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羽,你是什么时候跟着三少爷的?”她装作不经意问道。
这个问题……
司羽自然不可能如实回答,好在她早就做好了被洛伊然盘问的准备。
“奴婢是一年前进府,被安排到三少爷院子里做事。”
洛伊然当然不信,但她装作信了,然后继续问些有的没的。
“你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奴婢今年二十岁,家里已经没人了。”司羽面不改色地说自己是孤儿。
……
“卿冉,如今到了深冬,你的身体一向羸弱,公务又繁忙,到时候冻出病就不好了。”
金冠黄袍的男子高大俊美,身上是内敛的成熟温和。
“我让人给你带了些红萝炭,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每天能更好地投入工作,希望你不要拒绝。”
君远嘴上客气礼貌,实际上已经让人在寒冷的房间里烧带来的红萝炭。
君仪正坐在案桌上,见状脸色不变,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晋王殿下费心了,卿冉感激不尽。”
然而心底却微微讥讽。
他的身体并没有君远嘴上说的羸弱。
不过是因为半年多前洛伊然突然消失去了大新,他体内的母蛊便开始发作,日夜不停地心绞痛,让他习惯性地捂住心口的位置,脸色也因为心的原因而逐渐苍白,显得身体虚弱。
传闻则是他因为从北到南跋山涉水,从过着富裕生活的贵公子,一下子沦落到穷山恶水的偏僻地方当父母官,舟车劳顿加心情忧郁,身子虚了下来。
君仪并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他。
所以也就放任流言四串。
晋王君远自从他中了会元后就很关注他,在他被贬去漠南县为官的时候,还特意找过他,说一定会在皇上面前多多提起他,不会让皇上忘了他。
啧……
对于君远一系列的拉拢示好,君仪微笑着看在眼里。
一开始不为所动。
后来不拒绝不接受。
到现在……
璀璨的星眸眼底划过一抹暗光,君仪温声道:“年关将至,各位王爷也都开始了自己的小动作。”
君远坐在垫着毛绒绒毯子的榻上,挑眉,低声道:“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君仪轻笑一声。
自然是,让你们互相残杀啊。
……
晚上君仪回来的时候,洛伊然正在床上看话本。
外面风雪交加,屋里却温暖如夏。
君仪看着背靠在床上的洛伊然,她低眉的模样十分恬静,精致的五官比大师笔下的仕女图还要绝色动人。
她看得很投入,都没有注意到门的开关所发出来的声响,自然也就不知道君仪走进了房间,站在床旁看着她。
这种一回来就能看到她的感觉让君仪内心十分满足。
但是洛伊然此时眼里关注的不是他,而是手中的话本,这让他有些许不悦。
“姐姐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闻言,洛伊然这才注意到他站在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略微被吓了一跳。
“你回来啦。”
礼貌地说了一句,洛伊然又低头看着话本。
君仪感觉到了不对劲,她好像对他有点冷淡。
心里已经猜到他这样对她,会让她对他的态度变得冷淡,但是君仪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他也没有接受的准备。
“姐姐为什么不看我?话本比我还要好看吗?”他忍不住有些失落地问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话本的确比你要好看。”洛伊然淡淡地说道。
她的眼神依旧停留在话本上面,正看着最精彩的部分呢,谁有空去看男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君仪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眼底是压抑的浓郁暗沉。
他坐到床上,抽掉洛伊然手中的话本,把她压倒在床上。
那张绝美妖冶的脸庞与她的脸庞挨得极近,两人的鼻尖相触,温热的呼吸交互,暧昧而缠绵。
“那可不行呢,姐姐只能看我。”
第173章 京城变天
洛伊然的神情很是冷淡,眼神更是没有一丝波澜。
四目相对间,她沉默不语,没有一点反应。
君仪终于有点慌了。
他想过洛伊然的很多种反应,生气、恼怒、讨好等等,但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没有一丝情绪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这样的她像是空灵的娃娃,好像还是那个人,却又好像丢失了什么。
他的声音低喃,有些许惊慌的祈求。
“姐姐,你别不说话,别吓我。”
“骂我也好,打我也行,不要什么动作都没有,我害怕。”
洛伊然没有想到自己板着一张脸居然能吓得君仪手足无措。
她的本意只是想表现得冷淡一些,看看君仪有什么反应。
“那你把我手腕上的这个镯子摘下来。”她继续冷淡着一张脸,声音轻缓。
“这个镯子很好看,为什么要摘下来?”君仪自然不会同意。
洛伊然不说话了。
君仪轻叹了一口气,从她身上起来,站在床的旁边,明明居高临下的俯视,他的面容却带着明显的的落寞和无措。
“如果姐姐不想看到我,那我还是先暂时不要出现在姐姐面前了。”
嘴上这么说着,他的脚却没有要抬起的迹象。
而洛伊然被他的假象所迷惑,莫名觉得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然为什么君仪会表现出委屈的神情?
