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说什么?你是觉得没人敢得罪蒋家,敢说出真相吗!”
李倾言的声音响起,清脆却带着寒意,一想到这人的所作所为她便觉得厌恶,这样的人怎能还活在世上!
“呃……”蒋禹城还未曾想到如何应对,又听到这一问心之言,当下也不说话了,冷笑一声看着他们。
“蒋公子一计不成怕是还有后手,不妨说出来听听!”严睿讽刺着。
“在下还有事,有时间再来讨、教、严、兄、高、招!”
蒋禹城咬着牙将后面的字说得一字一顿,眼睛挑衅般的盯着李倾言看,那模样像是要吃人。
严睿一拳打在他眼角处,将他整个人打倒在地“不是说要讨教吗?”说完趁他没起来,紧接着一阵拳打脚踢。
没反应过来的蒋禹城只能被动挨揍和哀嚎,在蒋禹城的仆人赶到的时候严睿及时收手,恢复刚才气质冷傲的模样。
“严睿,这次算你狠,你们给我等着就是!”
现在,蒋禹城已经完全卸下了一贯虚假的面具,捂着眼角一脸的气急败坏放下狠话,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若想讨教,随时奉陪!”严睿扬了下手气势逼人的道。
“还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没看到他那边还有人吗!一群蠢货!”
蒋禹城见手下还有要动手的,本就气极的他啪的一巴掌打在那人的脸上,怒道。
见他们走时的背影,严睿眼底闪过忧色,心知这事得尽快解决,否则依照蒋禹城的性格绝不会就这样算了。
李倾言在他身旁看的清楚,这事她也明白,倒是因为自己连累了夫君心中有些愧疚,只是这话她不会说,她知道夫君不会喜欢听的。
“夫君刚才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倾言心中很是欢喜。”
想起刚才他突然就揍了蒋禹城一顿,眉稍眼角全是笑意,有谁会不爱心上人为自己出头了?可她想了一会也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倾言刚才颇为有气势,与平日里不一样,不过依旧美不胜收。”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严渠一来就听见他大哥的这句话,语气温柔的他简直不敢相信,还有这话他听的整个人好像都抖了下,这还是他大哥吗!?
怔怔的回过头就见三棱那有些忧郁的稚嫩面孔,得,这都什么呀!
夫妻双双将蒋禹城给怼走了,现在放心的在山上等官府的人来就行。
可一直到申时末,日头西斜,天边呈现出一片绯红,官府的人都没到,不仅如此,他派去的人也没有回来,算算时辰,早该到了才是。
两人对视一眼,立马就想到是蒋禹城动的手脚,这派去官府的人怕是出了什么事。
“放心,他今日是不会再回来的,他是不会让自己脸上留有伤痕的,他都快乡试了。”
严睿怕她担心解释道,当时好几拳都是打在他的脸上。“得让个人快马再去官府,我们也一道走,到时候两队人会在快进入县城的地方汇合。”
第30章 卿意
路上与县衙的捕快汇合后,严睿将事情原委说与捕头听,他没直说这些人是蒋禹城指使的,只是暗中提了句在山上见到了蒋禹城,严家在淳安县经营数十年,对这上任五年的县令了解的很,贪财胆小。
若是他说出蒋禹城是幕后之人,怕是这县令会联合蒋家合力打压严家,他倒是不怕,只是要顾及偌大的家族和楠香斋内的众人。
严霖在店中一听说大哥他们安全回来,紧绷的弦一下就松了,他终究是不想他们出事的,蒋禹城没有得手最好不过了,他这天虽然人在店里,心却老是想到雾云山,想到那天蒋禹城对他说的话。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一面看嫉恨父亲的偏袒,一面又在担心着严睿,又不是亲生父亲也不是亲兄弟,凭什么嫉恨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从雾云山回府已经好些天了,严睿除了有时候去店子里看看,主要就是查蒋禹城当年的那件事,可当他查到当年那个书生的妻子现在居住的地方时,就听到她几天前失足落水淹死了,什么失足落水这样不早不晚的,严睿顷刻间就意识到是蒋禹城那天一下山就将人杀死了。
严睿紧拽着手指,若不是自己那个女人或许还能多活些日子,身边的李倾言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慢慢的舒展开。
“这事不能托黑市查吗?”李倾言突的想到了那一日见到的黑市的人的厉害。
“黑市就是不做消息的买卖,其余买卖一律都能做,若不是雇人杀了他太便宜他了,并且不一定会成功,我都想到黑市找人将他杀了一了百了。”
严睿靠近她闻着淡雅的桂花香味,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说他了,霖弟这几日怎么样?上次你和父亲说的,父亲当真是同意的?”
