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涧哥,过两天曳姐不就要来京都考试嘛,到时候你多表现表现。”
“什么意思?等一下。”眉梢轻挑,宁涧手指快速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点开备忘录,“你说。”
默默咽了咽口水,谢松赫声音严肃许多,“就我个人感觉,曳姐对你和对我们这些人是不同的。”
宁涧撇撇嘴,像是听到了什么毫无营养的话,“当然,我们的关系本来就和你们不一样。”
谢松赫:……
妈的,我大晚上硬被塞了满嘴柠檬味的狗粮是怎么回事?
回首瞅了眼还剩一分半的游戏准备时间,谢松赫提取重点,“我的意思是,曳姐可能也对你有想法,但是和你有同样的顾忌。”
“所以,你们这次见面相处,你在好好照顾她的同时,多长点心观察观察。”
逐字逐句记录好谢松赫说的话,宁涧抬头看他,“观察什么?”
无奈叹出口气,感念宁涧全白的感情经历,谢松赫上下嘴皮麻溜解释。
“观察她是不是像你喜欢她一样喜欢你,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那种喜欢,会从她看你时亮晶晶的眼睛里偷跑出来。”
藏不住?
想到他当时下意识发出去说我想你啊的小黄鸭表情包,宁涧绷紧的唇角软下来,“好,我明白了。”
瘪嘴瞅着已经开始笑呵呵的宁涧,谢松赫无奈摇摇头轻叹一声,陷入爱情自娱自乐的人真幼稚。
-
万风城机场距离平安小区有段车程,张锦月不敢开车,硬是抢过时曳手里的行李箱将人送到了机场门口。
“曳曳,妈妈就不进去了。”
生平第一次送女儿去遥远的京都,张锦月忙低头吸吸鼻子,不敢让时曳看见逐渐被滚烫泪水铺满的眼睛。
“妈,放心吧,过几天我就回来啦。”
看着张锦月这副模样,时曳极力挥散开试图笼罩自己的离别悲伤,张开手臂抱住她。
“你先回家,我看着你走。”
“好。”嗓子像是塞进了硬邦邦的冷馒头,张锦月仰头快速抹掉眼角的泪水。
“曳曳,在京都该花钱就花钱,受啥委屈了就告诉妈妈,别自己憋着。”
“行,都听我妈的。”拍拍张锦月,时曳声音放得很轻,“你回家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碰到找茬的坏蛋就给陆秉叔叔联系。”
向来心疼自家女儿异于常人的懂事和能力,张锦月憋回眼泪,一步走三回头,慢慢消失在人潮涌动的机场门口。
缓缓呼出口气,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时曳拖着行李箱,转身往里走。
依照程序托运好行李拿好登机牌,时曳赶在飞机起飞前给宁涧和张锦月各发了条消息,而后关机,放松倚靠在座椅上闭目养息。
-
拿到托运的行李箱,时曳刚从出口冒头,一束灿烂的花遭人凌空塞进她怀里。
行李箱同一时间被人接过去,一道微哑的低沉嗓音从头顶处响起。“漫漫,欢迎来到京都。”
嗅到来自宁涧身上那股干净松柏冷香气息便压回所有防御攻击的行为意图,如今听到这么句话,时曳下意识抬头看他。
往日懒散耷拉在眉骨处的碎发被人很用心地分开,一双幽深而细边镶蓝的凤眸定定盯住她,里边仿佛容纳着万千星河。
亮晶晶的,特别好看。
喉咙顿时有些发痒,时曳眼睫下垂,手指不自觉摸了摸鼻尖,声音透着点别扭。“谁教你整这么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宁涧想到昨天拍着胸膛,信誓旦旦保证是个女生都不能拒绝的鲜花式迎接法的谢松赫,嗓音凉了些,带着点紧张。
“你不喜欢?”
时曳将怀里的花束轻轻挪了挪位置,稳稳抱住后抬头朝宁涧笑开,“谢谢,我很喜欢。”
正要说他也觉得这法子花里胡哨的宁涧:!
居然有用,谢松赫真不是废物类的狗头军师。以后电脑游戏可以让他少玩两盘,我可以带他学习带他飞。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时曳脚尖踢踢行李箱,瞅了眼愣在原地的宁涧,“还不走?搁这儿当拦路狗?”
冒粉红泡泡的脑子瞬间洗涤荡空,宁涧握紧行李拉杆,顺手揉乱时曳头发。
“我这不是为了让你缓缓,不识好人心。走着,哥哥带你去咱家熟悉熟悉。”
时曳捋顺头发后又掐了把宁涧,瞄见他左手臂搭着的厚实白色大衣,又瞅了眼他身上裹着的黑色。
“你怎么穿一件还带一件大衣外套?有钱人都这么玩?”
