽固的旧疾就更要医治,本座还听闻,有一个药引可包治百病,公主可知,是什么药引?”
长安被他这阴阳怪气的话说的一阵心慌,此刻,她只想离开这里。
想起她知道那个人已经安排好了,在出嫁前她一定会逃出去的,这么想着,她稳了稳心,道:“长安愚钝,并不知督主说的是什么?”
二人座位离得很近,白常翎俯身凑近了她,盯着她的脸眼底邪气,勾唇道:“本座听闻那药引就是……未出世的婴孩,听说这幼童之血做药引可治百病。”
说罢,他有意无意的将目光落在长安公主的小腹上,轻轻笑了笑,长安身子蓦地一颤,她感觉到白常翎的眼神就像是淬了毒的钩子,将她的骨肉都勾了出来。
长安公主心肝惧颤,忽然觉得眼前一切东西都像在打转,她一阵晕眩,直接就从座椅上栽了下去。
酒席开始的时候,白常翎便说有重要要事情宣布,可还是有官员谨慎机警的借称醉酒为由告辞离去。
白常翎也不拦着,随着他们走。
没一会儿,这宾客就走了一大半。
只有青衣吃的热火朝天,几乎是甩开了腮帮子,任由汪耀舟和萧忆怎么和他使眼色,差点把眼珠子都甩出来,他还是不走。
他们二人正想提着他走,白常翎忽然发话,道:“既然不想走,那就留下来做个见证。”
萧忆和汪耀舟对视一眼,皆看出一片紧张之色,草率了,早知道不管青衣就好了。
白常翎勾唇浅笑,从主位上走了下来,走到长安公主身侧驻足,他低眉看了她一眼,道:“公主可是千金之躯,可别摔出点病痛来,既然公主旧疾难愈,那本座可要传太医为你诊治一下。”
长安公主猛地拽住白常翎的手,脸色惨白,急道:“督主,莫要如此麻烦,本宫身体尚好……”
“尚不尚好,可不是你说的算。”
白常翎感觉手指上触上来一只手,想起上次在慈溪庵就因为他碰了怜四娘一下,那个粉团子就不开心,他登时就有些嫌弃的挣脱长安公主的手,一甩袖子道:“子燮,还不把御医请过来。”
子燮立刻应诺,长安公主一下子就软在地上,手捂着小腹,双目垂泪,脸上一片死气。
青衣此刻也感觉出危险的意味来,他啃着猪蹄子,凑近萧忆和汪耀舟道:“我怎么感觉这里面有事啊。”
萧忆和汪耀舟一齐的黑着脸,白了他一眼,难得异口同声道:“你真聪明。”
很快,就有御医提着药箱走上来,向白常翎施了一礼,便跪在长安公主身侧为她诊脉。
长安并不配合,白常翎一摆手,立刻就有丫鬟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强行让御医为其搭脉。
许久,御医脸色一变。
长安公主瑟瑟发抖,面色苍白如雪,御医收回手,对着白常翎拱手道:“启禀督主……”
“等一下。”
忽如其来的男人声音让宴上为数不多的人精神一振。
白常翎眯起狐狸眼看去,却见陈述缓缓而来,他眸色敛了一敛,眼底精光一闪,缓缓勾起唇角。
终于……按耐不住了。
第239章 他竟然也知道
陈述腿脚还有些扭捏,步履蹒跚着走到堂内正中,只是这脸上神色高傲,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幸灾乐祸。
跪在白常翎脚下的太医口中的话就卡在嗓子里,他揣摩着白常翎的脸色,打算继续开口。
陈述打断他的话,道: “王御医,您还是别急着开口道,我这事可比你这事要大很多。”
白常翎嗤笑一声,重新坐回桌案上,挑眉看着陈述,道:“说说吧,是谁让你来的。”
陈述淡笑道:“没有谁,是我自己来的,督主既然没有帖子宴请下官,那么下官只能觍着脸自己来了。”
“下官?”
白常翎斜睨着他,眉梢眼角尽是讥嘲:“你若是不提,本座都快忘记了,原来陈大人还有官职在身了……”
陈述闻言脸色一变,白常翎这话中威胁之意他如何听不出来,看起来他这侍郎也是要做到头了。
不过,那人可说了,想要扳倒白常翎,全看今天这一局谁占的先机,受些委屈又何妨,只要他倒台,户部尚书又岂在话下。
这么想着,陈述沉声道:“下官来此是有事相求,希望督主可以成全下官。”
“成全?”
白常翎唇角微勾,低低地笑了起来:“这两个字在我白常翎身上,可从来没有出现过,更何况,与其让本座成全你,不如好好祈求你家主子。”
陈述上前一步,俯身做了一个揖,一字一句道:“我与汪大人之女汪绾绾两情相悦,还望督主能够成全。”
此话一落,满室皆惊,汪耀舟被点了名更是一个激灵。
青衣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好家伙,这是二男争妻啊,够劲爆!
