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凌冽的威压瞬间散开,带着一丝不悦。
顾绯鸢眸光微怔,偏头看向萧墨廷。
他好像有些不高兴?
为什么?
“查案。”
萧墨廷说完这句话,便绕过了顾国公走向了顾绯鸢。
冰冷的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顾绯鸢一怔。
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萧墨廷拉住拽了出去。
“殿下!”
顾国公脸色微变,深沉的双眸之中氤氲着怒气。
两道强大的气场瞬间相撞,安静的落针可闻。
“等等!”
顾绯鸢将手腕从萧墨廷手中扯了出去,站在了两人之间。
她朝着萧墨廷安抚的点了点头,萧墨廷这才垂下眼眸敛去思绪。
“爹爹,”顾绯鸢小跑到顾国公面前,轻声道,“没事的,爹爹,我跟太子殿下去查案,殿下一定能保护好我的。”
看着顾绯鸢坚决自信的眼神,顾国公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只好由她去了。
国公府之外的长街商铺很少,所以来往的人也少。
顾绯鸢紧跟在萧墨廷后面,余光总能瞧见一双冷冽的眼睛紧盯着她。
是若离。
她好像没有得罪过他吧?
“唔!”
不知何时,萧墨廷停了下来。
顾绯鸢没有觉察,撞上了他坚实的后背,退后了几步。
腰上忽然传来一股力量,将她牢牢地护住。
顾绯鸢眸光微怔,唰的抬起了头,和萧墨廷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毫无瑕疵的脸颊就在顾绯鸢眼前,她屏住呼吸,长睫被他的呼吸微微吹动。
“我没事。”
顾绯鸢飞快的逃离了萧墨廷冷冽的怀抱,心跳加快,眼角染上了一抹绯红。
气氛瞬间尴尬了几分。
或许只有顾绯鸢这么觉得。
她忍不住开始找些话题,打破尴尬:“殿下,是要查失踪案吗?”
“嗯。”
“那殿下可有思路?”
“没有。”
“……”
顾绯鸢没忍住又多看了萧墨廷一眼,太子殿下果真话少。
刑部。
秋泽接到皇上的旨意之时,仍是难以置信。
就这么个案子?
竟然要劳驾太子殿下亲自来查?
难道说还有什么是他没发现的,这个案子还有别的问题?
“大人!大人!”侍郎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惊恐的咽了口唾沫,“太子……太子殿下来了!”
“什么!”
来的这么快!
秋泽顾不上思考,踏出朱漆门,迎上走来的人:“参加太子殿下!”
“嗯。”
他惶恐起身,狼性的眼眸瞬间安静无比。
忽然,他眸光微动,脸上震惊。
顾绯鸢正站在萧墨廷身后,笑吟吟的朝着他招手。
他心中“咯噔”一声,瞪向了身旁的刑部侍郎。
绝不能让她知道他已经对那个臭小子动了刑。
“殿下,此案的卷宗臣已经整理好了,您可要看一看?”
第三十一章 不知道殿下怎么会这么关心你
萧墨廷眉眼微抬,冷淡认真的目光落在了秋泽身上。
“好。”
轻飘飘的一个字从他口中吐出,掷地有声。
秋泽躬身眸中飞快的掠过一丝思量,快的像是人的错觉,将卷宗递了上去。
“秋大人。”
女子清冷寡淡的嗓音打破了刑部冷峻森严的气氛,让秋泽微微眯了眼。
秋泽转身,脸上瞬间挂上了得体恭敬的笑:“不知绯鸢郡主,还有何问题?”
“没什么。”顾绯鸢忽然垂眸轻轻眨了眨眼,“就是不知秋泽大人口中所谓的嫌犯,如今在何处?”
她果然还是问了。
秋泽眼珠微转,面上神色不改:“嫌犯既是嫌犯,自然是在嫌犯该待的地方。”
嫌犯能在哪里?
自然是在天牢之中。
顾绯鸢眼角微抬,眼角流露出一丝危险的意味,还没等她再开口询问。
外面的喊声像是一道惊雷落在了房间之内。
“大人!又有失踪案出现了!”
秋泽瞳孔猛缩,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怎会?!
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阿晋,为什么还会有失踪案发生!
