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尖锐狠厉的伤口。
这种伤,她曾经在阿晋身上看到过。
珠珠!
她眸色微冷,取出伤药,给阿暖包扎。
“小姐使不得!您怎么能给奴婢上药呢!”
阿暖开始挣扎,不肯叫顾绯鸢给她上药。
顾绯鸢有些生气,不悦的将她重新按了回去,强忍怒气:“你是我的人,任何人都不可以伤你。”
任何人……
阿暖心头涌上暖流,染红了眼眶。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小姐这样对她这么好过。
“你怎么会受伤?”
顾绯鸢忍不住问了一句,珠珠怎么这么快就对阿暖动手了?
明明沈惜还一点事都没有。
阿暖眉眼微抬,笑的乖巧:“是我不小心惹到她了。”
小姐要去赴沈小姐的约。
当时珠珠正准备对沈惜动手,她扑上去挡在了沈惜面前。
这才受了伤。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若是她今日替沈惜挡住,她就不会为难小姐了。
顾绯鸢见伤口没有伤及要害,这才松了口气,没有计较她糊弄的话。
终于处理好阿暖的伤口,顾绯鸢才闲下来想着珠珠究竟会藏在哪里。
既然苍云告诉她,珠珠在京都。
便没有理由骗她。
忽然,她眸光一亮,想到了一个地方。
“阿暖,我出去一趟!”
阿暖微讶,瞪大双眸:“您刚回来,又要去哪里!”
顾绯鸢摆了摆手,飘逸的裙摆荡出了房门,在脚边绽放成花。
纤薄的背影动人,优雅。
暖春阁这几日还被封着。
李妈妈早就有些不耐烦了,借着关系想叫暖春阁的来客帮着早些将案子了了。
也好早日开张,这几日简直快要让她油水耗干了!
一道奏折出现在了皇城御书房,成德帝的官案上。
臣子试探着皇上的底线,想从成德帝的一言一行中,获知局势之变。
谁料奏折竟没有被折回来!
一时间,众臣大惊!
那道奏折本是弹劾萧墨廷,区区失踪案却迟迟没有结案。
成德帝将萧墨廷视为大诏未来君主。
对于弹劾,从未理会。
可偏偏这次,成德帝竟没有驳回,倒像是在默许。
难不成大诏真的要局势大变了?
萧墨廷传召御书房。
整个东宫都是一片死寂,尤其是若离。
脸上的气愤简直快要溢出来!
江独脸色凝重,看着萧墨廷冷淡俊朗的侧脸,有些摸不准。
殿下如今,还是和往常一样练字。
就像是从未嗅到朝堂之中发生的变化。
“殿下,皇上召您去御书房。”
萧墨廷笔尖微顿,墨迹晕染在纸面上,破坏了整幅字。
他脸色不变,缓缓将笔放下:“知道了。”
清澈的水将指尖的墨迹冲刷干净。
萧墨廷抬起帷帐,便看到江独和若离站在他面前。
皆是严阵以待。
他看出若离的决绝和江独的纠结,擦干了指尖的水珠:“太子之位,从来不是我想要的。”
第五十章 太子之位
当初成德帝将他放在这个位置。
如今,若是要收回去,他也不在乎。
江独瞳孔微颤,眸光逐渐坚定。
若离猛然红了眼眶,伸手抹了把眼睛,洪声道:“我会一直跟着殿下的!”
皇城之中,有很多人在旁观。
萧季清俊朗的身影伫立在尚书房外。
不远处,便是整个皇城最尊贵的地方。
他眸光微闪,笑意在嘴角蔓延。
余光瞥见熟悉的身影,他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完整的行了个礼:“皇兄。”
萧墨廷脚步微顿,看向萧季清的视线没有情绪。
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便抬脚绕过了他。
萧季清忽然高声开口:“皇兄,其实太师讲的那些我全都明白,只不过是想多和皇兄您拉近关系,可谁想皇兄竟一次都没理我。”
他心中冷笑,若没了这太子身份,萧墨廷还敢无视他吗?