白常翎闻言这脸上笑意越发荡漾,那双细长的狐狸眼波光流转,目光猛然射在陈述的脸上,邪艳慑人,他道:“陈大人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阿绾已经是我的女人,你说你与她两情相悦,还真是天大的笑话,这这放眼整个朝堂,谁敢动她一下。”
陈述并不急躁,直起身子,缓缓从胸口摸出一样东西递给了他。
白常翎的眼落在那物件上,倏地满眸充血,浑身煞气暴涨。
“这是我与汪绾绾结合时,她所留下的落红,这么长时间我还留着……”
“胡言乱语!”
白常翎起袖抬掌,夹着阴阴风雷,一掌拍在桌上,整个桌案竟然被他一掌拍碎。
巨大的声响吓的陈述心脏一缩,而他甚至还没看清,胸口就迎来一个拳头,陈述只觉胸膛被重击向后飞了出去,刺穿一样的剧痛顺着肌肉爬进神经中枢,他摔在地上,当场痛得吸了口气,可口中仍旧嗫嚅着:
“我说的是真的……”
“笑话!”
白常翎大步上前,抓起他的衣领就将他提了起来,甩手又扔在了地上,猛地踢出一脚踏在他的心口上,俯身与他对视,白常翎的眼神里混合着凶狠和嗜血的神情,在这么近的距离内,让陈述恍惚有一种与毒蛇对视的感觉一样。
白常翎冷声道:“就凭你这肮脏的东西也敢这样侮辱她,这种把戏当初汪耀舟也玩过,你以为我会信?”
汪耀舟又是一激灵。
“汪绾绾当初被送进提督府是有目的的,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
陈述瞧着他近乎癫狂的模样,有些害怕,这个心狠手辣的人该不会动手杀了他吧,转念一想,他好歹是个朝廷命官,加上这里还有好多人,他就不信,这个大奸臣还真敢当着众人的面来杀他!
“那又如何,我的女人我自然相信她。”白常翎脚下用力,踩的陈述脸都扭曲。
“白督主可有想过,她来提督府的半年前,她心仪的人是谁,又做过什么事,谁还没有个过往?”
白常翎反手就拧住陈述手臂,只听咔嚓一声,他的肩头关节尽碎,只怕再也接不上了,陈述疼的龇牙咧嘴,白常翎凑到他耳畔阴恻恻道:“你背后之人的计策也未免太幼稚,我不管她心仪的是谁,我也不在乎,我只知道,她此刻是我白常翎的女人,她爱的人也是我白常翎。”
“白常翎,你还真能容忍她给你戴绿帽子!”陈述疼的哀嚎出声,可出口的这几个字像把刀子一样扎进白常翎的心口。
这一场景可把汪耀舟吓了一跳,这种情况,他着实不应该在场的。
白常翎低喘了一口气,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去发狂杀人,他道:
“阿绾是我的女人,我不会怀疑她,你的主子想借此让我自乱阵脚,放过长安公主,这一招也未免太过愚蠢。”
顿了顿,他嗤了一声又道:“你以为他让你出头,我就没办法把他逼出来了么?”
“我的确是他之奉命是去救长安公主,本来也没打算隐瞒,也……瞒不过你,可我方才说的也是实话。”
陈述气息奄奄,他定定的看着白常翎,将一切都豁了出去:“她不仅胸口上有颗痣,她腰尾之上还有一朵红云,若不是与她有过肌肤之亲,我如何能知道这个!”
第240章 翎哥怎么还没来?
陈述的话还没说完,白常翎眸中猛地迸出阴鸷的寒光,反手就擒住他的脖子,手上的青筋暴涨,阴声呵道:“住口!”
陈述呼吸困难,却阴恻恻的桀桀笑了起来,把剩下的话都说了出来:“我与她在静心寺督主就应该知道,那日若不是我托着她,只怕她早就摔得头破血流了,到底是我对她有情,她反而在提督府这半年,也不知是贪恋富贵,还是对你动了感情,她要找我一刀两断,你瞧,那天我们本来约好在绿绣坊里见面,她都脱成那个样子了,就是打算给我最后一次,自此恩断义绝,可惜被你忽然出现给打乱了,所以,我们才在扇子摊前又见了一面,说了一些情话,可说到底,她与我断情,就是贪慕你的权势虚荣……”
“陈述,你以为你这一面之词我就会相信!”
白常翎面沉如铁,带着嗜血的残冷,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在一点一点的收紧。
“每个人都有过往的,白常翎你认识她只有半年,你根本就控制不了她的曾经……就算她现在打算和你在一起,可她的初夜可是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