可是不对啊!
她才是应该委屈的那一个。
被锁金链子的可是她哎。
洛伊然眨了眨眼睛,努力让自己无视君仪的美貌诱惑,直起腰身,靠在床头,闭着眼睛,一副万事与我无关的冷淡模样。
房间内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洛伊然一直没有听到脚步声,也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心想,难道君仪还站在那里?
于是她悄悄睁开双眼,哦豁,果然,君仪还站在床前,那双星眸好像有些氤氲的雾气。
君仪自然没有错过她睁开眼睛的时刻。
“姐姐肯定不会舍得不见我的,对吧?”
少年自顾自地开口,神情有些隐忍的失落和难过,星眸不敢直视她,似乎怕看到她的冷淡拒绝。
洛伊然顿时就觉得心脏受到暴击。
知道为什么说人可以靠脸吃饭吗?
就那样好看的一张脸,哪怕是当着你的面拿着刀捅进自己的胸膛里,摘下血淋淋的心脏,微笑着捧给你,你第一时间感觉到的不是害怕,而是心动。
因为,那张脸实在太有欺骗性和诱惑性了。
洛伊然可耻地心动了,君仪此时受伤的小模样实在太戳她了。
她都快忘了自己的人身自由被非法剥夺了。
“该用晚膳了。”
清甜的声音有些许无奈,但也给君仪传递了一个信息。
那就是洛伊然不会再无视他。
君仪露出一个过分秾丽的笑容,星眸满含温柔地看着她。
“好。”
他就知道,姐姐最容易心软了。
只要露出委屈的模样,姐姐就会卸下心防,很是心疼。
而洛伊然见不太可能让君仪取下琉璃镯子,边在琢磨着解决办法。
她不可能以后都不进空间,也不可能被君仪这样一直锁着。
到底该怎么办呢?
就在洛伊然被锁在房间里面的这段时间,大宣京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首先就是楚王和赵王离奇身亡,京城流言他们是被虫子吃光了血肉而亡。
虫子……
这两个字宛如阎王帖一般吓得很多人都不寒而栗。
什么样的虫子能吃净人的血肉?
“我曾在一本孤本上看到过关于这种虫子的描述,那不是一般的虫子,那是蛊虫!”
“传说有个神秘的部落,他们避世不出,世人都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也鲜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苗疆,一个人人擅长蛊术的神秘地方!”
这些消息先是流传在达官贵族圈子里,但是很快就被人封锁了消息,百姓们都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今年的年大家都过得没有一点喜庆。
皇宫更是一片肃穆。
“苗疆……”
满头白发的太后脸色十分苍老,手指干枯,整个人一副时日不多的模样。
她的声音十分虚弱,还带着一些饱经风霜的涩然。
“终于,还是被他们知道了吗……”
那双苍老干涩的眼眸黯淡无光,病入膏肓的老妇人已经看不出年轻时候的风华绝代。
丑陋的老年斑布满了太后脸庞的大部分,凹下去的脸颊显得整张脸十分怪异难看。
“因果循环啊……”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是我对不起大宣……”
站在床旁的老嬷嬷潸然泪下,连忙宽声安慰。
“太后不要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大宣在咱们皇帝的治理下,可谓是井井有条,蒸蒸日上。”
“虽然当初的手段是残忍无情了些,但是自古帝王家就没有亲情,高处不胜寒。”
“现在有谁还敢提起当初皇上逼宫的事情?”