毕竟他又不是当今皇后的亲生嫡子。
只有他才名正言顺。
若离眸中微怒,若非江独一直示意他,他恨不得打上一架。
萧墨廷神情不变,像是没听见萧季清的话。
稳步踏进了御书房中。
朱漆门,金龙柱。
威严的气息将萧墨廷与外界隔绝。
成德帝威严的面容在金纱之后。
萧墨廷还未停下,呼啸而来的奏折便散在他面前。
他垂眸,扫了一眼奏折上的内容。
“如今整个京都是怎么议论你的,你可知道?”成德帝不怒自威,周遭气息冰冷。
萧墨廷微微躬身,将奏折捡起。
他垂眸掀开金纱,将奏折整齐的放在成德帝面前:“儿臣不知。”
“不知?”成德帝眼睛微眯,语气威胁紧张,“你倒是两耳不闻,一个普通的失踪案,到现在都没结案!”
怒气涌上心头,成德帝的脸色已经怒极。
萧墨廷沉默的垂眸,不辩解不推脱。
这样认真平静的神情终是点燃成德帝的怒火。
“砰!”
大掌一拍,将茶水震洒。
成德帝起身,语气严厉厌恶:“从小,你就是一副这个样子,什么都不说!朕当初就不该将太子之位交给你!”
御书房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冰冷。
心照不宣的暗示明晃晃的被戳破。
成德帝眉宇郁结,胸膛剧烈起伏,随手将一旁的茶盏,摔落在地。
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守在御书房外的人脸色越发凝重。
安静沉默的气氛让成德帝怒气稍微缓和。
他重新坐回龙椅,嗓音低沉沙哑:“太子的位置,你呆久了看来是有些放肆。”
萧墨廷微微抬眸,眼神无悲无喜,看着荒凉。
薄唇微张,空灵清冷的嗓音像是掺杂着冰雪。
“不管是在十年前,还是现在,都不是我决定的。”
话音落下,成德帝瞳孔微缩。
难言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成德帝深深地看着萧墨廷,想从他眸中找出一丝一毫的畏惧和对权力的渴望。
却无功而返。
他靠进龙椅之中,重重地呼了口气。
似乎是想起了久远的回忆,忍不住捏了捏眉宇之间。
“罢了。”
叹息声夹杂其中,透着无奈。
萧墨廷仍是没有丝毫失礼,保持着刚进御书房的姿态。
在面对成德帝各种威严锐意的质问中,都没有片刻的慌乱。
心跳一直都是稳的。
成德帝鹰眸微睁,眼角的细纹带着几丝疲倦。
“荣升。”
御书房外,众人神色一凛。
荣升连忙推门进入,躬身开口:“皇上。”
坐在龙椅中的成德帝抬手,目光坚定:“传朕旨意,太子失职,在东宫思过七日……”
他话音微顿,垂眸看见官案上的奏折,声音冷了几分。
“皇后失德,罚三月禁足,下去吧。”
荣升心头大震,强忍震撼躬身退了出去。
只不过片刻,蓝皇后被罚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皇城。
那些旁观着局势大变之人,面面相觑。
萧季清脸色苍白,眉宇之间快要掩饰不知其中的阴鸷。
御书房朱漆门打开。
修长俊朗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还是大诏的太子!
萧季清紧咬牙关,不服气的低下了头。
身旁的身影擦肩而过。
萧墨廷眸光微顿,忽然停下脚步,淡声开口:“我知道,所以不想理你。”
萧季清眼睛微睁,唰的一下转身看着萧墨廷。
原来他都知道?
呵!
他果真是个玩笑,被人看穿了还傻傻的演戏。
“皇兄,今日是我输了。”
他愤然转身,愤愤不平的在心中暗下决心。
早晚,太子之位会是他的。
萧墨廷收回目光,神情从进入御书房,再到出来,都没有丝毫的偏差。
就好像料到了所有的一切。
江独忍不住看了眼萧季清离开的背影,提醒道:“七皇子好像对您有所误解。”
殿下不喜欢旁人的阿谀奉承,哪里是瞧不上他。
萧墨廷摇了摇头,抬脚朝着东宫地方向走去。
后宫之中。
蓝皇后猛然将桌上所有的东西全都摔落。
精致眉眼间满是愤怒怨恨。
“为什么会这样!?”