李倾言说着这话,其实心里想着如何解决蒋禹城的事,严睿已经为她这样劳心了,她不该在他一回来就问他那件事,至于蒋禹城他也是靠山大,蒋洲允在一天他就猖狂一天。
“霖弟这几天管理的不错,父亲自然是同意的,只是他催着让我给他找个媳妇,真是……”
严睿后面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脸上难得有些为难的表情,父亲在这件事上既偏执又不讲理。
“改日你问问霖弟他自个有没有中意的姑娘?若是有,那再好不过了。”李倾言接过菀清端来的水果笑道。
“说起来霖弟近几日晚上都不曾回来,不知去了哪里?”严睿清隽的眉毛微微皱起。
严霖近来隔一两天做完店子里的事,就会急忙的赶到临安县去,在凌河岸边与蒋月相见,前几次严霖只是出言说一些家常和关切之语,近几天严霖每次都会有意无意的打探上回蒋老太爷去世的事。
蒋月心思敏感早就察觉到了,只是心上人不明说,她也就一直装作不知道,一直到今天,严霖再次提到。
“严郎,你要是有什么要知道就直接问吧?”
蒋月穿着天青色的衣裙靠着他坐在草地上,说这话时眼白分明的眼睛深深地望着严霖。
严霖被她这样纯净的双眼注视着,原本到了口里的话又打了个转咽回去了。
“你说呀!你不说我也没办法帮你,这样东一句西一句我也说不到点子上。”蒋月双手挽过他的手,紧紧的抱着。
“我要做的事可能对你们家不利!”严睿摸了下她的头道,心想为什么对自己这样好,明知道我在利用你还主动帮我!我一定会娶你!绝不辜负!
“那我会有事吗?”
“不……不会,我也不会让你有事,我要娶你!”
“我没事就好,这样你才能娶我,对家中不利又怎么样?里面的人早就黑了心,只是披着一层人皮罢了。”
蒋月将头凑得离他又近了些,像是回想起在族中见到的龌龊,身子发冷般抖了下。
严霖忙将手抽出来,把外袍脱下罩在她身上“现在还冷吗?”心道其实我又何尝不是黑了心的人。
“现在不冷了,你总这样贴心,家中的人哪一个也不上你。”
将月笑的很满足,又将披在身上的衣裳紧了紧,其实她是不冷的,这天气怎么会冷了,眼前这人关心则乱。
她的父母一门心思都放在她的哥哥身上,没有人会关心她过得怎么样,不然她也不至于会被蒋禹城威胁。
“你说呀,到底什么事?”见他不说话,蒋月再次问道。
严霖看着她好一会才道“蒋老太爷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蒋月笑了,白皙的小脸笑起来有个很小的酒窝“他是我大伯下毒毒死的,在曾老板将匕首刺进他胸口之前就已经死了。”
说这话一点也没有伤心的感觉,就像话里面的两个是陌生人一般,蒋月的心里只有严霖一人。
“你怎么知道的?”严霖听到了这样的结果,心道要是这样确实是张庭所需要的,可以一举搬到蒋洲允,也能让他有娶蒋月的资格。
“那晚开了祠堂,却没允许我进去,不过我以前常跪祠堂知道有一处可以听到里面人的对话,他们不让我知道我偏就在外面偷听。”蒋月笑的很开心,像是能帮到他而有些自豪。
严霖心疼的道了声“傻姑娘。”
蒋月头枕着他手臂接着道“大伯本来有一子一女的,可是在三叔进京城的那一日,家中年长些的都道城外相送,却不知大伯的子女在家中玩耍时引起了大火,他们回来时家中烧了大半,他们自己也烧伤了,祖父那时候气极了,拿出棍子就打,也不管他们身上的伤,伯父拦不住,眼睁睁的看着两孩子声音愈发的细微,当时祖父也昏了头一门心思在三叔赶考上面,觉得这大火不吉利,停手以后才发现两孩子只剩一口气了,大伯跑遍整个临安县都没找到能治好他们的大夫,接着没几日俩人接连去了。”
这些都是她偷听他们说话后整理出来的。
“大伯现在还关在家中了。”
没想到蒋老太爷的死会有这如此曲折的原因,蒋家人心狠还是传自蒋老太爷啊!有看了眼身边的女子,心道幸好她不是。
天就要黑了,蒋月的丫鬟已经在不远处催促。
“回去吧!改天再来看你。”严睿瞧了眼天色道。
“好,你再抱我一下就走。”
严霖把她搂在怀里好一会才松开。
“我看着你走。”蒋月低头道。
严霖默然,听从她的话转身离开,时而回头看一眼。
“严霖!记得你一定要来娶我!”蒋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到今日他问得问题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朝着严霖喊道,好像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实现,却没发现泪水已经滑到脸颊处了。
严霖再回头时看到的是她的背影,只当她害羞,回道“绝不负卿意!”