对慢慢驶过来的黑色宾利点点头,宁涧翻出个白眼,单手递出大衣。
“北方外边温度不比南方,你这一件外套抵不住,冷得慌。”
大概猜到大衣用途的时曳偷偷压下翘起的嘴角,不客气地接过大衣,又将花束塞到放好行李箱的宁涧手里。“你拿着花,我套衣服。”
司机看了眼捧着鲜花的矜贵自家少爷,又瞅了眼低头扣扣子的明丽少女,默默咽下车里有空调不冷的话。
小年轻的浪漫,从穿情侣外套开始。
他没记错的话,前几天宁少和谢家小少爷去商场买这外套时,许家那位小姐也在。
若是叫她瞧见这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姑娘身上这衣服,啧,再往下,司机不敢想了。
揪着软糯大衣上的细小绒毛,时曳清脆声音软软的,“宁涧,我觉得去你家住,会麻烦叔叔阿姨。”
“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这么客气的人?”
“对你干嘛要客气?”时曳轻咬嘴唇,“我这不是怕去了打扰叔叔阿姨嘛。”
她平时和宁涧随意惯了,万一啥时候当众动手揍他们儿子,还不得讨嫌啊。
“放心,我爸妈特别欢迎你去我家。更何况,我还担心他们打扰到你呢。”
想到自家那对极力邀请漫漫去家里住的爸妈,宁涧侧身为时曳理好一颗歪斜的扣子,眉眼低垂着轻笑。
“不过,怎么对我就不用客气了?”
时曳目光顺着宁涧修长匀白手指移动,看到他温柔为自己摆正每颗歪歪扭扭的扣子,感觉心脏连到大脑都在狠狠蹦着迪。
指甲抠住座椅垫,时曳屏住预备错拍的呼吸,“就凭我俩这关系,客气什么都是多余的。”
十分满意听到的话,宁涧眼尾轻扬,嗓音放得更低了些,“哦,所以我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不就是老子喜欢你,希望你也喜欢我的关系吗?
愤愤憋回跑到嘴边的话,时曳深吸口气,手指毫不客气地隔着几件厚重的衣服拧住他手臂。
“就两三天的时间不见,你从哪儿学到这么些骚里骚气的话?”
宁涧:?
我昨天晚上熬夜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里边的霸总语录怎么不管用啊?
漫漫要喜欢我的话,这时候不该满脸娇羞地轻垂我胸口,然后将问题反抛给他吗?
没给宁涧回答的机会,正要驶进宁家大院的车倏然停住。
脑袋差点撞椅背的宁涧顿时直起身,“怎么回事儿?”
司机面色有些难看地偏过头来,指着车头前不足半米的红色身影,声音止不住发抖。
“宁少,许、许小姐来了。”
第52章 52
许小姐?
时曳视线跟随司机师傅手指的方向看出去,只见大红色身影亭亭立在铺满白雪的院落里,很是惹眼。
再往上,时曳微微眯眼,唇角挑出抹玩味的弧度来。
穿着打扮艳丽得像个妖精,长相却又纯得过分。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冲撞在一起,偏偏显出份诡异的和谐。
只是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边的情绪叫人看着不大舒服。
就像翻涌咆哮着浓黑雾气的万丈深渊,内里全是支棱着干枯腐烂肢节的恶鬼。
手肘轻碰宁涧,时曳望向车外看见自己后脸色变得极度难看的女生。
左手默默搭在右手指尖上压住冒出来的绿光,时曳轻笑。
“宁狗,这是你在京都的桃花债?”
听着她无波无澜的平静语调,宁涧又将身子瘫平些,眼角余光并未投向车外一分,嗓音沉得发紧。
“当然不是,叔,开车。”
握紧方向盘的手掌心细密冒着汗,司机抬手擦汗,声音发抖,“宁少,那是许贝诺许小姐。”
他要踩下这油门,明天尸体能挂京江大桥桥头去。
眉心轻蹙,宁涧懒散瞥了眼车外,眼神比窸窣落下砸弯绿叶的雪花还要凉。
“嗯,反正我不想看见她。”
明白自家少爷的脾气,司机颤巍巍按下窗玻璃,迎着伺机灌入的寒风颤抖着嗓子说。
“许小姐,您要不,让让?”
“让?我许贝诺从小到大让过谁?”
完全没把堪堪停在她双腿前不足半米的宾利当回事,许贝诺大胆往前跨了步,双手撑在车前盖上,涂抹艳丽绯红的嘴唇斜斜向上勾起。
“宁涧,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撞死我。”
右脚下意识抬离油门的司机:……妈的神经病,哪个要命的敢撞死你。
听着许贝诺冲耳朵的话,宁涧嗤了声,他倒是想。可身在文明和谐社会,就应该自觉遵守法律法规。
否则,许贝诺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没听到回答,许贝诺面色陡然转向阴沉,宛若毒蛇盯住猎物般的目光,慢悠悠移到坐宁涧身旁安静看手的时曳身上。
瞧清楚时曳穿着的白色大衣模样时,许贝诺红唇边最后一点弧度也消失不见。
许贝诺:73,这就是你说的本书女主时曳?