蓝皇后怒不可遏,疯狂的发泄着自己的怒气。
明明眼看萧墨廷就要被废除太子之位了!
谁曾想,她竟然是白忙活一场!
芳荷跪在一旁不敢出声,唯恐此时惹怒了蓝皇后。
蓝皇后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身影。
顾绯鸢!
皇上那么讨厌顾绯鸢,那她就偏要把顾绯鸢放在萧墨廷身边。
到时候看皇上容不容得下她!
思及此,她猛然看向跪在一旁的芳荷。
“芳荷,你过来。”
芳荷惶恐起身,蓝皇后在她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才得意的勾了勾嘴角。
国公府。
顾绯鸢偷偷溜进府中,却还是被顾国公抓个正着。
她讨好乖巧的笑着看着他。
顾国公满脸的无奈,重重地摇了摇头:“你跟我过来。”
“好。”
顾绯鸢跟在顾国公身后,绕过连廊,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朱漆门推开,淡淡的墨香从其中溢了出来。
顾绯鸢连忙进屋将烛火点亮,照亮了一片天地。
顾国公坐在书桌上,从书格上方取下一个锦盒。
放在书桌上,推到了顾绯鸢面前。
顾绯鸢眉间疑惑,不解的看着顾国公。
第五十一章 她的母亲
这个锦盒,顾绯鸢有印象。
好像是爹爹很宝贵的东西,连看都不让她看。
怎么今日这么反常的拿给她看?
“爹爹,这是什么?”
顾绯鸢伸手碰上锦盒繁琐的花纹,眉头紧皱。
顾国公神色向往,满目怅然:“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关于你母亲的事情吗?”
他伸手指了指面前的锦盒,语气平淡:“打开她,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母亲?
顾绯鸢瞳孔微颤,心头忽然有些畏惧,不敢打开。
她轻轻将指尖放在锦盒之上,心中重重地吸了一口气。
抬手用力将锦盒打开。
她眸光微怔,不解的看着其中的画卷。
抬眸询问般的看向顾国公。
见顾国公点头,她这才将画卷拿在手中。
烛火摇曳,夜深沉静。
顾绯鸢的影子被烛火拉长,她垂眸盯着手中的画卷,指尖微动,缓缓将其打开。
“这是……!”
画上是位女子。
孤身倨傲与山河之间,白衣飒爽,手中还握着一把长剑。
剑指青天,女子凌冽的面容熟悉而又陌生。
顾绯鸢和这画上的女子却有几分相像。
女子眉梢眼角带笑,一双漂亮的眼睛灵动优雅,好像从画里直接看进人的内心。
可以想象,作画之人和女子是何等的亲密。
这就是她的母亲吗?
“爹爹,这幅画是您画的吗?”
顾绯鸢不自觉地握紧了画轴,语气都带上了紧张。
顾国公垂眸看向她手中的画,眼角的笑都要溢出来了,他缓缓摇头:“不是。”
若不是爹爹,谁还能和母亲这么亲密?
亦或者……她真的不是爹爹的亲生女儿。
“绯鸢……”
“爹爹!”顾绯鸢忽然收起画卷,放进怀中,打断了顾国公所有要说的话,“今日有些晚了,我先回去睡了。”
顾国公眸光微愣,眼神变得复杂。
他终是没能拒绝顾绯鸢,轻轻点了点头。
顾绯鸢将画卷装入锦盒之中,飞快的离开了书房。
踩着皎洁的月光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她猜到顾国公要和她说什么。
只是养育之恩岂是这么容易便能割舍的……
即使他不是自己的生父又如何,她顾绯鸢也永远都是国公府的人!
“扑啦!”
衣衫被风吹动的声音忽然从墙边传来。
顾绯鸢神色一凛,高声怒道:“谁?”
守在之外的侍卫一拥而入,将顾绯鸢牢牢护住。
“郡主,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绯鸢耳尖微动,却再没听见任何声音。
她顿了顿,转头对着侍卫道:“你们去检查一下,看有没有闯入的痕迹。”
“是。”
顾绯鸢靠在门框边,盯着侍卫几乎将她的院落翻了个底朝天,结果还是无功而返。
顾国公怕她出事,在她的院落之外安排了很多侍卫。
“那好,你们先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