官兵气喘吁吁地跌了进来,甫一看见萧墨廷,顿时差点连气都没喘上来。
“太……太子……”
“说。”
萧墨廷眉头微皱,淡声打断了官兵的思绪,清冷的语气瞬间让他清醒了几分。
官兵如梦初醒般,惴惴不安:“这次失踪的是……是……”
说到这里,他像是在害怕着什么,迟迟不肯开口。
顾绯鸢心下了然,既然他不敢开口。
莫不是这次失踪的是什么地位显赫的世家小姐?
“说吧,在太子殿下面前,难不成还想隐瞒?”顾绯鸢一句话成功让官兵变了脸色。
“不不不!”官兵眉头紧皱,目光游离畏惧,“是……太尉府,沈小姐。”
沈惜?!
顾绯鸢眸中震惊,怎么会是她?
沈惜身为将门之女,身手不凡,地位不凡。
竟然有人敢动到太尉府头上?
简直是在找死。
“在哪?”
异口同声的两个字同时响起,顾绯鸢眸光微怔,抬眸看见萧墨廷漆黑的冷眸,心头微颤。
她差点忘记这个案子是萧墨廷正在查。
官兵看了眼一旁的秋泽,见他点头,这才缓缓开口。
“沈小姐今日本是在欢颜楼和人见面,但是阁楼上忽然发生了躁动,等人去查看的时候,沈小姐就不见了。”
房间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选在如此不易行事的酒楼,顾绯鸢真不知道这个犯人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疯了!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抬眸询问:“殿下,我可以去看看阿晋吗?”
萧墨廷将手中的卷宗放在了顾绯鸢掌心,垂眸轻声:“走。”
一道暖流忽然从心头涌了上来,顾绯鸢紧盯着萧墨廷完美的侧脸,差点陷了进去。
地牢阴冷异常,时不时传来几声痛苦的惨叫,让顾绯鸢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伸手摸了摸胳膊,强迫自己将目光放在自己脚尖。
忽然,鼻尖传来一道清冷的龙涎香,浓烈富有侵略性。
顾绯鸢一怔,抬眼看去,只能在漆黑的环境中,看见萧墨廷精致冷峻的下巴。
忍不住朝着他凑近了些。
身后的若离见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刚准备伸出手将她推开。
可萧墨廷像是背后长了眼,冷淡不染凡尘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若离动作一滞,只觉得周身一寒,不甘心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殿下,就是这里了。”
秋泽抬手吩咐人打开了牢门,点点微光从狭隘的窗口泄露出来。
照亮了其中的一小片光亮。
阿晋便躺在光亮之下,一张清秀的脸藏在黑暗之中。
淡淡的血气在牢房中萦绕。
顾绯鸢瞬间寒了语气:“秋大人。”
明明是个大诏朝不入流的草包,秋泽却从她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股寒冷的气息。
真是见了鬼了。
“绯鸢郡主,难不成是要管我刑部的事?”秋泽不屑的哼了一声,根本不顾萧墨廷还在,便忍不住嘲讽。
顾绯鸢嘴唇微抿,冷冷的瞪了眼秋泽。
抬脚走到了阿晋身旁,伸出了手。
可阿晋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猛然后退了几步,将顾绯鸢吓了一跳。
她从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中,看到了绝望和畏惧。
“阿晋,”顾绯鸢声音放缓,语气温柔,“是我,是珠珠叫我来的。”
闻言,阿晋停止了动作。
“她叫你来的?”
他的语气满是质疑和谨慎,倒是让顾绯鸢眉头微皱。
她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他胳膊上的伤。
斑驳的青紫伤痕在他纤细的胳膊上肆虐,看着胆战心惊,让人有些心疼。
她眸色微沉,倏地看向秋泽:“秋大人,既然失踪案又发生了,是不是就说明阿晋不是犯人了?”
“话虽这么说,但……”
“放人。”
秋泽一怔,连忙恭声道:“殿下,可是这个小孩还是有嫌疑的,我马上就能审出什么了!”