系统73:系统73为您服务。回答宿主的问题,她就是您本次任务需要杀死的女主。
就这?简单。
细白小指轻勾耳边垂散的碎发,舌尖打着圈舔过冰凉红唇,许贝诺低低笑出声。
“小城市冒出来的村姑,居然有胆子跑京都来丢人现眼。”
“宁涧,你是没见过这样式的,天生好奇,才借着她的名头对我欲拒还迎的吧。”
话说一半,许贝诺嗤笑声大了些,逐渐趋于尖利的声音砸在寂静雪地里响亮得过分。
“可我看她,连我家养的那条癞皮狗都比不上。你是眼瞎有毛病才选她这种村姑来激怒我的吗?”
“不得不说,确实有点效果。谁让我喜欢你呢。”
听着许贝诺越发难听的话,宁涧抬手重重按压鼻梁,狭长偏圆的凤眸眼尾气得发红。
“许贝诺,谁他妈给你的自信,让你跑到我家门口乱吠?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天天跑我面前碍眼。”
若非宁家许家实属世交,生意往来牵扯太深,许贝诺压根不能出现在他家门口。
“别生气呀,她不值得。”
拍拍手指骨节用力到泛白的宁涧,时曳缓缓吐出口气,按住发痒的手,在司机格外同情怜悯的眼神里轻巧推开车门。
车门被人擦得很干净,时曳拍平白色大衣上的褶子,懒散倚靠车门,挂起毫不收敛的讥笑。
“许贝诺是吧,你眼瞎啊。”
“可惜你瞎的还不够彻底,我这样的乡里人向来热心,可以帮帮你。”
“就凭你,也配?”
仿佛听见什么惊天大笑话,许贝诺双手抬在眼前晃了晃。
“瞧见你这样的肮脏东西,回家我都需要反复洗几次眼睛,免得感染到什么细菌病毒。”
一个私生女而已,还有胆子跑她面前,抢她看上的人。
凭她是女主吗?笑话,这样的菟丝花恋爱脑女主,她许贝诺弄倒了不下五个。
简直比折花还容易。
许久不曾遇见这种初次见面便恶语相向毫不顾忌的人,时曳将许贝诺仔细瞧着,没错过她手掌挥舞间那一闪而过的微弱红光。
两秒后,一股仿佛婴孩握住手指的微弱拉扯自头顶处传来。
细眉轻挑,时曳偏头扫了眼跟着下车,浑身写满‘我要弄死她’的宁涧,有些好笑地眨眨眼。
她倒是不生气,就是觉着许贝诺说的话另有深意。
第一次见面而已,骂人的话多了去,许贝诺偏偏挑这么几句。
有意思。
时曳指尖微动,做好钩子,任由盘旋于头顶处对自己而言微不足道的生机被那股红光牵引离开,亲眼瞧着它们一道归入许贝诺的身体内。
时曳低低垂下脑袋,做出副遭人摄取生机后的疲惫姿态。
愈发浓重的兴味铺满杏眼眸底,舌尖慢腾腾抵住口腔上颚,时曳左手掐住宁涧手臂,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没笑出来。
她与生俱来的绿光技能,可治愈万千活物。
同时,也能夺取万物生机。
而许贝诺搁她面前展露的这红光,貌似只能夺取生机,还是一点点的水平。
不过,单就方才那股并不算猛烈的红光摄取的生机说来,倘若她是个正常人,怕是站着走不出宁家大门。
看来,这位许小姐身上,有秘密呀。
使出百发百中名为吞噬生机的红光后,冷眼瞧着靠住宁涧好像下一秒就要栽到地上的时曳,许贝诺红唇斜斜向上挑起。
“呀,这是知道自己身份见不得光,遭我说破就受不了啦。宁涧,你这么护着她,知道她到底多么肮脏下贱的人吗?”
宁涧环住身子发虚的时曳,听着许贝诺尖利刺耳的声音,抬头凉凉看她。
“许贝诺,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弄死你。”
没被宁涧这般正眼瞧过,许贝诺心脏针扎似的猛然一跳,面颊血色散了些。
这眼神,像极了当初江暖看她的眼神。
仿佛,她已经死透了一般。
那些不好的回忆,堤坝泄洪一样撞进脑袋。
叽叽喳喳宛如破喇叭的许贝诺难得安静下来。
没再理会许贝诺,宁涧低头仔细观察时曳,嗓音放轻许多。
“漫漫,不舒服?”
顺势搂住宁涧脖颈,时曳微微垫脚,泛着冷意的唇瓣轻轻贴近他耳朵。
“我装的。宁狗,这个许贝诺有问题,她能吞噬生机。”
时曳凑近的一瞬间,感受到她喷洒到耳根处的温凉呼吸,宁涧脑袋里边开始燃放烟花。
狠狠咬住舌尖,宁涧稳住心神嗯了声,两秒后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侧身将人护在怀里,确定低垂脑袋不吱声的许贝诺看不见时曳丁点头发丝后,宁涧瞳仁深处凝聚怒意。
“她对你动手了。”
顺着自己的心意靠在宁涧怀里,时曳指尖轻戳他大衣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