太后没有回应老嬷嬷,只是无力地叹气。
当初皇帝为了得到皇位,杀了自己的父皇,所有兄弟姐妹全家,连刚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
现在报应来了。
皇帝这一脉再也没有新的子嗣诞生。甚至,还相继死了三个皇子。
都是因为苗疆的蛊虫。
当年那位太子妃,可是苗疆的一位女子与大宣一男子结合的后人。
“太后娘娘,三公主薨了!”
一位宫女慌乱地冲进来。
听到这个消息,太后直接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
“太后娘娘!”
慈宁宫上下顿时一片混乱。
无人看到,那位前来报信的宫女嘴角勾起一抹充满冷意的笑容。
今年的雪下得格外地大。
丞相府……
月漓看着门前厚厚的雪,他现在还是翰林院修撰。
而君仪在新年过后,已经被皇帝提为正五品大理寺丞。
君仪的晋升速度超乎想象地快。
如果不是因为君仪跟皇帝长得一点也不像,就连月漓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皇帝的私生子。
月漓从来都不曾对谁起过嫉妒心理。
可是现在的他难免心里会有一些不平衡。
同样都是前三甲,他不过稍稍逊色洛余一些,怎么洛余就能节节攀升,而他还要在翰林院熬资历?
第174章 君仪的真实身份
他自小便是天之骄子,皇帝也一直对他赞赏有加。
可是为什么自从洛余出现后,好像原本应该打在他身上的光环,就都被洛余夺走了呢?
月漓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以前居然还可惜洛余这样的人才,以为他会被洛国公府的轻视而埋汰才华。
现在看来,他才是那个可怜的人。
新春的喜庆仿佛在月漓周身便隔绝开来。
他在屋前坐了一个下午。
矮桌上放着的也不是他一贯饮的茶,而是几坛。
院子里寂静无声,空无一人。
月漓早就打发了下人,让他们无事不能轻易过来打扰他。
丞相夫人向来不允许他过多饮酒。
但是此刻的月漓不想去想自己身上那么多的约束和寄望。
他们总以为他能站在他父亲的高度,带领月家跻身一流世家的阶级。
月漓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为家族而活,哪怕死,也要顾及家族的脸面和荣辱,不能轻易决定自己的生死。
他以前觉得自己的一生应该已经被很多人安排好了,各种光环荣誉加身,身居高位,众望所归,这样的生活也许没有乐趣,但绝对风光无限。
但是没有想到,现实给了他一个狠狠的巴掌。
他不但没有身居高位,众望所归,反而身上的光环似乎都到了另一个人身上,所有人渐渐开始遗忘他。
月漓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已经落后那个人一大截。
也许就是因为他什么也没做。
身上的酒味浓重,盖过了以往清雪般的清新气息,月漓的脸庞晕红,狭长的眼眸有些迷离。
他肩负着月家兴起的使命。
真是重大的责任啊……
让人心底无端生起想毁灭一切的欲望。
……
洛国公府的情况外人不得而知,只有府上的人才知道洛国公府已经大变天。
就好像是当年先皇被逼宫一样,猝不及防,一夜之间,洛国公府的主人就换了一个。
洛国公和长乐郡主在洛伊然被锁在房间的第三天的时候,就双双对外宣称重病在床,不能外出也不能见客。
实际上两个人都被君仪下了蛊,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软禁了起来。
长乐郡主这才知道她眼中的庶子洛余,其实压根就不是洛国公的孩子。
两个人被软禁的时候,身边侍候的下人都在,只是院子外面布满了虫子,有的明显,有的不明显。
下人们每天都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不敢轻易踏出大门。
君仪自然有安排人给他们送需要的食物和其他用品。
长乐郡主也是在这个时候终于听到洛国公坦白他隐瞒了她十八年的事情。
原来当年宫变的时候,先太子妃即将临产,听到先太子被杀的消息后动了胎气,洛余,也就是君仪就这么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