萧墨廷微微抬眸,俊美的侧脸让人心悸。
他看着顾绯鸢笔直的脊梁,淡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放人。”
如此强大的帝王威严,瞬间散开,让秋泽瞬间白了脸。
秋泽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咽下想说的话:“是。”
顾绯鸢指尖微顿,美目看向萧墨廷。
他还是一副认真却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有种隔绝世外的冷漠。
但顾绯鸢却觉得他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般。
她收回目光,将阿晋从地上拉了起来,借着点点微光。
顾绯鸢忽然余光瞥见他的胸口有许多交错的伤痕。
已经结了痂,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伤。
阿晋注意到顾绯鸢的目光,飞快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飞快的掠过,顾绯鸢皱了皱眉。
“你先带他回去,我去一趟欢颜楼。”
深沉冷淡的嗓音从头顶传来,顾绯鸢抬眸看向萧墨廷:“我这次被绑,和失踪案没有关系。”
被顾绯鸢扶着的阿晋闻声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萧墨廷的视线自阿晋身上一触即收,缓缓点了点头。
“江独。”
突然被点名的江独一怔,顺着萧墨廷的目光看了过去,无奈的叹了口气。
“是,殿下。”
他认命的接过顾绯鸢搀扶着阿晋,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不知道殿下怎么会这么关心你。”
本是一句牢骚,但顾绯鸢却红了耳尖。
第三十二章 女子
萧墨廷对她确实有些特殊。
顾绯鸢忍不住回眸望向那道潇洒的身影,美目微动。
他们这也算两世纠缠了。
是时候,着手去找萧墨廷的病因了。
“绯鸢郡主。”
顾绯鸢微怔,抬眸看向身旁的江独,眉眼微抬:“有何事?”
江独搀扶着阿晋,他不着痕迹的扫了眼他,紧接着压低了嗓音。
“郡主有所不知,殿下如今在皇城如履薄冰……”
怎会?
顾绯鸢眉头微皱,并未相信。
他可是当今太子,成德帝培养的一国之主,怎会如此。
许是意识到了什么,江独闭上了嘴,不再开口。
但顾绯鸢的心神已经全然被他这一句话扰乱了。
也对。
像这般简单的案子,成德帝都让他亲自去查。
难不成皇城之中,真的发生什么了!
一想到这里,顾绯鸢心神不定,恨不得现在就去找萧墨廷。
她忽然定下脚步,美目坚定,脊梁挺拔。
“江独,你先带他回国公府。”
说罢,她调头就走,根本没顾得上江独的反应。
江独看着顾绯鸢离去的背影,眼眸微动,其中飞快的掠过一丝诧异。
他只是不满殿下一直对顾绯鸢这么好,有一些私心想叫她愧疚。
未曾想,顾绯鸢竟然……
江独收回目光,竟有些理解为何殿下会这么在意顾绯鸢。
长街上,女子挺拔的脊梁在薄纱后若隐若现。
纤细的背影正在被黑暗吞噬。
京都驿站。
苍云笔直修长的身躯伫立在窗前,抬眸看着大诏的天空。
淡色的微光洒在其琥珀般的眼眸中,编织着一场美轮美奂的幻境。
“巫师大人。”
苍云眉眼低垂,侧身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大人,壬申月,甲申日。”
“甲申日……”苍云垂眸轻声重复了一句,紫眸中闪过锋芒,“好,你先下去吧。”
这个日子倒是不错。
苍云嘴角微勾,腕上蓝色印记越发鲜明。
他垂眸扫了眼,嘴角缓缓勾起,眸色晦暗难明。
传闻大诏太子是天煞孤星的七杀命格,如今看来,倒是有一定道理。
“顾绯鸢,你的命还真是不好。”
欢颜楼此刻已被刑部封了起来,萧墨廷到的时候,官兵将其围了好几层。
若离上前,亮出身份,官兵便惶恐的让开了一条路。
萧墨廷眸色不变,平稳的步伐没有丝毫的凌乱,长腿迈开走了进去。
“殿下,上面就是沈惜失踪的地方。”
若离轻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紧接着颇有些疑惑地感叹,“听闻沈惜是太尉府唯一的女儿,没想到沈太尉竟然一点都不着急。”
阁楼上凌乱不堪,饭菜洒了一地。
窗户打开着,风从外面灌了进来,将轻纱吹得四处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