第31章 由来
转眼到了九月中旬,今日正是乡试放榜的日子。
“少爷,刚看了您在……在第七十六名。”小厮小心的将这个结果告诉蒋禹城,他知道自己公子可是志在前十的。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结果蒋禹城从椅子上站起来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你确定没有看错?七十六名的位置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的确是的,小的看了好几遍。”小厮去人道,一面儿转着眼珠,想着这次这位爷要踹哪处啊。
蒋禹城这次没踹他,一手拽过他的衣服凶狠的盯着他道“你要是看错了就割了你的舌头,挖了你的眼。”随即将人往一边一扔。
他不可能只考这么个名次,他三叔可是此次的主考官,怎么会将他的卷子排到后面去。
他的脚还没踏出酒楼的门就听道一阵道贺声传来,是他的一些好友同窗,现在都知道他的名次了,蒋禹城只觉得这些不是道贺而是讽刺,想几天前还说自己前十势在必得。
“蒋兄现在是春风得意!今日中了举人,三天后可就要与李家的四小姐成亲了。”
“真是恭喜蒋兄了,明日在下可否来喝杯喜酒啊!”
“就是,就是,这喜酒可不能少。”
蒋禹城耐着性子一一道谢完,才从人群中挤出来,一出来就见到家里的管家在外面找他,一见他出来管家立马拉着他到了墙角处。
“少爷,可算见到你了,三老爷要我带话,这次乡试的事不可再提……”
说着瞧了瞧了瞧四周叹了口气,再附在他耳边小声道“之前在钱塘赈灾的钦差周大人还没回京,这次乡试他也在,还专盯着三老爷,那周大人的官职在三老爷之上又是钦差,三老爷也是没办法。”
原来是这样,蒋禹城明白现在不是闹得时候,这次的乡试也只得这样了,毕竟他不能再重考一次。
他之前还在想等自己乡试一过,就先找人将严睿杀了,神不知鬼不觉,再使计将严家个搞垮,到时候李倾言还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只是现在这个想法也只能够压在心底,这钦差一日不走他什么都做不了。
同时,原本该在楠香斋的严霖却出现在距离县城十里外的遮雨亭中。
是张庭说要到这里见面的,本以为就张庭一人到此,没想到还有还几人,在场唯一个坐着的是个身量中等眉眼宽阔的中年人,衣着一看便是价值不菲,腰上垂着一块玄色的玉佩,面容白皙,看似不怒自威又带着书卷气,估计他就是张庭身后的大人,这样的人给人的第一眼感觉绝对不像是贪官之类;
在后面还远远地站着四个侍卫。
“见过这位大人。”不卑不亢的行礼。
“倒是有点眼力见,有模有样的。”这话是对着身边的张庭说的。
“还不多谢大人夸赞,别傻愣着。”张庭精明的眼珠一阵乱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过大人。”严霖道了一声,这民不与官斗,他也不在乎多鞠个躬。
“将你查出的结果说一遍,若是什么也没查到,可别怪大人手不留情。”
见张庭与之前是两幅嘴脸,严霖对此并无什么感觉,做官的身边尽是些这样的捧高踩低的,当初的临安县的林知县不就是,一个劲的奉承着蒋洲允。
“不知可否先兑现之前的诺言,将我亲生父亲的消息告诉我。”
严霖试探性的问道,他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有底,这些做官的可不好打交道。
“这等看你查的消息是否是我们大人需要的,若是些没用的消息,这事就不用谈了,你也可以回去问严琦松。”张庭回答道。
自那一句话后,坐在那里的中年人就一言未发,仿佛这事与他无关。
严霖看了眼端坐着的中年人,他也对自己刚才的提议不抱希望,毕竟单看他们的架势就知道,自己要是不配合反而是自己吃亏。
看他还没开口,大人似乎又等的急了,张庭又道“贤侄不用担心,我你还信不过吗?等大人点头后我就将你父亲的消息告诉你,之前承诺过的也决不食言,你就快说吧。”
严霖不得不信,将那天在蒋月那儿得来的消息一一说与他们听,说完,就见那中年人的嘴角似有似无的笑了下。
“不错,贤侄这事做的真是没话说,查的这般仔细。”张庭得了周溪的眼神示意,知道这事算是成了,到时候下点功夫一查就能让蒋洲允无法翻身。